楚天英數次向龍玉鳳提出,出門找大哥去,順便查一查怪船的線索。原先擔心兩人武功太低,受屑小之徒欺負,現在有驚神弓在手,誰也不怕。但龍玉鳳仍是瞻前顧後,楚天英驚神弓的威力,她已是見識過了,但江湖險惡,很多時候不能全仗武功,尤其她一個的子,楚天英看上去又全然是一個娃娃,最易惹起不懷好意之人的歹心。而且婆婆臨終也一再囑咐,千萬不可到江湖闖蕩,只須在家等著,楚天雄終會回來。她心中甚至有一個傻傻的念頭,想:「假若我們今天走了,天雄哥恰在明天回來,豈不恰好錯過。」所以始終下不了決心。
楚天英也不能勉強她,閒時琢磨楚江龍那句話:「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去問龍玉鳳,她做夢也想不到的是什麼?龍玉鳳想了半天,搖搖頭道:「我每每做楚,你大哥都會在我眼前出現,但做夢也想不到的事,還真不知道。」
這日楚天英突然想到那天在蛟潭遇到的那個若仙猿似的老者,暗叫:「假若他真是天地三劍中的九幽劍袁矮子,並且願意收我做徒弟,那倒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一時心中大動,每日便去蛟潭附近尋那老者,卻是空潭寂寂,人蹤俱無。不過楚天英並不死心,認定象天地三劍那樣的人物,絕不是輕而易舉就那麼見得到的,仍是天天去。
眨眼已是八月十五,這夜月明如鏡,龍玉鳳睹月思人,頗為傷感,楚天英不想去打擾她,早早到了自己房裡,卻又呆不住,百無聊懶,突然就想:「袁矮子在蛟潭隱居,八月十五了,鐵定也會想家裡人,我若給他送兩斤月餅去,說不定他肯見我。」一時激動起來,便抱了一罈酒,兩斤月餅,幾樣熟菜,到門口,卻又尋思:「這半夜三更的,這蛟潭裡別有什麼惡物出來傷人。說不定真的有蛟呀龍呀什麼的,也出來賞月,順嘴把我撈了去,那就糟糕了。」便又轉回去,背了驚神弓。他現在對自己的箭術,信心十足,有弓在手,龍潭虎穴他也敢闖一闖。
還沒到蛟潭,遠遠的便聽到一種奇異的吼叫聲,這種吼叫聲低沉鬱悶,和牛的叫聲差不多,但更深長有力,細聽之下,不只一個,有兩個,一起一落,楚天英心中大奇:「這是什麼?難道這半夜三更的,竟有兩隻大水牯在潭邊斗架?」飛步過去,越近,聲音越大,便好像天邊在打悶雷,整個地皮似乎都給震動了。
「這絕不是牛叫聲,是什麼怪物?」楚天英又驚又疑,先把弓取在手裡,掩到潭邊,從一塊大石頭後伸出腦袋,往潭裡一看,驚得差點跳起來,此時浩月當頂,照得潭面瀅白一片,纖毫可見。只見水面上,兩條巨蛇在翻滾嬉戲,不絕的發出吼聲,噴出的水柱,激起十餘丈高,落將下來,便似落了一陣大雨。巨蛇的頭有兩個水牛頭那麼大,眼睛像兩盞燈籠,發出碧幽幽的光芒,腰身有水桶那麼粗,青黑色的鱗甲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種讓人毛骨怵然的光芒,從頭一尾,至少有十多丈長。
「我的娘。」楚天英頭皮發麻,一顆心幾乎不跳了:「這潭裡竟然有這麼大一對的蛇,這要是吃起人來,得多少人才夠它一頓?」他把身子緊帖著石頭,屏聲斂氣,生怕呼吸聲大了,給巨蛇發覺了,把他叼了去當點心。看了一會,他覺出了不對,這兩條巨蛇頭上都有角,不是蛇,倒像傳說中的龍,但說是龍卻又沒有爪子,而且頭上的角也不似圖畫裡的龍一樣,像鹿角一樣的分叉,就是一個獨角。
「是蛟。」楚天英終於明白了,倒吸一口涼氣:「它們還沒有變成龍,若是它們變成了龍,這一帶就要變成水鄉澤國了。」
傳說中蛟化龍時,會招來大洪水,千里之地,一夜之間頓成澤國。
「難道它們會在今夜變成龍?」楚天英緊握著驚神弓,想像著雙蛟化龍時電閃雷鳴,滾滾洪水撲天蓋地而來的情景,手心裡汗水直冒。
月到中天,雙蛟的吼聲越來越頻繁,楚天英鼓大了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心中打鼓,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能想。他從雙蛟的叫聲中感覺得到,一定有些事情會發生。
驀地裡其中一頭蛟一聲巨吼,口一張,噴出一顆雞蛋大小的珠子來,直向空中射去,那珠子在月光的照射下,化成飯碗大小一團瑩光,照得蛟潭四周晶瑩一片,仿似蛟潭裡升起了一個小月亮。
「這是蛟的內丹。」楚天英心中驚呼:「它把內丹吐出去,吸足了月光的精華,就要化龍了。」
隨著那珠子往空中急射,兩條蛟也同時騰身而起,尾隨著珠子向空射去,這會兒楚天英才算看清了雙蛟的全貌,卻有一種心臟都不跳的感覺。兩條這麼大的龐然大物,十幾丈長的身體,豎在眼前,那種恐怖的景象,換做任何人,都會和他一模一樣。
但楚天英終是天生膽大之人,腦子時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它們是在變龍。」這念頭一閃,幾乎想也不想,霍地裡大吼一聲,往石頭上一跳,一箭便射了出去。
雙蛟靈異之極,楚天英一出聲,雙蛟便已發覺,其中一條蛟扭頭向楚天英撲來,卻沒避開楚天英的箭,一箭正中頸窩,負痛狂叫,反而更顯凶悍。另一條蛟口一張,一吸氣,往上急飛的珠子立時急速回射。
給驚神弓威力無倫的一箭射中頸窩,那蛟竟然不死,大出楚天英意料之外,心下發慌,手卻不亂,另一枝箭已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