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莫娜·辛普森一直在努力尋找他們的父親,他在她五歲的時候就離開了。通過曼哈頓兩位知名作家肯·奧萊塔和尼克·派勒吉(NickPileggi),她結識了一位退休後開偵探所的前紐約警察。「我把當時僅有的一點兒錢都給他了。」辛普森回憶說,可是並沒有找到她父親。後來她在加利福尼亞遇到另一位私家偵探,通過機動車管理局搜索到了阿卜杜勒法塔赫·錢德裡在薩克拉門托的一個地址。辛普森通知了哥哥,然後從紐約飛過去找他,顯然,那是她的父親。
喬布斯對見他絲毫不感興趣。「他沒有善待我,」他後來解釋,「我並不是對他有意見——我很高興我活下來了。最讓我不滿的是他對莫娜不好。他拋棄了她。」喬布斯自己也拋棄了私生女麗薩,當時還正在試圖恢復父女之間的關係,但這並沒有減輕他對錢德裡的反感。辛普森一個人去了薩克拉門托。
「當時非常緊張。」辛普森回憶道。她發現父親在一家小餐館工作。他見到她似乎很高興,但是對整個局面都表現得很被動。他們聊了幾個小時,他講述了離開威斯康星之後,他如何從教書轉到了餐飲生意。他的第二次婚姻很短暫,之後又跟一個有錢的年長些的女人有過一段長一些的婚姻,但再沒有過孩子。
喬布斯之前告訴辛普森不要提起他,所以她隻字未提。但是她父親不經意地提到,在她之前,他和她母親還曾經有過一個男孩。「他怎麼樣了?」她問。他答道:「我們再也沒見過那個孩子。他不在了。」辛普森猶豫了一下,沒說什麼。
接下來還有更驚人的。錢德裡描述他曾經經營過的餐館,強調說曾經有些很不錯,比現在薩克拉門托的這個要漂亮。他有點兒激動地說,真希望她能看到他在聖何塞北部經營的那個地中海餐廳。「那個地方真棒,」他說,「所有科技界的成功人士都會去那兒,甚至包括史蒂夫·喬布斯。」辛普森驚呆了。「是真的,他來過,而且他很友善,小費給得很多。」她爸爸接著說。莫娜強忍著沒有脫口而出,史蒂夫·喬布斯是你兒子!
跟父親告別後,她偷偷用餐館的付費電話打給她哥哥,安排在伯克利的羅馬咖啡廳(ExpressoRoma)見面。像是述嫌這個家庭的故事不夠豐富多彩,他屆然把麗薩也帶來了。麗薩已經上小學了,跟她媽媽克裡斯安生活在一起。他們到咖啡廳時,已經快晚上10點了,辛普森把故事一股腦兒地講了出來。當她提到聖何塞附近那家餐廳時,可想而知喬布斯大吃一驚。他還記得去過那兒甚至還見到了他的生父。「這真是神奇,」他後來談道,「我去過那家餐廳幾次,而且我記得見到了老闆。他是敘利亞人。我們還握過手。」
儘管如此,喬布斯還是不想見他。「那時我已經很富有了,我不敢肯定他會不會來敲詐我或是去跟媒體說什麼,」他回憶道,「我讓莫娜別跟他談起我。」
莫娜·辛普森從沒提過,但是多年以後錢德裡在網上看到有人談到他和喬布斯的關係。(一個博客注意到,辛普森在一本書裡把錢德裡列為她父親,據此猜到他一定也是喬布斯的父親。)當時錢德裡已經第四次結婚,在內華達州雷諾市西部的布姆頓俱樂部酒店(BoomtownResortandCasino)擔任餐飲經理。2006年,他帶著新任太太羅希利去看望辛普森時,提起了這個話題。「史蒂夫·喬布斯是怎麼回事?」他問道。她證實了這個傳聞,但補充說她覺得喬布斯沒有興趣見他。錢德裡看似接受了這一切。「我的父親很能體諒人,他講起故事來是把好手,但他也是個特別特別被動的人,」辛普森說,「他再也沒提起這件事。他也從未聯絡過史蒂夫。」
辛普森用她尋找錢德裡的故事作為第二本小說的藍本,名為《失散的父親》(TheLostFather),1992年出版。(喬布斯說服NeXT標識的設計師保羅·蘭德為這本書設計封面,可是按照辛普森的說法,「簡直糟透了,我們根本沒用它。」)她還找到了在美國和在敘利亞霍姆斯的多名錢德裡家族成員的下落,並於2011年開始寫一部關於她敘利亞家族起源的小說。駐華盛頓的敘利亞大使為她舉行了一次晚宴,她住在佛羅里達的表兄夫婦也專程飛來參加。
辛普森以為喬布斯遲早會去見錢德裡,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卻越發對此不感興趣。2010年,喬布斯和兒子裡德來辛普森在洛杉磯的家裡參加她的生日晚宴,裡德還花了些時間看他親生祖父的照片,但是喬布斯卻視而不見。他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敘利亞血統。每當中東問題在談話中出現,這個話題好像他既不感興趣也不會如往常一樣提出很鮮明的看法,即使敘利亞在2011年阿拉伯之春運動中受到波及,他的態度也沒什麼兩樣。當我問他,奧巴馬政府是否應該在埃及、利比亞和敘利亞進行更多千預時,他說,「我覺得沒有人真正知道我們到底該在那裡做些什麼,你干預也是完蛋,不干預也是完蛋。」
另一方面,喬布斯跟他的生母喬安妮·辛普森卻保持著友好的關係。多年來,她和莫娜常常飛過來,在喬布斯家過聖誕節。那些時刻很溫馨,但也很耗感情。喬安妮常常會流淚,反覆訴說她是多麼愛他,很抱歉當初放棄他。喬布斯會安慰她說沒關係。有一個聖誕節他曾跟她說,「別擔心,我的童年很棒。我好好地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