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宅內,雙方在對恃著。
一方是周春。他只有一個人,還抱著女兒,手中的武器只有一把菜刀。另一方是一群人,是職業暴徒,手中還有各種專門打人殺人的武器。力量對比十分懸殊。但是,周春已經抱定魚死網破之心,手握菜刀同金世龍等歹徒對恃,暴徒們也不敢貿然衝上。
片刻,金世龍一揮手,一歹徒衝上,周春掄刀狠狠砍下,歹徒慘叫一聲,捂著手臂退下去,手指縫中流出血來。另兩個欲衝上的歹徒見狀,嚇得止步不前。
周春怒吼著:「你們上吧,我反正也沒好了,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不想死的,讓開一條路,不想活的,就上來!」
歹徒們都亮出器械,有刀斧,有棍棒。
金世龍冷笑著:「我說姓周的,你老老實實認命吧!我們整死你,就像掐死一個臭蟲一樣……你想想,你是殺人未遂在逃,後來又殺死了劉二彪,現在又私闖民宅,行兇殺人,我們整死你,公安局來調查,也是正當防衛!」
周春依然不屈,更緊地抱緊孩子:「少廢話,不怕死你們就上吧,我死也得抓兩個墊背的!」
金世龍:「行,挺英雄,可我這些兄弟動起手來可沒有准啊,你就不怕傷著你的寶貝閨女?」
「這……」周春看了一下懷中的女兒,一時有點不知所措。萌萌不由摟著爸爸大哭起來,一邊哭著一邊對金世龍等人哀求著:「求求你們,放了我爸爸吧……我不跟爸爸走,跟你們在一起……求你們了,放了我爸爸吧……」欲從周春懷中掙扎出來:「爸爸……你放開我……別管我……爸爸,你快跑……」
可是,她的真情是不會感化這些惡魔的,倒使周春大為悲傷,亂了方寸。他一手持刀對著幾名暴徒,一面哄著懷中的女兒:「萌萌,你別這樣,爸爸一定把你救出去,要死咱爺倆死到一起……」
趁著周春慌亂的機會,幾名暴徒作勢要衝上。這時,外面一陣騷動,一陣罵聲傳進來:「我操你們媽的,老子倒霉,落到你們手裡……你們等著,老子死了也要做鬼來抓你們……」
是劉大彪。他被兩個歹徒抓住胳膊押進來,後邊走進來金顯昌和才經理。
金顯昌樂喝喝地看著劉、週二人,拍手笑道:「好,好,今晚都到齊了,歡迎,歡迎啊!」對周春:「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跟我做對……不就為一個女人嗎?為這點事你就跟我沒完……好,今天你就不能怪我了!」
周春大罵起來:「姓金的,你不是人,你是牲口,是狼,是狗,你不得好死……來吧,你們動手吧,姓金的,你要有膽量,就自己過來來抓我,你過來呀!」
金顯昌輕蔑地一笑:「讓我跟你個戴綠帽子的王八動手?你太高看自己了!」對金世龍:「咋的,難道你們真要我親自動手?」
金世龍一笑:「哪能呢,一切有兄弟代勞……」
金世龍說著向周春逼上來。
忽然,外面響起砸大鐵門的聲音、汽車喇叭聲和狗吠聲。
屋裡人都一愣。趁這個機會,劉大彪突然暴吼一聲:「周春,跟他們拼了……」猛地跳起,掙脫控制,打倒身邊的歹徒,搶過一把刀向外面衝去。
歹徒們一陣慌亂,有向外追的,有欲撲向周春的,周春也趁這個機會掄刀向外衝去,口中喊著:「我跟你們拼了……」
但,劉大彪衝了出去,周春卻沒能成功,他抱著孩子,行動受到妨礙,剛衝到門口,就被幾名歹徒制住。
恰在這時,院子的大門打開,外面的人走進來,原來是小喬和白冰。小喬把車停在院外,挎著白冰走進院子,一邊閃著拴在鐵鏈上的狗一邊說著:「咋的?不認識了,誰都敢咬……金縣長架子這麼大呀,砸這半天門也不出來迎一下……」
他的話只說了半截,因為就在這時,劉大彪從室內衝出來,情急之中看見他們,立刻直撲上去,一腳將小喬踹到一邊,一隻手臂將白冰緊緊摟在懷中,手中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誰敢過來——」
歹徒們嚇住。金世龍從室內衝出欲撲上,被小喬死死拉住:「別……別……別讓他傷了……白冰……」對劉大彪:「媽的,你快放了她……」
劉大彪冷笑一聲:「好說,你讓他們先放了周春!」
這時,周春被兩個歹徒從室內推出來,他手中的刀雖然已經沒了,但仍然抱著女兒。
劉大彪見狀,更凶狠地對小喬大喝著:「快,讓他們放人,不然我就把她大卸八塊!」
金世龍一把將周春攬在懷中,手中刀架在萌萌的脖子上:「你把她放開,不然我宰了她!」
劉大彪:「媽的,你要和我試一試……」
劉大彪手中刀一用力,白冰尖叫起來:「喬,快救我……救我……」
劉大彪冷笑著對小喬:「對了,她是你老婆吧,你是不是豁出她來了?!」
小喬急了,對金世龍罵道:「你他媽想幹啥……」對金顯昌:「金大哥,快點放了他們……告訴你,白冰要出個三長兩短的我和你沒完……你還等啥呀?快點發話,放了他們……」
金顯昌眼睛閃著不說話。才經理湊上前,低聲地:「大哥,不能莽撞啊,真要出個三長兩短你不好交代,咱們還得用他呢……」
金顯昌手抬了抬,聲音沉沉地:「放了他們!」
金世龍無奈,只好讓手下放開周春。
劉大彪叫著:「快,周春,你快過來!」
周春抱著孩子跑到劉大彪身邊。
劉大彪手中刀架在白冰的脖子上,邊向後退邊對金顯昌等人威脅著:「你們誰上前一步,我的刀子就往裡按!」
小喬想上前,又不敢舉步,驚慌地:「別……千萬別傷她……媽的,你們敢動她一下,我扒了你們的皮……」
就這樣,劉大彪、周春押著白冰退出大門,幾條拴在鐵鏈子上的狗在他們氣焰的威逼下,只是叫著不敢上前。他們退到轎車旁,打開車門,先讓抱著女兒的周春鑽進後排,然後把白冰推到駕駛席上。車內的周春又接過刀架在白冰的脖子上,劉大彪坐進副駕座位,把車門關好。
小喬衝上來,欲拉門,劉大彪在車內接過刀往白冰脖子上一使勁,小喬趕忙向後退了一步:「別……別……」又攔住其他衝過來的人:「別過來,別過來……」
劉大彪對白冰:「快,開車……」
小喬又要衝過來,口中還叫著:「她不會開車,她不會開車……」
可是,白冰已經將車啟動了,車不太馴服地搖晃著向前駛去。
劉大彪打開車門,探出頭來大聲道:「你們要是敢追,我就宰了她!」
轎車很快駛上街道,向鎮外駛去。
金世龍等人返身向院內衝去,口中大叫著:「快,起車,追——」
小喬急忙阻攔:「不能追,不要起車……」對金顯昌:「我說話你聽著沒有,不能追,我看誰敢追!」
小喬衝進院子,把大門轟然一關:「媽的,我看誰敢追……要追行,也得等他們走一會兒再說!」
就這樣,周春和劉大彪竟然脫出魔掌,而且搶得一輛轎車。
過了好一會兒,小喬才被金顯昌等人勸開,開出台轎車和幾輛摩托隨後追去。可這時周春他們已經奔出很遠。
公路上,臉色蒼白的白冰在聚精會神地駕車奔馳,儘管劉大彪的刀已經不再架到她脖子上。
她剛剛學會開車,沒想到這時候發揮了作用。
萌萌緊緊地抱著爸爸,生怕失去他的樣子。
周春開始在後排翻查著女兒的衣服、口袋,劉大彪一邊監視白冰,一邊回頭看上一眼。
周春在萌萌身上什麼也沒有發現。他焦急地搖著迷迷糊糊地女兒:「萌萌,告訴爸爸,你媽媽給你留下什麼東西沒有?放在哪兒?是不是被那些壞蛋搜去了?!」
一天的經歷使萌萌的身心受到極大打擊和傷害,加上半宿未睡,現在精神一放鬆,頓時堅持不住,上車後一直昏沉沉的,被周春強力搖醒,朦朦朧朧地說:「爸爸,我沒說……我沒說……」
周春:「你沒說什麼呀?萌萌,告訴爸爸,媽媽留下的東西在哪兒,在哪兒……」
萌萌迷離的眼睛四下尋找著:「寶寶……寶寶呢……」
周春與劉大彪對視,疑惑地:「寶寶……」
兩人一時鬧不清楚怎麼回事。
這時,我們正趨著吉普車從他們相對的方向駛來。徐隊長開車,我和他並肩坐在前排,小趙和郝平坐在後排,儘管車速已經很快,我們仍然感到太慢了,小趙揮舞著手中的布娃娃不停地催促著:「快,快……」
2
「快……快……」
小喬比我們還要著急。此時,他從在金顯昌車內副駕的位置上,不停地催促著加速,實在忍不住又去奪方向盤,「躲開,讓給我……」
金顯昌從後排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喬,別急,她出不了事的!」
小喬:「她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你當然不急……對了,你們到底是咋回事啊?為啥連那小孩子都抓呀?」
金顯昌:「你就別問了,我這麼做是為自己,也是為你,為你姐夫。」
小喬:「啥?這事還和我有關?把我姐夫也扯上了……」
金顯昌不理小喬,扭頭對才經理,「你說那東西不在孩子身上,又會在哪兒呢?」
才經理:「這……也許周春能知道!」
小喬又回過頭:「你們說啥呢?到底咋回事啊,我咋聽不明白呢?」
金顯昌不理小喬,對司機命令道:「快——」
轎車加速,幾輛摩托車迅速被甩到後邊。
摩托車上的金世龍胳膊一揮:「快——」
摩托車隊加速隨後追趕,可仍越拉越遠。
在兩個亡命者車內,周春還在焦急地問著女兒:「萌萌,告訴爸爸,媽媽留下的東西在哪兒……什麼寶寶,寶寶是誰……」
小萌萌卻閉著眼睛,一語不發,身子軟綿綿地紮在周春的懷裡,口中咕噥著:「爸爸……我冷……我冷啊……」
周春急了:「萌萌,你這是咋了,萌萌……」
白冰「吱」的一聲把車停下,劉大彪一驚,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媽的,誰要你停車的?快開!」
白冰冷冷地對劉大彪:「要殺你就動手吧!」
劉大彪下不了手。「你……」
白冰打亮車內的燈,串到後排,奪過萌萌抱到懷中,眼睛貼在額頭上試了片刻,焦急地對周春道:「孩子發燒,她病了!」
周春慌了:「這……這可怎麼辦?」
萌萌在白冰的懷中,摟著白冰呻吟著:「媽媽……」
白冰眼裡出現淚水,呼叫著:「萌萌,萌萌……」
白冰把孩子交給周春,又回到駕駛員座位上,起車向前駛去。
劉大彪和周春同聲問:「你要幹什麼……」
白冰:「去醫院!」
劉大彪:「不行,快停車!」
白冰:「周春,我這是為了萌萌!」
周春:「這……」
劉大彪:「周春,不能去,去醫院咱倆怎麼辦?咱們的事怎麼辦?」又把刀架在白冰脖子上:「媽的,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臭娘兒們,還有這個好心眼?我看你是想把我們送公安局……停車,不停車我這就砍掉你的腦袋!」
白冰對周春道:「姐夫,求求你了,你們下車,萌萌交給我,她燒得很厲害,跟著你會有危險的……」
周春猶豫了一下,又怒聲道:「誰是你姐夫?你要還記得死去的姐姐,也不會這樣……孩子死了是我的,和你沒關係……」
白冰停下車:「姐夫,把孩子給我吧,我好歹是她的姨……你們倆快點跑,離開這裡,我送她去醫院……」
就在這時,前面出現了車燈光。
那是我們的車。
郝平最先認出迎面駛來的車,手向前一指:「那是小喬的車,半夜三更的他怎麼又回來了……」
徐隊長:「快停車,攔住他……」
沒等我們攔,前面的車自己停住了。我們看得清清楚楚,有一個人推開車門跳出來,竄入路旁的野地裡,正是劉大彪,隨後竄出的是周春,他回頭看了一眼車內,猶豫一下,也向野地裡竄去。
我見狀大急,這樣的好機會,絕不能讓他們再逃跑。和小趙也跳下車向前衝去,小趙用手中的布娃娃指著逃跑的周春叫道:「周春,你站住——」
周春回頭看我們一眼,愣了一下,但很快清醒過來,飛快地竄入黑暗的田野中,我和小趙緊追過去。可剛追了兩步,聽只「吱」的一聲車輪叫聲,白冰突然啟車向夏城方向急駛去。
我鬧不清怎麼回事,一時怔住,放慢了腳步,見郝平追出幾步停下來,徐隊長對我叫起來:「李隊長,你快回來,孩子在車裡……」
這時劉大彪和周春已經消失在路旁黑暗的荒野中,我只好返回路上,過了片刻,小趙也氣喘吁吁空手而歸。黑夜裡,荒野中,上哪裡去尋找兩個逃跑的人?我們只得和徐隊長郝平一起上車,調頭追趕白冰,向縣城的方向駛去。
後來知道,我們的車剛走不久,周春和劉大彪又回到公路上。周春指著我們的車影激動地說:「看見沒有?那個警察手裡有個布娃娃,一定是萌萌說的寶寶,東西一定在那裡邊!」
劉大彪:「這……咳,真沒想到……咱們得想辦法進城,把東西弄到手啊!」
非常遺憾,當時,我們對他們說的,一點都沒想到,否則,會少走很多彎路,也就不會發生後邊的事情了。
3
我們的車向縣城飛馳,雖然已經很快了,但,一輛轎車響著剌叭很快追趕上來,迅速逼近,並保持與我們的吉普並行。我認出,是金顯昌的轎車,正在疑惑,開車的小喬搖下車窗,按著喇叭,焦急地對我們叫道:「停車,快停車……」
又出了什麼事?兩輛車相繼停下。小喬和我、徐隊長、小趙分別下車。
徐隊長的腦袋來得真快,沒等小喬說話先開了口:「是喬哇,我剛才見你的車開過去了,看到我的車連停都不停,怎麼你又在這兒出現了……」
小喬聽了又急又惱:「什麼?你們真看見我的車了?咋不攔住它呀?」
徐隊長:「你的車我敢攔嗎?當時我還奇怪呢,你怎麼招呼都不打一個就猛開過去呀……到底出了什麼事啊……」
小喬:「別提了,白冰讓人綁架了!」
徐隊長:「什麼?被誰綁架了?為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一台大卡車從夏鎮方向駛來,因路被兩輛車攔住,焦急地按起喇叭。小喬氣得回頭罵道:「叫你媽呀,等一會兒!」對徐隊長:「是被周春和劉大彪綁架了,你們沒注意嗎?」
徐隊長:「車太快,只覺得開車的好像是女的,別的沒看清……到底咋回事啊,周春他們為啥要綁架白冰啊……」
「這……」
沒等小喬解釋,才經理推開車門走過來:「是徐隊長啊……啊,是這麼回事,周春和劉大彪在夏鎮露面了,我們抓住他們要送公安局,不想他們綁架白冰逃跑了。」對小喬:「咱們有空再細嘮吧,救白冰要緊哪!」
小喬:「對,我們得快點追,你們……」
徐隊長:「你們在前面,我們隨後就到!」
小喬開門上車,徐隊長替他關上車門,就便往車內打了個招呼:「哈,金縣長!」
金顯昌只哼了一聲鼻子。
轎車迅速向前駛去,吉普車跟在後邊。大卡車剛要啟動,金世龍等人的摩托隊又駛過來,直到摩托隊過去,才輪到它。
我們誰也沒想到,周春和劉大彪就在卡車的車廂內。車廂裡裝滿貨物,他們藏在一個空隙中。也真巧,我們剛才的話他們又聽到了。
劉大彪:「你聽見沒有?他們都是為這件事兒,咱們跟著太危險……我看你有點過慮了,那娘們兒咋說也是孩子她姨,她說送醫院一定是送醫院了!」
周春:「我可信不著她……媽的,最毒不過婦人心,當初,她家窮,上大學都是我供的。那時,她用著我呀,跟我家可親近了,對萌萌也好,連名字都是她給起的,可我家出事後,她躲得遠遠的,很怕沾上一點腥,後來又把處了好幾年的對象踹了,跟郎書記的小舅了搞上了,這種娘們能信得著嗎……」
周春想錯了,白冰此時已將萌萌送進縣醫院急診室。
過了一會兒,金顯昌的轎車也趕到了。他們在縣醫院門前駛過時,發現了白冰停在外面的轎車。
小喬欲下車,被才經理拉住:「等一等,周春和劉大彪可能在裡邊,進去有危險!」
小喬:「他媽的,可白冰她……」
才經理:「他們為的是孩子,白冰不會出事的……」
這時,一陣馬達聲,金世龍等幾個歹徒騎著摩托來到。
幾個人這才下車。金顯昌手向醫院一指:「你們聽著,兩個殺人犯就在裡邊,還綁架了人質,絕不能再讓他們跑掉……怎麼幹不用我告訴你們吧!」
金世龍:「大哥,我都明白!」手一揮,帶著幾個歹徒,亮出刀斧,奔進醫院。
小喬跟著追過去:「哎,你們小心點,別傷著白冰……」
望著衝進醫院的幾條人影,才經理走到金顯昌身邊:「金大哥,這麼干是不是……」
金顯昌冷笑一聲:「怕什麼?他們是兩個是警方追捕的殺人在逃犯,幹掉他們是見義勇為,為民除害……對,怎麼說來著,是正當防衛!」
才經理:「可咱們……剛才碰見了徐隊長他們,萬一……咱們應該報警啊!」
金顯昌想了想:「說的也是,要是姓徐的插上一腿就不好辦了。」拿出手機放到耳邊,「喂,金偉嗎?我發現了劉大彪和周春……」
4
這天夜裡,醫院可亂透了。
因是夜間,醫院的門廳裡空無一人,金世龍等人衝進來,隱蔽著身形,四下查看。小喬隨著跑進來,被金世龍一把抓住,靠到拐角處探出頭向走廊裡觀察。
他們看到,一個白衣女護士從急診室走出,手中托著藥盤向這邊走來,走過牆角,金世龍猛然衝出:「站住!」
女護士尖叫一聲,托盤「嘩啦」一聲摔在地上,渾身哆嗦成一團。「你們……」
金世龍得意地「嘿嘿」笑著:「怎麼?不認識了?我就是砸你們手術室的金老三!說,急診室裡都有誰?」
女護士:「這……有個小孩……發高燒……」
金世龍:「還有誰?誰送她來的?」
女護士:「是……一個女的……」
小喬:「一定是白冰……」說著掙開金世龍,向急診室奔去,金世龍急了,一揮手,也向急診室衝過去。
急診室裡,小萌萌正躺在床上輸液,她兩眼緊閉,臉色通紅,嘴裡還喃喃念著:「媽媽……媽媽……」
白冰在床邊抓著萌萌的一隻手,淚水從眼中流出來。
一個女醫生憤憤地對白冰:「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孩子燒到這種程度才送來,很容易引起肺炎,再晚一會兒就危險了!」
白冰拭著眼淚:「醫生,現在她……」
醫生:「目前還沒危險,等藥發揮作用,慢慢就會退燒的!」
白冰:「謝謝您了!」
就在這時,門「砰」地地一聲被撞開,小喬衝進來:「白冰……」沒容白冰開口,金世龍等人也凶神惡煞般衝入,手中凶器亮出:「都不許動!」
值班醫生護士都大驚失色,女護士們嚇得尖叫不已。
金世龍走向白冰:「哎,周春和劉大彪哪兒去了?」
白冰臉扭向一邊:「不知道!」
金世龍:「你媽的……」欲動手,被小喬攔住:「金老三,你他媽幹什麼?!」
金世龍只好罷手,冷笑著對白冰:「啊,你有仗腰眼子的!」對小喬:「我說喬,你別不知道好歹,那兩個小子可綁架過她,我這也是為你報仇哇!」
「這……」小喬對白冰:「白冰,你快告訴他們,周春和劉大彪去哪兒了……」
白冰正要說話,走廊裡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我和徐隊長、郝平、小趙衝進來。我們的身後還跟著才經理。
急診室裡擠滿了人,亂成一團。
徐隊長一把揪住金世龍:「怎麼回事,剛把你放出去又來這裡幹什麼?」
金世龍一指白冰:「我是幫你們工作呢……你們來得正好,周春和劉大彪綁架了她,兩人不知跑哪兒去了,問她又不說實話!」
徐隊長哼了聲鼻子:「你他媽的覺悟可真高,好,用不著你們了,都出去!」
金世龍瞪著徐隊長不動身。「你幹啥這麼橫,我們可是協助你們抓殺人犯!」
徐隊長拉下臉:「少廢話,讓你出去就出去!」
金世龍還想說什麼,才經理在門口大聲地:「老三,大哥讓你們都出去!」
金世龍這才哼一聲鼻子,帶手下走出去。
我們走向已經恢復正常的白冰,不想白冰搶先開口了:「你們來了,正好,我把孩子交給你們了!」說著就往外走。
小趙急忙把她攔住:「哎,等一下,白冰同志,我們還有話要問你!」
白冰站住,冷冷地:「什麼事?」
小趙:「這……周春和劉大彪為什麼綁架你……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冰:「我不知道……對不起,你去問他們吧!」
白冰說著向外走去,小趙還要阻攔,被小喬使勁推開:「幹什麼?有話問金縣長他們去,少打擾我們!」
小喬扶著白冰向外走去,在門口,正與郝平走個對面。我注意到,白冰和郝平的眼睛碰了一下,又馬上閃開了。
小喬扶著白冰走出醫院,白冰向金顯昌等人講述了周春和劉大彪半路逃跑的經過,然後兩人駕車離去。
金世龍一夥聚到金顯昌身邊:「大哥,你說咋辦?」
金顯昌:「我看,周春他一定還要來找孩子,你們要盯住醫院!」
金世龍一揮手,幾名歹徒消失在附近的黑暗中。
金偉和兩名著裝的警察也趨車趕來,金偉跳下車急奔金顯昌:「大哥,周春他們在哪兒……」
兩人低聲說了幾句,發現徐隊長和郝平從醫院裡走出來,金偉急忙迎上去:「徐隊長,你們也在這兒,周春和劉大彪在哪兒?……好了,這是我的案子,現在交給我吧,你們回去休息吧……」
這時,周春和劉大彪已經進了城,在一條僻靜街道上從大卡車上跳下來,隱蔽著向醫院的方向奔去。
可是,他們很快發現,醫院附近有一些可怕的身影在游動,兩人小聲商議了一下,只好悄然離開。
此時,我和小趙正在醫院的一個病房裡照顧著萌萌。護士已經開始為萌萌輸液,一位女醫生對我們說:「還算來得及時,再晚一點可就真危險了,住幾天院就會好的!」
這讓我們的心寬了些,可是,我們曾經答應韓政委和徐隊長,孩子找到就離開夏城,可現在,萌萌這個樣子,我們怎能離開呢?
小趙低聲嘟噥著:「不管誰的命令,孩子病不好我是不離開。」
我說:「可這樣下去,韓政委、徐隊長他們的壓力就大了!」
儘管知道這樣,我們還是滯留在醫院裡。
外面,金顯昌在監視著我們,金偉在監視著我們,韓政委和徐隊長在關注著我們,周春和劉大彪在窺視著我們。
先說說金顯昌和金偉吧。此時,他們已經湊到一起,車就停在醫院外面不遠的地方,兩人並肩坐在車裡,眼睛看著前面,正在說話。
金偉有些不滿地:「大哥,你是不是還把我當外人哪,到底出了啥事,你跟我交個底呵,我心中無數,真要出了漏洞,你可不能怪兄弟我不出力呀!」
金顯昌眼睛閃了閃,乾笑兩聲:「你這是說哪兒去了?好,大哥告訴你,你要是抓到周春,從他身上發現什麼東西,一定要交給我,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更不能落到別人手中!」
金偉:「什麼東西?」
金顯昌回頭看了一眼才經理,終於說道:「一盒錄音帶。」
金偉:「錄音帶?」
才經理:「對,一盒錄音帶,這對金大哥非常重要,你不是說金大哥要你幹啥你幹啥嗎?這件事你一定辦到!」
金偉望著金顯昌不出聲。
金顯昌盯著金偉的眼睛,不快地:「咋的,還非讓我把話說明白嗎?想想吧,我啥時虧待過你?放心,我不會白用人的!」
金偉歎口氣道:「我倒不是為了這個。大哥你知道,不管怎麼著我是警察,我們可是有紀律的,我跟你這麼攪和,一旦出了事兒,可不得了啊,你二弟可要進監獄呀!」說著眼睛一閃又笑了:「大哥你別多心,已經這樣了,我是跟你走到底了,你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金顯昌哼了一聲鼻子:「這麼說還差不多。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我想,周春一定還會來找她閨女,你帶人守在這裡,早晚能抓到他!」
金顯昌交代完任務,和才經理離去。依著他的意思,要親自在這裡守候,可才經理說:「大哥,這時候,您表面上還是保持點距離好!」他認為說得有理,就離開了。
金顯昌駕車駛向街道,行了片刻又停住了,拿出手機對才經理:「你看著吧,周春和劉大彪肯定不會離得太遠,遲早會在醫院露面……不知白冰她到底知道些什麼……媽的,她雖然和小喬搞上了對象,可終究是周春的小姨子,這裡面能不能有什麼名堂啊?我得問問他……喂,喬嗎?是我……」
金顯昌沒有得到太多,白冰還是說過的話,周春和劉大彪把孩子扔給她,半路下車跑了,當問她二人是往哪裡跑了時,白冰想了想回答:「這……他們說要離開夏城!」
就問出這麼多,小喬在電話裡問金顯昌還有什麼事,金顯昌想了想道:「對了,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你半夜三更到我家有什麼事嗎?」
小喬:「這……啊,我都忘了,媽的,你聽說沒有,有一夥屯老二到縣委找我姐夫鬧事來了,都是夏鎮的……對,是劉家堡的,這事你心裡得有點數啊!」
金顯昌:「啊,這點小事啊,我知道了……聽金偉說,他們不是已經散了嗎?」
小喬:「散了也不行啊,他們老這麼鬧,咱們的事就要受影響啊!」
金顯昌:「那就看你姐夫的了……我聽說了,這事都是那兩個外地警察鼓搗的,跟你姐夫說,讓他們快點滾出夏城啊,別讓他們壞了咱們的大事!」
在這時候,我和小趙已經在醫院裡睡著了。我委縮在走廊的一條長椅上,小趙屁股坐著木橙,伏在小萌萌的床沿上睡著了。
床上的小萌萌也閉眼睡著,面容安祥多了。她一隻手被小趙握著,另一隻手臂還抱著那個布娃娃。
後來,就為這個布娃娃,我們痛悔不已。
再說說韓政委和徐隊長、郝平他們。
此時,徐隊長已經將韓政委叫起,三人湊到一起,都了無睡意,面容沉重。
徐隊長說著:「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刑警,我不幫他們忙就夠勁了,咋能張口硬趕他們走哇?你還是請示一下郎書記吧,鬧事的群眾也散了,孩子又有病,就再讓他們呆幾天吧……郎書記電話是多少了?我給你撥,你現在就跟他說……」
徐隊長欲拿話筒,被韓政委按住:「不行,這時候談,打擾他休息,效果肯定不好,等天亮上班我再找他……你們倆走吧,天都要亮了,休息吧!」
郝平:「韓政委,天亮你一定跟郎書記好好談一談,李隊長他們處境太困難了,咱們是同行,應該幫助他們!」
徐隊長:「是啊,這案子也正在關鍵時候,你看吧,這一夜,周春、劉大彪、金顯昌、小喬都湊到一起了……就憑這些也不能讓他們走啊!」
韓政委不說話,只是用手示意二人離去。
再說周春和劉大彪。
誰也想不到,他們又回到了周春的家中藏身。
二人不敢點蠟燭,摸黑坐在室內,實在需要亮光,就劃根火柴照一照。他們在一起沒有別的話,就是如何向金顯昌報仇。
周春恨恨地說:「我們好好的一家人,硬讓他給害得家破人亡……小時候,爹娘總教育我們做老實人,老實長在,我也相信這些,可這些日子我也琢磨透了,在夏城當好人不行,當好人太難,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你看,我從來不幹壞事,卻落得這個下場,金顯昌幹了這麼多壞事,卻活得好好的,這回我是豁出來了,非跟他拼到底不可!」
劉大彪呼應道:「對,這事我早悟透了,人就得狠點,壞點,才有人怕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跟你不一樣,小時候沒爹沒娘,就我們哥倆,東家一口,西家一口長大的……說起來,二彪原本不壞,都是我給帶壞的……我們倆雖壞,可感情好,你想想,這世界我只有他一個親人哪,誰知讓你給殺了……媽的,一說這我就生氣,真想宰了你,誰知倒和你成了生死之交!」
劉大彪說著打了周春一拳。周春歉意地:「對不起,大彪真的,真對不起你,可我真不是故意的!」
劉大彪抱著腦袋沉默片刻,低聲說:「我也明白了,這事真不怪你,可我在這世上只有他一個親人,他畢竟死在你手裡,我怎麼能……周春,這些日子,我好像變了個人,開始想事了,開始知道心裡難受了,我一想到二彪跟著我學壞,又把命搭上,心裡就跟刀絞似的!」
周春深深歎口氣:「要說這個,我比你更難受。二彪是你弟弟,萌萌卻是我的孩子呀,二彪他死讓你難受,可他畢竟死了,你心淨了。我呢?你想想我的孩子,她媽已經死了,我早晚也是死去的人,估計已活不了很久……就把她一個人扔到世上,讓我咋能閉上眼睛?咋去死?現在,我是死難受,不死也難受。我都不敢細想啊,一細想心都碎了……」
周春說得動了感情,抽泣起來。
當時,我曾揣測過這兩個人的內心世界。是啊,在那些日子,他們是怎樣一種心情呢?他們都成了殺人犯,我們在追捕他們,徐隊長在追捕他們,金顯昌一夥也在追殺他們,他們就像野獸一樣四處逃竄,以延長自己的生命。這種滋味,我以往捕獲的逃犯都向我描述過,那是夜夜惡夢不斷,時時寢食難安哪……那麼,他們兩個,誰又更痛苦一些呢?是周春?還是劉大彪?應該是周春,因為,他不但血海奇冤難伸,而且,還有一個親生女兒掛牽,還要忍受骨肉親情的折磨。想一想吧,當一個父親知道自己行將死去,卻把一個童年的女兒孤獨地留在世上,該是一種什麼心情……可是,他畢竟還有親人掛牽哪。劉大彪呢?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只有仇恨和絕望,沒有親人需要惦念,也沒有親人惦念他……或許,無牽無掛是更大的痛苦……
不,也許他們都同樣的痛苦,因為他們面臨的都是絕望,都清醒地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知道自己的結果是什麼樣子,而且沒有一點辦法來改變這個結果,也許,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了。
絕望是痛苦的,但量,絕望如果加上仇恨,就會給人以力量,使人迸發出超常的能量,顯示出超常的膽略,做出很多超常的事情。
劉大彪和周春就是這樣。他們沉默半晌,劉大彪突然發誓般罵道:「媽的,都是金顯昌,我就是死了也要報仇,不殺了他我死都閉不上眼!」
周春呼應著:「對,咱們一定要報仇,咱們死了,也不能讓他好好活著。天快亮了,咱們先歇一會兒,等天亮後再想辦法,一定能想出辦法進醫院!」
現在,醫院成了多方注目的焦點。
5
天亮時分,萌萌突然在夢中醒來,哭叫了一陣爸爸媽媽,在小趙和我的撫慰下,又睡去。等天大亮後,她徹底醒來,小趙餵了她些稀的,她吃了下去,看上去,病輕了一些,我們的心情也輕鬆了一些。但,她還不能馬上出院,而隨著新一天的到來,我們陷入到更嚴重的困境,我們的去留問題,已經驚動了市裡。
下面的細節是案件結束後才知道的。
縣委大樓的書記辦公室內。郎書記一上班電話就響了。他一把抓起,應道「對,是我……」臉上現出驚喜的表情:「方書記是你呀,有什麼事啊……」
電話裡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說,你們那裡發生一起群眾集體上訪事件,是怎麼回事啊?」
郎書記:「這……啊,是有這回事,不過不嚴重,經過工作,他們已經散了。」
電話裡的聲音:「是真的嗎?這種事可不能掉以輕心哪,要瞭解清楚,事件到底是怎樣發生的,群眾為什麼要上訪,合理的要求要給予解決,暫時解決不了的,也要向群眾說明,千萬不能激化矛盾……你知道,這種事很敏感……你的事已經報省委了,估計很快就要下來考核,我不希望在這時候發生什麼問題!」
郎書記對著電話:「是……是……方書記你放心,一切我心裡有底,夏城的事你就交給我吧,不會出錯的……方書記,我的事你還得多費心,我不會忘了你的……是,再見,再見!」
郎書記放下電話,臉上一副喜色,但想了想又現出怒容,拿起電話。
這個電話是打給韓政委的:「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嗎?那兩個外地警察走了沒有?」
韓政委的聲音:「這……還沒有……」
郎書記怒沖沖地:「為什麼還沒有?縣委指揮不了你們公安局怎麼的?」
韓政委:「郎書記,這……鬧事的群眾已經散了,你知道吧,是他們勸走的,這證明同他們無關……」
郎書記:「不,這恰恰證明同他們有關。你想想吧,縣委做了那麼多工作,鬧事的說什麼也不走,可他們一出面,幾句話就走了,這難道正常嗎?這不正說明他們是這起事件的後台嗎……現在,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市委,必須讓他們馬上離開夏城,還要把他們在夏城的所做所為反映給他們領導……告訴你,我絕不許夏城絕出現這樣的警察,絕對不許。必須讓他們馬上離開,馬上!」
韓政委沒有辦法,只好用萌萌病了搪塞,說她正在住院,需要我們護理。郎書記說:「這算什麼問題,他們走了就沒人護理孩子嗎?你們可以派別人嗎!」
韓政委說:「可孩子不跟別人,只跟他們……郎書記,醫生說,幾天就能出院,能不能寬限他們幾天哪?」
「不行,」郎書記堅定地說:「一天也不行,他們必須在今天離開,絕不允許他們再給夏城製造不穩定了!」
韓政委:「可是……郎書記,他們要是堅決不走怎麼辦,我們……」
「不走也得走!」郎書記勃然大怒:「你是和我做買賣嗎?我最後說一遍,這兩個人必須在今天離開夏城……這點小事你要做不到,也就別當什麼領導了!」
郎書記把電話猛力放下,臉上一片怒色。
這時,有人猛地推門進來,郎書記剛要發火,卻認出是小喬。不快地問:「你又來幹什麼?」
小喬:「大事!姐夫,地的事你到底打得啥算盤哪?人家的錢你也收了,事得給人辦哪!」
郎書記:「夏鎮的地不是已經賣給他們了嗎?還要幹什麼?」
小喬:「可你不是答應過,把全縣的荒地都賣給他們嗎?」
「這……」郎書記沉了沉:「你跟他們說吧,這事暫時不能辦了,你沒看見嗎?昨天來了那麼多人鬧事,要是再賣下去,誰知還會出什麼事?」
小喬:「得了吧姐夫,這話別人能信我不能信。你說吧,到底給你多少好處才能成交,金縣長要你給個痛快話……怕啥呀?有權不用。過期作廢。我知道,你很快就要提拔到市裡去了,不趁現在整點,過這村就沒這店了……等你提拔了,誰還敢反映?就是反映也晚了!」
郎書記和小喬的聲音都低下來。
算了,不談他們的事了,還是回到醫院來吧,這裡又出事了。
6
我們在醫院裡照顧著萌萌。
金偉坐在路邊一台普通的吉普車裡監視著醫院的動靜。
金世龍也在監視著醫院,不過他監視的距離比金偉要近得多,在醫院門口和醫院內部。
周春和劉大彪也在注視著醫院,不過,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對這些我們一概不知。
金世龍向手下弟兄們分派了任務,自己溜來溜去,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覺得好沒意思,就鑽進金偉的車內,坐在金偉身邊:「行啊金科長,真是盡職盡責呀!」
金偉麻搭著眼睛:「你出去!」
金世龍:「咋的,跟我裝?我說咱們可都是給金大哥幹事,只不過分工不同,你穿警服我穿便衣罷了,跟我來這套?」
金偉:「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吧,讓別人看見咱們在一起不好!」
金世龍笑了:「有啥不好?依我說,還是你找個地方歇著算了,這裡的事有我們弟兄,你在這兒,動起手來反而不方便!」
金偉不理金世龍,眼睛繼續向前監視著,看到醫院門口來了兩個男人,警惕地對金世龍:「瞧,這兩個男的是不是?」
金世龍看了看:「不是……你放心吧,門口有我兩個兄弟,裡邊也有!」
確實,就在醫院門口,不遠不近地有兩個不三不四的青年在遊蕩,眼睛還不時地注意著來往行人,尤其注意男人,兩個在一起的男人。
一輛出租車駛來,停在醫院門口,下來一對夫妻,男人攙扶著女人,女人懷中還抱著孩子,孩子用被子包著。夫妻相依著走進醫院。
兩個守在門口的歹徒沒有在意。他們要找的是兩個男人,是周春和劉大彪,而不是什麼抱著孩子的夫妻。
可是,這對「夫妻」就是劉大彪和周春。周春扮成了女的,孩子自然也是假的,那是一個大布娃娃。
他們所以成功的欺騙過監視者,得益於周春死去的妻子,她搞過美容,家裡有很多化妝品,也有不少假髮。
這是他們的無奈之舉。天亮後他們來到醫院附近,觀察一番後明白了,這裡根本無法靠近,硬闖無疑是送死,這才想出這個辦法。
他們也真是豁出來了。
周春和劉大彪走進醫院,兩個負責監視的歹徒仍然沒有理會他們。
他們抱著孩子順著走廊向裡邊走去,遇到一個護士,打聽兒科病房在哪裡,順著護士手指的方向往裡邊走去,走到一個樓梯口,又拐上二樓。
他們走進兒科病房區的走廊。
走廊裡,有兩個青年百無聊賴地在溜躂著,見到抱著孩子的夫妻走來,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向別處。
他們也是金世龍的同夥。
周春和劉大彪抱著「孩子」在尋找萌萌的病房。這時一個病室的門開了,一個男人從裡邊走出來。周春碰了一下劉大彪,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向男人出來的病房走去。
從病房出來那個男人是我。我走出病房,根本沒看出周春和劉大彪,倒是對那兩個守在走廊裡的歹徒多看了兩眼。因為從昨晚就有兩個青年守在這兒,早晨又發現了兩個青年,雖然換了人。我猜到了他們是幹什麼的了。
我與周春和劉大彪擦肩而過,還是沒有認出他們。因為,我實在想不到,他們竟然敢闖這龍潭虎穴。來到我們身邊。
他們要找到萌萌,拿走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