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本是老實人 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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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房子很快辦完了手續,又熱火朝天地做了一番裝修,傢俱和家用電器基本換了新的。妻子曾說把老房舍裡的東西都搬過去,能將就用就將就用,於力凡便顯出一種財大勻粗的樣子,說那些破玩藝賣了還能值幾個錢?既買得起馬,就備得起鞍,咱也徹徹底底沖一衝寒酸氣。妻子問,那些舊東西往哪兒放,於力凡說,還留在這兒唄。妻子說,這舊扇子不賣啦?於力凡果斷地說,不賣,房地產保值,比存進銀行幾捆票子強,就是租出去.房租也比銀行利息高。所以搬完家後,於力凡又僱人將原來的那間小屋子粉刷修整了一番,心裡早暗存了另一番打算。時髦話,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自從一年前去東華集團討債認識了趙小姐,於力凡使越來越厭倦了妻子的臃懈與聒噪,在床上再和妻子做那種事時,他閉上眼睛便覺眼前都是趙小姐的影子。趙小姐的胴體何等渾圓光滑,那風情又何等撩人魂魄!趙小姐和自己可是有約的,保證招之即來,隨叫隨到。若有了這處房子,便可家外有家,隔三岔五偶得一次癲狂了。

    於力凡剛把計劃納入實施階段,鬼鬼祟祟地把趙小姐找來一兩回,卻突然有了比僅僅自己癲狂更具實際意義的設想。有幾天,他發現牛廠長臉色灰灰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有兩天還閉門謝客,也不知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幹什麼。於力凡便問楊科長。牛廠長剛被授予市裡的優秀企業家稱號,又得了省裡的五一勞動獎章,還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楊科長忍了忍,又起身往外看了看,這才掩嚴了門,神神秘秘地說,你不是外人,我才跟你說,牛廠長這幾天正鬧心呢,外頭鬧,回到家裡夫人也鬧,我都去他家拉過兩三回架了。於力凡驚異,問啥事鬧得這麼大?楊科長說,這年頭,還啥事,外頭養的鐵子鬧起來了唄,非得讓他娶進家門當正宮娘娘。老婆又不肯離婚,你說他鬧不鬧心?於力凡故作不信地說,咱牛廠長多正兒八經的一個人,還得意這一口啊?楊科長冷笑說,別說他,咱廠裡的幾個頭兒誰沒有?家外養小姘早成了一些官員的時髦風景線啦。

    這次談話獲得的信息讓於力凡頓開茅塞,他早想到要和牛廠長真正結下生死聯盟,必須打入人家那個圈子。這個社會,光是上下級不行,還得是哥們。按常理跟頭頭們呼兄喚弟得用錢開道,可錢少了力度不夠,還讓人家瞧不起,使大錢莫說自己心疼捨不得,也不趁。今兒既知牛廠長有那般業餘愛好,拉近彼此的關係就好辦了,這叫不花錢也辦事,少花錢,辦大事。過了些日子,於力凡看牛廠長臉色好些了,印堂復又飽滿發亮,便知牛廠長的風險已過,適宜自己的運作了。有一天,正是星期天,於力凡摸到牛廠長家去,說自己有個老同學,在外地也當了一家企業的領導,有筆業務上的事來找自己,想跟牛廠長當面談談。牛廠長家於力凡以前來過,廠長夫人早認識他.印象不錯,便開玩笑說,真是市場經濟了,連老師都跟著談開了業務。於力凡說,廠長給了掛鉤政策,誰拉進業務就給誰利潤提成,我也想多掙倆錢兒花花呢。所以牛廠長隨於力凡出門時,夫人絲毫沒疑心,還客客氣氣地送出了門。

    兩人上了出租車,於力凡一路指點著直奔了昔日的老房子。牛廠長奇怪,說接待客人怎麼還來了你不住人的家?於力凡誕笑著說,請廠長原諒,剛才我撒了個小慌,我看這一陣廠長挺累,就想請您出來散散心,玩一玩。牛廠長說,你這窄窄巴巴的空房子能玩啥?於力凡說,打打麻將行不?牛廠長說,就咱倆打呀?於力凡說,我早找好了人,在家裡恭候大駕呢。牛廠長問,是誰?不三不四的我可不跟他玩。於力凡說,進屋見了再說,保證牛廠長滿意。說話間兩人進了屋,迎候的是於力凡用電話的來的趙小姐,還有趙小姐帶來的李小姐。兩人都很靚麗活潑。於力凡留意了牛廠長的神色,進屋後牛廠長的臉雖說一直板著,那兩隻眼卻不時往小姐身上溜。於力凡便悄聲問,這兩位陪陪打麻將還行吧?牛廠長翻翻跟,說不行咋整,我還能逼你把人攆走啊?

    幾個人很快圍桌築城,比試技藝,也比試手氣和心氣。兩位小姐是何等樣的人,陪笑賣笑本是專業,且久經戰陣,一邊打牌一邊說些葷葷素素的笑話,先還有些顧忌不傷大雅,越來便越赤裸放肆,句句不離臍下三寸那點事,且不時故意失誤給牛廠長點上一炮。兩圈牌下來,已討得牛廠長意氣風發心花怒放。打牌時光消磨得快,眼看著時已入夜,於力凡在桌下做了點小動作,那趙小姐便心領神會,嚷說肚子餓了。於力凡說餓了咱們出去吃,酒足飯飽後挑燈夜戰。牛廠長笑說,要吃你們去,我贏了,怕出去你們宰我。那李小姐忙說,我輸了,正一肚子火,吃不下,我也不去了。於力凡說,那我就跟趙小姐出去墊補墊補,你們二位留在屋裡老老實實地呆著,可不許交流舞弊的技巧和經驗啊。說得幾個人笑哈哈。

    於力凡帶趙小姐出去,有意拖延了好一陣才回來,見牛廠長正蜷在床上呼呼大睡,兩位小姐互相擠了擠眼,於力凡使上前去投牛廠長。那牛廠長迷迷瞪瞪地眼也沒睜,一把拉住於力凡的手便往懷裡拖,嘴裡還嘟嚷,廉頗老矣,你想累死我呀?於力凡說,兩位小姐正急著要贏你呢,起來再戰吧。牛廠長忙坐起身,揉了把臉,自嘲地笑說,做了個好夢,剛跟新媳婦人洞房,就讓你攪醒了,你該不該死?於力凡說,那悠趕快接著睡,再往下新媳婦該給你悟被窩了,還趕趟。說得幾人又笑。

    自有了這一口,於力凡和牛廠長的關係不僅越發近密,而且發生了質的變化,有時牛廠長還主動說:「這幾天累了,再安排安排。"於力凡便給趙小姐去電話,先兩次仍是帶李小姐,再往後於力凡使示意趙小姐注意調劑高矮胖瘦山南海北,說食與色同理,口味要有變化。趙小姐便又帶過阿貓阿狗來。如是屢次三番,外人不知,兩位的夫人不能沒有警覺。於力凡的妻子說,你放著現成的房子不往外出租,還想辦賭場啊?於力凡便怪妻子頭髮長見識短,只會算小賬,不懂社會關係就是生產力就是大效益的道理。有一次夜裡妻子還打給於力凡,用意明顯是試探。於力凡示意小姐們噤聲,哼哈了一陣,便把手機遞給了牛廠長。牛廠長立即入戲,笑哈哈地說,最近有些應酬上的事,我讓於老師多受了些累,是不是讓弟妹感到寂寞不高興了啊?一聲弟妹稱得於力凡妻子心裡很熨帖,猴子似的趕快順桿爬,也不再稱廠長,說牛大哥看重他,我還敢不高興?只是他個窮酸老師書獃子,可會應酬個啥?牛廠長說,這可就是弟妹棒了金寶不知貴重啦,於老師是個全面人才,不光會教書,在市場經濟大舞台上也是個出色角色呢。於力凡妻子說,那大哥就別讓他在職教科了,給他另安排個工作唄,也好跟大哥多長長本事。牛廠長說,英雄所見略同,我早有考慮,弟妹等著好消息吧。自那以後,於力凡再說出去陪牛廠長玩,妻子便再無怨言,有時夜不歸宿,只說在那邊睡下了,妻子也不起疑心,讓於力凡越發大膽放肆了起來。

    牛廠長夫人也曾把電話追過來、跟牛廠長通話後還指名道姓地要再跟於力凡說幾句,驗證的用意極明顯。廠長夫人說。你大哥身體不好,有高血壓,腦袋好迷糊,你要替我多照顧他。於力凡說,放心放心,有我呢,人在陣地在,我人不在陣地也要在,廠長大哥出點啥毛病,我提腦袋去給嫂夫人請罪。這般有了兩三次,果然每次於力凡都陪在身旁,廠長夫人便徹底放了心。一個心眼的女人啊,以為男人們只要沒有單獨行動,就不會做出那種惡事,卻不知狼與狽一旦合謀聯手,做出的事更會花樣翻新不顧廉恥人性喪盡。殊不知鬧到後來,牛廠長和於力凡與小姐們同宿同奸,甚至把捉對開戰甚至互易對手的醜事都幹出來了。

    人背後與牛廠長再不分尊卑的於力凡開始把久謀在心的計劃和盤托出:

    「給有實權人物們安排子女考大學的事,咱不能只坐門待客,還得有點積極主動的考慮。"

    牛廠長眼睛一亮,連說好好好:「你有啥想法,連湯帶水都一塊給我端出來。"

    「咱應該想法建立起一種檔案,把那些對咱廠有用的人物-一調查摸底,看他有沒有孩子即將考大學?哪年考大學?還有那些孩子的學習情況,總而言之,事關孩子或者親友的,越細緻越好。"

    牛廠長卻一時懵懂,說:「人家憑本身就能穩穩當當考上的,犯不上求人,咱空抓了檔案又有球用?"

    於力凡冷笑:「咱既能讓考不上的考上,怎就不能讓考得上的考不上?只要他一不順溜,就會求到咱,咱再幫他變不順為順,他豈不就對咱感恩戴德啦?-"

    牛廠長大徹大悟,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我操,且不說你這手段,只這思路就了不得!無毒不丈夫,你夠狠辣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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