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鄒天的擔心
飛機上我閉著眼睛一直聽音樂,吳桐則捧著報紙翻過來掉過來的看。出站的時候吳桐問我:「把你送回家?」我說:「不用,我坐出租車很方便!」說出來以後,覺得是第二次拒絕他,笑著看他:「對不起,又拒絕你了!」「
知道就好!」取行李的時候,他推了一輛手推車,把我的行李和他的行李放在一起。
我們到了出站口,行李車就被人接過去,乎乎拉拉的一群人就圍了上來:「吳總,吳總……」的叫,然後就是介紹:「這是稅務局、這是工商局的,這是武警……」反正都是什麼長,吳桐一一地與他們握手,轉過一圈後,把站在一邊的我拉過來,對那一群人介紹說:「鄒雨律師,是你們市的。」稅務局的那位局長趕緊擠上來:「認識認識!是左輝……」他可能也覺得這場面不適宜提這些,於是後半句話吞了進去。只跟我握了握手。
又握了一圈兒手。一個大概是天一的頭頭說:「吳總,今天我們在天一……」他的話還沒說完,吳桐就抬手打斷了他:「今天煩大家來接,已是不好意思,以後我一定拜訪各位,今天是週末,大家早些休息吧!」周圍的人先是驚訝,繼而又都堆出笑臉:「吳總,簡單吃個便飯!」吳桐非常誠懇地說:「我也想和大家聚聚,可是我母親昨天出差到這,明天要走,我想陪她吃個飯!」
周圍的人一片釋然,紛紛贊吳桐是孝子,然後吳桐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上車,離去,才轉過身對天一的人說:「我說讓來個車接一下,怎麼這麼興師動眾的,以後別這樣兒了。」雖然是批評的話,但說的語氣很溫和。天一的人趕緊點頭:「那,我也回去了?」吳桐揮揮手:「明天見!」
我早看見鄒天在出站口等我,看見這邊的陣勢沒有過來,現在看就剩下吳桐了,我說:「他們把我行李拉走了。」吳桐說:「那就一起走吧!」說著就往接他的車走去。我站在原地沒動:「有人來接我。」吳桐立刻轉過身來,他看見了鄒天,
快步走上前笑著伸出手:「你好!我是吳桐!」鄒天握著吳桐的手說:「你好!我是鄒天。」吳桐看看我又看看鄒天:「你和姐姐很像,我們難得碰上,一起吃頓飯吧!」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剛才說要陪他母親吃飯的。他說:「我媽哪兒有時間跟我吃飯,一會兒我去看她就是了!」他走上前,把司機打發走了,又回來說:「咱們打車走吧!」「我的行李還在車上呢!」「吃完飯再拿好了!」他一切都決定了。我無奈地看了鄒天一眼,三個人只能走向出租車等候站。吳桐和鄒天走在我的後面,兩個人一直交談著,不時聽到他們輕微的笑聲。
吃飯的時候也是一樣,他們倆的交談更趨熱烈,從中國到世界的經濟形勢,又回到中國的股票市場,他問鄒天都有什麼股票,鄒天告訴他,他點點頭問:「你根據什麼選擇他們。」
鄒天有點靦腆地說:「搜集了我能看到這個企業的所有資料,他的盈利、現金流、資產負債狀況,另外是不是行業龍頭……」「
只要你不是聽別人說的就好!」吳桐讚許地說,然後話鋒一轉:「今年你就畢業了,為什麼不來銀河試試?鄒天看看我說:「我去北京了,姐一個人在這兒,太孤單了。」他跟我一樣,也很直接。
吳桐看著我,眼神裡竟有一絲羨慕。
吃完飯我買的單,吳桐說:「謝謝你請我吃飯!」
我一個人打車先回家,鄒天隨吳桐去天一領我的行李,這也是吳桐建議的。
鄒天領了行李回來,我已洗完澡躺在床上了,他敲了門進來坐在椅子上,只看著我不說話。我問他:「怎麼了?是不是錢不夠用?」鄒天說:「不是,我只是擔心你!」「擔心什麼?」我知道他擔心什麼。「吳桐比林啟正還厲害,你要離他遠一些。」「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工作找得怎麼樣?」我知道我再也經不起什麼折騰,只想簡單地生活。鄒天說:「你不用管我,我會找到工作,大不了自己幹!我想做保險代理,十萬元註冊個公司,可以代理好多保險公司的產品,我要把各公司相近似的產品比較,把適合產品推薦給適當的客戶。」「這個不錯,你是半個理財師呢。」我鼓勵他。
鄒天說:「本錢你先借我,等我掘到第一桶金了會還給你!」我點點頭:「不用還,我當老闆好了。」「沒問題。」鄒天站起來要出門,都走到門口了又回過頭來問:「姐,吳桐的老婆是幹什麼的?」還是在擔心。「不知道,好像是離婚了!」我也搞不清狀況。
第十六章:我似可以聞到他的氣息
最後,我還是接了天一的案子,吳桐請鄭主任、高展旗和我吃飯,好像順便似地把我推掉銀河收購天一的案子的事兒說了,鄭主任和高展旗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鄭主任說:「吳總這麼照顧我們,銀河的案子沒有不接的道理,鄒雨可以把別的案子往後推一推,實在不行,高律師也能幫忙。」吳桐有一絲得意地含笑地看著我,我能讀懂他的潛台詞:看你還怎麼樣?
吳桐只檢查了過去一段的工作,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就回北京了,我跟法律部的劉部長開始整理天一的法律資料,把要補充的文件拉出清單,天一的管理不是一般的亂,很多重要的資料都缺失,我對劉部長髮牢騷:「天一在我們這兒這麼火,沒想到管理這麼混亂!」劉部長說:「知道吳桐為什麼不跟他們吃飯,告訴你你都不相信,天一虧損的一塌糊塗,都是無度吃喝搞的,吳桐是給他們立個規矩,以後別想跟這兒隨便簽單。」原來吳桐不接受他們的宴請是這個意思。
天一的這塊土地倒了好幾道手,其中最後一次是致林轉讓給天一的,但我們沒看到相關的轉讓合同,據管理合同的天一的人說,當時合同存在具體辦事的人的手裡,後來幾經換人,不知而終。雖然現在的土地使用權證是天一沒錯,但是關於這塊地的帳面價值的紀錄依據不充分,吳桐走之前的指示是:「完善所有的手續和檔案。」所以天一的人和劉主任都找過或致函致林,詢問他們是否還存有當年轉讓這塊土地的合同,致林的人委婉地回答:「我們要找一找。」
後來又催了兩三次,始終沒有結果,銀河一向是有日程的,再過兩天吳桐要來檢查工作,簽訂合同,劉部長乾著急。這種事兒致林不給你,你一點脾氣沒有,致林沒有義務在你需要的時候隨時提供過去多少年的合同。
按照致林的管理情況,我斷定他們一定存有這份合同,我對劉主任說:「你先做別的,我來試試吧!」本來想通過高展旗找歐陽,但覺得不合適,又不是不認識歐陽,我給歐陽部長打電話。歐陽說:「是鄒律師,好久不見!」我把事情跟歐陽說了一遍,歐陽說:「你過來吧!鄒律師的忙肯定是要幫的!」我立即行動,這種事還不趁熱打鐵?
又來到了致林,在辦公樓的廣場前我注意地看了看,並沒有林啟正的車停在那兒,我怕看到他,但確認了他不在,又有一絲的失落。表面上看什麼也沒有變,安全檢查依舊,只是沒有人認識我是誰。我通報了要找歐陽部長,進行了例行的登記,出示身份證,然後被告知歐陽辦公室的位置,我上電梯,電梯裡人不多,幾次和林啟正在電梯裡的情形如過電影一樣在眼前浮現,我似可以聞到他的氣息。找到歐陽的辦公室,我敲了敲門。
「請進!」裡面有人回答,聲音熟悉但不是歐陽部長,又看了看門上的名牌,沒有錯,我推開了歐陽辦公室的門。
林啟正背對著門坐在辦公桌的一邊,手裡翻閱著文件,他聽見開門的聲音回過頭來。
他的頭髮剪短了,是那種短寸頭,額頭全顯露出來,臉色不錯,雪白的襯衫熨燙的非常平整,更顯年輕帥氣。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時空也阻擋不了他的魅力。他也看著我,眼晴裡滿含笑意。我被看得不好意思,假借尋找歐陽轉開視線:「歐陽部長不在嗎?」「他去檔案室了。」我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地站著,不知進退。
他走過來,拉我進來,又關上辦公室的門,安置我在沙發上坐下:「你現在還在為銀河做事!」我點頭。「吳桐很照顧你?」他站在我面前,看著我的眼睛。我不回答,他這是什麼意思?「他收購天一是為了你!」他的語氣很肯定,這倒是我沒想到的:「不然,北京、三亞還不夠他折騰的,非跑這兒來?追女人都這麼大手筆!」
我不知所措,也有些氣憤,他什麼立場說這些話,職業習慣讓我很快冷靜下來:「我有這麼重要嗎?」換林啟正不說話了,他眼睛裡的笑意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焦慮:「鄒雨!」我不想持續這個問題,轉了話題:「你身體恢復得不錯!」他說:「是,在病床上我突然想換個角度解決問題,心裡輕鬆了,身體也就好得很快!」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還是對他說:「這樣最好了!」不由得去看他的手腕兒,但是他的襯衣袖扣緊緊扣住襯衫的袖子,看不到手腕上是否有傷。
歐陽拿著卷宗走進來,看見我說:「鄒律師,卷宗我拿來了?」我站起來,跟著他走向辦公桌。我展開卷宗,找到我要的文件,坐下來仔細地閱讀一遍,確認了是這份文件,對歐陽說:「我複印一份可以嗎?」歐陽說:「我去複印!」拿了卷宗出去。
我想林啟正已經走了,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鄒雨,我把致林的股份賣了!」林啟正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