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快速而平靜的航程之後,載著帕札爾法官、北風、勇士、凱姆、狒狒警察和其他幾名旅客的船,終於接近底比斯了。每個人都靜靜地看著這個城市。
河的左岸矗立著卡納克與盧克索兩座美輪美灸的神廟。高牆擋住了世俗窺探的眼光,牆內有幾位男女信徒正在誠心膜拜,求神留在人間。有好幾條小徑通往神廟入口處的塔門,路旁種滿了金合歡和程柳。
這回船隻沒有再受到河警攔截。帕札爾滿心歡喜地回到了故鄉。自從他離開之後,他不僅接受了各種考驗、經歷了備種磨練,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體會到了愛情。
奈菲莉無時無刻不在他的心裡。他沒有食慾,也越來越無法集中精神,夜裡他也會睜著眼睛,希望能突然看見她在漆黑中乍現。老是失魂落魄的他,彷彿有一種空虛感啃蝕著他的心,整個人漸漸消沉了下去。只有他心愛的女人能治好他的病,但是她看得出他的病因嗎?再也沒有任何神抵或祭司能重新賦予他生命的樂趣,沒有任何形式的成功能驅散他的痛苦,也沒有任何書籍能安撫他的心靈,而底比斯,奈菲莉所在的地方,是他最後的希望。
帕札爾對自己的偵查再也沒有信心了。他已經覺醒,知道這個陰謀計劃得完美無缺。
無論他再如何懷疑,也永遠找不到真相。就在離開孟斐斯之前,他得知了衛士長的木乃伊下葬的消息。由於出使亞洲的亞捨將軍歸期不定,因此軍方高層認為不必再將葬禮延期了。下葬的果真是那個退役軍人?或者是另一具屍首?那個失蹤的衛士長是否還活著,躲在某個地方呢?帕札爾將永遠也解不開這個謎。
船在盧克索神廟前方不遠處靠了岸。
「有人在監視我們。」凱姆注意到了,「在船尾的一個年輕人,他是最後一個上船的。」
「進城以後先到處亂走,看看他會不會跟著我們。」帕札爾吩咐道。
那個男人果真尾隨著他們。
「是孟莫西嗎?」凱姆問道。
「很可能。」
「要不要我去擺脫他?」帕札爾卻制止他說:「我另有打算。」
帕札爾到了警察總局,局長十分肥胖,辦公室裡還堆滿了水果和點心籃。
「你不是這個地區的人吧?」局長問他。
「我是,我是河西某個村子的人,前一陣子被調到孟斐斯,而且很榮幸能見到你們的首長孟莫西。」帕札爾故意這麼說。
「你現在回到家鄉了?」
「只待幾天而已。」
「是休假還是有任務?」
「我現在在處理木材稅(木材是埃及稀有的材料,因此價值不容忽視)。我的前任法官對於木材稅的單據記錄得不詳盡,疑點很多。」
胖局長嚥下幾顆葡萄乾後說:「孟斐斯會有燃料短缺的問題嗎?」
「當然沒有,那裡的冬天很溫暖,儲備的木柴並沒有用完。只不過我覺得輪流砍柴的工人的分配,好像不太公平:孟裴斯人太多,底比斯人很少。所以我想參考一下你這裡各個村落的名單,以便找出其中的弊端。有些人不想去撿小樹枝、荊棘和棕擱木纖維,也不想送這些木料到撿選與分發中心。我們也該插手管管了吧?」
「當然,當然。」
其實,孟莫西已經將帕札爾即將到訪的事發文通知底比斯警局的負責人了,並將他形容為可怕、激烈且好奇心旺盛的法官。可是這個胖局長見到的卻不是那麼令人憂心的人物,而是一個吹毛求疵、只注意微末枝節的法官。
「北部和南部木柴供應量的比較結果,是很有力的證據。」帕札爾繼續說道,「在底比斯所鋸的枯木並不符合規定,其中會不會牽涉什麼非法交易?」
「有可能。」
「這是我調查的重點,請你到現場實地記錄。」
「你請放心。」局長向他保證道。
胖局長接見負責跟蹤帕札爾的年輕警員時,把稍早會晤的情形說了一遍。他們兩人都有相同的看法:這個法官已經忘了他最初的動機,如今已陷入常軌之中了。
如此明智的處事態度免除了他們不少煩惱。
暗影吞噬者對狒狒和狗特別留意,他知道動物有多麼靈敏,很容易就會察覺歹徒的犯罪意圖。因此他只是遠遠地窺視著帕札爾和凱姆。另一個大概是孟莫西派來的警員,停止跟蹤後,他的任務變得輕鬆多了。只要法官一接近目標,暗影吞噬者便不得不干涉,否則他只須暗中監視就好了。
命令十分明確,面他從來沒有違抗過命令。若非逼不得已,他是不會輕取人命的。
衛士長的妻子之所以喪命,只能怪帕札爾太頑固了。
自從發生斯芬克斯的慘案後,這名退役軍人就逃回河西的故鄉來了。為國盡忠職守這麼多年,總算能在此安享晚年。意外事件的說法對他而言再恰當不過了。他這把年紀,何苫再去打一場沒有勝算的仗呢?回到村子以後,他把烤爐修好,當起了麵包師傅,頗受村民的好評。店裡的女工用篩子將谷粒的雜質過濾之後,先放入石磨中磨碎,再置入石臼內,以一把長柄柞搗得細碎。這樣就磨出了第一階段的粗麵粉,接下來還要過好幾次篩,粉粒才會變細。然後加水讓麵粉變糊變稠,再加入酵母。接著,有一部分的人要用大口瓦盆揉面,其他的人則要將麵團放到一塊傾斜的石板上滴水。接下來就是麵包師傅的工作了。他把一些比較簡單的麵包放在炭火上烤,至於複雜一點的則要放進烤爐。
烤麵包的爐子是在三塊直立的石板上方平放上另一塊石板而成的,然後在平放的石板下燒火加熱。此外面包師傅也會利用模子做出穿了洞的糕點,或者將麵糊倒在石盤裡,做成圓形大麵包、橢圓形的麵包或烘餅。有時候他也應孩子們的要求,在麵包上畫一隻躺著的小牛,然後看著他們大口大口地咬得痛快。每逢豐收之神敏神的慶典,他還會烘烤一種外皮金黃、中心又白又軟的陽具形狀麵包,供村民在遍地的金黃稻穗之間享用。
老師傅已經忘了打仗時的吶喊聲和傷者的哀號,如今火焰的劈啪聲聽起來多麼悅耳,熱烘烘的麵包又是多麼柔軟!從前的軍旅生涯中,惟一存留下來的是他專制的性格。將烤盤放人爐內時,他會支開所有的婦人,只允許一名助手留下。
這名助手是他的養子也是他將來的繼承人,年約十五歲,長得高高壯壯。
這天早上,這孩子遲到了。老兵正惱怒之際,聽到了坊內的石板地有腳步聲響起。
他回轉過身來喝斥道:「我要你……」見到來人,他連忙住嘴改問:「你是誰?」
「我來代你助手的班,他今天頭痛。」來人回答道。
「你不是村子裡的人。」
「我在另一家麵包店工作,離這裡大約半小時路程,是村長叫我來的。」
「幫我忙吧。」老兵不疑有他,立刻吩咐道。
由於烤爐很深,老兵必須把頭和上半身探進去,才能在爐內擺滿模子和麵包。
這時助手要拉著他的大腿,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以隨時將他往後拉出。
老兵以為一切都很安全。可是就在今天。帕札爾法官就要到他的村子來了,他將會得知老兵的真正身份,並加以盤問。暗影吞噬者已無選擇。於是他抓住老兵兩腳腳跟,用力一托高,便將老兵整個人推進了烤爐。
村口一個人也沒有。沒有女人站在自家門口,沒有男人在樹下睡覺,也沒有小孩在玩木娃娃。帕札爾知道一定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他要凱姆先不要動。狒狒和狗則四處張望。
帕札爾很快地走過矮房林立的大街。
所有的居民都圍在爐灶邊,一邊尖叫、一邊推擠、一邊求神保佑。有一名青少年不斷地解釋說,他正要出門到麵包店幫他的養父時,被人給打昏。他為這起可怕的意外事件感到自責,涕泅縱橫。
帕札爾擠進人群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的麵包師傅剛剛死了,而且死得很慘。」村長解釋道,「他一定是滑了一破,才會跌進爐子裡去的,通常,他的助手會拉佳他的腳,就是要避免類似的意外發生。」
「他是不是從孟斐斯回來的退役軍人?」帕札爾已經有了不樣的預感。
「是埃」
「這起……意外有目擊者嗎?」
「沒有,你為什麼問這些問題?」
「我是帕札爾法官,我是來訊問這次的犧牲者的。」
「為了什麼事?」
「沒什麼。」
突然有一名婦人歇斯底里地抓住帕札爾的左臂,「他是被夜魔殺死的,因為他答應要把麵包,把我們的麵包,送去給哈圖莎,給那個異族的回教女人。」
帕札爾不發一語,只是輕輕把她的手拿開。女人繼續說道:「既然你是執法的人,那麼就替我們的麵包師傅報仇,抓住這個惡魔。」
帕札爾和凱姆到了鄉野間的一口井旁用餐。狒狒很優雅地剝著甜洋蔥的皮,他已經漸漸能接受這個法官,不再抱著懷疑的態度了。勇士心滿意足地吃著新鮮麵包和黃瓜,而北風則一口一口嚼著苜蓿。
帕札爾心情仍未平復,將裝水的羊皮袋緊緊抱在懷中說:「一起意外,五個人犧牲!
凱姆,軍方根本在說謊。那份報告是假造的。「「只是行政上的過失。」
「這是謀殺,又一次的謀殺。」帕札爾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沒有證據。麵包師傅的死是意外,事實很明顯埃」帕札爾無法接受這種說法,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殺手知道我們抵達了村子,所以比我們先一步找到這名軍人。
不會有其他人知道這第四個老兵的下落,也不會有其他人會插手管這件事。
「「不要再查了。你已經揭發軍方清算的內幕了。」凱姆好意地勸他。
「如果司法就此放棄,那麼統治的將不再是法老,而是暴力。」
「你的生命難道不比法律重要?」
「是的,凱姆。」
「你真是我所見過的最有毅力的人了。」
但凱姆錯了!帕札爾就無法將奈菲莉趕出腦海,即使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刻也一樣。
經過了這件事,證明他的懷疑確實並非空穴來風,他理應更加專心進行調查。
然而愛情卻像強烈的南風,把他的決心都給吹走了。他站起來,靠在並邊,閉上了雙眼。
「你不舒服嗎?」凱姆問。
「一會兒就好了。」
「第四個老兵還活著,第五個會不會也是呢?」凱姆靈光乍現說道。
「要是能詢問他,一切謎底就能揭曉了。」
「他住的村子應該也不遠。」
「我們不去。」
凱姆微笑著說:「你終於恢復理智了!」
「我們不去,因為有人跟蹤我們,而且動作比我們快。麵包師傅就是因為我們來才死的。如果第五個老兵的確還活著,我們又如此貿然去找他,必然也會將他害死。」
「你有什麼打算?」
「還不知道。現在先回底比斯吧。跟蹤的人會以為我們已經遠離線索了。」
帕札爾要求調閱前一年度的木材稅報表。脖局長翻開『廠檔案,一邊喝著角豆果汁一邊心想:這個小法官可真是一點頭腦也沒有。趁著帕札爾查閱成堆的賬簿時,局長寫了一封信給孟莫西,請他放心,這個法官不會惹出什麼事來的。
雖然警局幫帕札爾安排了一間舒適的房間,但他卻——夜輾轉難眠。他一心想再見奈菲莉,卻又得繼續追查案情。想見她,可是她無動於衷,想繼續調查,案子卻又陷入膠著,究竟該如何是好?眼看主人心神不寧,勇士也難過地接著他,希望將身上的熱度傳送給他,讓他更有精力。帕札爾愛憐地摸摸勇士,想起了以前在尼羅河邊散步溜狗的日子,當時的他是那麼無憂無慮,原以為自己就要這麼平靜地在村子裡度過一生,默默地迎接春去冬來。
然而命運的轉變竟是如此殘酷,令人不可逆料。現在只要放棄那些瘋狂的夢、放棄奈菲莉、放棄事實真相,不就能再回到過去寧謐的生活了嗎?但自欺是沒有用的。奈菲莉將會是他這一生惟一的愛。
黎明為他帶來了一線希望。有一個人能幫他。於是他出發前往底比斯的河堤邊,這裡每天都有一個大市常食物卸下船之後,一些小商家便立刻擺上貨攤販買。這一帶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露天鋪子,賣著各式各樣的食品、布料、衣服和各種物品。
一個燈心草棚底下,有幾名船員在喝啤酒,同時色迷迷地看著那些詢問貨品的美麗女子。一旁,一名漁夫坐在蘆葦編成的魚簍前,用尼羅河鱸換了一小瓶香脂;一名糕餅商拿點心換了一條項鏈和一雙涼鞋,還有香料商以蠶豆換取掃帚。
每次的交易,買賣雙方總是在言詞激辯、討價還價之後才達成協議。假使對商品的衡量有爭議的話,便一起到書記官那裡借秤子解決。
帕札爾終於看見他了。不出他所料,卡尼果然在市場裡賣鷹嘴豆、黃瓜和大蒜。
狒狒突然出其不意地猛力拉扯皮帶,向一個誰也沒注意到的小偷撲了過去。
這個人渝了兩大棵沙拉,正打算溜走,就被狒狒一口給咬住了大腿。他痛得大喊了一聲,奮力想掙脫這只龐然巨物,但沒有成功。凱姆趁著拂拂尚未撕咬下他腿上的肉,趕緊出聲制止,並將他交給了兩名警員。
「你真是我的守護者。」菜農感激地說。
「卡尼,我需要你幫個忙。」
「再兩個小時就可以賣完了。我帶你到我家去。」
卡尼在菜園的邊緣種了一些矢車菊、曼德拉草和菊花。他利用排列得整整齊齊的花壇劃分出一小塊一小塊的土地,每一塊土地各種著一種蔬菜,還有蠶豆、鷹嘴豆、濱豆、黃瓜、洋蔥、大蒜、沙拉、胡蘆巴。菜園子後方,有一個棕擱樹林是防風用的;左側則有一片葡萄園和果園。卡尼的作物收成後主要都送到神廟去,剩下的才運到市場上賣。
「生活過得還好嗎?」
「工作還是一樣多,不過我多賺了一點。神廟的總管對我很滿意。」
「你也種了藥草嗎?」
「跟我來。」
卡尼讓帕札爾參觀了他最引以為傲的成果。一塊方地,種了各類藥草和藥劑配方所需的草本植物,千屈菜、芥末、小白菊、除蚤薄荷、洋甘菊只不過是其中幾種而已。
「你知道奈菲莉現在住在底比斯嗎?」
「你弄錯了,法官。她在孟斯擔任很重要的職務。」
「奈巴蒙把她趕走了。」
卡尼的眼神變得異常激動,「他竟敢……這只鱷魚竟敢這麼做!」
「奈菲莉已經不是官方醫生切體的一員,也不能再使用大實驗室了。她只能在小村莊看病,嚴重的患者必須送到符合資格的醫生那兒去。」
卡尼氣得直跺腳:「太不要臉,太不公平了!」
「我們幫幫她吧。」
卡尼不解地看著帕札爾說:「怎麼幫?」
「如果你能供應她一些稀有珍貴的藥用植物,她就能自己配出藥方治療病人了。
我們可以一起努力重建她的聲譽。「「她在哪裡?」
「我不知道。」
「我會找到她的。」卡尼有信心地說,接著又問,「這就是你要我幫忙的事嗎?」
「不是。」
「那麼你說吧。」
「我在找一名守護斯芬克斯的退役軍人。他已經回到河西老家,準備安享晚年了。
但是他躲起來了。「「為什麼?」
「因為他知道某個秘密。他要是告訴我,他就可能會死。他有一個同伴退休後當了麵包師傅,我本來要去找他談的,結果他也不幸犧牲了。」
「你要我怎麼做?」
「幫我找到他。然後,我會非常小心地再找機會出面。有人在跟蹤我,要是我親自調查的話,我還沒機會跟他說話,他就會沒命了。」
卡尼大驚失色:「被謀殺!」
帕札爾語氣變得沉重而嚴肅:「我不能瞞你,現在的情形的確很嚴重,也很危險。」
「你是法官,難道……」
「我沒有證據,而且軍方已經把我想查的事結案了。」
「如果是你弄錯了呢?」
「假設這個老兵還活著,只要讓我聽聽他的證詞,一切就都明朗化了。」
「河西的各個村鎮我都很熟,沒問題的。」
見卡尼拍著胸脯保證,帕札爾有點不安。「卡尼,這是很冒險的,因為隨時會有人不計一切地殺人。」
「這次就讓我幫忙吧,法官。」
每個週末,戴尼斯都會宴請賓客,以答謝他所屬運輸船的船長和幾名高階官員,這些官員在簽發運輸、裝貨與卸貨等許可時,大都相當乾脆爽快。來賓對主人家裡借大的花園、水池和關著熱帶鳥類的鳥籠,都讚不絕口。戴尼斯穿梭在人群中,跟這個話話家常,對那個說幾句讚美的話、問問家人的近況等等。而妮諾法夫人則像只美麗的孔雀到處熔耀著。
這一晚的氣氛稍微凝重了一點。拉美西斯大帝的聖旨使得高層領導階級人心惶惶,彼此互相懷疑對方知道某些秘密信息,不願透露。戴尼斯和兩名同僚正在談話,他已經買了他們的船隻,打算併購該公司。忽然間,他見到了一位稀客:
化學家謝奇,便上前和他打招呼。謝奇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皇宮中最隱秘的實驗室內,極少與貴族來往。
他身材極為矮小,雖然面貌陰沉而令人厭惡,但據說能力極強,也很謙虛。
「親愛的朋友,你的蒞臨真使得寒舍蓬革生輝呀!」
謝奇只微微一笑。戴尼斯接著又問:「你最近的實驗進行得如何?要守口如瓶,這是當然的,可是全城的人都在談論呢!你應該已經研究出一種特殊合金,可以製造出任何外力都無法損壞的劍和長槍了吧。」
謝奇疑惑地搖搖頭。戴尼斯還是不停口:「軍中機密,沒錯!加油了。看看我們即將面臨的……」「說清楚一點。」其中一位賓客要求道。
「法老的聖旨說了,打一場漂亮的勝仗!拉美西斯國王想打垮赫梯人,擺脫亞洲那些有反叛意圖的小國。」戴尼斯向大夥兒解釋。
「拉美西斯一向愛好和平的。」一名商船船長反駁道。
「官話是一回事,實際行動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可糟了。」
「怎麼會呢?埃及誰也不伯,什麼也不怕,不是嗎?」
「不是有謠傳說這份聖旨透露出國王的權力變弱了嗎?」
戴尼斯大笑起來:「拉美西斯是最強大的,永遠都是!別把一個小小的意外就說成了大災難。」
「還是應該確保倉庫裡有足夠的存糧才是……」妮諾法夫人插嘴說:「一切程序都很清楚,準備徵收新稅與稅法改革。」
「因為需要錢購買新武器。」戴尼斯加油添醋地說,「如果謝奇願意的話,跟我們說說法老到底有什麼打算吧。」
眾人的眼光全部集中到謝奇身上。他仍然不發一言。交際手腕靈巧的妮諾法夫人為了轉移注意力,便領著賓客到一個小亭子裡去,那裡已經準備了清涼的水果和飲料。
警察總長孟莫西抓著戴尼斯的手,把他拉到一邊。「你那些法律上的問題都解決了吧?」
「帕札爾沒有再追究,他比我想像得要明理多了。年輕法官難免有野心,這也是值得稱許的呀,不是嗎?我們有現在的成就以前,也都經歷過他這個階段。」
孟莫西卻不以為然。「他整個人的性格……」「會慢慢改善的。」
「你倒是很樂觀。」
「我是實際。帕札爾是個好法官。」
「他廉潔嗎?你覺得。」孟莫西想了一下,問道。
「他廉潔、聰明,而且懂得尊敬守法的人。多虧有他這樣的人,商業才能繁榮,國家也才能安定。我們還能奢求什麼呢?朋友,相信我,要幫助帕札爾。」
「寶貴的意見。」孟莫西撇了撇嘴說。
「有他在,就不會有貪污舞弊的現象。」
「這點倒是不能忽視。」
「你還是覺得遲疑。」
「他的積極讓我有點害怕,他好橡不太會拿捏分寸。」孟莫西坦承道。
「因為他年輕,缺乏經驗。」戴尼斯為帕札爾解釋道,並問,「門殿長老怎麼說?」
「他的想法跟你一樣。」
「你等著看吧。」
底比斯方面快遞給警察總長的消息,與戴尼斯的評價不謀而合。盂莫西這陣子是杞人憂天了。帕札爾不也處理了木材稅和納稅人誠信上的問題了嗎?也許他不該這麼快就驚動首相的。不過小心一點總是好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