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樓一怔,仰起頭,卻因為逆光看不清白若梨的表情。
倉諾本就不想這麼輕易放她離開,白若梨如此正是和了他的心意,點頭:「那畫樓,你便陪公主閒聊打發時間罷了。」
畫樓想拒絕也沒法子,只能咬牙點頭。
白若梨從馬上下來,調皮的向倉諾眨眨眼睛:「皇帝哥哥,我們姑娘家去找個偏僻的地方嘮心事去了。你和夫君大人慢慢聊。」
完轉身牽過畫樓的手就走了。
一旁的古晨彷彿是個事不關己的觀眾,淡漠的看著,不一句話。
畫樓幾乎是被白若梨硬拉著走的,她的手柔軟光滑,像上好的古玉,一看就知道是從小沒受過任何苦的女子。
對於這位若梨公主,畫樓真不知道自己心裡該是什麼情緒。
她可以在倉諾面前像少女一般的歡快,卻也可以在古晨面前如婦人一般的懂事,那麼,在她的面前,她又會是怎樣的一個態度?
恍惚間,白若梨已經放開了她的手,她轉身,凝視著這另北國兩個男人神魂顛倒的女人。從皇帝哥哥那裡,她已經得知,原來她一直都是用人皮面具遮擋住了自己的真實容顏。
起來。這也是她第一次與她接觸,這女子,真倒是美艷傾城,即使不言不笑,只需一個疏懶的眼神,便已能讓人心馳神往。心中不jin又是嫉妒,就連女人都歎服她的美貌,何況是……
只是失落是一瞬間的,她揚了笑,上前親暱地挽住畫樓:「不知這幾日畫樓姑娘在府上住的可好?」
畫樓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唇:「畫樓一弱女子,幸得古相收留,又豈敢好與不好?」
白若梨歎道:「其實,你又是何苦,你和皇帝哥哥之間的事情我也聽了。其實皇帝哥哥是很喜歡你的,可是他畢竟是皇帝,從小就被人捧在手心,只要你肯低頭認個錯,你便能回到皇宮裡,豈不是很好嗎?」
「皇宮深苑,也不是每個人都嚮往的。」
「可是……」白若梨遲疑道:「相府畢竟不是姑娘久留的地方不是嗎?」
畫樓一愣,瞬即便神態自若:「公主你這是趕民女走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可千萬不要誤會。「白若梨急忙道。
畫樓卻不信,只是亦不再問。
也是啊,誰願意留一個「禍水」在自己丈夫的身邊?
談話不歡而散,兩人各懷心思,卻是無語。
夜晚。
皇宮。
燈火闌珊。白日裡美輪美奐的宮殿此時幽冷而淒清。
倉諾坐在凋露苑玉階之下,自斟自飲。
簷下只掛著一盞八角琉璃燈,燈影幢幢,陰暗不定。
只聽身後又隱隱腳步聲,天涯在他耳邊了句什麼,倉諾點頭示意將人帶上來。
不一會兒一抹紅色的小身影便跟在天涯的身後。
不如白天一般,此時的她站在桌子邊,定定的看著他,卻是不卑不吭。
倉諾頭也不抬道:「朕才喝酒暖身,你也來一杯吧,從相府到皇宮也有一段距離,來,讓朕為你暖一暖手。」
紅色身影依舊站在那裡,默然不語。
倉諾親自斟好酒遞給她,她怔了怔:「一個人喝酒,怎麼備了兩隻酒杯?」
「那是為你準備的,朕一直在這裡等你。」
畫樓心口浮現莫名的情緒,在他身邊坐下,卻倏地被他一把摟在懷裡,扣的緊緊的。
她閉上眼,感覺到他的薄唇在她發間游移,有微微的顫抖。
「你讓天涯把我帶來,是因為上午賽馬的事?」
倉諾哼一聲:「難道你不需要給朕一個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
他冷笑:「古晨敢如此對你,莫非是你給了他一些明顯的暗示?」
畫樓柳眉一蹙:「你胡什麼!」
「不是麼?那就證明給朕看。」著就去扯她腰間的衣帶。
畫樓扭身想要掙開,卻被他摟的死死朕,她怒道:「你放開我!」
看著畫樓因為掙扎滿臉漲紅的樣子,倉諾哈哈大笑,一把扣住她的小腦袋便吻上去。她越是掙扎著,他攬的更緊,伏在耳邊沉聲道:「一直在想,乾脆殺了你算了,你這樣讓朕心痛讓朕發狂,一點也不好玩。」
離開
「那你就一刀把我殺了,一了百了咯。」
她閉著眼睛膩在他的懷裡,全身放鬆:「聽你的公主回相府住了,她好像不喜歡我。」
「對於女人來,丈夫身邊有個這麼美的女人自然是不願意的,所以……」他摸摸她的小臉,低聲道:「回來吧。」
她仰起頭瞅著他,良久,才道:「今天晚上我睡皇宮裡好不好?」
倉諾一愣,接著邪惡的勾起弧度,「怎麼?不捨的朕了嗎?」
「那倒不是,你不要想歪了,我只是純粹的睡覺而已。」
「不怕古晨懷疑?」
「……」她輕笑著搖了搖頭:「你不用管,只讓不讓就是了。」
他的雙手緊了緊:「既然愛妃想要回來住,朕何樂而不為?」
「我可不是你的愛妃,你不要忘記,你已經為了別的女人把我廢黜了。」
「呵……恨朕嗎?」
「恨!怎麼能不恨呢?」她似真非真的笑,「如果給我一把劍,不定我一定會刺穿你的胸膛,然後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顏色的。」
「朕怎麼從來沒發現,原來藏在朕身邊的單純小女人一直都是個小魔鬼?」
「現在發現也不晚啊!」她黑漆漆的眸子瞅著他:「做皇帝的是不是都像你這樣?」
「怎樣?」
「看不清自己的心呢!」
「如果朕不是皇帝,你希望朕是怎麼?」
「僕人!」
「僕人?」倉諾縱聲大笑,「好,那現在我這個僕人就要好好服侍服侍主人嘍。」
著猛的將畫樓橫抱起,畫樓一驚:「放我下來!」
「別急,讓朕驗驗你是不是被古晨佔去便宜了。」
「倉諾!」
倉諾大步走進屋中。
金色琉璃燈搖晃起來。噗的一聲,燈,滅了。
清晨,清朗的陽光射進房間,穿過鏤紗帷幕落在倉諾臉上。
緞被鬆鬆的搭在他腰間,陽光傾灑在他光裸的身上,弧線如野獸般優美。他抖動睫毛,慢慢睜開眼睛。
扭頭看身邊。——她已經不在了。如果不是凌亂的床單,他幾乎無法確定昨晚的繾綣是不是只是一場夢。
他翻身,把頭埋在旁邊的枕頭裡,貪婪的嗅著枕頭上殘留的氣息。
「小東西……」他呢喃。
指間有細微的觸感,是幾根長髮,黑亮而柔軟,是她的。
他拈起髮絲放在唇下親吻。
門外有人恭敬的叫:「陛下,已經是巳時了,是否要伺候您起身?」
「唔……」倉諾拉過被子蓋上,這才:「進來。」
天涯推門進來,身後跟了兩個宮女。
他只搭了一眼心就嚇的狂跳起來。
地上四處散落著衣物,明顯是被扯下來的。
陛下躺在床上,就算緞被掩蓋,也可以看出被下的一片狼籍。
明白他的心思,倉諾一笑:「她走了麼?」
宮女低著頭撿拾衣物,然後捧出乾淨衣服服侍倉諾穿上。
天涯的眉頭微皺,在一旁想了很久才斗膽問:「陛下,難道不是您讓娘娘……呃……畫樓姑娘離開的麼?」
倉諾心裡一驚:「什麼意思?」
「今天一大早,畫樓姑娘拿了陛下的首令,是陛下同意讓她出宮……命令我們放人,屬下以為……」
倉諾倏地站起身,冷冷轉首,銳利的眼眸盯著桌子上空蕩蕩的令牌,心裡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找,給我找!天涯,傳我的手令下去,不計一切代價,就算把整個北國給翻過來,都要找到畫樓。」
「是。」天涯心知辦錯了事,拱手領命,立刻退下照辦。
一旁的宮女膽戰心驚的伺候著,倉諾臉上的烏雲駭人極了。
忽而,一抹紅光打在他的臉上,他轉過身,瞥見窗台上一顆碩大的鑽石,心一凜,那是他當初送給她的戒指!
「醜東西,伸出手來……」
「醜東西,這個送給你,聽是天下最美的一顆寶石,鑲在這銀製的鐵圈……」
「畫樓,你想幹什麼?」
「我不要這個東西。」
「這是朕送給你的,你不可以不要!」
……
「做皇帝的是不是都像你這樣?」
「怎樣?」
「看不清自己的心呢!」
突地。
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也許,小東西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了。
她那麼柔弱,那麼小,又那麼,美……
失去了他的保護,她一個人孤身在外……
不!不能想了!
「小東西,任性的小東西!」
倉諾低咒了一聲,拿過窗台上的戒指,高大的身影匆忙的衝了出去。
宮中的馬斯看見陛下一個匆匆而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急忙跪下叩拜。
倉諾根本就顧不了那些,抓過一匹馬,騎上,狠狠的抽了一下,當馬斯膽戰心驚的抬起頭時,只剩下一片塵土飛揚。
他還來不及起身,只聽見身後又想起一片馬蹄聲,回頭一看,竟是皇家的御林軍。
……
郊外,芳草萋萋。
一個布衣少年坐在一隻雪白的狼身上,趕了一個上午的路,少年有些於心不忍,「小狼,我們走的夠遠了,想必倉諾一定不知道我們離開的方向,我們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許是狼也有些累了,四肢乖乖的趴了下去,讓少年好下去。
一身男裝的畫樓蹲在它身邊,摸摸它柔順的毛,道:「小狼,現在沒有人了,你可以變回人身了。變身一定很耗費體力吧,我離開的時候有帶糧食哦!」
白狼在她的懷裡蹭了蹭。然後整個身子趴了下去,身邊一道金光閃過,狼瞬間變成人的模樣。
畫樓蹲在一旁看著,實際上她也不知道它為何會突然出現,當她早晨離開皇宮的時候,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不遠處的一片雪白,它就趴在那兒,似乎已經等了她很久很久的樣子……
思念難當
小狼變成了少年,一身藍衣,坐在她的身邊。
畫樓從包袱裡拿出了糕點,用手帕鋪好,擱在了地上。
「這些都是我從皇宮裡帶出來的,小狼,喜歡什麼就吃哦,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狼殤。」他突然開口。
畫樓手一頓,扭頭看他,想了好半天才道:「你的名字交狼殤?」
他點頭。
「那我叫你小殤可以麼?」
再點頭。
畫樓低頭繼續將糕點拿出來,不經意道:「小殤,你以前認識我嗎?」
他沉默。
她不以為然,只是好奇而已。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一個淡黃飽滿的雪梨出現在眼前。
畫樓一愣,微笑的接過,看著掌心上的梨子,笑道:「小殤,為什麼總是給我吃梨啊。」
他看著她,不話。
畫樓也不再問什麼,咬了一口雪梨,清甜滿溢在口中。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見她吃了梨子,嘴角竟勾起一抹滿足的笑。
畫樓從糕點中拿出一塊桂花糕遞給他:「你也吃。」
他接過,很乖的吃了。
他們離開了北國,沒有去南國而是來到了與北國一海之隔的喵洲。
在畫樓心裡,狼殤就像一隻神獸,不但跑的快而且還會飛。
在市集的時候她就會讓他變成人的樣子,許是還有些生疏,他走路的樣子有些笨拙卻是可愛極了。
趕了一天的路,畫樓自己倒是沒什麼累,只是怕累到到了狼殤,又是跑又是飛的應該很浪費體力吧?
她帶他走進了一家客棧,在皇宮當妃子的時候她自己藏了一些私房錢,只要省省,夠她用上很久的了。
「喲,客官,裡面請,請問是吃飯還是打尖呢?」店小二熱切的招待著。
「吃飯也要,住宿也要。」
畫樓在一張桌子上坐了下來:「安排兩個房間,再幫我們準備些吃的吧。」
「好的,稍等一下就好!」小二完,轉身便忙去了。
畫樓看著這家店,許是已經到了晚上,店裡的人並不多,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哪裡,此時倉諾應該早就發現她已經逃跑了吧?只怕天涯要被她拉下水了,不過也許他生氣也只是氣一時,他是北皇陛下,大忙人,又怎會將她小小人物記掛在心。
回過神,卻見一旁的狼殤用那雙深幽複雜的眼瞳,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她心一凜。
仿若有種熟悉的感覺,這個小狼的身份好像不簡單。
可他話極少,一般除非她開口話,否則他都是沉默著的,她也不好意思總是問人家的身世問題。
不一會兒小二就上了菜來。
兩人隨意的吃了一下便上樓去了。
他們兩人的房間是相隔著的。
他很聽話,她讓他去做什麼,他就去做什麼,都不曾過不字。
不知為何看著他帶著憂傷的眼神,她總會莫名其妙的心疼,那是一種不出的感覺。
……
就在倉諾親自出城去尋找畫樓返回無獲,天涯帶回了消息。
他跟隨在陛下身邊多年,生平第一次看見他的臉色如此難看,似是陰沉,又像是憤怒。
他拱手垂眸,不敢正視陛下冰冷的神情:「據最後看見畫樓姑娘的人,她是跟著一隻雪狼離開的,但是也有人看見畫樓姑娘和一名男子走在一起……」
「雪狼?男子?」倉諾疑問的擰起眉心,在北國的皇宮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雪狼。
「是的,至於雪狼的事情……陛下可以去問問國師,國師對世間奇珍怪獸尤為熟悉。陛下……」
他冷冷地截斷了天涯的話,「派人嚴密監視城門,無論是販夫走卒,下人侍婢,凡是任何進出之人都不許疏忽。再派人手潛進南國,還有……喵洲。」
「陛下,你的意思是……」
「她留下了不該留下的東西,除非她根本就不想要回來,天涯,你不要忘記,她是南國的公主,而如今南國已經不是老南王的天下,她自然不會回去,所以唯一可能的地方是喵洲。但也不能排除她回國的可能性。」
「是!屬下遵命。」
天涯不敢多言,領命便下去了。
初夏的夜晚,空氣之中顯得有些悶熱,但倉諾四周的空氣卻像寒冬般冰冷。
他陰鬱的坐在書房裡,忽然想起了在七宮殿的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曾甜蜜過。
那時,每每在這種時候,他無論身上事務再忙,都會抽空到七宮殿去陪她,往往她都很難入睡,需要他多花一點時間將她哄睡。
他仰首猛吞了一大口酒,只要想到她與別的男人有所牽扯,心頭一陣揪緊。
她真的就那麼想離開他嗎?
他的記憶彷彿還停留在昨夜她依偎在他懷裡,靜靜休憩的嬌柔模樣,怎麼才不過一轉眼,她就已經棄他而去。
「小東西,枉費我如此疼愛你,你卻如此對待我!」他瞇起陰黯的眸子,咬牙切齒。長臂冷不防地一掃,將桌上的杯盤狠狠地掃落地上,「為什麼?小東西,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枉費我如此寵你依你!」
為什麼!
為什麼!
畫樓,小東西!
睡夢中的畫樓猛地睜開眼睛,驚嚇般的地從床.上坐起,小手捂著心口,劇烈的心跳聲在黑暗裡格外的明顯。
倉諾,她怎麼會突然夢見他!
她捂著胸口,不過才一天的時間就思念難當。
柳眉一蹙,不滿意自己現在的心情,好像沒了他是事情都做不好似的。
好不容易自由了,哪不是一直都是她想要得到的麼?
歎息了一口氣,她重新躺回床上,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睡,腦子裡全是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男人,困擾著她。
無奈,她下床,本想倒杯水喝壓壓驚,卻發現壺裡一滴水都沒有。
她披上衣服打算交小二送水來,開了門卻驚訝地發現門外,狼殤竟變成狼的模樣蜷在她的房門邊。
許是聽見聲響,他仰起頭,綠幽幽的瞳眸凝視著她……
嫉妒的怒火
畫樓著實她愣住了,蹲下身子,撫摸他潔白柔順的狼毛,道:「小殤,你怎麼不去房間裡睡呢?」
他沉默。
卻依舊用那綠色的眸子深深的看著她,裡面的憂傷盡滿,看的人心疼不已。
「要進來麼?」
畫樓輕聲道。
狼殤倏而站起身,乖乖的跟著她進去。
房間裡只有一張床,狼殤自發的走到了床邊,趴在了地上,那一身雪白的長毛傾瀉了一地,漂亮極了。
畫樓微微一笑,自行走上床,坐下,對著狼殤拍拍自己身邊的床位:「睡在這裡吧!」
夜晚地上冰涼,雖然他是一隻狼,但終究還是於心不忍。
狼殤仰頭看她,二話不就乖乖的爬到了床.上。
一身的白毛給人帶來暖意。
畫樓嘴角輕揚起,黑色的眸子柔和的看著他。
小殤真的很乖,就像自己的弟弟一般。
清晨的第一道光芒灑在屋子裡的時候,畫樓就醒了過來,睜開眼映入眼前的不是床板也不是陽光而是一雙碧綠的眼睛。
很不可思議,但是她發現,她可以他眼中讀出他真實的情緒。
他,應該是很孤獨的吧?
「小殤,你一整晚都沒睡覺嗎?」
明知道他不會回答,但是畫樓的心情依舊很好,不出是什麼原因,她嘴角含笑:「好了,小殤我要起來了,你也變成人的樣子吧,待會兒我帶你去街上玩好不好?」
他不回答,依舊用綠眸看著她。
她微笑,自行從床上起來,因為身上有衣服,而此時狼殤又是狼形,所以倒是沒有什麼尷尬。
推開窗,陽光傾灑了進來,今天的天氣似乎很好,她的心情也很好,聞著清晨清爽的空氣,心裡偷偷慶祝自己終於自由了,多麼可愛的自由啊!
出了門。
畫樓一身黑衣,烏黑的長髮高高的綁成一條馬尾,很普通的裝扮,只為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轉過頭,很自然的牽起身邊狼殤的手,興致勃勃。
狼殤有些被嚇到,睜大了綠色的眼睛瞧著自己被握住的手。
畫樓淺笑著解釋:「待會兒人多,牽著才不會走散,而且我發現你好像不太會走路。」
他俊俏的臉上浮起淡淡紅暈,手足無措的望著她。
畫樓從小在皇宮裡長大,雖然這算不上是第一次出宮,在宮裡關久了,對外面的世界還是很好奇的。
和南國一樣,街道的兩邊都擺著攤買著各式東西,畫樓不敢亂花銀子,但是看見好吃的還是會買下來。
兩個少年在街上手牽著手難免會惹人注意,不過畫樓倒是沒有什麼感覺,她一向不會看人眼色行事。
狼殤雖然不好意思,但卻依舊那麼乖,只要畫樓一回頭,總是一眼就看見他,心很安。
她買了許多他沒聽過也沒吃過的食物遞了過來過來,他不知道好不好吃,但是是她遞過來的,他就吃,看見她輕揚的嘴角,他就很高興。
不過心裡也有隱隱的擔憂。
師父老人家一定發現他離開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
整個御書房燈火通明,可是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正廳裡四處流竄著寒氣。
「你,畫樓真的是跟一隻雪狼離開的?」
面對倉諾的質問,國師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畏懼的神色,平靜道:「是的,陛下,雪狼等他的主人已經等了數千年了。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若不是我多做阻攔,它早就離去,如今看見主人有危險,雪狼自然是耐不住,便乘我出門的時候偷偷逃了出去。」
「傳中的雪狼是很珍貴的動物,聽只有北國的開拓祖先才有幸見得。國師為何會有此物,便是有了,那麼大的一隻雪狼惹人眼目,為何朕半點消息都沒有聽過?」
「此狼,是我出行北國雪山時無意間撞見的。當時他躺在雪地裡奄奄一息,我將他帶回北國。狼殤有千年修行,已經可以變化為人。在北國他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只有十五月圓的時候才會變身為狼。十五月圓,閤家團圓之日,我將所有人遣回,自然沒有人能夠發現。」
「照你這麼,畫樓便是雪狼的主人。」
「是的。陛下……如果我猜的沒錯,在千年之前,雪狼的主人便是七宮之主,在七宮之主中,唯有畫樓姑娘與其人不一樣,許是對雪狼尤為好,所以雪狼非常喜歡她,以至於她壽命盡了的時候,雪狼顧自將自己埋在雪地裡,想要活活的凍死。」
「哼!」聽到這裡,倉諾冷笑一聲,「沒想到一個畜生竟還這般癡情。」
「陛下此言差矣,雪狼雖是畜生,但是世間有多少能有它這般重情重義,哎……常言道世有無情人,卻有癡情妖啊……」
倉諾臉上一陣烏云:「那麼國師一定知道雪狼的蹤跡了?」
國師一愣,隨即點頭:「雪狼身在喵洲。它慣於生活在寒冷的地方,如今已經離去十餘天,我擔心他的身體……陛下若是可以,還望答應我好生將它帶回來。」
「朕自有想法,朕累了,國師你退下吧。」
「……」大國師還想什麼,但看倉諾一臉不想開口的樣子,終究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御書房裡寂靜無聲,天涯站在一旁等著命令。
這時,宮女端著茶水上來,小心翼翼的遞過去,卻不料,倉諾一把抓起杯子扔了出去!
啪!
上好的瓷器瞬間在怒氣中粉碎!潑在地上的水漬似乎都帶上了一股血腥氣……
宮女嚇的連忙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啊……」小小的身子噤若寒蟬,生怕不幸被怒火波及……
「天涯!」倉諾攥緊了拳頭,冷道:「去抓回來……」他猛地站起身,背著手走向窗口,望著窗外好一會,歎氣道:「你一定要把她帶回來……至於,他身邊的人……」
「屬下會處理乾淨。」
「不,這個人……恐怕還不能殺……你不必管他,將他帶回來,他自然會回來。」
「是。」
他閉起眼神,疲憊的揮了揮手,眾人陸續退了出去。
求你救他
在市集上逛了一會兒。畫樓租了匹馬帶著狼殤到郊外去,因為要省銀子,所以她只租了一匹,她坐在前面,讓狼殤坐在她的身後。
外人看起來,他們的姿勢極其的曖昧。但在畫樓心底,狼殤就跟小弟弟一樣,不但不會感到尷尬,反而更有趣。
不知道為什麼她特別喜歡看見他害羞的樣子,最有趣的是當馬兒飛速的跑了起來,他不小心撞到她身上的時候,那抱歉的樣子,臉紅紅的,薄唇緊緊抿著,低垂著眼睛不看她,那樣子簡直就像一個犯了什麼錯誤的小孩子,她差點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對他沒關係了!
郊外的空氣很新鮮,風微微的吹在連上舒爽極了。
她早就渴望自由了,如今真的完成了心願,卻總會覺得茫然,如豢養已久的鳥兒,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