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氏養豬場的周圍是一片田野,白天裡有許多耕種的農人與機械在其中穿梭,頗有些熱火朝天的農忙景象,可是到了夜間,田野間便得一片漆黑寂靜。
今夜的天空中陰雲翻滾,風聲大作,養豬場寥寥的幾點燈光在這片田地中更如同汪陽(洋)中的孤帆,越發顯得孤零而詭異。
養豬場中的雇工全是青年男女,雖然天色已經不早,天氣也不太好,他們依舊毫無倦意地湊在一間宿舍中打撲克,說笑聲不絕於耳。
賭局有輸有贏,終於其中一個男人在連輸十幾把之後放棄了牌局,站起來咕咕噥噥地說:「我要去養殖場轉轉,」然後徑直在一片「輸不起了吧」、「才輸了幾個錢就想跑」、「太沒種了,幾個小錢也輸不起」的聲音中走了出去。不過他走向的不是養豬的豬舍,而是在宿舍與辦公室之間單獨的幾間屋子,房子裡面住的,正是這鹿氏養豬場的主人鹿九。
鹿九喜歡僻靜,單獨把自己的辦公室與宿舍安排在遠離眾人住處的地方,這倒是給了這個男人行事的方便。
男人來到鹿九門前,尋思再三,終於咬咬牙一腳踢開門大步走了進去。他衝進來的時候,鹿九正在燈下寫什麼東西,看他這樣進來不由得皺起眉頭問:「幹什麼?不會敲門嗎?」男人也不答話,就重重在他對面一坐,上下打量著他。
在打工仔們眼中,鹿九絕對是個好老闆。據說他自己本來也是外來的打工仔,經過幾年的打拼才建起了現在這家養殖場,所以,他對僱傭的打工仔打公妹們待遇不錯,工作時間與強度也安排得比較合理,甚至出錢為每一個員工買了各項保險。唯獨例外的一點就是,他這個人不苟言笑,平時話語少臉孔冷,工人們背地晨都有點兒怕他。
養殖場中養了雞、豬、羊等動物,也種殖了些蘑菇之類的農產品。這楊的小型養殖場本來也很多,但是場長鹿九不知道掌握了什麼樣的獨門技術,他的養殖場裡各種牲畜以及農作物長勢都非常好,質量更是遠遠勝於別家,所以生意也紅火,他這個老闆這幾年的收入可想而知。鹿九並不小氣,自己掙了錢,逢年過節給工人們的紅包也格外得鼓,就連工人們回家過年,都是由他包下專車接送。
不過世界上有些人很奇怪,他看得見別人的回報,卻從不去注意人家的付出。看到人家發財了,想到了自己的沒有,便會生出老天不公平、社會不公正之類的念頭。積累下來,反倒在內心深處積累成了人家生活比他好、收入比他高便是欠他的這樣類似的念頭,早就忘記了人家對他的種種好處。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這種人。
當初在陌生的大都市裡流浪,經常食不果腹露宿街頭,幸虧鹿九僱傭了他,才結束掉他四處流浪的日子。但是他現在早已經忘掉了當初的喜悅和滿足,心目中剩下的,只是對老闆的深深嫉妒:同樣的年齡(對外年齡),同樣的經歷(對外宣傳的經歷),同樣的出身(單方面認為的出身),為什麼他可以擁有的我卻不能?憑什麼他可以當老闆我卻要為他打工?
當男人在賭博中輸光了半年的薪水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我看到了!」男人加重了語氣說,「那天晚上的事我全看到了,如果不想我說出去,就給我一萬塊錢!」他邊說邊死死地盯著鹿九,注意著對方的反應。
鹿九怔了一下,有些結巴地說:「你,你在胡說什麼!」
「那個流氓,就是老來收保護費的那個,最近這一個多月他為什麼沒來?」
「我怎麼知道,難道他不來不是好事?」鹿九大聲回答,目光卻迴避著男人的注視,聲音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
「我看到了!」男人用手敲著桌子輔助自己的語氣,「那天晚上他進了你的屋子,就再也沒有出去!」
鹿九怒斥:「胡說!他哪裡來過!」
他否認的聲音雖然大,不過男人卻在他的額頭上看到了細細的汗珠,所以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也提高了聲音說:「一萬塊,我只要一萬塊而已,老闆你那麼有錢,對你來說還不是九牛一毛,一萬塊買個高枕無憂,多便宜啊。」
鹿九低著頭不出聲,似乎開始考慮男人的要求。
男人偷偷鬆了口氣。
那天晚上他確實看見過那個流氓走進這間屋子,但是他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有沒有離開,因為他馬上就去打撲克賭牌去了,直到留意到月月來收保護費、隔三岔五還要來要肉要雞的那個流氓許久沒有再出現,他才想到了這個可能。養殖場中有攪拌機,一個小小的人體扔進小山一樣的飼料中,一分鐘不到連肉渣子都不會留下——男人回憶起自己以前看過的一篇小說,不由打了個寒戰。不過這一切都是他的推測,直到今天抱著反正欠了一屁股債,大不了被開除一走了之的想法找上了老闆,他才發覺自己原來有點兒偵探才華。
看著鹿九的目光越來越慌亂,男人知道,他這一把賭對了,笑吟吟地敲著桌子說:「老闆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才對吧?」
「你的一千,你的七百,你的……」男人拿出大疊的鈔票,在宿舍中得意洋洋地分發著,「拿來拿來,拿來,把欠條拿過來,幹嗎?還了你們錢想不還欠條啊!快點。」
大家從他手中收回了自己的借款,各人都鬆了口氣,這個男人懶散好賭,大家都以為自己借給他的錢是打了水漂了,沒想到昨天還在向人告借的人,今天卻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大反怕鈔票分派。
男人還完了所有的欠債,手中還剩下不少錢,在燈下一五一十地數著。「你小子怎麼一下子弄來這麼多錢?去搶銀行了?」一個同事在他身邊坐下拍拍他的肩問。
「兩千五,兩千六……還不是運氣好贏了幾把……哎,我數哪兒了?」
「數什麼數啊,有沒有膽量再來幾把啊?」
「什麼叫沒有膽量?看我怎麼把剛才還給你的錢再贏過來。」
「別說大話,說不定是你手裡那些錢改了姓呢!」
「不服試試?」
「試試就試試!」
一周之後的一個晚上,男人又推開了鹿九的房門,劈頭就問:「我聽財務上說,你的養殖場光今年上半年就純利潤三十多萬,你只花一萬買我的秘密,不覺得太寒磣了,不太符合你大企業家的身份了嗎?」
鹿九皺眉頭問:「你想怎麼樣?」
「一口價,五萬元,少一個子兒也不行!」男人毫不臉紅地獅子大開口。
鹿九氣呼呼地盯著他看了半晌,還是一言不發地坐了下去。男人在鹿九對面蹺著二郎腿晃悠著,哼著低俗的小調兒。他不怕鹿九不答應自己的條件,而且……他看看細胳膊細腿的鹿九,再看看自己的高大身材,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他更不怕鹿九幫伎重施,到時候吃虧的還不一定是誰。
果然等了良久,鹿九重重地拉開抽屜,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張存折扔給了他。
「四萬七?那三千呢?」男人氣勢洶洶地問。如果讓鹿九開了討價還價的頭,下一次來找這個「取款機」提款的時候,他豈不是更加不痛快。男人可不打算就這樣放過這個好不容易找到的生財之道。鹿九的養殖場一年的淨收入怎麼也有六七十萬,分給自己一二十萬不算多吧?想到這些他惡狠狠地看著鹿九吼:「別跟我耍花樣!快把錢拿出來,老子的耐性可不好!」
鹿九搖頭說:「我手邊沒有那麼多錢了。」他的養殖場是挺紅火的,可是收入高開銷也大,上下打點各個權力部門一年下來也是個不小的開支,逢年過節還要給家鄉的親人買些稀罕的物品回去,好讓他們在故鄉出出風頭,再加上劉地、火兒、林睿這樣一票所謂的朋友隔三岔五地來剝削一些,剩下的也會被他的叔父鹿為馬以幫他保管為由拿走,那自然也是一去不回的。他的手中確實沒有那麼多錢,不然以他的個性,早就給這個男人錢算了。
男人見他不肯再開抽屜拿錢,怒氣沖沖地拍桌子:「看來你是想讓我去找警察來是不是!快點兒,五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
鹿九想了又想,一旦警察扯了進來,五萬還不一定解決得下來,反而要牽扯自己很多的精力,似乎更加不合算。歎了口氣,把新買的手機中的卡取了出來:「這個手機還是新的,給你拿去吧。」
男人拿過手機瞅瞅,裝進兜裡樂呵呵地走了,臨出門還扔下一句:「打擾你休息了,老闆早點兒睡吧,呵呵呵。」
鹿九關上門歎口氣。
「你還真是個膽小鬼!」脆生生的童音從他身邊響起來。
鹿九回過頭,火兒正停在窗台上東張西望,九尾狐模樣的林睿坐在它的背上,正不屑地批評他的行為:「你還真是改不了膽小怕事的風格,自己的雇工都能敲詐得了你!」
火兒則咂咂嘴說:「你只要出二十頭豬,我幫你吃了他怎麼樣?上次那個味道還不錯,這次我很大方地給你減少十頭豬的費用怎麼樣?」
鹿九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不用麻煩你了。」
上次那個倒霉的流氓為了一個月幾百塊錢的「保護費」不但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還讓火兒吃上了癮,自己眼前的麻煩可以說也全是因此而起,他可不希望再亂上添亂了。
「不用正好,省了我的麻煩。」火兒嘴裡這麼說,口氣可是有些失望,「狐狸,咱們去烤全豬!我要挑這裡最肥的豬來吃!」
「那我去抓雞!」林睿發出一聲歡呼,兩個小惡魔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豬欄雞捨的方向,渾不把鹿九這個養殖場主人當成一回事。
鹿九看著他們的背影歎口氣,自己現在暫時是一窮二白了,呆會兒也去棚裡採些蘑菇來當早飯吧。
四萬七千元錢在男人的手中也只保存了三個多月,有了鹿九這個「後盾」,他更加是吃喝玩樂無所不為,等到兩手空空之後,他又熟門熟路地找上了鹿九。「老子最近手頭不寬裕,痛痛快快地省我事,別等我跟你急。」男人滿口的酒氣噴出來,弄得房間裡氣味難聞至極。
鹿九歎口氣:「如果這次我給了你,下次你還會來要是吧?」
「幹什麼!老子想不想要,還用你來告訴我嗎!」男人騰地站了起來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我告訴你,以後乖乖地和我對半分成什麼事兒也沒有。不然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鹿九被他惡狠狠的模樣嚇得後退了半步,但是馬上想起了劉地的教導:在人類面前千萬別讓他們發現你膽小怕事,人類最喜歡欺軟怕硬,知道你膽小怕事,就會越發地欺負你。要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來,別人看不透你在想什麼,就會怕你,怕你就會尊重你……鹿九想到這些,盡力學著周影平時的模樣,板出了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在自己「怦怦」的心跳之中,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一筆錢(向劉地借的高利貸)推給男人:「這是六萬元現金,你拿去吧,去做點小生意也好,回鄉務農也好,總之這是最後的一筆,也是最後的一次,明天你就走吧,我的養殖場不用你了。」
「你敢開除我!你憑什麼開除我!我告訴你,你的小辮子在我手裡捏著呢,我想讓你死你就得死,想讓你活你才能活!」說完仗著酒勁從桌上抓過檯燈向鹿九打了過去,鹿九一別頭,檯燈從他耳邊擦過,「匡啷」一聲把玻璃打出了個大洞。男人的膽子越來越大,這次來敲詐鹿九居然是在大白天,院子裡正在勞作的工人聞聲紛紛趕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愣住了,接著便有幾個慇勤的小伙子上來按住了男人,向鹿九詢問:「老闆,他這是幹什麼?要不要……」
「讓他走吧。」鹿九還是那句話,「明天你不用來上班了,回去好好想想怎麼合算。」
男人奇跡般地選擇了沉默,在這麼多人面前與鹿九鬧起來,自己掌握的秘密也將會公面於眾,他雖然口口聲聲要把這件事抖出去,但是目前為止他還並不想失去這個自動提款機,而且就在剛才,他忽然有了別的念頭,鹿九的養殖場這麼興旺,如果自己接手過來不是更好?不過想來對方絕不會乖乖地把養殖場交出一的,要再想想辦法,怎麼逼他才更加有效呢?男人腦子盤算著,腳步踉蹌著推開抓住他的人走了出去,出門前還向鹿九扔下一句:「我還會來找你的。」
鹿九看看他的背影歎口氣:「看來這次的高利貸是白借了。」
「你別給我廢話,識相的馬上來!如果你敢不來,後果自己承擔!」男人放下手機,嘴角依舊冷冷地笑著。他的口袋裡藏著一條繩子,腰裡別著兩把匕首,要和鹿九這樣的人談判,小心是必備的條件,已經有一個收保護費的流氓在他的安排下永遠消失了,男人並不想自己去做那第二個。
關鍵時刻就先下手為強,自己至少比他強壯,收拾他應該不在話下。待會兒鹿九來赴約的話自己就先跟他好好說,如果對方不聽自己的要求,迫不得已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了。
他翻來覆去地盤算著,叼著煙站在漆黑的田野中,等著鹿九的到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鹿九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的時候,把一直盯著養殖場、注意著那邊動靜的男人嚇了一跳,回過頭,鹿九的樣子在星光下矇矇矓矓的,似乎與平時看起來有些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男人沒有細想,脫口就說出了自己這些日子的盤算:「我要你把養殖場過戶給我。」
鹿九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說什麼?
「我要你的養殖場,用全部財產換自己的命,其實你不吃虧!男人用惡狠狠的口吻說。
鹿九的身子縮了縮問:「難道我給你的錢還少嗎?不用出一點兒力氣就可以得到這麼多錢,你為什麼還不滿意?」
「你要弄清楚,我可不是搶你的錢,那是為你保守秘密的報酬,你別忘了自己做過什麼!居然還敢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臉來!」明明跟自己一樣是個不怎麼樣的……不對,是個比自己還要惡劣的殺人犯,居然還老是在自己的面前表現得像個好人,那男人看見他這樣心裡就說不出有多厭惡。
「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鹿九的聲音充滿了委屈,「我從來沒吃過人,也沒有偷稅漏稅或者剋扣工人的薪水……更沒賣過注水肉和病死的家畜,為什麼你們人類總喜歡往我頭上扣帽子……」鹿九的目光中居然有淚水在閃爍,「你們總是用這些理由來向我要錢,可是我根本沒幹過。你拿了那麼多錢還不走,非要整個養殖場不可,你知不知道,這個養殖場我自己說了不算,怎麼也輪不到你來搶啊,你們……他們……這一下你的死又要記在我的頭上,到時候有人發現你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說不定又會想到昨天咱們之間的衝突,又會以為是我幹的,又會像你一樣來找我的麻煩,到最後又會像你一樣因為貪心不足被……,唉,為什麼你們人類都這樣,為什麼我老是遇見這些麻煩事……」他絮絮叨叨地抱怨著,雙手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男人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但是他見鹿九這副模樣,還是悄悄地從口袋裡取出了繩子、匕首,準備用武力讓對方屈服,正當他手持匕首一步步逼近蹲在那裡抱著頭嘮叨個不停的鹿九時,眼前忽然明亮了起來,就好像有人在他身後生起了一堆火,把他的身影長長地投在映得發光的地面上。
男人詫異地回過頭,身後卻除了無邊的麥田一無所有。
這時鹿九的方向卻發出了一聲號叫:「我沒有想私吞,我真的沒有!我不敢,下次再也不敢了……」鹿九在地上翻滾著,雙手上下抵擋,彷彿在抵擋什麼正在襲擊他的東西,在光影的晃動下不停地哀叫求饒:「這個人雖然不是好人,可是也不至於該死啊,你就……啊,我不敢了,不敢了……他是我獻給你的禮物!是我獻給你的禮物還不行嘛!」
他那瘋癲的動物在不知從何而來的光線照射之下看起來無比怪異,男人一時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哈哈哈哈,你早說這話多好,幸虧我一向寬宏大量,不然還不狠狠揍你一頓。」
被打得鼻表臉腫的鹿九從地上爬起來,點著頭稱「是」,在他講話的方向,男人終於看見了那個正在狂笑的生物——一隻鳥兒就如同憑空用染料描繪出來的一樣,從無到有地呈現在了他面前。這只活生生的鳥兒渾身每一片羽毛都是用火焰「畫」成的,正用長長的翅膀指著自己說:「我幫你處理這頓宵夜,給我五十頭豬!」它說話的對象當然不是這個男人,而是鹿九。
鹿九連忙接著點頭:是,是虱多不癢債多不愁,他欠火兒豬的數目足夠再開十家養殖場的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只是這個男人……唉,他為什麼偏偏選擇火兒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打電話來呢?他為什麼這麼貪心想要霸佔自己的養殖場呢?養殖場早就是火兒他們的食堂了。火兒上一次就有了吃掉他的打算,這次逮到了這個理由還能放過他嗎?自己就是有一百個救他的心,也是救不了他了,還是在火兒手下自保更重要。
鹿九哀歎著看著火兒上下打量那個男人,當男人從它的目光中發覺不妙的時候,火兒已經一翅膀拍了下去……
「喂,我發現了個發財的路子,你們想不想聽?」一個青年躺在宿舍的床上向自己的室友們問。
「你想到了發財的路子?做夢想到的吧!」坐在他下鋪的室友冷笑著說。
「好,不相信你就別聽,等我們幾個發了財你別眼紅就行!」青年故意重重地翻身,把床弄出巨大的響聲。
「那你說來聽聽?」其他的室友們都是將信將疑,他們都知道這個青年的話向來半真半假,所以誰也沒有當真地在問。
青年卻興致勃勃地說:「我發現咱們老闆的一個秘密,如果向他要點兒封口費的話,估計……」
他嘿嘿地笑著,用手指頭做出數錢的樣子。
兩個不願意摻和這件事的室友各自躺回床上不再理他們,在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還索性用被子蒙上了頭,表示不去聽他們的秘密,只是依稀有幾句話飄進了他們耳中:「你們還記得那個男人不?就是原來住在咱們隔壁,上次還跟老闆吵起來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