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去之前,那次任務已經快要完成了。」瑞雷邊說邊接過早餐桌對面的茶水。與剛喝過的米粥相比,他似乎對茶更感興趣。「當時的情形我前所未見:一個有著二十艘戰艦和兩隻龍護航的艦隊。雖然只是帆船,還沒有護衛艦的一半大,但是中國戰艦也沒法再大了。我無法理解的是,中國艦隊到處游弋,為什麼還無法控制那些海盜。」
「他們的海軍司令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看上去是個非常理性的人。」斯坦頓cha話道,「一個次要人物不會得到這樣的保護。」
「他就是一個要完蛋的傻瓜。」瑞雷毫無雅量地說道。
他們兩個帶著「忠誠」號的一小隊船員就是在這天早上到達的,此刻正在繪聲繪色地講述他們穿過中國海的經歷。出澳門一個星期後,他們遇到了正在追捕舟山海盜的中國艦隊。那些海盜不僅搶劫中國貨船,還打劫來自西方的貿易船隻。
「當然,我們到那裡時並沒有遇上什麼麻煩。」瑞雷繼續說道,「海盜龍沒有武器,他們只是試圖向我們放帶火的箭,而且他們完全沒有經過訓練;由於海盜龍下潛得很慢,所以他們根本無法躲避我們的步槍射擊,當他們嘗過胡椒粉子彈的滋味後,就快速地掉轉方向,我們擊沉了三個海盜船。」
「海軍司令有沒有提及他將如何匯報這次事件?」哈蒙德問斯坦頓。
「我能告訴你的只是他一絲不茍地向我們表示感謝。他來到了我們地船上,我覺得那是他們的一種讓步。」
「讓他見識一下我們的槍。」瑞雷說道。「我認為他來到我們的船上,是對我們的槍更感興趣,而不是向我們表示禮貌。但是,無論如何,現在她已經停kao在天津港,難道我們沒有離開的機會嗎?」
「我想不行。」哈蒙德說道,「皇帝還在北部圍場進行夏獵。幾個星期內回不到圓明園。不過我想等他回來後,我們可以拜見他。」
「我已經提出了收養的建議。這個我會向你解釋。」他對斯坦頓補充道,「我們已經得到了少數地支持,這些支持不僅來自太子冕寧,我更希望你們在海上的表現可以贏得他們對我們地支持。」
「還有什麼困難嗎?」勞倫斯憂心忡忡地問道。
「目前沒有,但是我必須提醒大家,補給比我原來想像的要貴得多。」瑞雷說道,「類似鹽什麼的根本無法買到。牛的出價我們沒法承受;現在大家就只吃魚和雞肉了。」
「我們的經費用完了嗎?」勞倫斯很後悔之前花了太多的錢,「我有些太奢侈了,不過我還剩些金子,他們看到金子,會毫不猶豫地把東西賣給我們。」
「謝謝你,勞倫斯,不過我還不需要來剝削你;我們還沒有淪落到被追債的地步。」瑞雷說道,「我考慮地是如何讓我們回國的行程變得可行。因為我們還有一隻龍需要喂。」
勞倫斯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只有保持沉默,以便讓哈蒙德繼續他的話題。早餐之後,孫凱通知他們晚上將舉辦宴會和戲劇表演,為新到的人員接風。
「勞倫斯,我想去看乾。」在勞倫斯考慮晚上穿什麼衣服時。泰米埃爾把頭伸進房間說道,「你不會出去,對吧?」
自從襲擊事件發生之後,泰米埃爾變得越來越有防範意識,不會在沒有人服侍勞倫斯的情況下離開;僕人們已經忍受了他幾個星期的猜忌,他還為勞倫斯的保衛工作提出一些建議,比如,安排輪流值班表,不論什麼時候,勞倫斯的保衛人數都不能低於五人。或者為他打一副盔甲。就類似於十字軍東征時期地那種。
「不會的,你放心好了。宴會前。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勞倫斯說道,「代我向她問好,你要待很長時間嗎?晚宴可不能遲到,這是我們應有的禮節。」
「我不會待很長時間,很快就回來。」泰米埃爾說道,並保證他會在一個小時內回來,他的翎頜因興奮而輕微抖動,他的胸前放著一個狹長的包裹。
經他要求,勞倫斯來到了後院,泰米埃爾羞澀地用肘把包裹遞到勞倫斯面前。起初勞倫斯只是迷惑地盯著包裹,然後慢慢地解開絲帶,打開漆面地盒子——一把精緻的佩劍與劍鞘並排躺在黃色絲墊上。他拿起佩劍仔細端詳:輕重適當,底座較寬,劍的兩側是鋒利的劍刃;劍似乎是用大馬士革鋼鑄成,兩個血槽鑲嵌在劍口處,使劍刃更加鋒利。
劍柄由黑色亮皮製成,上面裝飾著金珠和小珍珠,劍柄的底端裝飾著帶有龍頭的圓環,龍的眼睛由藍寶石鑲嵌而成。劍鞘由黑色的漆木製成,上面也裝飾了鍍金的金帶,並由絲線緊緊纏繞起來。勞倫斯把自己原有的寒酸地佩劍解下來,掛上這把新劍。
「合適嗎?」泰米埃爾焦急地等著答案。
「真地非常好!」勞倫斯答道,並抽出佩劍開始比劃起來。這把劍的長短正好配勞倫斯地身高,「親愛的,它比任何東西都好;但你是怎麼弄到它的?」
「這不全是我做的。」泰米埃爾說,「上星期,乾說她很喜歡我的胸甲,我告訴她那是你送給我的;然後我想到我也應該送給你一件禮物。她說當一條龍找到同伴時,陛下或者貴婦通常會送禮物,所以從她的東西中我選了一樣。我覺得這個是最好的。」他不斷地晃著腦袋,十分得意地看著勞倫斯。
「你是對地。我再也看不到比這更好的禮物了。」勞倫斯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說道,他真得太高興了,即使回到房裡繼續準備晚宴的禮服時,他也不自覺地從鏡子裡欣賞自己戴著新佩劍的樣子。
哈蒙德和斯坦頓都穿了中國式的長袍;其他的軍官穿了綠色地衣服和褲子,被打磨得閃閃發光;領帶被熨燙得整整齊齊,甚至羅蘭和戴爾都明智地坐在椅子上,因為他們被警告不能在洗澡和打扮的時候到處亂跑。瑞雷穿著海軍藍。看上去十分高貴;他從紅色船中帶回來地四個水手,穿得跟他們離開駐地時一樣。
廣場中間搭建了一個奇怪的舞台。面積不大,塗著鍍金的顏料,一共有三層。乾坐在庭院北部中間kao後的位置,太子冕寧和川在她左側,在乾的右側為泰米埃爾和英國人預留了位置。除了天龍,一些王龍也出席了宴會,包括梅。她坐在稍遠的地方,穿著裝飾著玉片和金子的禮服,看上去十分興奮。當勞倫斯和泰米埃爾入座後,梅向他們點頭示意。白龍蓮也在,坐在永瑆地身邊,離其他的客人有些遠;一顆紅寶石安靜地垂在她的前額,雪白的膚色與其他天龍和皇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引起了人們的驚詫。她驕傲地挺起裝飾著金網的翎頜。
「這是冕凱。」羅蘭對戴爾低聲說道。然後迅速向廣場對面坐在冕寧身邊的男孩揮手致意。那個男孩穿著與太子類似地服飾——暗黃色的長袍,戴著精緻的帽子,筆直地坐在那裡。看到羅蘭揮手,他也揮手示意,但又馬上放下,並向永瑆那一桌瞟了一眼。好像探查他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舉動。當發現沒有引起那個老男人的注意時,他鬆了一口氣。
「你到底是怎麼認識冕凱的?他也來到了太子地駐地嗎?」哈蒙德問道。勞倫斯也想知道,由於他下過命令,他的手下人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他們的活動範圍,根本就沒有機會去認識其他人。
「怎麼啦?」羅蘭很奇怪的看著他們,「他是在島上,你們介紹給我的呀。」此時勞倫斯的臉色很難看。他們可能見過這個男孩,可能混在永瑆的隨從中,根本就沒有辦法辨別;穿上正式的朝服,那個男孩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了。
「皇子冕凱?」哈蒙德低聲重複道。「永瑆帶來的男孩就是皇子冕凱?」他的嘴唇動了動。說著什麼,突然間鼓聲大作。他們什麼都沒有聽見。很顯然,這些樂器是藏在舞台下面地。
由於所有地表演都是中式的,他們在理解時遇到了很大困難。不過他們可以欣賞舞檯布局和表演者地動作:演員們在三層的舞台上上下下。花朵盛開,雲朵慢慢飄過,太陽落下去,月亮漸漸升起來。勞倫斯被這樣的景色所吸引,雖然其中有很大想像的成分。但過了一會兒他的頭就開始疼了起來,猜想是否就連中國人都無法理解台上在唱什麼,因為周圍鼓聲震天,不時還摻雜著煙火的爆炸聲。
他沒法讓哈蒙德和斯坦頓解釋表演的內容,因為整個演出過程中,他們一直在用手勢進行對話,根本就沒有注意舞台上表演些什麼。哈蒙德帶了一隻望遠鏡,用它來觀察永瑆;而幫助演員完成表演最後一幕的煙霧和火光引來了他們的不滿,因為那些東西打斷了他們的觀察。
演出中間有一段空隙,人們正在為第二個節目佈置舞台。勞倫斯和哈蒙德抓住僅有的時間說了幾句。
「勞倫斯,」哈蒙德說,「我得請求你的原諒,你是對的。永瑆不想泰米埃爾和你在一起,現在我知道了原因。他想把那個男孩扶上寶座,而他自己來當攝政王。」
勞倫斯很迷惑地問道:「皇帝生病了嗎?還是他太老了?」
「都不是。」斯坦頓意味深長地說道。
勞倫斯盯著斯坦頓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先生,聽上去您似乎在譴責他既要弒君又要殺害手足,您是在嚴肅地談這個話題嗎?」
「我倒希望我這是在開玩笑,」斯坦頓說道。「他如果那樣做了話,有可能在內戰中期我們就都死了。」
「不會那樣的。」哈蒙德自信地說道,「太子冕寧不是傻瓜,我覺得皇帝也不是。永瑆沒有理由讓那個男孩隱瞞身份跟著他。首先,他試圖賄賂你,估計是想給你官做,然後他地侍衛在船上襲擊你;在你拒絕放棄泰米埃爾之後。他直接糾集混混來攻擊我們;這樣我們就可以大體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哈蒙德興奮地說著,但是沒有留心周圍。泰米埃爾一過來,他馬上住嘴了。泰米埃爾異常憤怒,因為他聽到了他們全部的對話,「你們是說永瑆正是這一切背後的主謀,是他試圖傷害勞倫斯,是他殺死了威勒比嗎?」他抬起大腦袋,馬上轉向永瑆。眼睛瞇成了一道縫。
「泰米埃爾,不能在這裡,」勞倫斯急忙說,伸手拽住了他,「記住,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對,什麼也不能做。」哈蒙德焦急地喊道,「我也不確定。所有的都是假設,而且即使採取行動,也不能是我們動手,必須得『借刀殺人』。」
當演員們重新回到舞台時,他們的談話也就中止了;勞倫斯可以感覺到泰米埃爾的怒氣正在胸中積聚。他地爪子緊緊抓著石板,鼻孔通紅。冒著粗氣;他根本就無心欣賞舞台上的表演,而將所有地注意力都集中到永瑆的身上。
勞倫斯安慰著泰米埃爾,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此時廣場上聚滿了客人,他無法想像如果泰米埃爾跳起來採取某些行動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儘管他十分樂於放縱泰米埃爾對永瑆的憤怒。更糟的是,勞倫斯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付永瑆。他畢竟是皇帝的兄弟,而且哈蒙德和斯坦頓地推斷沒有任何證據,也不能輕易相信。
一陣擊鈸聲和鈴聲從舞台後面傳出,然後兩隻「米紙」龍從天而降,鼻孔裡噴著火花;他們的下方。幾乎所有的表演者都圍著舞台旋轉著。揮舞著劍和鑲著寶石的匕首,模擬戰鬥中的場面。鼓聲再一次敲得震天響。聲音如此之大,勞倫斯感覺似乎挨了重重的一擊,把肺中的氧氣全部擠了出去。他開始大口地喘氣,然後慢慢地把手舉到肩膀,這時他才發現一隻匕首cha在他的鎖骨下面。
「勞倫斯!」哈蒙德喊道,並伸手去摸他,格蘭比也叫著他地名字,慌亂之中踢翻了一些椅子,兩人一同奔到勞倫斯的面前。泰米埃爾轉過頭看著他。
「我沒事。」勞倫斯說。不過這件事十分蹊蹺:起先,勞倫斯並沒有感到疼,他只是試圖站起來,並舉起胳膊,這時才發現受傷了;在刀柄周圍,血如泉水一般湧出來。
泰米埃爾失聲痛哭,打斷了舞台上的音樂以及人們說話的聲音;每隻龍都繃直了後腿向這邊張望,鼓聲也突然停止了。當人們靜靜地、愕然地看著這一切時,羅蘭突然指著一個演員哭喊道:「他是兇手,就在那兒,我看見他了!」
那個人穿著淺色衣服,手中空空,站在那些手持道具武器的演員中間。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他轉身試圖逃跑。泰米埃爾突然向廣場中間的舞台衝去,這時,舞台上所有地演員開始尖叫著四處躲藏。
當泰米埃爾的爪子狠狠地劃過那人的身體時,對方發出狼嚎般的慘叫聲,之後他把這具慘不忍睹的屍體狠狠地摔到地上,以確定是否已經死了。他抬起頭,lou出鋒利的牙齒,兩眼冒著復仇的怒火向永瑆逼近。蓮迅速地擋在永瑆身前,並抵擋住泰米埃爾的攻勢。
發現蓮來阻止他的進攻,泰米埃爾變得怒不可遏。他的翎頜伸長,頭上地角向前突起——這是勞倫斯以前從未見過地。蓮沒有退縮半步,只是輕蔑地向他咆哮著,蒼白色的類似羊皮紙似地翎頜也伸展開來,眼中充滿了可怕的血絲,逕直來到泰米埃爾面前。
廣場上的人們驚慌失措地四處逃散,演員們拖著鼓、鍾等樂器紛紛從舞台上跳下來逃命,猛烈的碰撞使樂器發出恐怖的聲音。聽眾們紛紛拾起外套,快速從聽眾席上離開。與普通人不同的是,他們在匆忙離開時,盡量保持著尊嚴。
「泰米埃爾,不要!」勞倫斯喊道,不過已經太晚了。神龍們決鬥的方式雖然不同,但是決鬥的結果一定是一方死去或兩者同歸於盡。場上的白龍明顯更大、更強壯,形勢對泰米埃爾不利。
「約翰,把這該死的東西拔出去!」勞倫斯對格蘭比說道,並掙扎著用那只沒受傷的手解開領帶。
「布萊茲,馬丁,按住他的肩膀。」格蘭比吩咐道,然後握住刀柄把刀拔了出來,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不過大量的血噴湧而出,他們用領帶對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
泰米埃爾和蓮仍然相互對視著,雙方都來來回回試探著佯攻了幾次。他們沒有多大的空間可以打鬥,因為舞台佔了院子中間的大部分空間,而那些空空的觀眾席又佔據了院子邊緣的空間。他們只有相互緊盯著對方。
「沒有用的,」格蘭比抓住勞倫斯的胳膊,把他扶起來,說道,「一旦他們的決鬥開始,就只有等待死亡,要試著介入到他們中間,或者把他們的注意力從這場決鬥中轉移開。」
「好的,就按你說的做。」勞倫斯放開了攙扶的手。雖然他的腿目前可以支持身體,但他有些緊張,而且心裡並不確定能否挽回失控的場面,;還好傷口的疼痛能夠忍住。「大家都聽清了,」他轉向部下命令道,「格蘭比,帶人回駐地把我們的武器取回來,以防那個傢伙派人襲擊我們。」
當其他人紛紛跨過座位,從打鬥現場往外跑時,格蘭比帶著馬丁和瑞格斯也向外衝了出去。除了一些勇敢好奇的旁觀者和一些密切關心事態發展的人之外,廣場幾乎已經空了。乾帶著焦急和不贊同的目光關注著這一切,梅離她有些距離,本來她已經和大多數人一起逃走了,不過到了中途她又返了回來。
太子冕寧也留下來觀戰,不過已經退到了安全距離以外,儘管這樣,川仍然很不安,擔心冕寧的安全。冕寧把手放到川的身側安慰他,並對侍衛說道:「他們可能抓走年輕的皇子冕凱,無論怎樣,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永瑆看著冕凱被帶走,贊同地向冕寧點了點頭,而他則拒絕從原地離開。
白龍突然發起進攻,勞倫斯因害怕而退縮了一下。但是千鈞一髮之際,泰米埃爾向後躲過了她的攻擊,紅色鋒利地爪子差點就抓破他的喉嚨。現在泰米埃爾伸出鋒利的爪子,後腿用力蹬地向白龍撲了過去。蓮被迫單腿蹦著後退,身體失去了平衡。當泰米埃爾又一次向她襲來時,她展開翅膀飛了起來,他也緊隨其後。
勞倫斯隨手奪過哈蒙德的望遠鏡。追蹤他們打鬥的軌跡。白龍要大一些,她的展翼也大得多;她快速地超過泰米埃爾。並在他周圍來回翻滾,她的意圖十分明顯:她想從上至下給泰米埃爾以致命一擊。但是當第一次衝擊過後,泰米埃爾已經識破了她地招術,開始反擊,他放棄追逐蓮,而是跳離燈籠的光芒輻照範圍,隱藏在黑暗中。
「做得好!」勞倫斯說道。蓮在半空中盤旋。不斷地由上向下俯衝,試圖找到泰米埃爾,黑暗中只有她地眼睛泛著紅光;突然泰米埃爾吼叫著向她俯衝下來。但是她以令人驚奇的速度躲開他的襲擊。當泰米埃爾飛過時,他的背上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濃稠的血滴在地上,在燈籠的微光下閃著黑光。梅低聲輕呼著向前爬了過去;乾轉身對她發出噓聲以表示不滿,但是梅僅對她順從地低了低頭,把面前地一排樹推開,讓自己看得更為真切。
蓮的速度給了她很大的優勢。她飛快地向後飛去,遠遠地離開泰米埃爾,試圖讓他在追逐的過程中消耗體力;但是泰米埃爾也老謀深算,一直把俯衝飛行的速度掌握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之內,有時速度非常慢。蓮成功地向泰米埃爾kao近,泰米埃爾突然伸出前爪抓向她的胸和腹部;她痛苦地尖叫著。瘋狂地拍動著翅膀。
永瑆猛地站了起來,由於動作過猛,他的椅子被撞翻了,他不再保持冷靜,手在身體兩側緊緊地握成拳頭。傷口看上去不是很深,但是白龍看起來被嚇壞了,她痛苦地哭著,而且一邊tian著傷口,一邊在半空盤旋著。當然,宮裡地龍都沒有傷疤。勞倫斯甚至覺得。他們可能根本就沒有戰鬥過。
泰米埃爾縮回爪子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但當蓮不再向他kao近時。他抓住了一個空隙飛快向永瑆衝了過去,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標。蓮抬起頭發現泰米埃爾的企圖,不顧身上的傷,大叫著盡其所能趕上他。她追上泰米埃爾,兩條龍糾纏到一起,並把泰米埃爾撞離了原本的飛行軌道。
兩條龍一起撞向地面,他們現在都無法呼吸,也無法使用「神風」對付對方。他們的尾巴像鞭子一樣橫掃廣場上地樹木和竹子。勞倫斯抓著哈蒙德的胳膊,試圖把他從一片狼藉中拽出來。他的頭和衣領上都掛著落葉,勞倫斯笨拙地用沒受傷的手撥開頭上的樹枝。泰米埃爾和蓮撞壞了中央的舞台,舞台結構開始傾斜,並逐漸向一面坍塌。雖然破壞嚴重,但是冕寧並沒有躲藏起來:太子走到勞倫斯身旁,伸手拉著他站了起來。也許冕寧並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危險;他的龍川也沒有意識到危險,只是跟隨他,試圖讓他遠離那場決鬥。
當那個帶著鍍金的舞台最終全部坍塌時,勞倫斯猛地把冕寧撲到,用他那只沒有受傷的手護住了他地脖子。舞台砸向地面時所產生地鋒利的木頭碎片飛濺得到處都是,有一些cha入了勞倫斯地身上。即使他穿著厚厚的毛織衣服,還是有一塊碎片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大腿,他的鬢角上的頭皮也被擊中了。
一切歸於平靜後,勞倫斯擦去他臉上的血跡向永瑆看去。只見永瑆顯出不可置信的奇怪表情,臉朝下倒下去,他的眼睛上cha了一大塊兒鋒利的碎片。
泰米埃爾和蓮試圖分開他們糾纏在一起的身體,之後,一同跳開並擺好戰鬥的姿勢相互怒視著,咆哮著,氣惱地來回擺動著尾巴。泰米埃爾試圖再次發起攻擊,但是他回頭瞥了永瑆一眼,吃驚地停了下來,保持著進攻的姿勢不動。蓮咆哮著向泰米埃爾衝了過來,他僅僅躲過她的攻擊並沒有反擊,之後,蓮也看到了永瑆的屍體。
她突然呆住了,此時,她的翎頜在微風中挺立著,鮮血從腿上淌下來。她慢慢地走向永瑆的屍體,低下頭,用肘輕輕碰觸著永瑆,似乎在確認一件她已經知道了真相的事情。
屍體保持著永瑆死時的樣子。他平躺在地上,臉上吃驚的表情隨著肌肉逐漸僵硬而消失,現在他面色沉靜,手微張著,鑲著珠寶的長袍在黑暗中仍閃耀著光芒。沒有其他人kao近,那些沒有離開的僕人和侍衛只是盯著他的屍體,而其他的龍都保持著沉默。
勞倫斯十分擔心,因為蓮沒有哭出聲,甚至沒有任何聲音;她沒有再次向泰米埃爾發動襲擊,只是用爪子仔細地把永瑆長袍上的木頭碎片和竹葉清理乾淨,然後用前肢抱起永瑆的屍體,安靜地向黑暗中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