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孫凱帶著一小隊衛兵從碼頭趕到院子裡。和那些髒兮兮的強盜不同,這十幾個人都穿著正式的衛兵制服。由於沒有燃料,營火越來越小;英國人正在把屍體拖到有陰影的地方,防止屍體過快地腐爛。
他們已經筋疲力盡,沒有一絲力氣了。沒有人能解釋泰米埃爾離開的原因,大家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勞倫斯被帶進一頂轎子,放下的轎簾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轎門。一坐進轎子,勞倫斯就趴在繡花枕頭上睡著了。儘管在前進中轎子不斷上下顛簸,但直到轎子被放下時,他才清醒過來。
孫凱把勞倫斯從轎子中拉起來。哈蒙德、格蘭比及其他人同勞倫斯坐著類似的轎子跟在他後面。勞倫斯恍恍惚惚地跟著孫凱上了樓梯,來到了一個十分涼快的房間裡,裡面點了熏香。狹窄的走廊盡頭是一個面向花園的房間。勞倫斯突然向房間衝去,越過低矮的陽台欄杆——泰米埃爾正蜷縮在石頭上睡覺。
「泰米埃爾!」勞倫斯邊喊邊向他跑去;孫凱追著勞倫斯,並用中文喊著什麼,他在勞倫斯碰到泰米埃爾之前抓住了他的胳膊。這時,那只龍抬起頭好奇地看著他們,勞倫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發現他根本就不是泰米埃爾。
孫凱試圖拉著勞倫斯一起跪下;他揮開孫凱的手,由於突然失去平衡,險些跌倒。這時。他才發現一個大概20歲左右、穿著繡有龍圖案的暗黃色長袍地年輕男人正坐在長凳上。
哈蒙德跟在勞倫斯的後面,拽著他的袖子,低聲說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快跪下,這一定是太子冕寧。」只見哈蒙德跟孫凱一樣,雙膝跪下,額頭觸地。
勞倫斯好笑地看著他們兩個。又猶豫地看了看那個年輕男人。他向那個年輕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因為他覺得兩腿下跪有辱尊嚴。而他又無法單腿下跪;此外,他既然不會向皇帝行磕頭之禮,就更不會向一個皇子磕頭。
太子沒有怪罪勞倫斯的無禮,只是對孫凱用中文說了幾句話;孫凱起身,哈蒙德也跟著慢慢站起來。
「他說我們可以在這裡安全地休息。」哈蒙德對勞倫斯說,「請你相信他,先生;他沒有必要欺騙我們。」
「你打算問他有關泰米埃爾的事情嗎?」勞倫斯問道。哈蒙德不解地看了看那只龍:「那不是他。」
「他是其他的天龍。不是泰米埃爾。」勞倫斯解釋道。
孫凱說:「龍天祥隱居在永春閣裡。只要他一出現,就會有信差向他帶話。」
「他還好嗎?」勞倫斯漫不經心地問道,此時最重要地事情是弄明白泰米埃爾離開的原因。
「就當前地情況,我們沒有精力去考慮其他方面的問題。」孫凱托辭道,勞倫斯也不知道如何從他那裡多打探一些消息,他累得連話都說不清了。看到他一副困惑的樣子,孫凱好心地補充道:「他很好。我們最好不要去打攪他。不過今天他會出來一會兒,到時我們帶他來見你。」
勞倫斯仍然無法理解。不過此時他什麼也做不了。
「謝謝您!」他勉強說道,「感謝殿下對我們的慷慨;我代表大家向您表達深深的謝意。請您原諒我們言辭中的不敬之處。」
太子點了點頭,揮手示意讓他們退下。孫凱領著他們越過欄杆回到房間,監視著他們,直到他們個個癱倒在硬木床板上;或許是擔心他們會從床上爬起來,孫凱在房裡來回走了一圈。勞倫斯覺得這很可笑。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他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
「勞倫斯!勞倫斯!」泰米埃爾焦急地喊著。勞倫斯睜開眼睛,發現泰米埃爾的頭從陽台上探了進來。外面地天還是黑的,「勞倫斯,你沒受傷吧?」
「哎喲!」哈蒙德也醒了,不過當他發現自己的面頰和下頜正對著泰米埃爾的鼻孔時,嚇得從床上摔了下來。
「天哪!」他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坐到了床上,「我覺得自己就像個雙腳得了痛風的80歲老頭。」
勞倫斯一下子坐了起來。「我沒事,感覺不錯!」他邊說。邊興奮地伸出手撫摸著泰米埃爾。感覺著他的真實存在,「你沒生病嗎?」
雖然他不是在給泰米埃爾的失蹤找借口。但似乎再沒有其他原因能讓泰米埃爾臨陣離開。泰米埃爾的翎頜耷拉下去。「沒有,」他地表情有些痛苦,「我根本就沒有生病。」
由於哈蒙德在場,勞倫斯並沒有追問下去。泰米埃爾的閃爍其辭並沒有給他離開的合理解釋,勞倫斯不喜歡泰米埃爾向他隱瞞任何事情,尤其不希望哈蒙德在時泰米埃爾不聽他的話。
泰米埃爾縮回頭,讓他們從房間出來,來到花園裡。這次不再需要高難動作從欄杆上躍過去,勞倫斯從床上起來,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跨過陽台的欄杆,哈蒙德緊隨其後。不過儘管欄杆離地只有兩英尺,他還是無法跨過去。
皇子已經離開,但那條龍還在。泰米埃爾稱他龍天川,並把他介紹給勞倫斯。龍天川禮貌地向他們點頭示意,然後就埋頭於他的工作——沙盤。泰米埃爾解釋道,川試圖用他地爪子留下他的記號——寫詩。
向川行過禮後,哈蒙德不覺地呻吟了一下。當他試圖坐在凳子上時,詛咒聲不絕於耳,這是他從水手那兒學來的。雖然哈蒙德地行為十分不雅,但勞倫斯並沒有責怪他。
「恕我冒昧。先生。我覺得您還是在花園裡走動走動,比在這裡坐著要好得多。」勞倫斯建議道,「我發現常走動走動很有幫助。」
「我也覺得是。」哈蒙德說。他深吸了一口氣,扶著勞倫斯的手,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幾步。隨著疼痛的逐漸減輕,哈蒙德又恢復了以往的好奇心。沿著花園緩慢行走時。他開始研究這兩條龍,他的步伐逐漸放慢。這是個長方形的花園。花園的一角種了一些松樹和竹子。院子中央十分空曠,兩條龍頭對頭地躺著,這讓哈蒙德更容易做出比較。
「難道是巧合嗎?」哈蒙德自言自語道,「所有地天龍可能都有血緣關係,可這兩條也實在太像了吧,我根本就無法分清他們。」
「我們是孿生兄弟,」泰米埃爾聽到後。抬起頭回答道,「川比我大。」
「哦,我真是有些反應遲鈍。」哈蒙德有些沮喪地坐在凳子上,「勞倫斯!勞倫斯!」突然,他lou出興奮地神情,激動地伸手抓住勞倫斯地手,「怪不得,原來他們不想有另外地皇子成為皇位的威脅者。因此他們把其他龍送走。天哪,我多麼聰明!」
「先生,我對您的結論並不懷疑,但是我不知道這對改變我們當前的境遇有什麼幫助。」勞倫斯對哈蒙德的興奮感到不解。
「你沒有發現嗎?」哈蒙德說道,「拿破侖只是一個借口,因為對中國人來說。他在他們管轄範圍之外,在另一個世界的皇帝。哈,法國沒有真正地同盟。」
「這的確是一個可以令人放心的理由。」勞倫斯說道,「但是他們不太成功的行動似乎並沒有直接改變我們的處境;更糟的是,現在中國人改變了他們的想法,他們想讓泰米埃爾回去。」
「不,難道你沒有發現嗎?太子冕寧如果不想樹立一個對手同他競爭王位的話,他就沒有理由讓泰米埃爾回去,」哈蒙德說道,「噢。這正是不同地地方。我一直在尋找線索;現在我似乎有些瞭解中國人的動機。真相變得越來越清晰。離『忠誠』號到來還有多長時間?」他突然抬起頭問道。
「我對這的氣流和季風一點都不瞭解,所以無法做出精確的判斷。」勞倫斯猶豫地說道。「至少要一個星期吧。」
「希望斯坦頓伯爵能夠盡快趕過來,我有很多問題需要問他。」哈蒙德說,「但是,我還可以試著從孫凱那裡套出一些信息,但願他現在能更直率一些。我這就去看他,先告辭了,各位。」
哈蒙德走進了房子裡。這時,勞倫斯突然朝他叫了一聲:「哈蒙德,你的衣服……」哈蒙德的馬褲膝蓋處地扣子沒有扣,褲子和襯衫上粘著血跡,此外,他的長襪已經抽絲了。但當勞倫斯想到這一切時,已經太晚了。
勞倫斯覺得應該沒有人會挑剔哈蒙德的穿著,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可換的衣服。「至少他是為了一定的目的才離開的。法國沒有聯盟的消息可以讓我稍稍放鬆一下。」他對泰米埃爾說道。
「是的。」對這一點泰米埃爾並不感興趣。他盤臥在花園裡,一直都十分安靜,似乎在深思著什麼。他的尾梢在池塘邊來回地掃動,被激起地黑泥點飛濺到被太陽烤得發燙地石板上,泥點一落到上面就干了。
即使哈蒙德已經離開,勞倫斯也沒有馬上逼迫泰米埃爾說出他離開的原因,他走過去,和他並排坐下來。他希望泰米埃爾能主動說出來,而不需要他去詢問。
最終還是勞倫斯打破了沉默:「我很遺憾地告訴你,威勒比死了。此外,一些人受了傷,不過謝天謝地,他們傷得並不重。」
泰米埃爾地身子抖了一下,用哽咽的聲音低低地說道:「我本應該去的,如果當時我在的話,他們就不會死了。」
想到威勒比,勞倫斯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應該連口信都不捎一個,」他停頓了一下,「我不應該讓你對威勒比的死感到自責。在你本應該回來之前,他就已經死了。不過。即使我知道你無法趕回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你確確實實沒有遵守你地諾言。」
泰米埃爾有些不高興:「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不是嗎?這是我的錯誤,沒什麼好說的。」
勞倫斯說道:「對,如果你能通知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同意你的延遲歸來。因為我知道我們的處境是安全的。公平地說,你從來都沒有遵守軍團中有關離隊地規定。因為對一條龍來說,這沒有什麼必要,但是我有責任讓你明白。」
「我並沒有試圖安慰你。」看到泰米埃爾搖頭,勞倫斯補充道:「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做的什麼是錯地,而不要對那些你根本無法控制的事情心懷內疚。」
「勞倫斯,你不懂。」泰米埃爾說道。「我已經十分瞭解規則,那正是我沒有捎信的原因。我並沒有打算待很長時間,只是沒有意識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勞倫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因為泰米埃爾習慣在天黑之前回來,而他沒有察覺到整個白天和夜晚的流逝,這一理由似乎很難讓人相信。倘若一個士兵給出他這樣的理由,他一定會不假思索地說這是謊話。他的沉默出賣了他的想法。
泰米埃爾聳了聳肩,用爪子不斷地在地上畫著什麼。爪子劃過石頭地聲音使川抬起頭,縮回了翎頜,發出一串抱怨。泰米埃爾停了下來,突然說道:「我和梅在一起。」
「和誰?」勞倫斯茫然地問道。
「龍天梅。」泰米埃爾說道,「她是一條王龍。」
一聽到這個,勞倫斯似乎重重地挨了一拳。泰米埃爾表情混合著尷尬、自責、煩惱。使得一切都清晰明確了。
「我明白了。」勞倫斯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道,「你還很年輕,以前沒有談過戀愛;你不可能知道這會產生什麼後果。」他繼續說道:「我很高興知道原因;這的確是一個理由。」他試著讓自己相信泰米埃爾的話,他確實相信了他的話;但是他不打算原諒泰米埃爾僅僅因為這樣一個理由就擅自延長歸隊的時間。雖然他和哈蒙德因為永瑆試圖用其他人來代替他而產生隔閡,但是勞倫斯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失去泰米埃爾的崇拜;不過知道了真正的原因之後,勞倫斯竟然發現自己妒火中燒。
他們把威勒比葬在了城外一個很大地墓地內,這個墓地是孫凱買給他的。墓地中,人們三三兩兩地圍在不同的墓穴旁悼念逝者。不過泰米埃爾和西方人的出現吸引了人們的目光,雖然衛兵們不斷驅趕過於好奇的圍觀者。但是不多久。圍觀地人在他們身後就排成了長長一隊。
雖然身後聚集了成百的圍觀者,但是他們都懷著崇敬的心情。靜靜地聽著勞倫斯為威勒比所念的悼詞。這是一個由大理石建成的高於地面的墓地,帶著一個類似於當地房屋似的外翻的頂;即使與旁邊的豪華陵寢比起來,也毫不遜色。「勞倫斯,雖然這麼說十分不敬,但是我覺得如果他的媽媽知道他地墓地這麼豪華,也許更願意成為一具屍體躺在裡面。」格蘭比說道。
「地確,我也這麼想。」勞倫斯說道,「迪格比,你覺得你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把事情辦得這樣好嗎?」
「我是讓一個藝術家來打理這一切的。」孫凱cha話道,「我們會給他地母親任何可能的賠償;太子冕寧已經挑選了一個出身良好的年輕人來辦這些事情。」勞倫斯同意地點了點頭,不過他沒有再說些什麼;據他所知,威勒比的母親是一個嚴格的衛理公會派教徒,如果她知道兒子的墓地修建得如此豪華,肯定會很不高興。
葬禮過後,勞倫斯和泰米埃爾回到了島上,幾個人留下來幫他們整理匆忙留下的隨身物品。屍體都已經被清理掉了;樓閣外牆上留下了煙火熏過的痕跡,那裡曾是他們的避難之處;石頭上留著已經乾涸的斑斑血跡。泰米埃爾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轉身離開了。駐地內,傢俱東倒西歪,一片狼藉,紙的屏風已經完全損壞,大多數的箱子都被撬開,衣服被扔得到處都是。
在布萊茲和馬丁開始搜尋一些還可以用的物品時,勞倫斯來到自己的房間。這裡被徹底搜查過,床被推倒在牆邊,好像他們以為當時勞倫斯躲在床底下,他買來的一捆捆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勞倫斯彎腰拾起牆角的一個不成樣子的包裹,慢慢地打開包裝。他簡直不能相信,裡面包著的紅色花瓶沒有任何損傷,甚至連一條劃紋都沒有,下午的陽光照在花瓶上,反射出猩紅色的光芒。
當前,盛夏籠罩著這個城市。白天石頭就像運轉的鐵砧,從西面大戈壁吹來的風夾帶著黃沙。哈蒙德沉醉於關係微妙的社交活動中,在勞倫斯看來,這只是在原地畫圈:用蠟封口的信件在不同的房屋間不斷地傳遞著,一些小禮物被送來送去,只有空洞的承諾,沒有實際的行動。同時,他們變得越來越沒有耐心,除了泰米埃爾。他正忙於學習文化和禮儀。梅現在每天來到營地裡教他。梅戴著銀和珍珠裝飾的精美項圈,有著暗藍色的皮膚,翅膀上有著紫色和黃色的花紋,爪子上戴了許多金戒指。
「梅是一條十分有魅力的龍。」在第一次見面後,勞倫斯對泰米埃爾說,他知道泰米埃爾可能正受著愛情的煎熬。他也認為梅很可愛。
「我很高興你也能這樣認為。」泰米埃爾很興奮,翎頜又豎了起來,「她三年前才孵出來,剛剛過了第一階段的考察。她教我如何讀和寫,對我非常好,從來都不取笑我。」
勞倫斯確信,她不可能取笑泰米埃爾的學習進度。他已經掌握了在沙盤上用爪子寫字的技巧,梅還誇獎他在粘土上寫的字;不久,梅答應教他用在軟木上刻字的硬筆來畫。勞倫斯下午一直在看泰米埃爾勤奮地練字。梅不在時,他就充當泰米埃爾的聽眾。泰米埃爾洪亮的聲音雖然十分悅耳,但是他們無法聽懂中文詩,只有在泰米埃爾讀到某一段。並把它翻譯成英文時,他們才能聽懂。
其他人沒有什麼事來打發時間。有時冕寧會賜宴,有一次是一場雜技表演,那些小孩子的身子就像山羊那麼柔軟。有時他們在院子中操練小型武器,但比起在炎熱地天氣裡操練,他們更願意躲進清涼的行宮花園中。
在他們遷到行宮兩周後的一天,勞倫斯坐在可以俯瞰院子的陽台上讀書。而泰米埃爾在院子裡睡覺,哈蒙德在房間內的寫字檯上寫著什麼。一個僕人走進來。交給他們一封信。哈蒙德拆開信看了看,告訴勞倫斯:「是劉豹的信,他邀請我們去他家吃飯。」
「哈蒙德,你覺不覺得他這樣做有些冒險呢?」勞倫斯想了一會兒說道,「我也不想考慮這麼多,但是畢竟他不像孫凱,不是為冕寧效命——難道他和永瑆是一夥的?」
「我們不能忽略他可能存有地目的。」哈蒙德說。「就像韃靼人一樣,劉豹也可能等著打擊我們。我還瞭解到他跟皇帝地母親有聯繫,他是滿族鑲白旗的高官;他的支持非常有價值,我覺得他沒有公開邀請我們,這是否意味著有什麼不能公開的事情?」
他們小心翼翼地去赴約,但他們謹慎的計劃完全被破壞了。在到達門口時,令人意外的是,他們聞到屋裡飄出的烤牛肉地香味。劉豹讓他那見多識廣的廚師為他們準備了傳統的英國菜。不過。除了炸土豆,咖喱能多放一些就好了,葡萄布丁太稀了一些,不過他們沒什麼可抱怨的,因為在那個龐大的圓形烤爐和掛著洋蔥的裝飾著寶石的筆直爐桶中,根本無法做成約克郡布丁。
他們雖然盡了力。但最後幾盤菜還是幾乎一下未動就被撤下。他們開始懷疑是不是不能用同樣的方法來招待這幾位客人。尤其是泰米埃爾,他們把他當成一個英國地屠夫,不僅為他準備了一頭牛和一隻羊,此外還有一隻豬,一隻雞和一隻蝦。準備好這一切之後,廚師偷偷爬進花園,不斷地呻吟著,癱倒在地上。
「就讓他睡吧!」劉豹說道,並揮手示意勞倫斯不需要道歉,「我們可以一邊賞月一邊飲酒。」
勞倫斯注意著自己的言行。不過劉豹並沒有強迫他們喝酒。坐在花園中十分愜意。勞倫斯享受著盛夏傍晚暖暖的氣息,泰米埃爾不斷打著瞌睡。勞倫斯已經完全放棄了劉豹可能有某些歹意的想法。他認為不能坐在人家的花園中懷疑一個為你操辦豐盛晚宴的人;甚至連哈蒙德都已經放鬆警惕。不斷睜大眼睛來保持清醒。
劉豹對他們如何進入冕寧地營地表示出好奇,對他們遭到強盜的襲擊感到十分驚訝,並十分同情地搖著頭,這些都進一步表明了他的無辜。「一定要教訓教訓這些混蛋,真是無法無天了。幾年前,我的一個侄子也加入他們的隊伍,他母親為了他差點擔心地死掉。之後,她向觀音廟捐了一大筆錢,並在家中的南花園為觀音建了一個特別的祭壇。現在我的侄子已經結婚,開始學習了。」他指了一下勞倫斯,「你也應該學習!如果你的龍能通過考試,而你卻不能通過,這將是很丟人的。」
「他們就不能講點別地嗎,哈蒙德?」勞倫斯邊問邊站了起來,「我只是開個玩笑。」劉豹說,這讓勞倫斯輕鬆了不少,「不要怕。我覺得如果龍天祥真地想和一個文盲在一起的話,沒有人能說得動他。」
「他當然只是在開你地玩笑。」哈蒙德笑著翻譯道,不過他有些懷疑。
「在他們的知識體系下,我是一個文盲,但是我不會傻到來找任何借口。」勞倫斯說道,「我希望談判者也能像您這樣看。」他又補充道:「不過他們堅持天龍只能跟隨著皇帝和他的子孫。」
「如果泰米埃爾沒有其他人跟隨的話,他們就會讓你和他在一起。」劉豹漫不經心地說道,「為什麼不讓皇帝收養你?這樣大家都可以保留面子。」
勞倫斯更願意認為這是一個笑話,但是哈蒙德用另外一種表情看著劉豹:「先生,您這麼建議,只是在開玩笑嗎?」
劉豹聳了聳肩,把酒杯斟滿:「為什麼不呢?皇帝已經有三個兒子來繼承他的天下,不需要收養任何人。即便收養了一個,也沒什麼不同。」
「你的意思是接受這個建議?」當他們步履蹣跚地從劉豹家往外走時,勞倫斯懷疑地問哈蒙德。此時,要把他們送回去的轎子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如果你願意,當然可以。」哈蒙德說道,「說實話,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想法。可這是一個必須得到大家認可的儀式。」他越來越興奮,「我覺得這樣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他們不可能輕易對一個有著如此親密關係的國家發動戰爭。我們也可以只考慮這層關係將會帶來的貿易利益。」
勞倫斯下意識地想到了他父親的反應。「如果你覺得這樣做值得,那我不會妨礙你的,」他勉強說道,不過當時他並沒有想起那個紅色的花瓶。當艾倫代爾男爵知道勞倫斯被中國皇帝收養時,這個花瓶可以作為安撫他情緒的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