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羅西把那本《德拉庫拉》——她顯然以為這是我們爭鬥的核心——啪的甩在我們中間的餐桌上。我小心翼翼地問自己,這個女人與羅西之間有宿怨,在學術上和他作對,她會不會是傷害羅西的兇手呢?是她使他失蹤的?
「羅西小姐,」我一邊把書拿過來,封面朝下放在我書包旁邊,一邊盡量平靜地說。「如果你見到他,你會覺得他比你此時想像的要好得多、友善得多——你的父親——失蹤了。」
她瞪著我,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是個意外。我心中的疼痛好像減少了些。「你是什麼意思?」
我簡單描述了那天晚上的情況,從我帶給他那本奇怪的書開始,但沒有說羅西告訴我的故事。
她的臉上滿是困惑。「你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不,絕對不是。」
「警察有什麼線索知道他在哪裡嗎?」
「據我所知,壓根兒沒有。」
她的目光突然敏銳了。「那你知道嗎?」
我猶豫著。「也許。不過說來話長,到現在為止還在不斷加長。」
「等等。」她緊盯著我。「你昨天在圖書館讀那些信的時候,說它們和一個教授的問題有關。你是指羅西?」
「是的。」
「他有過什麼問題?他現在有什麼問題?那些信和他的失蹤有什麼關係?」
「我還不能肯定。但我需要專家的幫助。我不知道你在研究過程中有什麼發現——」我說到這裡,又一次被她警惕地狠狠地盯了一眼。「但我相信羅西在失蹤前知道自己會有人身危險。」
她試圖領會我說的一切,領會這些關於她父親的消息,多年來一直作為她挑戰目標的父親。「人身危險?哪裡來的?」
我要冒險了。羅西告訴過我不要和我的同事講他那些駭人聽聞的故事。我沒有那樣做過,但現在,我意外地有可能得到一位專家的幫助。這位女士可能知道我必須花上幾個月工夫才能瞭解到的情況。「德拉庫拉對於你意味著什麼?」
「對於我意味著什麼?」她皺了皺眉頭。「是指這個概念?我想它代表復仇,永遠的怨恨。」
「是的,我理解。但德拉庫拉對你還意味著別的什麼嗎?」
「你是什麼意思?」
「羅西,」我猶豫著說。「你的父親,曾經確信——現在也確信——德拉庫拉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她瞪著我。「你是怎麼想的?」我問。「這個在你聽起來是不是不可思議?」我期待著她會大笑,或者站起來離去,像在圖書館一樣。
「這種想法是可笑的,」海倫緩慢地回答。「通常,我會說那是農民的傳說——對一個血腥暴君的迷信。但奇怪的是,我母親也堅持同樣的看法。」
「你母親?」
「是啊。我告訴過你,她是農民出身。她有權相信這些迷信,儘管她可能不如她父母親那樣深信不疑。可是為什麼一位著名的西方學者也會有這種想法呢?」好吧,儘管她問題尖刻,她可是個人類學家。她能在瞬間拋開個人問題馬上想到這一點,這讓我驚奇不已。
「羅西小姐,」我突然下定決心,說道。「我毫不懷疑你願意自己研究這些問題。你為什麼不讀讀羅西留下的信呢?不過我要坦率地警告你,據我所知,每一位研究過這個課題的人都陷入過這樣或那樣的危險。我確信,你自己來讀這些信,肯定比要我來說服你相信故事的真實性要節省更多的時間。」
「節省更多的時間?」她輕蔑地重複道。「你在安排我的時間了?」
我太絕望了,沒有理會她話中帶刺。「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你自己讀這些信吧。」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犬牙。我早已經看清楚了,她的牙齒和普通人的一樣長。但在我們的交易結束之前,我還得撒個謊。「我很抱歉這些信不在我身上。我今天不敢帶在身邊到處跑。」事實上,我才害怕將它們留在房間呢。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我必須要測試一下,即使這種小人的想法讓我的心在下沉。那就是不管海倫·羅西是誰,我必須確信她和那個不是一夥的。「我要回去拿一下。但我要請求你當著我的面讀這些信。它們很容易就弄壞了,而它們對我來說非常珍貴。」
「好的。」她冷冷地說。「我們明天下午見,可以嗎?」
「那太晚了。我要你馬上就看。」
她聳聳肩。「希望不會花太多時間。」
「不會的。你能否到——到聖瑪麗教堂等我?」至少這是一次測試,我可以用它來實踐羅西一貫的精心。海倫·羅西毫不畏懼地看著我,臉上嚴厲、嘲笑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是在榆樹大街,兩個街區以外,離——」
「幾點?」
「給我半個小時,我回到住處取了那些文獻就和你在那裡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