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拉組壯丁
妖鬼兩界分別在妖界山和酆都城,其中間交匯處有一條通道名為妖鬼道,順著這條妖鬼道往前走,在岔道口轉向,就能順利到達妖界或是鬼界,只是這妖界道外頭有法術結界,離朱和夜唱不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能破解,只得先去流光幻境,將找到四靈令的消息向流光道長回稟。
流光道長歡心之餘,立刻駕著雲帶他們道了妖鬼道,借用四靈令的力量,強行打破了外面的結界,結界破碎的那一刻,妖風慘慘,陰魂哭號,其動靜讓人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離朱正納悶,破了結界,放出那些法力低微的小妖和稚鬼來,是不是會攪得人間更亂,就見流光道長又隨手在半空中書了一道光符,道一聲:「疾。」
光符覆蓋住了妖鬼道的入口,幻出紫瑩瑩的仙光,如同幻境入口,於是那妖風和鬼嚎的動靜就霎時低弱了下去。
流光道長默立片刻,低歎一聲:「多年夙願,能否得償,就看你們這一行了。」
離朱和夜唱對望望,就這樣進去?
當然不行!
離朱毫不客氣的伸了手:「要我們去做這樣危險的事,總得給一點法寶或是丹藥防身吧?要不然我們死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流光道長不以為然的看了看她:「降妖滅鬼,是修行之人的職責所在,怎能貪圖報酬!」
「不是貪啊!是要保命啊!」離朱沮喪,不知道跟這迂腐聖父的道士說不說得通:「降妖滅鬼也是要法力修為的,就算有四靈令在手,也只是借助四靈的力量,需要我們本身的力量來支撐,如果沒有法寶或丹藥護體,那妖王鬼母壓根就不用管四靈,把我們打死就算勝了,死了,還怎麼替你完成夙願?」
「有點道理。」流光道長點了點頭,但還是板起臉不滿道:「貪生怕死,不是修道之人!」
一句話,說得兩人笑了,夜唱先道:「敢問道長,修道為得事什麼?」
流光道長一愣:「替天行道,降妖滅鬼,積攢功德。」
離朱撇了撇嘴:「天道自然,由得眾生自生自滅,那妖鬼也是眾生,死不死的,與天道有什麼相關,說到底,還不是為了積攢功德,修身成仙!成仙為得又是什麼?逍遙自在,長生不老,說到底,修道之人才是最怕死的,不怕死,就不知道生命可貴,就不會管那生靈塗不塗炭,也就不求長生了!」
流光道長被她說得無語,低頭想了下,忽然拊掌大笑:「果然,修道之人貪生怕死!怪道老道我三番兩次,求懇同道相助,出手拯救這世間生靈,他們都不管不顧,獨善己身!原來是為這緣故……」
他說著就駕雲飄然欲去,離朱張了張口,差點要追上去罵出來,我擦!就這樣走了?說了半天,還是什麼也不給啊?
不過夜唱伸手拉住了她,只見那流光道人駕雲而去之時,從袖間飄落一張字紙,蕩悠悠的落到兩人面前時,離朱伸手接了,見是一張丹藥方子,上書大回靈丹四字,頓時歡喜起來。
她所慮的,不過就是靈力不濟,無法自如操縱四靈,雖然有小回靈丹可以吞服,但上回打渾沌已經消耗了大量,恐怕秋水行會裡存貨也不多了,根本不夠,再說她吃藥也吃傷了,少少的吞上幾丸不妨事,要是再像上回那樣吃藥吃到腮幫子都酸痛,她就打算罷工了。
有了丹藥方子,接下來就是手機藥材,然後煉丹。
離朱和夜唱可不認為他們兩人就能去闖妖鬼兩界,肯定需要朋友幫忙,於是所有的人都為了這個任務忙碌起來。
小眼有神帶著小眼圓圓去市集上拚命壓價,大量收購,夜唱、花少、雪夜聽箏和公子白四處去採集,可能最閒的要數離朱,她只要守在仙府裡的丹爐前就可以了,負責將他們弄來的藥材,全都送進丹爐裡燒煉。
除了準備丹藥,裝備好不好也是關鍵,煙火迷離就負責將他們的裝備拿去精煉,砸下去多少材料先不提,就看煙火迷離再次忙得沒空下線,就知道這活有多辛苦,對比一下,離朱有NPC幫忙煉丹就閒得很了,這倒讓她感覺十分歉疚,但精煉這種需要耐心算計的活,她實在幹不來,也只好將歉疚放在心裡,閒暇時常常過去幫下忙,讓煙火迷離好有點睡覺吃飯的時間。
另外封靈劍上需要鑲嵌靈石,法寶碾香需要再次升級,這些都需要不少極品材料,好在聽說他們要去妖鬼兩界誅殺鬼母妖王,秋水衍衍又動了心,直接就將他們需要的東西統統送了過來,條件嘛,當然就是打到的好材料歸她。
離朱算算,好像已經拿了秋水衍衍很多東西,原本不想收她送過來的極品靈石,但小眼有神在旁來一句:「恭喜秋水會長,前兩天一件渾沌天衣拍出了五百萬兩黃金的天價!」
五百萬兩黃金?!
雖然知道這裡頭除了他們送給秋水衍衍的材料外,還需要不少珍貴的原料,外帶人工,但總的說起來還是一本萬利的生意,離朱立刻毫不愧疚的把秋水衍衍送過來的東西全都收下了。
封靈劍鑲上靈石後熠熠生輝,威力提升了一倍。
碾香升級後更是讓離朱訝異,她發現多了一項法術,居然是可以召喚那個花海幻境裡的美女碾冰!她立刻動手試了一回,果然成功的召喚出了碾冰,還是一樣的花容月貌,可惜的是這只是靈體,像歸類一樣聽從召喚之人的指揮,但接近無知無識,別說話癆了,竟是連話都不會說。
為這,離朱失落了好一陣,但是回想一下又覺得好笑,這是NPC嘛!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生命,就算有感覺和痛苦,也是事先設定好的程序,再退一步講,哪怕碾冰也算是一種特殊化的生命,此刻無知無識就等於純淨如一張白紙,沒有感覺,自然也不會有痛苦。她不是碾冰,不能體會碾冰的感受,也就不用替她煩惱了,說不定碾冰覺得這樣也挺好呢,總比困在花海幻境裡終日寂寞惆悵要好。
一切準備工作做好,算算人數,扣除掉煙火迷離和小眼圓圓這兩人,組上隊,一共也就六人。這個人數不能算少,但也絕對不多,就憑他們現在的等級,組上十人是沒有問題的,多一個人就多一點把握,於是離朱和夜唱就開始無恥的抓壯丁了。
壞壞的蠍子,等級很高,身手也靈活,抓來!
南宮莫,身為會長,可以借用行會倉庫裡的裝備,抓來!
優雅薔薇,行會裡的御用治療,凝水派的頂尖高手,抓來!
就在離朱考慮最後一個壯丁人選時,忽然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她遞了私密信息過來:「組上我!」
離朱愣神,這個人是毒舌男御邪啊!
莫名其妙之下,她先沒答應,轉向隊伍頻道裡問:「誰把我們要去妖鬼兩界的事告訴御邪了?」
答案更是讓她意外,站出來承認的居然是小眼有神!他弱弱道:「是我,剛才他想找我一起練級,我沒空,就隨口說了一句要去妖鬼兩界。」
離朱開始擦汗,她這個徒弟也太太太純良了吧!忘了上回御邪捉弄他的事了嗎?同御邪修好已經算挺大度了,他居然還跟人關係密切起來,一塊練級去了!就連這麼重要的任務,都說了出去!不過這是小眼有神自己的事,她管不著,再說御邪也不是什麼壞人,他只是嘴巴討厭了點,心地還是不錯的,因此她也沒多說,只問大家的意見:「組不組?」
夜唱一笑:「組吧,他操作不錯,等級也很高。」
他沒意見,其他人當然也沒意見,離朱就給御邪發去了組隊邀請,啦他進了隊伍。
為了防止意外,她還是多嘴說了一句:「先講清楚,打到的裝備按需求分配,另外這個任務很危險,說不定有隊撲的可能,你要做好可能會死的心理準備!」
她是好心提醒一句,誰想御邪還是那種怪脾氣,冷哼一聲:「知道!遊戲裡做什麼不危險?要怕死,不如趁早下線養孩子去!」
養孩子這話,明顯就是聽說了她和夜唱的八卦,有意毒她來著!
隊伍裡的人,明知道不該笑,可還是有人忍不住悶笑了兩聲,其中笑得最歡快的,當然就是離朱的親哥哥,公子白!他不但笑了,還「妙啊妙啊」的讚了一句。
「我……我……」離朱氣極,完全丟了風度,直接罵了一句:「我擦!」
鬱悶死了!一念之差,就把這躲都躲不及的毒舌給組了進來,可想而知,一會殺怪時還要備受譏諷和調侃呢!
就在離朱考慮要不要臨門一腳,把這傢伙當皮球一樣踢出隊伍,夜唱在旁探過手來,握住了她的手,附在她耳旁低聲道:「豬小姐,我們快點做完任務,下線養孩子去吧?」
離朱:……
不活了!連夜唱都被帶壞了!
但是抬起眼來,正對上他那晶亮的星眸,裡面滿是深情蜜意,她頓時就說不出是惱還是喜了,只是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
這時,南宮莫在隊伍頻道裡說:「好了,別耽誤了,大家出發吧,在妖鬼道上集合。」
夜唱一笑,召喚出靈獸畢方,自己先騎乘上去,然後伸手將離朱一帶,擁她在懷,驅著畢方沖天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生鮮酒家
穿越光符,進入妖鬼道,迎面就有一群小妖和稚鬼衝了過來,不過數量雖多,實力卻弱,夜唱和御邪兩把火燒過去,就聽那些小妖和稚鬼吱吱叫喚了一聲,灰飛煙滅。
公子白是蘊土派玩家,防禦較高,當先在前面開道,其他人跟在後面,一路殺到了岔道口。往左,是妖界,往右,是鬼城,而往前走,那是死胡同……
優雅薔薇問道:「先走哪邊?」
「右!」
「左!」
……
說左的是離朱,說右的是雪夜聽箏,意見不一。
原因麼,也很簡單,上回在流光幻境裡,離朱遇到的是鬼母,而雪夜聽箏他們遇見的是妖王,一番苦戰,至今心有餘悸,何況知道真正的鬼母妖王只有比幻境裡更強,縱然逃不過,但晚一刻遇到也好。
問他們也是白搭,優雅薔薇一笑,順勢就轉入了左邊,其他人也沒意見,全都跟了上去,只是沒想到堵在通道裡的妖類比先前還要密集,實力又強上了數倍,非得夜唱和御邪輪流施放怒焰濤天來開路,優雅薔薇在治療的同時,也不時的施放著群體冰刃術,用來殺傷妖類,減緩它們的速度。
這樣一來,靈力消耗肯定是極大的,好在他們身上帶的大回靈丹夠充足,否則單用砍的,估計還跟不上妖類刷新的速度。
不過,離朱原本以為到達妖界需要過五關斬六將,沒想殺到通道盡頭,發現眼前已是豁然開朗,再走一段路,前邊竟出現一座城池隱在那裡,城門上寫著金燦燦的三個大字,聚妖城。城門邊上,還有四五個穿盔披甲,執槍拿盾的妖怪在那裡巡守,看見他們立刻就擺出了攻擊的架勢。
離朱靈機一動,想起上回拿青龍白虎令時奪來的妖狐令,立刻取出來在那些妖怪面前晃了晃:「讓我們進去。」
妖狐令,可在妖界通行,那幾個妖怪一見,立刻就放鬆了姿態,其中有個人身熊臉,看似頭領的怪物還走過來呲牙笑了笑:「原來是妖狐門下,大王讓你們辦的事,進行得如何了?」
離朱瞟它一眼:「你管得著嗎?」
說著,就領人大搖大擺的進了聚妖城,當然,那塊通行令牌她再沒有收起來,而是繫在了腰帶上,這樣萬一城內有妖想對付他們,一看令牌,大概就會罷手。
眼望著他們進城,熊怪邊上一隻長著長耳的妖怪抽了抽鼻子,疑惑道:「不對啊!他們身上怎麼沒有妖氣?也沒有妖狐的騷味。」
熊怪嗔怒道:「你懂得什麼?妖狐一類最善幻形,豈是你這種小妖能窺破的?」
說著,它還遠望著離朱等人的背影,滿面艷羨的嘖嘖稱讚:「變得真像!真像!」
離朱要知道它的誇獎,大概嘴都能笑歪,不過此時她正走在聚妖城的大街上,左右望望,見兩遍店舖散攤層層疊疊,過往妖類穿行如織,除了長得不太像人,還保留著些原形的特徵外,都穿著人類得衣裳,還有些騎馬乘車而來,這裡,看上去竟是如外面的主城沒什麼兩樣!
小眼有神摸了摸腦袋,犯起了疑惑:「妖王在哪裡?」
「你問我?」離朱苦笑:「我也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尋,而且萬一同妖王戰起來,那這滿城的妖類要是也跟著一擁而上的話,就算有四靈令,這一戰恐怕都有點凶多吉少。
南宮莫開了口:「先四處去逛逛吧,打聽點消息。」
「好!」雪夜聽箏早就想看看聚妖城裡賣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了,聽他這麼一說,立刻歡呼雀躍起來,拖著小眼有神就要跑去前面的店舖,沒想夜唱在旁提一句:「別走散了!」
她只好乖乖的放慢腳步,往前走去。
離朱和夜唱跟在後面並肩而行,左右去瞧路邊的光景,發現這裡賣什麼東西的都有,左手邊,一家兵器鋪子,右前方是賣成衣的衣鋪,就連當鋪都有,至於路邊的攤販,賣的東西就更雜了,什麼千年烏龜的龜殼,九尾狐族得媚術秘籍,毒蟾蜍的毒砂,花草妖的迷香,甚至還有青龍的鱗甲,朱雀的尾羽……
估計,這些玩意兒裡邊有一大半是假貨!可攤販們吆喝得還慇勤,甚至還伸出妖爪來拖人去看,一路走去,真是費了不少時間,卻是什麼都沒有打聽到,偏偏他們又不能直白的去問妖王在什麼地方,否則不被當成奸細才怪!
逛了足足兩個時辰,一無所獲,雪夜聽箏忽然嚷著餓了,小眼有神就乖乖的把帶在身上的食物遞過去給他,誰知她並不想吃,只拖著人要往酒樓去,說要見識一下這裡的食物,看是不是與外面的不同。
公子白是個愛熱鬧的,也吵著要去,御邪沉著一張臉,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南宮莫沉吟道:「這裡的東西最好不要亂吃。」
他要不說就算了,一說,花少立刻反其道而行,一摟雪夜聽箏的肩膀就笑道:「走,哥帶你去吃!」
雪夜聽箏正興奮,一邊嚷著「好啊好啊」,一邊自自然然的伸手挽住了花少的胳膊,卻沒瞧見小眼有神的臉頓時就黑了,連腦袋都耷拉了下來,看上去無奈又可憐。
離朱覺得好笑,原想上前安慰小眼有神兩句,沒想被夜唱握住了手:「隨他們去,也許花少這麼一摻和,反倒更好。」
她低頭一想,也對,起碼小眼有神明顯的流露出了醋意,否則這兩人總是這麼你情我意,卻又愛你在心口難開的話,真不知道要磨蹭到猴年馬月才能向對方表白。
能夠讓南宮莫頭疼的人除了離朱外,就只有花少了,他管不住,也沒法管,這樣一來,也只好跟在後面進了酒樓。
跑堂的小妖是只黃鼠狼,一見離朱腰上懸的妖狐令,就屁顛顛的跑過來奉承,言裡語裡帶出的意思,倒像是要攀親戚,連說黃鼠狼同妖狐一樣喜歡吃雞,身上還同有一股銷魂的香氣,隨後還自作主張的,在他們要點的菜單上添了一味雞。
可黃鼠狼身上哪裡有香氣啊?明明是臭氣才對,眾人都被它熏得苦起了臉,只好側著臉看掛在牆上的菜譜水牌,以此掩飾,卻沒想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你道那菜譜水牌上寫的都是什麼東西?
生鮮活蜈蚣:10兩銀子
酒醉活蚯蚓:15兩銀子
澆血大盤雞:20兩銀子
生撕蛇肉:20兩銀子
碎腦淋熊掌:30兩銀子
大塊活狍肉:15兩銀子
鮮血飲:10兩銀子
……
怎麼噁心怎麼來,眾人看得胃裡一陣翻騰,差點沒有當場嘔吐起來,都在暗罵遊戲設計師變態,就算要擬真,也沒必要擬真成這個樣子吧?
御邪哼了一聲,望著雪夜聽箏冷笑道:「飲血茹毛,你真是好胃口!」
雪夜聽箏原本就已經在強壓噁心了,被他這麼一說,立刻彎下了腰去幹嘔,嘔了半天才覺得好些,直起身來連連擺著手道:「我們吃素!吃素!」
黃鼠狼小兒不解:「妖狐族的怎麼吃素?又不是兔子精!」
雪夜聽箏朝他一瞪眼道:「我就是兔子精,怎麼,你有意見?」
聽她說是兔精,黃鼠狼小二賊眼一亮,竟流露出饞涎欲滴的摸樣來,喃喃道:「兔子肉好味道啊,也不比活雞差……」
嘔——
離朱也跟著彎腰去幹嘔了,夜唱一遍輕撫著她的背,一邊微微蹙起了眉,伸手從荷包裡摸出一錠銀子來拋在桌上:「上素菜,米酒。」
那黃鼠狼小二還在遲疑,花少衝著他微微一笑,柔聲道:「怎麼還不去?難道,你是想將自己切碎了端上桌來嗎?」
嘔——
這次是黃鼠狼小二開始嘔了,恐懼的看了花少一眼,捉起銀子,逃也似的就奔走了,嘴裡還大喊著:「素菜!上素菜!端米酒!」
眾人乾嘔了一陣,相視對望兩眼,都是苦笑。
南宮莫盯著花少哼一聲:「嘗到苦頭了吧?早說了不要到這裡吃東西。」
花少瞟他一眼,才不在意,只是喃喃道:「不知道它們這裡的盤子碟子乾不乾淨,要是先前放過生肉的……」
話沒說完,已經被雪夜聽箏惶恐的摀住了嘴:「你……你再說我就走了……」
雪白的纖手,映著花少那被太陽曬得微褐的健康膚色,對比竟是明顯!偏偏花少還笑吟吟的,用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斜瞟了瞟雪夜聽箏,伸手拉下她的手,含情脈脈道:「你放心,我會將乾淨的給你吃,實在不行,我帶的乾糧分給你吃好了。」
雪夜聽箏一向天真爛漫,同花少又熟得很,倒沒覺出什麼不對來,反倒是小眼有神的臉更加黑了,黑中還透出了紅,怒氣沖沖的瞪著花少,看那樣子,花少要是敢再過分露骨一點,他就要伸拳揍人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他人只是覺得好笑,知道花少雖然一向風流,但與雪夜聽箏早就認識,若是喜歡想要下手,哪能等到這會?分明是有意做作,逗著小眼有神玩的,因此忍著笑,都當沒看見,扯出些無關的話題來活躍氣氛,想要分散一下小眼有神的注意力。
誰想花少偏偏不放過他,拉住雪夜聽箏的手,轉向她,露出點為難之色:「雪夜,其實有句話我憋了很久,一直想對你說……」
話沒說完,小眼有神再忍不住,站起來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不許說!」
雪夜聽箏總算也覺出點不對來,神色僵了一下,臉突然紅了,開始掙扎著抽被花少握住的手,喃喃道:「喂,花少,不帶這樣玩的,放手啦!」
「不行!」花少正色道:「今天我一定要說,而且要當著這些人的面,清清楚楚的說出來!」
「花少!」小眼有神真怒了,連劍都抽了出來,但他一向把花少當朋友,要刺,卻又猶豫著沒有動手。
花少斜瞟他一眼,微微一笑,隨即又轉向雪夜聽箏:「其實我……」
「我喜歡你!」眼見阻止不了花少表白,小眼有神心一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當場就果斷表白了。
「啊——」雪夜聽箏瞬間石化,片刻後,臉上的紅暈才慢慢的,慢慢的暈了開來,含羞帶怯的低下了頭。
小眼有神話一出口,臉立刻也漲得通紅,連耳根子都燒了起來,但仍是不依不饒的盯著花少道:「放開她的手!」
花少此刻著實憋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邊鬆開了雪夜聽箏的手,一邊揶揄著望小眼有神:「對啊!我一直想說,其實我知道一個秘密,這秘密就是小眼有神喜歡雪夜聽箏很久了!」
一話出,眾人大笑,小眼有神卻跟著雪夜聽箏一起石化了,窘得簡直無地自容。
第一百六十八章賣唱歌女
兩個臉燒得通紅的人,想要互相望望,但又心怯,那種拿眼角餘光對瞟的情形,看得人心裡都是一暢,不由的要笑出來,只不過這種笑是歡喜的笑,而不是嘲笑。
偏偏小眼有神是一根筋的傢伙,既然已經表白,就一定要知道雪夜聽箏的想法,等不及沒人時再私問,就用那比蚊子哼還輕得聲音,喃喃道:「雪夜,你……你呢……」
雪夜聽箏被他問得大窘,再對上花少那戲謔的目光,立刻搖起了頭。
「不喜歡……」小眼有神頓時失落無措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低著頭站在那裡,看上去難過之極。
雪夜聽箏見他那樣,忍不住想辯解,可是當著這麼多人,又開不了口,只好咬著唇,不語。
離朱在旁看得又氣又笑,哪裡有這麼笨的傢伙,平時傻氣也就算了,面對感情居然都這麼一竅不通,不知道女孩子臉皮薄的嗎?還當著這麼多人問什麼?單看雪夜聽箏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歡喜的,可要是直接問出來,那答案肯定就是不知道了,她搖頭,是在說不知道,不願意說,而不是不喜歡。
可惜小眼有神不知道這點,只是失落者,沉默著,直到那黃鼠狼小二端了菜上來,他的人還是怔怔的,跟著大家提了筷子去夾菜,但不知道自己夾的是什麼,要不是雪夜聽箏急了,伸手過來打掉他的筷子,他可能就把一塊生雞給吃了下去。
花少斜眼一瞟那黃鼠狼小二:「不是說全上素材嗎?」
黃鼠狼小二目光盯在那血淋大盤雞上,彷彿垂涎欲滴的樣子,但它對花少心怯,不敢不答,只道:「這雞是天下至味,哪有妖不喜歡吃的,再說列位還有些是妖狐……」
它說著,轉眼看見花少目露不善,立刻就哭喪著臉改了口:「奉送,這是小店奉送,不收錢的,希望你們今後再來關顧……」
「真的還想我們來關顧?」花少笑得不懷好意。
那黃鼠狼小二還沒答,就有一陣哭泣聲響從酒樓的包間裡傳了出來,嗚嗚咽咽的,十分悲泣,夜唱不禁揚了揚眉:「誰在哭?」
黃鼠狼小二愣了一下,答道:「是那賣唱的歌女吧。」
這話一說,別人還無所謂,花少倒來了興趣:「喊過來看看。」
黃鼠狼小二露出為難之色,但看花少一瞪眼,立刻屁顫顫的跑去喊人了。
這邊,雪夜聽箏正在低聲數落小眼有神,只因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們身上,這兩個人倒顯得自然了一些,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什麼,反正小眼有神的沮喪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歡喜得想喊,卻又不敢喊的神情。
眾人看了要笑,但怕他們兩個又羞澀無措,也就假裝沒有看見。
片刻後,那黃鼠狼小二拽著一名懷抱琵琶,哭哭啼啼的素衣少女過來了,花少眼睛一亮,先讚一句:「猶抱琵琶半遮面。」
御邪不管跟他熟不熟,毒舌至上,冷哼一聲:「拽什麼文?NPC你都有興趣調戲?嗜好還真特別!」
花少哪裡是好對付的,斜睨他一眼:「你管得著嗎?再廢話我就調戲你!」
御邪張了張嘴,啞然!遇上這種百無禁忌的主,他也只有吃癟的份。
就見花少一轉臉,又換了燦爛的笑容,望著那歌女溫柔道:「你哭什麼啊?」
歌女見他樣貌俊俏,態度和藹,倒是漸漸停了哭泣,只是看著那黃鼠狼小二不語。
花少揮揮手將那黃鼠狼小二趕走,她才哽咽著道:「奴家原事朱雀城人士,有一日同家人外出踏青,誰想誤入了那偏僻的所在,被一陣狂風攝來此處,後來才知曉是妖王看上了奴家,要迫奴家嫁與它……」
說到這裡,她又低頭哭泣起來,半晌才接著道:「奴家自然不肯從,它……它就將奴家拘禁在這酒樓裡,每日賣唱與客人聽,隔上三五日,就要親身走來問奴家改沒改主意,究竟是想做那賣笑的娼女,還是做它的妖後……」
花少聽了目光閃爍,但見那歌女哭得梨花帶雨一般,原本就清絕得容顏平添了三分柔弱嫵媚,不覺倒盯著她看住了,倒是雪夜聽箏一向是急性子,聽見這樣的事,立刻就角色代入了,忘了對方是NPC,也忘了她方纔還在同小眼有神你儂我儂,只當自己是行俠四方的修道人士,站起來就怒拍了桌子:「強搶民女,太過分了!」
那歌女瞧了她一眼,微微躬了躬身,以示謝意,又拿帕子抹淚道:「總也是奴家自己命苦罷了……方才唱完一曲,想著這妖王這兩日即來,心裡害怕,又惦記著家人,不覺就哭了起來……擾了客人,還請勿怪……」
雪夜聽箏聽見她說妖王這兩日即來,心裡一喜,笑道:「怎麼會怪你?放心吧!你的事包再我們身上,必定要殺……」
她話沒說完,已經被花少遞了一杯酒到唇邊,堵住了接下來的話。緊接著,離朱瞧見那黃鼠狼小二在樓梯邊上探頭探腦,不禁望著它微微一笑,嚇得那小二嗖的就竄沒了影。
南宮莫沉吟:「你們看這事……」
雪夜聽箏被花少強灌了酒,極不甘願,伸手就推開他道:「離我遠點!」
「對!離她遠點!」小眼有神也笑吟吟的道一句。
花少瞪他們一眼:「好心沒好報!」
這話一說,雪夜聽箏才醒悟過來,此時身在妖城,酒樓裡不論是掌櫃小二還是客人,都是妖族,要是當眾嚷著要殺妖王,恐怕下一刻死的就是她!這一嚇,立刻警覺起來,先左右望望,見酒樓裡基本沒什麼客人,應該沒聽見他們的話,這才鬆了一口氣,抱歉的看看花少:「對不起啊。」
花少不看她,只瞟了小眼有神一眼,有意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此時優雅薔薇低聲道:「既然妖王會來這裡,我們不如……」
公子白接道:「守株待兔!」
「對嘛!」雪夜聽箏笑道:「我們本來還不知道要去哪找它,既然它會來,那我們就等著吧。」
離朱和夜唱對望一眼,相視一笑,目前沒有什麼線索,也只好如此。
花少又問了那歌女幾句話,譬如那妖王長什麼樣子,有什麼喜好,再問她妖王可能會來的具體時間,那歌女一一答了,說那妖王每隔三五日總要來的,如今距離上一回來,已隔了四日,想必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不會再晚。
問到了具體時間,眾人也沒別的事好幹,只好等在這酒樓裡頭,為了防止妖王來時他們不知道,自然也不肯放那歌女走,花少尤其無賴,居然還端著酒杯,喊那歌女唱曲給他聽。
那歌女見他們願替她出頭,搭救她出這煉獄般的牢籠,因此心緒再不好,也掩了淚,彈起了琵琶,低聲唱著:「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不好不好,太悲了!換一首!」花少還挑剔,沒想卻見那黃鼠狼小二壯著膽子跑過來,討好的笑道:「各位,有別的客人要她唱曲,你們看……」
夜唱微一抬眼,含笑道:「哪位客人?」
黃鼠狼小二轉眼望了望坐在牆角處得一妖,是他們方才沒見過的,想來是剛進酒樓,於是夜唱轉眼望那歌女,見她微微搖了搖頭,就知道這不是那妖王,便從荷包裡再摸出一大錠銀子丟給了小二:「我們還要聽唱,讓它等等吧!」
同樣是唱,唱給誰聽都一樣,黃鼠狼小二見了銀子,立刻歡喜起來,屁顫顫的跑去回話了,看它對著那妖點頭哈腰的樣子,還真像足了人類小二,不過既然賺了錢,那它受點委屈賠個錯也是應該。
眾人沒留意,只是聽那歌女接著唱,沒想這裡的米酒甜甜的,極好入口,雪夜聽箏喜歡,不覺多喝了兩杯,再要倒時,酒壺已經空了。
雪夜聽箏擲下空酒壺喊:「小二,再來一壺酒!」
「來啦!」黃鼠狼小二高聲應了,不到片刻就提了酒來。
那歌女連忙站起,將酒壺接過,笑道:「還是奴家敬各位一杯酒吧。」
黃鼠狼小二沒見過她如此慇勤,犯起疑,只盯著她瞧,沒想被花少伸腿過來一踹,痛得一個趔趄,這才惶惶的跑開了。
這時那歌女已替眾人都斟上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低頭道:「奴家陪飲一杯。」
「好啊!」花少笑吟吟的:「你先喝!」
歌女瞧他一眼,知道他是疑心,也不言語,仰頭就將酒喝了下去,將空杯兒示給眾人看時,又捉著那巾帕去輕輕抹拭唇角,摸樣極是嬌媚,風韻勾人心魄。
她既然喝了,花少也沒話說,跟著也喝了,就連離朱,也只是望著酒沉吟了一瞬,就仰頭喝乾。
歌女坐下來,彈著琵琶又開始唱,唱了沒幾句,雪夜聽箏忽然扶住了頭,倦倦的樣子像是要睡,緊接著,小眼有神也打起了呵欠,眾人都跟著七倒八歪起來。
小眼有神還茫然無覺,一邊犯著困,一邊去推雪夜聽箏:「你沒事吧?我怎麼有點暈。」
雪夜聽箏的腦袋已經伏再了嘴上,喃喃道:「喝多了吧,好想睡覺……」
話音未落,她已經昏睡了過去,花少等人雖然比她警覺,但剛才那杯酒也都喝了下去,此刻發現不對也已經晚了,一個接一個,都跟著昏睡了過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逼問狐妖
見他們接連伏倒在桌上昏睡,那原本風姿楚楚的歌女就發出了暢意的笑,纖纖素手一招,坐在那角落桌邊的妖就掠身過來了。
歌女丹唇輕啟:「替我把他們料理了。」
聲音很輕柔,但語氣很淡漠,彷彿在談的不是人的生死,而是將不喜歡的小物件隨手丟棄而已。
那妖答應一聲:「遵命。」
歌女轉身要走,沒想忽然感覺衣角被人牽住,驚訝之下轉眼去瞧,卻見花少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裳,但眼閉著,人還趴在桌上,嘴裡猶自喃喃的念著:「美人,別走……」
「找死!」歌女臉色一沉,纖手就往他的頸間探了過去,想用那修長晶瑩的指甲,生生切破他的咽喉。
沒想收伸到一半,被另一隻手給捉住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面前就是劍影一閃,她身邊那剛要動手殺人的妖,已經悶哼一聲躺倒在了地上。
捉住歌女手腕的,是夜唱。
出劍殺妖的,是離朱。
再看花少,還歪在桌上,側著頭,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衝著她眨了眨,笑道:「美人好手段。」
歌女大驚:「你們沒有中毒?」
「廢話!」夜唱回手一扯,就將那歌女拖到了身旁,隨即一把劍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離朱喝問:「妖王在哪?」
歌女還未答,先聽見一聲被嚇破了膽的尖叫:「殺妖啦!有人殺妖啦!」
發出喊聲的,是那黃鼠狼小二,緊接著臭鼬精掌櫃也喊起來,酒樓內不多的四五名妖怪同時掠身過來,數把兵器就朝著花少等人身上招呼而去。
「真當我們是死人嗎?」花少將手在桌上一招,擱在那裡的一雙邪火銀鉤就跳入了他的手裡,隨即他替自己加持了風馳術,轉身出招,就見漫天銀光閃了一陣,有一名修為較差的妖已經倒了下去。
其他的妖,被優雅薔薇、南宮莫和壞壞的蠍子給接住了,只聽見酒樓內一陣打鬥聲響,數人數妖頓時就殺作了一團。當然,還真有倒在桌上昏睡未醒的,就是那毒舌御邪、公子白、小眼有神和雪夜聽箏四人。
夜唱反手抽劍,壓在了歌女的頸間,離朱見勢先掠到門邊,往外看了看,見似乎還未驚動門外大街上的妖,連忙將大門一拴,緊接著就把打開的窗戶都關上了。
不過正當她打算過來幫忙殺妖時,忽然嗅見一股噁心之極的臭味,立刻轉頭去尋找那臭氣的來源,卻發現是黃鼠狼小二和臭鼬精掌櫃在那裡一邊哆嗦,一邊施放它們的屁屁大法……
「好臭!」花少忍不住要去掩鼻,無奈正同妖對戰,騰不出手來,想了想,將靈獸九尾狐找了出來,驅著它去殺那小二和掌櫃。
怪異的是靈獸一向最聽主人的話,沒有驅使不動的,但那九尾狐被招出來後,忽然渾身顫抖了一下,縮在地上彷彿一隻毛絨的雪球,任憑花少怎麼指揮,它都不動。最後還是離朱招出了黃油和吉祥,這兩隻靈獸,一個是愣頭青,一個是傻大姐,撞擊的撞擊,詛咒的詛咒,黃鼠狼小二和臭鼬精掌櫃在它們的聯合攻擊之下,瞬間就倒在地上死得透了,屍體還縮成了原形,樣子很難看。
放臭氣的元兇死了,但臭氣還在酒樓內蔓延,南宮莫等人聞得久了,就覺頭腦暈眩,好在優雅薔薇施放了淨水術,有驅穢清神的效用,眾人才能堅持著把酒樓內的妖都清了個一乾二淨。
夜唱一直沒動,就盯著那歌女,生怕大意了會讓她脫身,直到眾人都結束了戰鬥圍過來,才輕輕吁了一口氣,將劍架緊,再問:「妖王在哪裡?」
歌女長睫微動,斜斜的一瞟眼,一反先前那清麗無邪的模樣,自由一股天然媚態流露出來,勾得人心神皆是一顫。
花少定了定神,見優雅薔薇、壞壞的蠍子和南宮莫眼裡都有片刻迷茫,唯獨站在那歌女身後的夜唱喝離朱無恙,立刻轉眼不看她,微微笑道:「好厲害的媚術,難道你是狐妖?怪不得我的靈獸會怕呢!」
歌女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其他:「你們明明喝了酒,怎麼沒昏睡過去?」
「轉移話題,拖延時間嗎?」花少的目光只在她臉部一下打轉,笑道:「酒是喝了,但沒嚥下去,假裝昏倒在桌上的時候再吐出來不就得了?」
歌女一怔,轉眼去看,他們幾個人方才坐的座位底下,果然有一小灘亮晶晶的酒漬,不覺問道:「你們早就在懷疑我了?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一出現就懷疑了。」夜唱將劍緊了緊:「說是唱完一曲,想到妖王要來,心裡害怕,可是在你出現前,我們好像沒聽見什麼唱曲的聲音吧!」
花少接道:「對嘛!下次記得說謊不要說細節,編得不對,很容易就露餡了。」
離朱也是一笑:「再說也沒那麼巧的事,我們要找妖王,就有人送上門來告訴我們妖王會來,而且這滿城都是妖,你就知道我們是人?一上來,半點戒心都沒有,絮絮叨叨的就把自己心裡害怕的事全說了出來,就不怕我們也是妖,轉身就把你賣了嗎?」
歌女恍然:「原來是這樣!」
她的確一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於是就忘了要去掩飾她的知道。
南宮莫面色一沉:「別跟她廢話了,快問妖王在哪!」
「對!快問!」壞壞的蠍子忙道:「別到時候電視電影裡演的,壞人殺好人,好人殺壞人,最後關頭總是廢話一堆,結果什麼也沒殺成!」
她這麼一說,眾人都笑,唯獨那歌女不解:「電視電影?」
優雅薔薇一哼:「說了你也不知道。」
花少笑道:「我可不想同她廢話,但問題是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殺妖王,不是殺她,不說個清楚,讓她死心,怎麼問得出來呢?」
說著,他又轉向那歌女:「現在死心了嗎?」
「死心了。」歌女嫣然一笑:「不過要問我妖王的所在,我是不會說的。」
花少揚揚眉,手裡邪火銀鉤一動,就見那歌女胳膊上多了一道血口:「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也不會憐香惜玉,你不說,就等著血流盡而死。」
他面上裝著冷酷,心裡好笑,這算是進入了遊戲人物的劇情?真的跟演戲一樣!不過代入其中,還覺得挺好玩的,就是不知道什麼話,什麼舉動能觸發接下來的劇情,如果那群變態的遊戲設計師,早就設計這歌女什麼都不肯說,無法觸動劇情的話,他們就只好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遊戲裡的NPC哪裡知道自己的生命不過是早先設定好的一段代碼?還是依著那劇情而走,就見那歌女不但不懼,還嫣然一笑:「妖王的事不能說,但別的事倒是可以聊聊,你們就不想問問我,怎麼會知道你們的身份嗎?」
優雅薔薇再哼一聲:「不要告訴我,我們身上沒有妖氣有人味。」
要真這樣,詛咒死遊戲設計師!
「才不是!」那歌女微嗔,眼波蕩蕩的勾過去,也不知是不是還沒死心,想找機會脫身,口裡猶自說道:「我早知道了!就在你們殺了我手下妖狐的時候。你們當妖界這麼容易就混進來了?還大搖大擺的繫著那令牌?」
眾人都知道不要對上她的眼,聽她這麼一說,壞壞的蠍子先愣:「妖狐是你手下?你真是狐狸精啊?」
她走神間,目光不禁上移,正對上那歌女掃過來的目光,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癡迷的神情,好在花少及時伸手過來一拍,將她拍醒。
離朱目光一凜:「既然早知道,為何不告訴那妖王?還要繞個彎子來設計害我們?」
歌女抬了抬眼睫,這次乖乖答道:「自然是想打聽你們有什麼目的,誰知道你們是來殺妖王呢,還是別有所圖。」
離朱冷笑:「我看是顧忌我們手上的四靈令!那妖狐是被你派出去找四靈令的吧?它既然死了,那四靈令肯定就在我們手上,你是這樣猜的,對不對?」
歌女目光微閃,強笑道:「算是吧!不過我一向不喜歡動粗,有優雅輕巧的方式能除掉你們,何必要打打殺殺呢?」
夜唱搖搖頭,將手上封靈劍一緊,在她的頸上勒出血痕:「別囉嗦了!妖王在哪裡?它是不是身受重傷,或是有別的原因不能露面?否則就算有四靈令,佔據著整座聚妖城,你們也不會這樣顧忌!」
被揭穿了用意,歌女一愣,頓時啞然無語了。
這就是出動劇情的關鍵了?
花少目光一閃,拊掌笑道:「原來妖王有疾在身,怪不得做起了縮頭烏龜!」
歌女聞言頭一回大怒:「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侮辱妖王!」
「我是人,你才是東西呢!」花少一笑:「沒時間跟你多耗,快說!」
「殺了我吧,我不會說的!」歌女一揚胳膊,臉上竟毫無懼色。
「這麼忠心……」花少沉吟道:「那我再猜猜,你不會是喜歡妖王吧?那你方才講的故事……」
歌女大怒,啐道:「當然是假的!」
「那你喜歡妖王是真的?」花少明顯就是在胡攪蠻纏,玩多了遊戲,知道劇情脫不出恩怨情仇的範圍,說不定哪句就能讓這狐狸精鬆了口,因此只是信著嘴混說,沒想歪打正著,竟然猜對了,那歌女只哼一聲,也不反駁。
默認的事情當然不一定是真的,但否認的事情也未必就是假的,花少有意觸怒她,懶懶笑道:「假的就假的,你這麼認真幹嘛?」
說著,又湊到她面前,盯著她的唇道:「還是,你怕被我們揭穿事實,忙不迭的要否認?」
歌女明顯焦躁起來:「就算是又怎麼樣?反正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你們快動手吧!」
夜唱一揚眉,手裡劍影微閃,當真劈到了那歌女面前,可是見她坦然無懼,立刻又收住了手,微微一笑:「你這麼著急求死,看來還是害怕自己會不小心把不該說的事情說出來。」
歌女原已閉目受死了,但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再聽見夜唱這麼一說,不由就猛然睜開了眼,結果看見花少不懷好意的衝著她笑,不知怎的,就有點心寒,竟然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他。
第一百七十章捨生守護
花少哪裡就肯這樣放過那歌女?從各種刁鑽的角度反覆追問,誰知那歌女竟然緊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眾人有點面面相覷,不會吧?任務做到這裡就無法繼續了?照例說,揭破了這狐妖的陰謀,應該就能順利觸發劇情,可是現在卻好像是進入了僵局。
夜唱轉過臉去低聲與離朱說了兩句話,商量是不是放棄這條線索,再去繼續去別處尋找妖王的影蹤,誰知就在此時,趁夜唱不備,那歌女竟然一使勁,將脖子往面前的劍鋒上磕去——
封靈劍何其鋒銳!
遊戲裡又有藥害攻擊的規則,雖然用脖子去磕劍有可能受了重傷未必死,可是這歌女用的力道太大了,完全就是一心求死,這一磕下去,芳魂就已經散了半縷,眼見她身子忽然委頓下去,目光攸然暗淡,顯然就是離死不遠了。
眾人大驚之下,手忙腳亂的搶救起來,夜唱收劍,將她扶躺在地上,花少則撕了衣袍上的布條來替她包紮,而離朱取了丹藥,想要餵給她吃,誰知那歌女雖然已經接近昏迷,但仍然固執的緊抿著嘴,就是不肯吃藥。
「不是吧,忠心到這種程度?害怕自己失口說出來,居然尋死……」花少微微皺起了沒,苦笑起來,是不是應該感動一下下?哪怕明知道眼前躺的這少女是個妖,還是個NPC,可是對玩家來說遊戲裡的生命可以有無數次,對這些NPC來說,只有一次!
離朱也在皺眉,忽然伸手用力一捏,強行逼那歌女張開嘴來,隨後丟進丹藥,用掌一拍,讓那藥滾如她的咽喉,確定她沒法吐出來,這才鬆手。
「沒用的!」歌女被強塞了藥,精神稍好一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譏諷,臉上還帶著點不屑的笑,只是先前那媚態橫生的模樣不再了,此刻的她看上去同普通少女沒什麼兩樣,只是容貌絕麗一些。
「有用沒用由不得你!」離朱說著,又伸手去替她包紮臂上先前被花少劃出來的傷,不管怎麼說,先止血再說,她身上沒有起死回生的金丹,方才給喂的也不過是回氣血的藥,如果不止住傷口流血,過不到片刻,這歌女照樣要死!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只是單純的想救這歌女而已,倒沒有救活了她繼續逼問的盤算,對離朱來說一個任務斷了線索,還可以去找另一條線索,只是看著眼前這狐妖,捨棄生命去守護自己在意的妖,心裡就不由的要泛出些感觸,哪怕知道這是早就編好的一段故事。
許是受了重傷後疼痛,又或是一心求死,那歌女見她這樣忙碌反倒煩躁起來:「說了沒用你還折騰什麼?我都已經自絕心脈,這樣你也能救活?」
她滿臉都是自嘲與譏諷:「何況你就是有本事救活我,我也什麼都不會說。」
「閉嘴!我管你說不說?」離朱也煩起來:「我高興救,不高興讓你死,你管得著嗎?」她說著又強行捏起了歌女的嘴,塞了一把丹藥下去,明知沒用,還是賭氣要救。
其他人臉上也露出點不忍的神色,心裡暗罵遊戲設計師,弄出這樣糟心的劇情,這不是讓人看著活受罪嗎?
就在此刻,外面忽然狂風大作,緊閉的門窗被風吹得啪啪響起來,其聲音一陣響過一陣,一陣急過一陣,愈來愈激烈,讓人的心跳不由跟著加快起來。
被迷倒的雪夜聽箏茫然抬起眼來:「怎麼回事……頭好暈……」
小眼有神、公子白和御邪也接連甦醒,睜眼先看見那歌女倒在地上,渾身沾滿鮮血,吃了一驚。
「怎麼回事?妖王一驚來過了?」公子白走到那歌女面前:「她被妖王傷了?」
夜唱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聽花少先道:「估計這一次妖王真是來了……」
他話音未落,緊閉的酒樓大門就被巨力撞得四分五裂,無數木屑飛濺出去,緊接著一道風影掠進來,眾人只覺眼花,再看時,面前一驚多了個人,或者該說是妖,只是這妖長得與人類一般無二,長眉、鳳眼、丹唇,一頭泛著血色的長髮用骨玉簪挽在頭頂,模樣無比俊朗,只是眉目間隱隱透出一股凶厲邪獰之氣,而此刻那狐女已被他搶再懷裡,暗淡下去的雙眸再次星亮起來,但面上還是流露著焦急之色。
眾人對望一眼,不用猜就知道,此刻掠進來這個人,就是妖王了。只是不知為何,他們沒有將之迅速斬殺的慾望,而是退了數步,手執武器凝神防備著。
「你……你怎麼來了……」歌女強撐著想要站起身來,只是無力,最後只能伸一伸手,用衣袖抹去先前濺在臉上的血跡,強作出一臉無所謂的媚態,笑道:「這區區幾個人類,哪裡用得著你出手,交給我就成了。」
見那妖王面泛寒色,抿嘴不語,那歌女也是心虛,又道:「確實受了點小傷……」
話沒說完,就被那妖王打斷:「小傷?」
兩妖雙眸對上,彼此心裡都是雪亮,那歌女不再說話,沉默了下來。
「若是小傷,本王怎能感應得到?」
妖王輕哼一聲,也不顧敵手在旁,只將手搭在她的腕上去摸那脈搏,隨即臉色更加陰沉,目光凌厲中帶著殺氣:「你自絕心脈?」
歌女扭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你走!用不著你管!」
妖王眼眸微瞇,掃了眾人一眼,又低頭去看懷中那狐女,言語冷淡中壓著怒氣:「你當這樣本王就會感動?就能忘了你從前做過的事?」
歌女身子震得一震,掙扎了兩下,沒掙脫他的懷抱,就無力的閉上了眼睛,自嘲的笑道:「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哪能奢望你感動?只不過一命抵一命,把這條命抵給她,也算還了一份欠你的情……」
妖王冷笑起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譏諷的望著她:「你的命能有她的值錢?還是你死了她就能重生?」
歌女渾身顫抖,雙目緊閉:「別說了!我知道在你眼裡,我連她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但我已經用死來抵還,你還想怎樣?要是覺得不解恨,你親自動手殺了我吧!」
說到後來,她眼裡流出淚來,語氣裡忍不住露出了求懇之意,真的是萬念俱灰,只求一死。
靠!虐情啊!
花少等人在旁看得面面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是離朱忍不住伸過手去緊握住了夜唱的手,小眼有神也摟過了雪夜聽箏。
妖王不知是壓根沒將他們放在眼裡,還是眼下只關注著懷裡的狐女,忽然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裡帶著濃濃的肆意和邪氣,又決絕之至,但讓人感覺到極大的悲哀。隨著那笑,緊閉的窗戶搖了一陣,炸裂成碎屑,酒樓外頭,街道還是空蕩蕩,不知那些妖眾是不敢靠近,還是被有意打發走了。
笑畢,妖王的目光還是泛著冷意,忽然從口中緩緩吐出一顆金黃色,足有嬰兒拳頭般大的珠子來,歌女感覺到部隊,睜開眼來,一見大驚:「你……你這是……」
「就這麼死了,豈不是便宜你?」妖王說著,猛力扯開離朱先前替狐女包紮的布條,用掌力推著,將那珠子懸停到傷處上方。
珠子緩緩轉動起來,傷處不再流血,而是一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你何必損耗修為救我?就算治得好外傷,斷掉的心脈你也續不起來,我今後只能是廢妖!」歌女待要掙扎,偏偏掙扎不懂,只好求道:「快把內丹收起來,這裡……」
她說著轉眼去看花少等人,雖然擔心他們此刻上前來搶內丹,偏偏沒有人有這種想法,只是皺著眉看這虐心的劇情。
「少自作多情。」妖王目露輕蔑:「本王要你活著,只不過是要讓你受盡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歌女無言,目光中流露出悲傷,說不清是傷心還是絕望。
酒樓內頓時靜寂下來,只看見那顆金黃色的內丹在旋轉,再旋轉,歌女原本蒼白的臉色透出了點紅暈,但臉上的神情卻比死還難看。
就在眾人以為虐得差不多了,猶豫著到底是殺這妖王還是不殺這妖王時,忽見他目光一冷,抽出腰間長劍就往那歌女臉上劃去,快得教人完全無法防備,只一眨眼的瞬間,那歌女原本絕麗的臉上就多了數道被劍劃出來的傷口,鮮血流溢,皮肉翻捲,面目立刻猙獰起來。
「我討厭看見這張臉!」妖王的目光裡明顯帶著恨意:「設計殺了她,還變作她的樣子,你以為這樣我就會覺得安慰?你替代不了她,從前不能,今後也不能!」
「我從不認為我能替代她……」狐女也似癡了,沒有流露出半點惶怕驚恐,只是含淚望著他道:「她是人,我是妖,我拿什麼比她?可你別忘了,你也是妖!人與妖相戀,有違天道,我不殺了她,你和她就會遭到天譴,哪怕你是妖王也逃不過這劫難,我只是,想救你罷了……」
她的語氣淡而平靜,沒有任何炫耀邀功的成份,有的只不過是深情到了極處卻不被理解的無可奈何,聽到這裡,花少等人心裡明白,看來那狐女先前說編的那套騙他們的謊話裡,說不定帶著真實的情節,不完全是假的,只是那身世,不是這狐女的,而是被狐女設計殺掉的那人類女子……
妖王聽見這番話,目光已是閃爍不已,面色越發冷了,一把推開她,恨道:「要你多事?我遭不遭天譴與你何干!」
說著,他也不再替她止血療傷了,一口將內丹吞回,猛然立身而起,長劍一挑,望著花少等人冷笑:「戲看得夠了?納命來吧!」
他顯然已經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激憤悲情與矛盾了,此刻狂性大發,大概是怕忍不住出手就把那狐女給掐死了,這才轉換了目標,衝著花少他們去了。
妖王的身手何其凌厲,且不管他們是否猜測他受了傷,功力打了折扣,反正他話畢後刺出的那一劍,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絕不是眾人能夠抵擋的,就連夜唱,唯一能做出的反應,也只是邁前一步,擋在離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