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薔薇 正文 第101104章
    101是結束也是新開始(1)

    楊天跪在莊薇的擔架旁,單手輕撫莊薇的額角,不停的跟她說著什麼,就是不想讓她失去意識,莊薇默默的聽著,嘴角處沾著血漬的梨渦若隱若現。

    直升機上的幾個小醫務兵看到此情此景,紛紛忍不住紅了眼圈,楊天不停的低喃聲和莊薇被鮮血染紅的白裙深深的烙在了每個人的腦海中。

    飛了近一個小時,運送傷員的直升機直接降在K市軍區總院,提前接到通知的醫護人員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只等著傷員到達直接手術。

    從直升機上下來,楊天始終沒有放開莊薇的左手,經歷過無數傷亡的他居然會沒有勇氣看向她血肉模糊的右手和胸口,臨近手術室門前,莊薇的意識已經變得有些恍惚,楊天緊緊握住她的左手,「我等你,就在這等著你……」說著,俯身吻了吻她的嘴角,目送她消失在手術室門前。

    ***

    楊天靠在手術室門外的牆上,一動不動的看著手術室門前的燈,兩個小時以後,負責行動善後的虎牙趕來了,手裡拎著一些食物和水,看到楊天的狀態,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很久沒進食了。」

    「她……當初也是這麼等著我出來的……」沉默許久,楊天乾啞的聲音響起,在空曠的走廊上迴盪。

    「你不是說要讓她適應這樣的生活麼?做特種兵的家屬,就得習慣面對流血和傷亡。」

    虎牙的話音剛落,楊天只覺得苦澀,他想讓莊薇接受和適應他的生活,卻忽略了這樣的現實有多麼殘酷,他永遠都不會忘記莊薇胸口濺起血花,緩緩倒地的樣子。

    兩人沉默許久,虎牙從袋子裡掏出一瓶水放到楊天的手裡,「包括鄧凱在內的五名毒販當場斃命,還有那個董桑蘭……她也死了。」

    楊天想起莊薇倒地時,眼角處隱約的淚痕,「當時,小薇的心裡肯定不好受。」眼睜睜看著當作戰友的人向她開槍,只要是個鐵血的軍人都不會好受。

    虎牙輕輕歎了口氣,選擇了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楊天從來沒覺得時間可以變得這麼漫長,幾乎快要凝固。手術已經進行了四個小時,虎牙焦急的在手術室門前走來走去,楊天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整個人靠在牆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頭頂上亮起的『手術中』。

    沒過幾分鐘,走廊的另一頭走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軍醫,虎牙率先發現了他的身影,忍不住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軍醫的面前,「楊地,你可算來了,快幫我們進去看看情況啊。」

    楊地鏡片後的雙眼有些泛紅,整個人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疲態,剛配合副主任做完一個近七小時的手術,出來聽到楊天的留言,換下手術服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這不是我的手術,我不能隨便進出。」楊地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拒絕了虎牙的請求後,走向楊天。

    「什麼情況?」楊地挨著楊天跟他並肩靠在牆上,張口詢問道。

    「9mmPara貫穿,位置在心臟上方五厘米處,有吐血症狀,右手手筋被挑斷近六十個小時,後來好像又受到過撞擊,血流不止。」

    「貫穿傷,不是主要器官的話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右手麼?」楊地眉宇微皺,不說話了,抬手拍了拍楊天的肩膀,「別這樣萎靡不振的,打起精神來,等她手術出來你還要照顧她的。」

    「我知道。」楊天頓了頓,繼續道:

    「我只是……沒想到會牽連她。」

    「你的意思是,以後會離她遠點,免得再禍害她受罪嘍?」

    楊天的眼神瞬間變了,「你想太多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沒人能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話音剛落,楊地還沒來得及感慨,手術室的燈忽然滅了,虎牙一個高躥了上來,差點跟剛剛開門出來的醫生護士撞成一團,小護士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倒是慢她一步的醫生依然鎮定的站在原地。

    楊天和楊地紛紛向前幾步,楊天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說出的話帶著明顯的顫音,「醫生,怎麼樣?」

    「貫穿傷,子彈擦著心臟,只有四厘米,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她右手傷的很重,手筋被挑斷後,第一時間做過處理,本來如果好好休養的話,機能什麼的恢復以前正常水平是沒什麼問題的,關鍵是後來縫合的傷口還受到過猛烈的撞擊和擠壓,基本上……她右手小指和無名指的神經已經損壞,即便是通過復健以後康復了,她的這兩個指頭也會失去知覺。」

    楊天的心猛然一沉,又變鬆了,這比他預期的結果要好太多了,忍不住激動的握住醫生的手,「謝謝,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醫生客氣的點了點頭,看向站在一邊的楊地,奇怪道:

    「小楊,我怎麼覺得……」然後眼神再次移向楊天,「你的雙胞胎兄弟?」

    楊地點了點頭,為了讓他的主任看得更清楚,順手把眼鏡也摘了下來,「裡面是我的准嫂子,可以看她麼?」

    主任醫生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剛剛從直升機上接到傷員推進手術室前,他的注意力全在傷員身上,壓根就沒注意到身邊的楊天是圓是扁,只聽說楊地有個雙胞胎兄弟,今天終於見到了。

    寒暄了沒幾句,莊薇就被醫護人員推了出來,楊天趕緊走到莊薇的身邊,視線從她蒼白的睡顏慢慢移到她綁著繃帶的右手,一種酸痛感在他的心中蔓延,亦步亦趨的跟在莊薇的病床邊,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楊地轉頭看著他的科室主任,替楊天問出他不想也不敢面對的問題,「會影響射擊麼?她是狙擊高手。」

    「復健的好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畢竟她神經受損的兩個指頭在射擊的時候是用不上的。」

    楊地點了點頭,「主任,謝謝。」

    ***

    莊薇做了一個夢,夢的內容幾乎涵蓋了她整個人生,小時候很喜歡偷戴莊爸的軍帽,記憶力,除了莊爸穿軍裝的寬厚背影,還有莊媽一個人辛勤持家把她帶大的辛酸;小學時跟發小們幹的那些又傻又蠢的傻事;中學開不完的班長會議和范濤那青紫一片的傷痕;高中學業的繁重還有范濤離開時心中那似有若無的失落感;軍校招生面試時,那個鏗鏘的聲音宣佈可她即將走向的人生道路,G大門前崗哨上的綠色身影連同那個大大的五角星深深刻入了她的靈魂;有苦、有酸,也有甜,她永遠都忘不了G大四年的那些日日夜夜;忘不了第一次野外考核的那次意外相遇,讓她遇到了今生的另一半,那個外表爺們兒,性格奇特的特種兵軍官,兩人的點點滴滴和那種慢慢滲透進靈魂的愛意;忘不了那次讓她受益匪淺的特種選拔訓練和考核,忘不了陪著她走過艱苦歲月的王曉琪、蘇怡、尤才華等等無數跟她有著同樣信念的戰友們,戰友……黑洞洞的槍口後,是董桑蘭赤紅的雙目,夢到這裡,莊薇的胸口微微刺痛,然後睜開了眼睛。

    房間很黑,只有一盞掛在牆壁上的昏黃壁燈,各種感官知覺慢慢恢復了,刺鼻的雙氧水味充斥在莊薇的鼻端,動了動左手的手指,莊薇的視線緩緩下移,觸上一雙佈滿血絲的眸子,「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楊天輕柔的聲音,像是一根羽毛劃過莊薇的心口,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睛瞬間有些酸脹,張嘴想說話,才發現嗓子有些乾澀。

    楊天輕輕按住莊薇的嘴唇,搖了搖頭,「不用發聲,口型就好。」說著,拿起一邊的保溫壺,倒了一杯溫水,用棉棒蘸了些水,慢慢塗在莊薇的嘴唇上,「再過十個小時,你就可以吃流食了。是不是覺得餓了?」楊天嘴角輕揚,放下手中的棉棒,輕手撫摸莊薇的右胳膊,試圖舒緩她的疼痛感,十指連心,手筋挑斷的痛,直到現在都讓楊天的心狠狠的揪著。

    莊薇閉了閉眼,一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滑下,為劫後餘生也為他們能夠再次重逢。

    「沒事了。」楊天明白莊薇的眼淚究竟是為什麼而流,低頭吻去她眼角的淚痕,「我在這,一直在這陪著你。」

    ***

    莊薇的身體素質僅次於楊天,昏昏沉沉的睡了幾天,再醒來後的精神看起來比日夜貼身照顧她的楊天還要好。

    因為楊地在這裡有單人宿舍,就在離醫院不遠的地方,因此,莊薇吃的用的類似於這樣的事情就全部落在了楊地的身上,他一臉哀怨的想要抗議,卻被楊天的一句話堵了回去。

    楊天說:「她受傷以後情緒有點不對,看不到我,她會哭的。我記得你好像說過,讓女人流淚的爺們兒不是純爺們……」

    楊地看向靠在床上,左手拿著一本什麼外軍什麼武器的軍事書,面色紅潤有光澤的莊薇同志,哪裡有半點情緒不對的樣子?

    楊地剛想反駁,楊天又開口了,刻意壓低聲音,「媽一直惦記著要把她以前部下的女兒介紹給你,聽說她也是個軍人,長得『高大威猛』,能徒手劈兩塊兒磚頭……」楊天的話還沒說完,楊地就沒影兒了,過了一個小時,拎著大包小包的出現在莊薇的病房中,從此挑起了莊薇私人營養師的重擔,無怨無悔。

    102是結束也是新開始(2)

    不得不說,楊天雖然長了張純爺們兒的臉,可他在照顧人方面卻跟他的外面很不匹配,楊天把莊薇照顧得很好,莊薇原本蒼白的臉色經過楊天幾天的調理,已經恢復了幾絲紅潤,當然,營養師楊地同志也算是功不可沒。

    連續五天,楊天像個稱職的二十四孝老公一樣貼身照顧莊薇的日常生活,卻隻字不提要回部隊的事情。

    第六天早上,莊薇已經可以在病房裡慢慢的散步,只要小心不要太過用力讓傷口崩裂就好,楊天就坐在離莊薇不遠的沙發上,把楊地剛從宿舍拿來的早餐從保溫桶到進碗裡想要幫莊薇晾涼,馬上就可以吃了。

    莊薇一邊沿著病床散步,一邊注視著楊天的動作,「已經可以了,今天就打電話給我媽媽吧,你該回部隊了。」

    楊天用勺子攪拌熱粥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看向站在床邊的莊薇,一身病號服包裹住她略顯消瘦的身軀,楊天斂目,繼續手上的動作,「明天吧,等你寫完整件事的報告,一份給我,一份交給你學校的領導。」

    莊薇默許了,沒再說什麼,繼續沿著床邊慢慢的散步,直到楊天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莊薇身後,小心翼翼的從背後攬住她的腰身,頭埋進莊薇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等你完全好了,帶你去看海,看雪。」

    「嗯。」

    早餐後,楊天從楊地那兒K回來一台筆記本,讓莊薇舒舒服服的靠在床上,他則搬了個凳子,做起了莊薇的貼身秘書,根據她的複述,把所有的經過全部記錄下來。

    老實說,對於楊天,這並不是個輕鬆的活,尤其是莊薇用平板直述的方式重複著被綁架的經過時,這簡直是一種煎熬。

    楊天的心情很沉重,甚至差點打不下去,咬牙聽到了某處,楊天放在鍵盤上的十指狠狠一抖,嘴角有明顯抽搐的痕跡,目光順著莊薇略顯無辜的臉,移到她的胸前,「你把勺子藏在內衣裡?」

    「夏天,找個地方藏凶器真是不容易。」

    楊天還在盯著莊薇的胸口,似乎是在考慮藏匿勺子的可能性,「不會……疼麼?我是說……」

    莊薇從楊天的筆記本邊抽過一張白紙,用左手拿起鉛筆,隨手畫了一個內衣的簡略圖,指了指兩個半圓和圍胸帶鐵絲的部位,非常認真的解釋道:「勺子是有弧度的,可以托在這個下面,是有些不舒服,可至少還能忍住……」

    莊薇的話還沒說完,楊天卻突然開口了,「斷了手筋……你也忍住了。知道麼?虎牙曾經說過,說你比純爺們兒還純爺們兒。」楊天輕輕一笑,抬手輕撫莊薇的臉頰,「雖然軍隊少了個優秀的指揮官有點可惜,可我還是很慶幸你是女人。」

    莊薇半晌沒有反應,許久,才慢悠悠的開口了,「你還在研究女性心理學?還有沒有什麼新鮮點的方法?你都演示給我看看吧?」

    「……」

    七天,就算部隊領導再如何體諒楊天和莊薇的遭遇,想要多給楊天幾天的假期,可身為當事人的兩人卻還是心領了領導的好意,各自的職責根本不容許他們有過多的兒女情長,七天,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奢侈了,因為他們是軍人,因為楊天的職業性質是祖國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臨離開前,楊天特意給莊爸莊媽打了一個電話,告知他們莊薇目前的情況後,莊媽當即就紅了眼圈兒,好不容易保持鎮定的聽完楊天的轉述,眼淚都沒來得及擦乾,就收拾了幾件衣服跟莊爸一起趕往了機場,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K市軍區總院。

    而楊天就一直坐在莊薇的床邊,等著接應莊爸莊媽的虎牙帶他們來醫院接替他後,才能放心地離開。

    「小薇。」

    「嗯?」

    「我回去就會把報告交上去,大概過段時間就會有信件寄到你學校去。」

    莊薇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楊天所說的報告並不是她想的那份報告,「部隊的證明文件可以先拿到手,等我畢業,再去登記結婚。」

    楊天眼神明顯一暗,卻還是尊重莊薇的選擇,妥協等到她畢業的那天。

    中午,莊爸莊媽一臉風塵僕僕的走進莊薇的病房,莊媽的眼淚就像脫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啦啦的往下掉,聲音哽咽,「為什麼不早點通知媽媽?你這個孩子太不孝了,怎麼能這麼對我們?」

    莊媽的脾性一向是堅強樂觀的,這是莊薇印象中第一次看到莊媽完全失控的模樣,看向莊爸莊媽兩人雙鬢的白色斑駁,莊薇的眼圈也紅了,「我沒事,就怕你瞎擔心才想要晚點告訴你的。」

    莊媽眼裡噙著淚,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再責備莊薇,「傷到哪裡了?還痛麼?什麼時候能好?小楊說你能下地走了?怎麼臉色還是這麼不好?平時吃什麼?醫院的營養配餐麼?」

    莊薇突然笑了,雙目酸脹,耐心又仔細地回答莊媽的每一個問題。而始終不發一語的莊爸卻瞥了站在一邊的楊天一眼,兩個男人頗有默契的一起走出了病房。

    楊天剛把門關上,莊爸就開口了,「現在,可以說實話了,是什麼傷?」

    「9mmPara貫穿傷,當時子彈離心臟只有四厘米,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不到,她右手傷的很重,手筋全部斷了,小指和無名指的神經受損嚴重,就算做完復健,她的那兩個指頭也不會有感覺了……」

    莊爸聽完,深深的歎了一口,一直攥緊的雙手慢慢鬆了緊,緊了松以後,才完全放鬆了,「孩子,謝謝你這幾天照顧她。」莊爸說完,拍了拍楊天的肩膀後,轉身推開了莊薇的病房門。

    楊天只剩下滿臉苦澀,就算沒有保密條例的束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向莊爸和莊媽解釋莊薇的這場無妄之災就是拜他所賜的。

    一直到落實好莊爸莊媽在K市的落腳處,詳盡的告知他們莊薇這幾天的飲食作息以後,楊天才放心的帶著虎牙離開了。

    莊媽已經好久沒有跟莊薇這樣相處了,寸步不離的守在女兒的身邊,讓莊媽的情緒一度變得高漲起來,本來想一手攬下莊薇的衣食營養調理,計劃剛剛做好,卻沒想到,楊地適時的出現了,穿著一身白大褂裡面套著一件軍裝常服,非常自來熟的招呼莊爸莊媽,順便表明了他營養師的立場,總之,他仍舊負責幫莊薇做營養餐,除了不能像楊天那樣『貼身』服侍莊大小姐外,其他的雜事瑣事都被他一手承包了。

    莊媽最終拗不過楊地,一再表示感謝後,妥協了。

    莊薇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在她拆線,傷口穩定以後,因為工作繁忙的關係,莊爸先莊媽一步回了Y市,只有她一個人留在了風景如畫的K市,陪著莊薇慢慢恢復和手部復健。

    第二周,莊薇開始做手指的屈伸和被動伸展的運動,每動一下,她額頭上就會出現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看得莊媽的心都糾了起來,卻始終沒有開口勸阻莊薇的復健行為,因為她明白,右手對身為軍人的莊薇來說,都意味著什麼。

    莊媽幾乎每次都是含著眼淚,眼睜睜的看著莊薇從最開始簡單的屈指、伸展到後來的夾指、握筆、寫字等等,整整一個多月,莊薇胸口的傷口基本已經無礙了,可是她的右手還還需要不斷的做復健練習,從最初的動一動就會渾身是汗,到最後可以握筆寫字,其中的辛酸大概只有莊媽才能體會,曾經不止一次滿臉疼惜的把莊薇摟進懷中,輕撫她的背脊,想要借此來安撫她的疼痛。

    每當這個時候,莊薇都會露出嘴角的梨渦,「我沒事,媽媽。」

    莊薇受傷的時候正值暑假,除了每天必要的復健外,莊薇會帶著莊媽一起在K市散心,就想彌補這幾年一直不在莊媽身邊陪著她一起逛街的遺憾。

    一直到暑假結束的前幾天,莊薇辦理了出院手續,帶著莊媽一起飛回了C市,想要帶莊媽參觀一下她學習生活了五年的G大。

    結果剛到學校,母女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莊薇就直接被導師拎走了。

    莊薇跟在導師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走到他的辦公室後,看著他從抽屜裡甩出一摞厚厚的文件,「下個禮拜軍區的實戰演習要用到你們小組研發的BU89項目,你帶隊吧,順便帶幾個今年的新生,把他們的皮磨厚點。」

    「……」什麼?又要當保姆了?

    導師見莊薇半天不肯去翻桌子上的材料,眼睛微微瞇起,將莊薇上下打量一遍,「醫院待了倆月,養肥了不少,該活動活動筋骨了。」丟下這句話後,導師起身走進了他辦公室旁邊的電子實驗室。

    莊薇的嘴角狠狠一抽,「……導師就是導師,夠牛X,我長了一斤四兩的肉也被他輕易看穿了。」

    103是結束也是新開始(3)

    莊薇拿著一摞文件從導師的辦公室裡走出來,回宿舍放下東西,就帶著莊媽去了大學園區,參觀G大的校園和訓練場地。

    這幾天正值本科生們開學報到的旺季,凡是迎面遇到莊薇的G大高點年紀的生們都會不約而同的向莊薇敬禮,道聲『學姐好!』,更甚者,有些新訓期曾經被莊薇帶過的學生們仍舊改不了口的稱呼她『隊長』或是『頭兒』。

    莊薇一直在點頭回禮,手臂也開始泛酸了,本來想拐到其他小路回研究生宿舍,卻被眼尖的湯驍看到了,隔著老遠喊道:「喲,莊老大。」這是湯驍為莊薇起得新代號。

    說著,湯驍和王海博朝莊薇的方向走來,臨近了才發現站在她身邊的莊媽,兩人皆是一愣,隨即更加熱情的迎了上來,「莊媽媽吧?您好您好,我叫湯驍,是G大大三的學生……啊,她長得好像不太像您……您比她要漂亮多了……來來,我帶您去看看我們的射擊訓練場,晚點一起吃飯啊!」湯驍直接熱情的圈住莊媽的肩膀,把莊薇和王海博丟在了身後。

    莊薇嘴角一抽,剛想開口說話,身邊的王海博卻先她一步開口了,「我跟小湯剛知道你的事情,打去總院,可那邊說你已經出院返校了。」一邊說,王海博一邊將視線移至她的右手,「已經完全康復了麼?」

    莊薇笑了,抬手右手,點了點無名指和小指,「沒知覺,其他手指已經恢復功能了,我想……摸槍應該沒有問題,晚點送走我媽,就去射擊訓練場試試。」

    王海博抬手握住莊薇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指,用力攥了幾下,表情認真的抬頭看著莊薇,「沒感覺?」

    莊薇搖搖頭。

    放開了莊薇的手指,王海博低頭想了想,「我舅舅在B軍區總院,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要不要……」

    「不用了,幫我主刀的這個醫生也是這方面的權威,他已經盡力了。」莊薇說著,嘴角處的梨渦若隱若現,「咱當兵的,有幾個身上沒有點疤啊痛的,這隻手沒廢掉已經算萬幸了。」

    王海博聽到莊薇這樣說,也就不再執著了,陪著莊薇一起跟在湯驍和莊媽的身後,往學校的射擊訓練場走去。

    參觀完訓練場,湯驍直接拉著莊媽去了學校的小飯館,點了幾樣小菜,熱情的招呼莊媽用餐,一邊跟莊媽說些平時訓練同學們出的五花八門的洋相,逗得莊媽前仰後合的笑個不停,笑過以後,看著湯驍和王海博身上的軍裝常服,無限唏噓道:「她爸爸曾經也是個軍人,如果不是因為負傷退伍,他肯定會在軍營待一輩子的。那個綠色的軍營對你們來說,似乎可以勝過一切,孩子們……不管將來怎麼樣,好好對待你們的愛人。你們在為祖國和人民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她們站在你們的身後,為你們無私的奉獻著,承受著寂寞和孤獨的煎熬。」

    莊媽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讓小飯館裡在做的幾桌軍校生們聽了個清清楚楚,感受頗深的沉默了許久,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總之眾人紛紛起身,朝莊媽的方向敬起了軍禮,包括莊薇在內,齊聲道:「向軍屬致以崇高的敬意。」

    莊媽眼圈微紅,一一向這些年輕的軍人們頷首示意,最後將視線落在了莊薇身上,他們是保護祖國領土的利器也是祖國人民的保護傘,作為軍屬,她永遠以他們為傲。

    莊薇送莊媽去機場,身為特權階級的湯驍同學不知道從哪開來一輛軍用吉普,親自送莊媽去臨近學校不遠的機場。

    目送莊媽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登機口處,在快要看不清彼此面容的時候,莊媽突然轉過頭,對著莊薇的方向展眉一笑,伸手做了一個再見的擺臂動作。

    莊薇的眼圈瞬間紅了,不得不拚命的眨眼,嘴角輕揚,同樣擺手向莊媽示意,直到再也看到她的身影。

    站在莊薇身邊的湯驍突然一把摟住她的肩膀,一臉大方道:「你是不是很想哭,沒關係,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免費的。」

    莊薇輕輕一笑,像拍髒東西一樣拍掉湯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下周是不是有軍演?我猜,你肯定參加的吧?」

    湯驍明顯一呆,表情變得無比僵硬,「教官說的……咱們學校那個帶隊的研究生,不會是你吧??」

    「啊?真是不巧,好像就是我呢,怎麼?這次演習,你是不是很想在營地待著,哪也不想去?」莊薇轉身往機場外面走,湯驍呆愣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她的腳步,急切道:「你不能以權謀私把我留在營地啊,這次咱們的對手有特種兵的,我還想跟他們較量較量……喂,老大,大姐,首長……」

    王海博哭笑不得的看著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慢慢收斂了笑容,一聲歎息從他的嘴裡滑出,「唉,不知道……小湯這個傻蛋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他對莊薇的不同?」腦子不會拐彎的湯驍從來都不會深想一下,從小討厭跟女生打交道,甚至厭惡女生碰觸他身體的習慣,為什麼到莊薇這就沒事了?居然還會主動去親近她……

    回學校後,莊薇在射擊訓練場待了整整一個下午,從最開始的略顯生疏,到最後槍槍命中紅心,她終於放下了一直懸在胸口的大石,右手受的傷終是沒有影響到她的射擊動作,這就足夠了。

    軍演前的幾天,莊薇開始逐漸恢復軍事項目的訓練,只是運動量沒有以前那麼強,畢竟她剛受傷出院,還不怎麼適合太過激烈的運動,可每次走進訓練場,莊薇都會不經意的想起董桑蘭,想起她們曾經在這裡流的無數汗水,「真的……值得麼?」背棄了那麼多,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九月初,開學第二周,星期二,晴。

    莊薇帶著一副超大的墨鏡,一身利落的作訓服,站在幾輛軍用大巴前,清點此次參加軍演任務的人數。莊薇打亂了以年級為編製的隊形,重新按科系劃分完畢後,眾人開始整裝上車,整個過程沒有半點嘈雜或是多餘的聲音,所有的學生都有序的排著隊,只除了……

    湯驍順著莊薇的身後想要乘其不備偷偷溜到1號作戰人員的車上,剛抬腳邁上車子,還沒來得及移動身體,後領就被莊薇拎住了,「我記得,咱們以前貌似有過約定的,凡是我們共同參加的軍事演習類任務,你都得做我的警衛員。」莊薇說著,一把將湯驍從車上扯了下來。

    圍觀眾人一陣哄笑,尤其是那些知道這件事情來龍去脈的大三大四和跟莊薇同屆的研究生們,基本上都是抱著肚子無聲大笑著上車的。

    「別啊!你讓我去一線吧,我想衝鋒陷陣,喂,一號車,不要關門啊……TMD,臭小子,我記住你了。」湯驍眼睜睜的看著車門在他面前緩緩的關上了,有氣無處撒的某人直接把氣撒在了最後一個上車的無辜學員身上。

    莊薇似笑非笑的斜睨了湯驍一眼,「你這是在含沙射影的罵他還是罵我?」

    湯驍不吱聲了,一臉抑鬱的站在莊薇身後當擺設,王海博也很自覺的站在莊薇的身後,嘴角始終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他很期待,每次都很期待與他們一起上戰場的日子。

    這次軍演的地點設在了很遠的無人區,主戰場基本以平原、丘陵和原始森林為主的陸地作戰。從學校軍車輾轉到火車,基本上要花近兩天半的時間,他們才能到達軍演基地,跟他們一起被運送的,還有很多重量級的坦克以及重裝甲類裝備,學員們在近距離接觸到這些車子的時候,個個興奮的像打了雞血,恨不得一人開一輛在原地過過癮。

    結果,這一路,他們就沒消停過,一直保持著這種高漲的熱情,走上了軍演的戰場。

    說是帶隊參加軍演,其實每個小隊甚至細化到小組都有自己的小隊長和小組長,他們才是各自隊伍的指揮官,莊薇只不過是臨出發前或是軍演結束後負責清點人數和裝備的總負責人而已。到達戰場以後,眾人就分道揚鑣,各司其中的到達指定位置執行他們的職責。

    莊薇的任務就是為他們開發的項目做最後的性能測試實踐,如果成功,就會在C軍區一線野戰部隊推廣使用。

    與前幾次的軍演不同,莊薇的十二人小組並沒有固定的營地,而是背著背囊和項目要用到的儀器直接潛入了敵方戰區,直到敵區邊緣位置,十二個人被分成了四個小組,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潛入原始森林。

    莊薇目送著其他組員離開後,蹲在原地不動了。

    湯驍奇怪的瞥了莊薇一眼,捅了捅她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還等什麼?」

    「會用這個麼?」莊薇回頭,晃了晃手上類似對講機大小的黑盒子。

    湯驍一臉茫然的跟王海博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莊薇深深歎了口氣,「應該讓你們一起上一號車的,帶了兩個電子儀器都不會用的傻蛋,自作孽啊。」

    「……我們……是指揮系……」湯驍試圖解釋,卻被莊薇無情的駁回了,「別,千萬別說你是野戰部隊的預備軍官,連身為技術兵的我都打不過,還好意思吆喝著上一線。」

    「……」湯驍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吐血身亡,剛想開口反駁,莊薇已經轉身鑽進了叢林,王海博一臉同情的拍了拍湯驍的肩膀,尾隨著莊薇消失在了灌木叢後。

    「等等我!」湯驍這三個字是含在嗓子眼兒裡說的,然後矮身鑽進了灌木,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敵區邊緣。

    實戰演習,正式拉開了帷幕。

    104是結束也是新開始(4)

    拋開以前跟楊天偶然合作端掉敵方據點的那次〔詳見榮升學姐的日子(8)〕,這應該是莊薇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跟異性戰友搭檔穿越叢林執行任務,三人之間的默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性別不同而大打折扣,反而因為他們之間的互相瞭解,熟悉彼此脾性而顯得更加事半功倍,

    三個人以不可思議的行軍速度直接從敵戰區的邊緣斜插進敵軍的腹部。第四天深夜,莊薇選了一顆特別粗壯的大樹,樹枝分叉頗多,樹葉也很茂盛,足夠他們三人棲息休整。

    湯驍和王海博同在兩根稍矮的樹杈上,背靠背的倚在一起,而莊薇則斜靠在稍高他們五十公分不到的樹杈上閉目養神。

    月朗風清,只有偶爾幾聲蟲叫鳥鳴,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非常適合養神淺眠。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幾分鐘衣服磨擦樹幹的聲音在這本來就很寂靜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是想告訴敵人直接向我們開炮麼?給我滾遠點,別在這蹭來蹭去。」莊薇刻意壓低的聲音從湯驍的頭頂飄了下來。

    莊薇的話還沒說完,湯驍就不敢動了,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從棲息的樹杈上站了起來,挪動兩步,趴到莊薇的耳邊,「咱們這次潛入敵陣,到底是做什麼任務啊?」這句話大概已經憋在湯驍心中四天了,每天都是沒日沒夜的在森林中穿梭,沒有目的,也沒有目標,好不容易遇到幾撥敵人,卻被莊薇強制下令一一避開了,湯驍實在很納悶,他們潛入敵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莊薇本來就沒打算藏著掖著,只是他們從來沒問過這個問題,她也沒必要主動告之,「劫敵軍總指揮部的軍車。」

    「哈?」這麼大陣仗?湯驍立馬興奮了,兩眼放光的看著莊薇的側影,「然後呢?」

    「把第一天給你們看得那個儀器綁在軍車上,趁其不備的時候。」

    「再然後?」

    「沒了。」

    「……那個東西,是濃縮炸藥包?」難道能夠直接端了敵人的指揮部?

    莊薇一巴掌拍上湯驍的腦門,虧得如此月黑風高的環境,莊同志出手還能這麼精準,「我又不是研究武器裝備的。未來的指揮官同志,你能別總是用腳趾頭想問題麼?」

    湯驍被莊薇一巴掌拍的差點翻臉,咬著牙槽,一字一頓,「我-只-是-開-玩-笑,玩笑!」

    「啊!嘖,我是學理工的,沒啥幽默細胞,去睡吧,明天可能要蹲在草叢裡做一天偽裝,好好休息啊。」莊薇難得說話用及其輕柔的語調,尤其是對湯驍同學。

    結果,湯驍就這樣被忽悠了,到最後都沒問出他們此次任務的來龍去脈,就被莊薇岔開話題輕易打發走了。

    王海博聽著兩人壓低聲音的對話內容,把頭枕在樹幹上,無聲的笑了。

    軍演第五天,清晨五點半,陰,細密的雨點打濕了山路,略微有些泥濘,湯驍和王海博已經趴在這條能夠過車的山路邊近一個小時了,除了細雨點落在草木上的聲音,就連蟲叫鳥鳴都很少聞見,這樣的安靜更加突顯了百米開外,越野吉普的發動機聲,幾乎清晰可辨。

    莊薇錯開湯驍和王海博所在的位置約十幾米,蹲在山路另一邊的灌木叢中,剛好能夠目測到偽裝潛伏在山路另一邊的他們。

    摒住呼吸,莊薇默默的等待敵軍的吉普車進入雷區波及範圍的邊緣位置,那一瞬間,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伴隨著飛濺的泥土和草木,在距離吉普車約五米的地方炸開。

    敵軍車上的四名軍官、戰士當即做出了反應,「有埋伏!」說著,四人端著槍,動作迅速的從車上跳了下來。

    莊薇嘴角輕抿,在潛入身後的叢林前,反手端著槍,對著吉普車的方向一陣亂掃,瞬間吸引了所有敵人的注意力和火力。

    一陣火花四濺,激烈的火力交戰瞬間驚飛了無數的飛禽走獸,安靜的叢林突然變得無比熱鬧,敵人似乎沒有想到莊薇他們的目標其實是軍用吉普車,所有人一邊隱蔽,一邊朝著莊薇消失的地方掃射,甚至在發現目標的時候,想都沒想,直接尾隨著莊薇的身影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湯驍和王海博等的就是這個時候,王海博端著槍,一臉警惕的環視四周,湯驍則直接鑽進車底,把莊薇交給她的儀器綁到了汽車底盤的橫樑上,又抹了一把泥土,覆蓋在一儀器和它的周邊,整個過程不過幾十秒的功夫,兩人就悄無聲息的順著茂盛的灌木從潛入了叢林深處。

    敵軍四人追著模糊的影子跑了近半公里的距離,就完全失去了目標的蹤跡,其中一個尉官率先停了下來,像其他人做了一個停止行軍的動作,環視四周,靜悄悄一片,哪有半個人影。

    「聲東擊西?還是請君入甕?快回去。」說著,幾個人背著槍,快速撤離山林,向吉普車的方向飛奔而去。

    天空陰霾,細雨漸漸變得越來越大,莊薇蹲在樹杈上,透過斑駁的樹葉,靜靜的看著敵軍的背影,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軍用手錶,五點四十二分。

    莊薇從脖頸處掏出一個非常規的軍用通話裝置,對著話筒輕聲道:「G0就位。」

    三個小時後,莊薇已經跟湯驍、王海博成功在P113點匯合,並順利踏上返程的路線,準備順著P1地區潛回友軍戰區。

    只可惜,潛回的行動並沒有來時那麼順利,就在他們距離友軍戰區約五十公里的地方,一直在對於最前方的湯驍突然停止行進,向身後的莊薇和王海博打了一個停止行軍的手勢。

    三人迅速聚攏,隱秘在一處灌木叢後。

    (有情況)湯驍警惕的環視四周的叢林,快速的打著手勢。

    莊薇沒有質疑湯驍的判斷,二話不說,做出了決定。

    (分散)(單兵行動)

    手勢剛做完,三個人分別向東南西三個不同的方向撤離,幾乎就在他們轉身的瞬間,一陣強力的火力掃射直接射向他們剛才聚合的位置。

    戰場上,莊薇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狼狽了,身後的敵人就像是追逐獵物的山狼一般,緊咬著她不放,似乎是打定了不抓住她誓不罷休的主意。

    莊薇奔跑的動作微微一頓,在身後敵人反應不及的情況下,突然轉身迎面撲上帶著作戰頭套的敵人,那個敵人先是一愣,不過一秒,就立馬做出了反應,一把扯住莊薇的胳膊,就著她前仆的作用力,一個過肩摔將她整個人扔了出去,剛脫手的瞬間,敵人渾身一僵,滿身僵硬的看著滾落在地的莊薇,站在那裡不動了。

    滿身的泥濘和草屑,莊薇單膝跪在地上,畫滿油彩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可她同樣僵住的身體還是出賣了她的所思所想。

    莊薇的視線移向對面敵人的胳膊,紅色臂章跟她的藍色真是鮮明的對比,「又見面了,中校同志。」

    楊天輕笑,抬手掀開臉上的頭套,「以後,請稱呼我上校。」

    話音剛落,兩人一起動了,迎向對方的同時,拳腳帶起的勁風先一步刮到了他們彼此的臉上。

    莊薇在楊天抬手隔開她腳部的攻勢時,順勢矮身側翻攻向楊天的下盤,只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已經過了十幾招。

    楊天所帶小隊的幾名隊員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人打的難捨難分一幕,眾人一臉受到刺激的對視一眼,站在邊上不敢動,也不敢上前了。

    直到虎牙帶著幾名隊員出現,身上掛著被軍用網兜兜住的湯驍和王海博,看到眾人圍觀在打鬥現場之外,一臉不耐煩的吆喝道:「幹嘛?哎呦,我說老大,你還打什麼啊?一槍不就解決了麼?」說著,掏出腿上的QSZ92,對著藍臂章『啪啪』就是兩槍。

    「哧啦!哧啦!」兩聲響,兩股細煙從背對著虎牙的莊薇身上裊裊升起。

    湯驍整個人深陷網兜,還能如此囂張,整個山林間,都是他的回音,「TMD,背後放冷槍!」只可惜,他的憤怒沒換來任何回應。

    楊天直接忽略了湯驍的存在,順手把作戰頭套重新帶回腦門上,一邊動作,一邊看向莊薇,「好像重新改良過了,以前沒有這麼大的煙。」

    「還行,比軍用*****插在身上的感覺好多了。」莊薇這才側身,看向目瞪口呆,渾身僵直的虎牙,瞇眼一笑,「我死了。」

    虎牙狠狠一哆嗦,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了下來,心想:完了!死定了!

    「嘖嘖,不是說要找特種兵單挑麼?才幾分鐘,就被人家當魚下鍋了?還放冷槍?如果他想背後放冷槍就不會開口說那麼多廢話了!」莊薇說著,撕下手臂上的藍軍標誌,直接塞到虎牙的懷裡,然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向被特種兵戰士從網兜裡放出來的湯驍和王海博。

    「啊哈哈哈……小薇,好久不見啊!最近過得咋樣?是不是很開心?」虎牙試圖挽回剛才的失誤,嬉皮笑臉的跟莊薇套近乎。

    「是蠻開心的。不過,正事要緊,咱這是在戰場上,我是死人,他倆是戰俘,嚴刑逼供的時候,記得對長得最高的那個(湯驍)用最狠的那一招兒。」莊薇明顯不買賬,說著就近挺屍,再也沒反應了。

    「……」

    楊天差點沒繃住,強忍住笑意飛快的下達命令,指派兩名戰士送他們回營地,而他則帶著虎牙他們繼續未完成的任務。

    臨走前,楊天看向莊薇,兩人的視線交匯,然後一同移開視線,轉身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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