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沒有硝煙的戰爭（2）
莊薇拎著幾瓶飲料、零食和特產回來的時候，王曉琪和蘇怡已經結束了剛才的話題，接過莊薇遞過來的飲料，喝了幾口，又休息了幾分鐘後，莊薇上車開始趕路了。
五個小時的車程，莊薇中途停下來三次，到達團部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
莊薇把車停在離團部大門很遠的地方，「誰認識團部的人？」
「咦？不是來找方學長的麼？」聽到莊薇的話，王曉琪微微一愣，側頭看向她，疑惑不解道。
「嗯，我們只是來看他，他可以不用看到我們。」
王曉琪沒明白莊薇的意思，蘇怡卻懂了，看著莊薇的側面，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為什麼？」
「他一直有我沒有的，對信念的執著。」莊薇微微一頓，看向遠處團部門前剛剛點亮的燈火，「曾經，他的執著，讓我懂得了『信念』真正的意義。」特訓那次意外墜崖，莊薇之所以能夠支撐著兩人的重量堅持到最後，方淼對特種兵的執著和堅定的信念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因為莊薇始終都忘不了方淼憧憬特種兵的時候，眼中那難以言語的狂熱和執念，讓她相信只要有信念，只要認定了方向執著的努力追求，憧憬早晚有一天會變成現實。
「其實，我也不明白究竟為什麼非要見他。按理說，他出事以後沒再回學校，有大部分原因是不想我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我只是……」
車裡突然變得寂靜無聲，過了許久。一聲歎息不知道從誰的嘴裡逸出。
三人下車，步行到團部門口，出示了證件，王曉琪報上一個她熟悉人的名字，然後就站在團部門口等人來領。
也不知道是太過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就在三人等在團部門口時，王曉琪不經意的往團部的操場上一瞥，幾隊士兵在訓練場上比賽擒拿格鬥，熱火朝天的場面，難怪會吸引王曉琪的注意力。
突然，王曉琪把視線定格在一個非常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啊，是方學長。」
莊薇和蘇怡聽到王曉琪的驚呼聲，順著王曉琪的視線望去，方淼正在站在那堆人的中間，對著正在互博的兩人笑罵著說了些什麼。
距離有點遠，聽起來雖然有些模糊，卻不會妨礙三人目測到方淼臉上的笑容和眉宇間那似乎從來都不曾消失過的自信。
「咦？你們也認識方指導員？」坐在門前登記來往訪客的士兵聽到王曉琪的驚呼聲，琢磨了一下，笑道：
「啊，對，你們跟指導員一樣，也是G大的。」
「指導員麼？」莊薇看著方淼所在的位置，喃喃自語。
「是啊，方指導員很強悍啊！是我們這出了名的神槍手，簡直是玩狙擊的鼻祖又是擒拿與反擒拿技擊的高手，老兵油子們都被他治的服服帖帖的。」值班士兵簡直是個話癆，三人還沒等說什麼，他就像機關鎗一樣差點把方淼的飲食起居習慣全部突突出來了。
幾分鐘後，來接應她們的人是跟王曉琪小時候一個軍區大院長大的玩伴兒，乍一看到三個如花似玉的兵妹妹站在門口等他，激動的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狂跳了三下。
結果剛照面，還沒來得及跟兵妹妹們打招呼，就被王曉琪三兩下拎住了脖頸，提溜著往操場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問一些關於方淼的情況。
「指導員？很帥啊，軍事項目槓槓的，他的對象也很漂亮，像電影明星，又溫柔善良……」
「善良？」王曉琪冷哼一聲，對於發小的總結概括嗤之以鼻。
「啊，你跟他不是一個學校麼？他就在那邊啊，幹嘛站在這裡？」發小納悶的撓了撓板寸，抬手指著方淼所在的方向。
「今天我來的事情，你要保密。」王曉琪說著，把先前莊薇在休息站買的特產拎給發小，拍著他的肩膀，拖到隱秘的地方嘀嘀咕咕小聲的聊天。
莊薇和蘇怡則站在相對遠的距離看著操場上依舊神采飛揚的方淼，兩人對視一眼，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方淼是真正的軍人，什麼困難都磨滅不掉他堅強的意志，無法想像那一年多的復健，他是怎麼咬牙挺過來的。可是今天，莊薇她們看到的，仍然是當年那個對綠色軍營充滿熱情和執著的軍人，就算離開了他最嚮往的特種兵隊伍，卻仍舊活得這樣精彩。
莊薇深深吸了一口氣，笑了。
「難得陪你一起任性，怎麼樣？晚上找個地方請我們喝兩杯？」蘇怡笑著側頭看向莊薇，終於有了點開玩笑的心思。
「嗯，不醉不歸。」莊薇答應，轉頭向團部的大門走去。
蘇怡又看了一眼方淼所在的方向，招呼王曉琪一起離開，她們待在團部的時間，總共也不過10分鐘，卻是花了近五個小時的時間趕路，莊薇出門以後想了想，確實太過任性了。可她只是想親眼看看她視為朋友的方淼在經歷過那樣的變故後，重新站起來的樣子。
對兩人許諾晚上請她們吃大餐，然後一路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她們誰也沒有發現，在她們拐出團部大門的拐角時，方淼突然若有所覺的往大門的方向瞥了一眼，卻只來得及看到幾抹軍綠色的殘影，方淼不以為意的抬手抹去臉上的汗水，大笑著跟對手說：
「速戰速決，來！」
***
世事無常，正所謂無緣的終歸無緣，有緣的終是有緣。
三個人剛拐出團部大門走了不足百米，一輛隨後從團部開出的軍車突然拐著彎往她們的旁邊一停。
「喲，原來真是你們，老大說看到小薇了，我還以為他晃點我。太巧了吧，咋跑來團部來了？」虎牙打開駕駛位置的車窗，露出一口白牙，高興的招呼道。
「來探友啊！小薇晚上請吃大餐，有空就一起唄？首長！」王曉琪笑嘻嘻的看著從副駕駛座位上開門走下來的楊天，大方的邀請道。
「好。」楊天走到三人面前，看向莊薇，詢問道：
「怎麼來的？」
「開車。」莊薇指了指不遠處的校軍車，解釋道。
「嗯，那走吧，去城區先填飽肚子再說。」楊天說著，眼神瞥向王曉琪和蘇怡兩人。
在正事上，王曉琪從來都沒有這麼機警過，卻沒想到，楊天只是這麼輕輕的一瞥，她就能心領神會的拉著蘇怡往虎牙開著的軍車上跑，邊跑邊隨便扯出話題來假裝跟虎牙討論，三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眨眼的功夫，兩人上了車，虎牙一腳油門踩到底，揚起灰塵無數，轉瞬間就消失在了團部大門前的公路上。
「……」看著絕塵而去連尾燈都不見的車，莊薇的頭有點疼，抬手扶著額角狂跳的神經。
「什麼時候從學校出發的？」楊天看著莊薇的表情，非常自然的接過莊薇手裡拿著的車鑰匙，「有什麼特別想吃的麼？」
楊天抬腿往車子的方向走，卻發現莊薇並沒有主動跟上來，轉頭看向莊薇，輕輕一笑，「怎麼了？」
「我國特種部隊的受傷率和死亡率……」莊薇話還沒說完，就主動停了下來，看著楊天臉頰上那個不甚明顯的疤痕。
楊天笑瞇瞇的說：「唔，我要是戰死沙場了，你記得剪下幾根頭發放在我的骨灰裡，然後再去改嫁啊。」
「哼。」莊薇冷哼一聲，越過楊天向車子走去，「我要吃火鍋和水煮魚。」
「好，帶你吃。」
***
大概是怕莊薇真的會惱羞成怒，半個小時後，先前失蹤的虎牙他們突然出現了，尾隨在楊天他們車子的後面，一路往市區的方向開去。
一個半小時後，楊天和虎牙一前一後把兩輛軍車停進部隊招待所，而莊薇她們則去房間換了便服，十五分鐘後跟楊天他們在招待所門口會合，一起往不遠處的飯店走去。
楊天很少見莊薇穿便裝，看得更多的是她身穿作訓服和軍裝常服一臉嚴肅的樣子。除了目標人物外，這是楊天第一次注意女人的外貌特徵，哪怕是之前，他更在意的是莊薇的脾性和她所做的那些事，一點一滴的累計成了心中一個獨一無二的她。乍一看到她穿著T恤、小西裝和牛仔褲的樣子，還多少有點不太習慣。
莊薇低頭看菜單，所以沒注意到楊天的視線。王曉琪跟虎牙熱火朝天的討論某新型武器的強大功能，蘇怡則拿著酒水單跟服務員點酒水，幾個人也不是第一次出來小聚，彼此之間對吃的喝的喜好也多少有些瞭解，莊薇點完菜，服務員出去以後，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話說，你們跑團部來幹嘛？落實實習的事情？」虎牙還是很好奇她們出現在團部的原因，又把這個話題扯了出來。
「來看個學長啊，順便見見我的發小。」王曉琪隨口那麼一答。
「哦，馬上畢業了吧？怎麼打算的？」
「唉，估計要在C軍區效勞一段時間才能轉回地方，小薇要考研，畢業後也是要留在C軍區效力的，她想去野戰或特種的甲類部隊研究所，不過具體還是要看上面的安排。」
「還好不是抗日年代，否則你很有可能叛變做漢奸。」蘇怡聽著王曉琪把她們的打算一字不漏的告知給『外人』，忍不住嘲她。
「P，楊哥和虎兄是同一戰線的自家人，一個是額兄弟，一個是小薇的男人，這算哪門子的叛變啊。」王曉琪的皮明顯又癢了。
「這倒也是。」蘇怡臨陣倒戈，突然改變立場，附合王曉琪的觀點，轉頭笑瞇瞇的看著莊薇，總結道：
「唉，咱女軍官找個男人也不容易，基本上都是內部消化了，其他男人有幾個能受的了咱們這種職業性質？老婆一年到頭的長在部隊裡，有幾個男人能耐得住寂寞？」
莊薇拿起茶杯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想到了楊天曾經說過的那句話：……能不能給把生命中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奉獻給國家和人民的楊天中校一個機會，一個或許會相守一生的機會。
相守一生，真是美妙的憧憬。
「是啊！所以趁額還算空的時候，就隨便劃拉了一個潛力男軍官做老公，即放心也安心。大家都是一年四季的長在軍營裡，雖然見面的時間少了點，可不用擔心會被挖牆腳啊。」王曉琪用牙咬開啤酒蓋子，忙著附和道。
「孤家寡人的莊薇同志，有些時候啊！早點下手為妙，省得……」蘇怡話說到這裡，停住了，因為她突然想到了方淼的那個准未婚妻。
王曉琪也想到了，冷哼一聲，懶得提那些破事，招呼大家一起喝酒。
66、沒有硝煙的戰爭（3）
酒過三巡，本來挺好的氣氛，卻因為虎牙的一句話給完全破壞掉了。
虎牙說：「畢業後各奔東西，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為分離後的再次重逢乾一杯！」
酒桌上的氣氛突然凝結了。
王曉琪已經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舌頭有一點大，卻不影響她的大腦運作，慢半拍的消化掉虎牙的話後，捧著酒瓶的她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虎牙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拿著手絹給王曉琪擦眼淚鼻涕，卻被她嫌棄笨手笨腳，然後一把扯了過去，狠狠的把鼻涕擤干後，隨手扔還給了虎牙，王曉琪頓時清醒了不少，「第一次小組越野，沒配發信號彈，最後一天，眼看著勝利在望，我卻掉鏈子了，高燒不退，連意識都不太清醒，小薇扛著我，小蘇背著三個人的背囊，走完剩下的路。」王曉琪說著，眼圈又泛紅了，看向莊薇和蘇怡，笑了起來，「你們在商量固定我的時候，我的意識其實是清醒的，可就是沒辦法睜眼說話……怕堅持不下去，所以不敢休息是麼？怕軍用繩勒疼我，把所有能墊的東西都墊在我身上，自己卻勒出瘀血……被汗水一浸……其實這個問題已經別憋在我心裡很久很久了，小薇，你都不知道疼麼？」從來沒有提過這些事的王曉琪，突然一臉認真的闡述著過去的那些故事，眼淚嘩嘩的往外流著，幾乎要泣不成聲。
這是王曉琪第一次這麼激動，印象中這近四年的軍校生活，莊薇和蘇怡基本上沒見王曉琪哭過，卻沒想到，憋了這麼久的情緒，等到爆發的時候居然會一發不可收拾。
虎牙徹底傻眼了，楊天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莊薇，想到了她因為救戰友，在懸崖上支撐了幾個小時後，面目全非的手指。
而莊薇和蘇怡則淡定了許多。
蘇怡說：「我覺得是迴光返照了。」
莊薇點點頭，「最多一分鐘。」
「兩分鐘，賭冰淇淋。」
兩人的話音剛落，王曉琪打了酒嗝，直挺挺的歪倒在虎牙的身上。
「……」
「四十九秒。」莊薇按住秒錶，通報道。
莊薇起身，從虎牙手中接過王曉琪，展眉一笑，「還是交給我吧，免得接觸到了不該接觸的……，被安上耍流氓的罪名就不好了。」
楊天微微一愣，看向莊薇的眸中盈滿了笑意。
莊薇和蘇怡拎著王曉琪回了招待所，把她安頓好後，莊薇和蘇怡坐在另一張床上，看著王曉琪咕噥著翻身然後熟睡的樣子。
「畢業後各奔東西，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莊薇輕笑，轉頭看著蘇怡，「幹什麼這麼傷感？就算我們不在一起了，可有些東西卻永遠不會變的。」
「唔，說的也是。」
氣氛很好，可惜好景不長，正當莊薇和蘇怡想要追憶軍校崢嶸歲月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莊薇起身去開門，是一身軍裝的楊天。
「本來想送你回去，臨時接到通知，我要連夜趕回基地。」莊薇剛把門打開，楊天就把她扯出了房間，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
「哦。」莊薇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楊天不說話了，仔仔細細的將莊薇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莊薇靜靜的看著楊天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他挺拔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莊薇還是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蘇怡聽不到動靜了，開門出來想要看下情況，卻看到莊薇望夫狀的樣子，忍不住嘲道：
「明明就喜歡，直接撲倒就得了，找什麼不自在啊。」
「別廢話，曉琪挺屍了，咱們繼續？我去拎點酒和小菜回來。」莊薇擺擺手，抬腿就往外走。
蘇怡看著莊薇匆匆奔走的樣子，忍不住搖頭歎息，「小樣，果然有JQ，臉都紅了……嘶，難道？已經撲倒過了？誰主動？小薇同志？嘖嘖，真想不到。」
***
如果說新生的新訓是地獄第一層，那麼大四生實習前最後幾個月簡直就是水深火熱的地獄第十八層，分^身乏術不說，還像趕場一樣參加軍部團部組織的各項軍演實戰，各種技能的考核和實踐報告，再加上一月份研究生考試，就連一向游刃有餘的莊薇也不得不繃緊了身上的各處神經，認真對待每一項考核。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G大大四的期末考試和考研的時間是交錯開的，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忙完後，莊薇差點虛脫。
「過完年，咱們就直接去師部報到實習啊，額有點後悔了，應該跟小薇一樣考研的，還能多混幾年寒暑假。」王曉琪剛考完期末考試的最後一門課程，從教官那裡領了任職書和相關的資料後，幫莊薇打了一份飯，放到宿舍的桌子上，看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莊薇，忍不住感歎道。
「早晚的事兒，比起那個，我倒是更希望以後咱們都能分到一個單位工作。」蘇怡打包行李，準備吃完午飯就離校回家。
「明年報考也來得及。」莊薇下了床，簡單洗漱完畢後，端著王曉琪打回來的飯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
蘇怡把打好的行李放到門邊，瞥了莊薇一眼，詢問道：
「你什麼時候離校？」
「跟你們一起。」莊薇難得奢侈一把，直接買了回Y市的飛機票，想要盡快回家。
「成績三月份出來？你是不是可以在家待倆月？」王曉琪對此非常羨慕。
「我倒是想，十五之前要趕回來的，二月底有一次三軍聯合演習，教官讓我帶著大三生跟她一起去。」
「得，剩下的時間，你就在學校當奶媽吧。」
三人邊聊天邊吃飯，收拾好東西，下午兩點準時辦了離校手續，王曉琪的男友陳峰同志開著車來接她，順路把莊薇送到了機場，臨分開前，王曉琪依依不捨的拉著莊薇，叮囑道：
「電話不方便打，咱就寫信，等我跟小蘇安定好後，就給你寫信啊！最起碼要一週一封信，你必須要回的。」
「好，至少一週一封信。」莊薇點頭答應。
結果，王曉琪這一叮囑，就嘮叨了近半個小時。一直磨蹭到最後，她開始耍賴了，整個人掛在莊薇身上不肯下來，讓機場出發口周圍的人看了一場熱鬧，要不是陳峰適時的把王曉琪拎走，莊薇肯定會誤點趕不上回家的飛機，甚至連軍裝也沒來得及換下來，卡著點登機了。最後一個進入機艙時，一身軍綠大衣的她，瞬間成了飛機上旅客們矚目的焦點。
莊薇目不斜視的跟著空中小姐走到她的座位處，打開行李架，把背囊放了進去，又脫下軍裝大衣，疊好放在背囊上，關了行李架的門，莊薇端端正正的坐回位置上，繫好安全帶，開始閉目養神。
飛行的時間很快，一個半小時，莊薇就從C市回到了Y市，下了飛機，她直接坐上機場大巴，回到家時，莊爸和莊媽已經下班回家，晚飯剛吃了一半，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兩個人還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時，莊薇已經筆直的站在他們的面前，輕笑道：
「幹嘛，連女兒都不認識了啊？」
「中國人就是怕念叨，我剛還在跟你爸爸說你野在外面都不知道回家了，還沒過十分鐘你就回來了。」莊媽笑罵道，趕緊接過莊薇手裡的背囊和軍裝大衣，「死丫頭，怎麼又不提前說，我也好多準備幾個菜。」
「我是女兒，又不是客人，那麼講究幹什麼？」莊薇說著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套運動裝，洗了把臉後，渾身放鬆的坐在座位上開始吃飯。
「你跟你爸爸先吃著，我再下點餃子去，順便蒸兩隻螃蟹給你吃。」莊媽說著，風風火火起身去了廚房。
「暑假不回來，你媽已經念叨了大半年了，說我當初不該同意你去上軍校，不該讓你去當兵的。」莊爸嚴肅的臉上掛著淡淡的愉悅，說這句話的時候，隱隱有一種自豪感由內而生。
莊薇笑而不語，安靜的吃菜，莊爸則坐在座位上把莊薇看了個仔細，突然壓低聲音，小聲道：
「是不是實戰過很多次了？」
「咦？老爸咋知道的？」
「聞到你身上的火藥味了。」莊爸回道。
莊薇一愣，抬手聞了聞，「火藥味？」
「畢業有什麼打算？」莊爸看著女兒的傻樣，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了。
「……」莊薇猛拍了一下腦門，她居然忘了跟莊爸莊媽談考研的事情了，「我剛參加完研究生考試，本來暑假的時候想回來跟你們商量的，接過半路被教官劫走，我就忘了這茬了。」
莊爸想了想，點頭贊同道：
「也好，讀完出來應該是正連上尉？軍部可能統一分配工作，你大概要在C軍區服務幾年或者轉回地方部隊來。」
「嗯，不出意外，應該是副營上尉，立過幾次功，大學畢業就已經是中尉正連了。」莊薇回答道，把演習立的那幾次功說的輕描淡寫。
莊爸卻沉默了，當過兵的他，怎麼會不明白所謂的立功究竟是什麼意思，想到曾經莊薇曾經在『戰場上』流血流汗，鐵漢般的莊爸眼圈有些泛紅了，「薇薇，爸爸為你感到驕傲，永遠。」
67、沒有硝煙的戰爭（4）
「嗯，老媽也為你感到驕傲，不過……」莊媽端著一盤餃子從廚房走了出來，將莊薇上下打量一遍，咕噥了兩句什麼，然後張口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薇薇，你們學校的男女比例真的是30：1？」
「呃，差不多。」莊薇微微一愣，不太明白莊媽為啥會扯出這個話題。
「那你什麼時候能從這30個裡面找一個比較順眼的帶回來給我們看看？」莊媽笑瞇瞇的把餃子擺在莊薇的面前，提議道。
「……」
莊媽的表情非常嚴肅，開始認真的扒拉手指頭，「沒有回家的時間，一年到頭假期少的屈指可數，就連打個電話都得規定時間，……本來還不用擔心，畢竟你們學校那麼多男生，就算不能認識其他男人，怎麼還不能在學校找個看著順眼的？結果四年都快讀完了，連個要好的男性朋友都沒有，更別提男朋友了……」
「老媽，學校有規定，不能戀愛的。」莊薇的表情很無奈，她居然22歲還不到，就被莊媽逼問男友的事情。
「廢話，別扯些有的沒得，下次打電話回來，我要聽到你報出男朋友的名字，在再下下次，我要見你帶個男人上門，就這樣。」莊媽下完最後通牒，突然臉色一改，笑瞇瞇的繼續道：
「這是牛肉餡的，多吃點，明天媽媽再包海鮮的給你吃啊。」說著，用筷子夾了一隻又白又胖的餃子喂到莊薇的嘴裡。
莊薇哭笑不得的張嘴吞下莊媽夾來的餃子，看向莊爸，試圖從莊爸那裡知道莊媽變臉速度如此快速的原因，卻見他假裝沒看到一樣掏了掏耳朵，低頭繼續悶聲喝酒。
結果，過年期間，莊薇不管說什麼做什麼，最終都會被莊媽扯到『沒有男友』的話題上，莊薇苦不堪言，又不能反抗，只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裝傻。這種無奈一直延續到初四傍晚，莊薇和莊媽正坐在客廳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包餃子，莊爸則坐在一邊泡功夫茶看書，偶爾跟母女兩人交談幾句，典型的一部其樂融融的家庭溫馨劇。
就在這時，莊家的門鈴突然響了，莊薇和莊媽的手上都沾滿了麵粉，開門的任務就落在了莊爸的肩膀上。
莊爸起身開門，見是一個身穿軍裝大衣的年輕中校，還微微愣了一下，年輕中校卻是對莊爸展眉一笑，「叔叔新年好，我叫楊天，您可以叫我小楊，請問，莊薇在家麼？」
「……啊，你好，她在。」莊爸趕緊把門打開，讓楊天進來，在這個過程中，莊爸已經從最初的怔愣恢復了正常，不動聲色的把楊天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遍。
莊薇背對著大門，一邊包餃子一邊跟莊媽討論八卦電視劇裡哪個女人長得漂亮，正熱火朝天的時候，莊媽突然不動了，盯著莊薇背後隨莊爸走進來的楊天，眼睛『咻』的一亮。
「阿姨新年好。」楊天的話音剛落，莊薇渾身一僵，緩慢的轉身看向楊天，一時覺得她的生活太過『安逸』，出現了幻覺。
「啊，好好好，你是……」莊媽則熱情了很多，連忙起身熱絡的招呼楊天。
楊天彎身把手裡的酒和補品放在地上，輕笑回道：「我叫楊天，阿姨可以叫我小楊或楊子，是小薇的……朋友。」楊天說著，本來坦蕩的氣質突然一變，有些羞澀的瞥了莊薇一眼。
莊薇的眼睛都快脫窗了，如果她不是這場烏龍劇裡的主角之一，她一定會讚歎楊天的演技，他是怎麼做到讓人既覺得他們之間有曖昧關係，又不給人太過羞澀不夠純爺們的感覺，把一個鐵血男兒難得一見的柔情詮釋的恰如其分。
「啊，是小楊啊！快快，把大衣脫了坐下喝杯茶暖和暖和。」莊媽笑得和藹可親，熱情地招呼楊天坐下喝茶吃乾果。
「好，謝謝阿姨。」楊天一派從容的脫了大衣，坐在沙發上跟莊爸和莊媽談笑風生。
期間，他看都不曾看過已經石化的莊薇哪怕一眼。
***
晚飯，莊家的飯桌上，多了一個人。莊薇食不知味的看著坐在她的正對面，跟莊爸喝酒喝得很HIGH的楊天，莊爸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兒子，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帶了些許的笑意，一邊跟楊天喝酒，一邊講他當兵時那些崢嶸歲月裡發生的故事。楊天似乎也跟莊爸產生了共鳴，一邊附合一邊面不改色幹掉第N杯酒。
而莊媽更是誇張，整整燒了滿滿一桌子的菜，熱情的招呼楊天吃這個吃那個，還關切的問他是否可口，好不好吃。
楊天一向很會做人，尤其是現在這種情形，嘴巴甜的像是剛吃了兩斤蜂蜜，把莊爸和莊媽哄得鮮花怒放，像是早就熟識的『親人』。
「……楊子，你多大了？在部隊是做什麼職務的？家裡還有什麼人啊？」姜果然還是老得辣，莊媽雖然表現的很開心，可還是沒有忘記作媽媽的職責——幫女兒把關。
楊天放下酒杯，笑道：
「比小薇大六歲，虛歲28，父母都是退役的軍人，有一個雙胞胎弟弟，現在在軍區總院做外科醫生。我的單位是保密的，所以……對不起阿姨。」
「啊？雙胞胎？你們家有雙胞胎基因，那薇薇以後……」莊媽很喜歡孩子，很遺憾趕上了『少生孩子多種樹』的時代，只有莊薇這一根獨苗，聽到楊天家居然有這種基因，雙眼立馬放光，差點就要說順溜嘴了，卻被莊薇一把扯住。
「媽，今天餃子真好吃啊。多吃點。」莊薇用一隻餃子適時的堵上莊媽的嘴，皮笑肉不笑的瞥向楊天。
「應該沒多大問題，因為我父親也是雙胞胎。」楊天笑著，就是不肯看莊薇。
「是吧？哎喲，真好。」莊媽三兩下吞下餃子，開心招呼道：
「來來，嘗嘗，這是薇薇燒的，好不好吃？」
「嗯，很好吃。」
***
莊爸和楊天都喝醉了，在空了兩個半白酒瓶子後。這幾乎是莊薇第一次看到莊爸醉倒在酒桌上，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什麼，一向被人稱為『酒仙』的莊爸居然搖搖晃晃的踩著S步在莊媽和莊薇的協助下勉強走回了房間。
莊薇回來後，瞇眼看著趴在桌子上醉死過去的楊天同志，很想就這麼把他扔到大街上，可惜，還沒來得及行動，安頓好莊爸的莊媽也回來了，「看著幹什麼？快點把楊子扶到房間去啊。」
「咱家沒客房。」
「什麼客房，讓他睡你的房間就行了！你房裡不是還有張沙發麼，你就睡沙發上。」
「……」
「愣著幹什麼？把他放到床上去啊，我去給他們煮點醒酒湯，你爸爸啊!好久沒這麼高興了，還記得他上次喝醉的時候……」莊媽一邊吩咐莊薇一邊拉開廚房的門，準備煮醒酒湯的材料。
莊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楊天連拉帶拽的扛回房間，看著趴在她床上的楊天，莊薇的頭突然很疼，不知道這傢伙是通過什麼手段搞到她家地址，又是什麼原因讓他這麼肆無忌憚的闖進她的家，跟她的爸爸媽媽談笑風生的當回到自己家一樣。
相守一生？莊薇又想起了楊天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微微歎了一口氣，莊薇把他的身體擺正，脫掉腳上的拖鞋，拿起莊媽剛剛端進來的醒酒湯，使勁搖晃醉得不省人事的楊天。
五分鐘後，這廝還沒任何反應，莊薇終於放棄了，把醒酒湯放在一邊，出了房間去拿回來兩條熱毛巾，解開楊天的風紀扣就想幫他擦洗臉頰和脖頸，卻沒想到，剛剛解開扣子的那一霎那，明明是酒醉的楊天，突然睜開了眼睛，在莊薇愕然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突然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呼吸中噴灑出的酒味，差點把莊薇熏的直接昏過去。
一陣天旋地轉，莊薇瞪大眼睛，看著壓在她身上，正似笑非笑俯視她的楊天，「你……」
莊薇的驚呼還沒來得及逸出喉嚨，楊天動作迅速的俯身用嘴巴堵上了她的嘴，貼著她的嘴唇，隔開一說話，就能碰觸到彼此嘴唇的距離，輕笑道：
「不裝醉，我怎麼好意思理所當然的留在你家？」說著，很輕很輕的親了莊薇的嘴唇一下，繼續道：
「不打電話，也不寫信，我想知道你的答案，給你這麼久的時間考慮應該足夠了吧？所以我來了，想要你的答案。」
「你先起來，我……喘不上氣了。」莊薇臉憋得通紅，看似是被壓得喘上不起來，實則……楊天不疑有他的稍稍放鬆了對莊薇的鉗制，卻沒想到他剛挪開一點點，就被莊薇趁虛而入，抓住機會瞬間翻了身。
莊薇整個人壓在楊天的身上，鉗制住他的手腳，冷笑道：「保密單位的電話是那麼好打的麼？寫信？你的地址呢？好歹有點誠意，大過年的跑來我家，你這是給我驚喜還是驚嚇呢？」
楊天一臉無辜的看著莊薇，「誰讓你不是我媳婦兒呢，你要是答應了，總機肯定會第一時間給你轉接的。況且，我就是很有誠意，才會千里迢迢的家也不回，直接跑來找你。因為，我想你了。」
楊天的話音剛落，莊薇就條件反射的狠狠打了個哆嗦，不是感動的，而是被他最後那一句話酸的。
「油嘴滑舌，沒一句實話。裝醉騙人，你還有理由了？」莊薇狠狠的掐住楊天的臉頰，皮笑肉不笑。
「咦，女人不都是很喜歡聽這些麼，為了這個，我最近連軍事報紙都不看了，專攻女人心理學。」
「嗤。」莊薇嗤笑一聲，從楊天的身上翻到床邊，把放在床頭的解酒湯端到楊天的面前，「喝了。」
楊天聽話的起身，就著莊薇的手一口氣喝掉碗裡的解酒湯，笑嘻嘻的看著她。
68、沒有硝煙的戰爭（5）
莊薇沒防備楊天的這一招，見他就這麼直接就著她的手喝解酒湯，也不可能撒手或是撤回，萬一不小心打翻弄濕了床單，倒霉的還是她。
看著楊天無賴似的笑臉，莊薇沒有生氣，突然笑得異常溫柔，「頭是不是很疼？我幫你按摩一下吧？」
楊天躺回了枕頭上剛想回應莊薇的溫柔，莊媽卻突然推門進來了，看著莊薇手裡空空如也的解酒湯，囑咐道：
「晚上他可能會嘴渴要水喝，你多照顧這點啊，這孩子，也太實誠了，不能喝還硬是灌下這麼多酒。」
莊薇轉頭，再看向楊天時，他已經呼吸綿長的似睡著了般。
「啊，我知道了。」莊薇說著，屁股微微往楊天放在床邊的胳膊上挪了挪，整個人坐在他的手臂上，因為角度問題，莊媽壓根就沒注意到莊薇的小動作，站在她房間的門邊就這麼聊起了知心話。
「他是不是很厲害？這麼年輕就做了中校，副團正團？以後你們隨軍的話，你隨他還是他隨你？」
莊薇突然變得很有耐心，一一回答莊媽提出的問題，「是挺厲害，最起碼我是打不過他，最多能走一招？他是副團，至於隨軍麼，以後再說。」
「死丫頭，有男朋友為什麼不早說？害得我嘮叨了這麼多天。」
「這個麼，還在考驗期，所以暫不列為男友的範疇。」莊薇非常認真的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那你還是因為喜歡他才列入男友範疇的唄？這也應該早點跟媽媽說的啊。」
「……」莊薇被莊媽的話噎了一下，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乾咳兩聲，大方得承認了，「秉承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女生還是矜持點好。」
「這倒是。」莊媽點頭認同莊薇的理論，下一句話卻完全偏離了前一句話的初衷，「不過偶爾衝動一下也挺不錯的，畢竟你都理智了二十多年了，對愛情還是盲目一點好，何況……我看楊子這孩子就挺不錯，看著就很踏實，很實誠，你爸爸也很喜歡的啊。」
踏實？實誠？莊薇突然有些不確定這些形容詞真的是用來形容她所認識的那個楊天的。莊薇也實在不想當著莊媽的面揭穿楊天的真面目，免得莊媽對他的好印象幻滅了，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莊薇嘴角微微抽搐著，虛心求教，「衝動？盲目？」
莊媽瞬間來了精神，連忙拖過放在書桌前的凳子，完全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笑瞇瞇的看著『情竇初開』的莊薇，準備傾囊相授，「爸爸媽媽那個時候還不像你們現在這樣，可以自由戀愛，基本上都是經人介紹才認識的，曾經很多人都反對我嫁給你爸爸，因為他很窮，當兵的窮得叮噹響，除了國家人民，忠義孝廉的氣節，他們甚至連置辦一場像樣婚禮的錢都沒有，幾床被子，幾桌酒菜，我就成了軍嫂。」莊媽微微歎了一口氣，「日子過得很苦，一年甚至見不了幾次面，一直到懷了你以後，你爸爸才申請了隨軍名單，讓懷著孩子的我住進了軍屬大院，他卻仍舊早出晚歸，除了軍隊戰友，他眼裡放不下任何的事情，就連我坐月子也是自己燒水煮飯，還要照顧你，後來實在不行才把你姥姥也接了進去，照顧咱娘倆……」
「我怨過，恨過，卻從來沒後悔過。『軍嫂』大概只有做了軍嫂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媽媽從來沒有動搖過，無論有多苦，媽媽都咬牙挺過來了。知道為什麼麼？」莊媽說著，指了指有些泛紅的眼圈，輕柔地笑了，「你爸爸從第一眼看到我，眼裡就有一種光芒，不用語言和動作就能表達出他的情意，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二十多年了，媽媽苦過辣過卻仍然很幸福，都是因為愛。」
莊薇跪坐在莊媽的面前，用指腹抹去掛在她臉上的淚痕，「與寂寞為伍，與孤獨為伴，微笑著離別，微笑著相守。」
「你這孩子，難為你還記得。」莊媽破涕為笑，看向躺在床上的楊天，「這孩子眼裡也有一種光，媽媽不會看錯的。」
「嗯，他其實也說過類似的話，還問我能不能給把生命中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奉獻給國家和人民的他一個機會，一個或許會相守一生的機會。」
莊媽驚訝的看著莊薇，母女兩人相視一笑，一起盡在不言中。
結果等到莊媽過足了母女促膝長談的癮，回房睡覺後，楊天居然真的躺在床上睡著了，呼吸綿長，一片安詳。按理說，作為特種兵的他，警惕心應該非常高才對，可是等到莊薇靠近，伸手摸上他臉頰處的疤痕時，他也沒有一點要醒來的跡象。
莊薇輕笑，「那我們就看看，誰更能經得住寂寞的考驗，然後再談相守一生的問題。」
***
楊天睡醒的第一反應就是摸向被子下的秋衣秋褲，還沒來得及做下一個動作，睡在沙發上的莊薇翻了個身，嘲諷道：
「你這反應挺有趣，是覺得我會趁你醉酒對你霸王硬上弓？」
「唉，我是感慨，你怎麼就不對我下手呢？哪怕報那……嗯（襲胸）之仇也好。」楊天一隻手撐著腦袋，笑瞇瞇的側身看向沙發上埋在被子裡，只剩半隻腦袋的莊薇，「我餓了。」
莊薇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
楊天輕笑著突然毫無預警的發難了，動作迅速的下床，從沙發上兩手抄起莊薇，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到床上，半邊身子壓住想要反抗的莊薇，非常巧妙的用胳膊和腿制伏住莊薇的手腳，「睡個回籠覺，一個小時以後再起來運動。」說著，親了莊薇的額頭一下，不再廢話，整個頭埋進莊薇的被子裡，不動了。
「你的部下，也知道你這麼無賴的秉性。」莊薇壓根連掙扎都省了，被楊天利用被子裹得像只蠶蛹，掙扎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這個，要看什麼情況。你要是乖乖束手就擒的話，我還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跟你鬥志鬥勇的功夫，我都能滅一個連的敵人了。」楊天抬頭與莊薇對視，忍不住開口抱怨道。
「咦，我怎麼覺得你很喜歡我的反抗行動，因為能夠滿足你鎮壓反抗的樂趣。」
楊天瞪大眼睛，狠狠的在莊薇臉頰上親了一下，感慨了，「果然你很瞭解我，得此紅顏知己，唉，此生無憾了。」
「我勸你還是先去洗個澡，再過來裝風流浪子，最起碼你的紅顏知己回味此刻時，不是只記得汗味和酒精味。」
楊天微愕，防禦明顯鬆懈了幾秒，莊薇笑瞇瞇的趁此機會一腳把楊天踹到了床底下，翻了個身，拍了拍枕頭，咕噥道：
「去洗個澡，吹風機在廁所櫃子裡，收拾完叫我起來一起去爬山。」
「……」
***
跟楊天一起出家門往附近的山上跑，莊薇一時半會還有點不太適應，尤其是楊天的身上還套著莊爸的運動服和運動背心，一身便裝的他少了些許凌厲，唇角處始終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一副神情氣爽，有知己在，萬事足的模樣。
兩人到達山頂至高處，接受北風的洗禮，楊天俯視著山下的Y市風景，深深吸了一口氣，「明天一早我就走了。」側頭看向莊薇，詢問道：
「你什麼時候返校？」
「十五之前。」
「讀研要比大學輕鬆點，軍事項目相對少了些，更側重於技術研究，怎麼想起來考研了？」
「嗯，指揮系不收女生，否則我就上戰場殺敵了。駐紮在甲類部隊的駐地研究所，要求挺高，研只是個門檻兒，而且我的這個專業似乎跟後勤保障沒啥區別。」
「瞎說，野戰特種部隊有很多突擊小組都要配備電子類人才，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後勤保障？」
「啊，主要是跟一槍一炮解決敵人比起來，這個專業間接了點，不夠熱血。」
「……」很奇怪，楊天跟莊薇在一起的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輕鬆和愉快，似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只要一看到她的臉，就能立刻進入這種放鬆愉悅的狀態，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楊天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愛情，只是想到『相守一生』這四個字，他唯一想要牽手的，只有她。
兩個人圍著山間跑了幾圈，七點半準時回到莊家時，莊爸和莊媽還在睡覺，莊薇讓楊天先去洗澡，她則轉身則去了廚房準備早飯，等到楊天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莊薇正站在煤氣灶前熗黃瓜，整個廚房都是蔥姜煸炒的香味，楊天一動不動的靠在廚房的門邊看著莊薇忙碌的背影。
「我是四月十二的生日，喜歡黑色和白色，愛吃辣，不喜歡吃胡蘿蔔，背後肩胛骨處有一個長約十公分的傷痕，佔有慾很強，特別是屬於我的……喜歡近身格鬥，所有兵器都是我的強項。
莊薇關掉煤氣灶的的火，側頭瞥了楊天一眼，「十一月十一日，喜歡黑色和白色，喜歡穿棉質的衣服，最喜歡吃櫻桃和桃子，不怎麼挑食。小時候學過幾年芭蕾……你那是什麼表情？」
「額，我只是很……嗯，驚奇，你學過芭蕾？什麼芭蕾？天鵝湖那種？」
莊薇不說話了，眼睛危險的瞇起。
楊天擺擺手，抬手指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噤聲的動作，示意莊薇繼續。
莊薇露齒一笑，「要知詳細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