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 第39章 狼園驚魂 (3)
    騰龍雲陰陰笑了笑,他已算好,羅處到他這兒需要十二步,避開那些樹枝,他能準確射擊羅處的距離應該在六步內。他暗暗抬了抬手腕,屏聲靜氣,數羅處的步子,一步,兩步,只要走過六步,他手裡的槍就會毫不客氣地射響。

    打死一個算一個,打死兩個算一雙。騰龍雲已經不在乎自己處在什麼境地了,他的結局早就清清楚楚寫在那裡,用不著怕,也用不著遺憾。這一刻,他腦子裡再次傳來一個聲音,是小山子的。

    「騰哥哥,我哥走了,現在小山子就你一個親人了,你一定要……」

    小山子!

    騰龍雲的手腕又抬了抬,槍口已準確地對住羅處的心臟。

    躲在一邊的跟班男人似乎猜中了主人的心思,他用胳膊肘暗暗捅了捅歪在地上的老狗,老狗極為會意,兩人躲在暗處,一直在等主人的暗示。騰龍雲抬起手腕的空,他們兩個也抬起了手裡的傢伙,兩挺美式機槍!

    這一切,都沒逃過尚大同的眼睛。

    羅處跟鍾濤帶人躍入狼園的時候,尚大同沒有一同跳進來,他帶著五個人,選擇另一個方向,繞著狼園圍牆來到了後邊。一方面,他要防止騰龍雲及其手下從後面逃走,另一方面,也是應對不測。剛才狼園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到了,歹毒至極,這種人死一萬次都不為過!此刻,尚大同緊握著狙擊步槍,目不轉睛地盯著騰龍雲。騰龍雲手上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難逃過他的眼睛。同時,他命令其他兩位狙擊手,死盯住躲在暗處的老狗他們。

    羅處已邁出了第五步,幹警們身上全起了汗,就在羅處抬腿邁第六步的時候,陶陶突然喊了一聲:「小心!」

    幾乎同時,騰龍雲手裡的槍響了,老狗跟跟班男人的機槍也響了,彷彿他們都在等陶陶的命令。

    槍聲大作,狼嗥聲再次驚起。但在瞬間,一切又歸於寂滅。

    羅處中了槍,不過他早有預防,第六步跨出的時候,他已瞅好側身倒地的地方。騰龍雲那一槍,正好擊中他的右小腿。老狗和跟班男人的機槍卻全打歪了,不是他們槍法不中,是有人先他們扣動板機之前解決了他們。兩挺機槍沖天響了一陣,最後熄了火。

    死得最慘的,要數騰龍雲。尚大同的板機幾乎跟他是同時扣響的,子彈正中他的後腦勺,然後從左眼飛出來。但是他沒倒,他就那樣站著,站了足有一分鐘,尚大同的槍聲再次響起時,他才撲通一聲倒地。

    尚大同第二槍差點飛過去,打在鍾濤腦門上。

    騰龍雲倒地的姿勢也很特別,沒學老狗那樣爬下,也沒學跟班男人那樣仰面朝天,他一頭磕地,雙膝彎曲成跪的姿勢,手裡那支槍,還穩穩拿著!

    但是,騰龍雲死了!

    他用這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狼園再次響起狼的嗥叫,還有藏獒久長的嗚咽聲……

    聽到騰龍雲被擊斃的消息,一直沉默著不開口的抄手突然大叫:「誰讓你們殺了他,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抄手瘋狂地撕扯自己的頭髮,像是要撕開一張魚網,一邊撕,一邊還在嘴裡叫:「他不能死,我要親手殺了他,他是毒蠍,不,是惡狼,我要親手殺了他,親手殺了他!」

    陶陶想上前阻止抄手,鍾濤暗暗拽拽了她衣角,兩人走出審訊室。

    「她瘋了。」陶陶說。

    「都是些喪心病狂的人。」鍾濤說。

    「你說,她會招麼?」陶陶不放心地問。

    「會的,她沒有理由再撐了。」鍾濤肯定地說。

    正說著話,尚大同來了,問他們情況咋樣,鍾濤想了想道:「放心吧政委,抄手崩潰了。」

    抄手的確崩潰了。

    按說,抄手早就該崩潰,從周曉芸的中海地產在競爭中潰敗那一天,她就該崩潰,她精心謀劃的一場大戲以慘敗而告終,非但沒能將騰龍雲的龍騰實業損之毫毛,自己反而賠進去幾千萬,這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啊。可抄手不死心,她一直抱著幻想,想在某一天,在某一場地皮爭奪戰中,給騰龍雲以沉重打擊,讓他嘗到兵敗的滋味。抄手甚至還想,要憑借她的種種資源,種種手法,讓騰龍雲這個彬江地產界的霸王一步一個觔斗,栽得頭破血流,栽得……

    我要一刀一刀割了他!

    我要看著他死去!

    只有這樣,我才解恨!

    無奈得很,抄手步步出招,狠招,招招皆敗,到現在,她還沒有一招打在騰龍雲命門上。更慘的是,她在上海又栽了,險惡的萬黑子將她逼到了死亡的邊緣。幾路輸下來,抄手已沒了一點力量,只能在心裡,一次次拿起劍,復仇之劍,砍向騰龍雲!

    現在,騰龍雲突然死了,抄手空舉著劍,發現茫茫世界,竟然沒有砍下去的地方。

    為什麼?!抄手吶喊了一聲,頹然潰敗。

    她交待了一切。

    周曉芸是她派人殺的。沒有別的辦法,我必須殺了她。抄手說。其實我不想殺她的,如果她知趣一點,不跟我作對,或者,不投靠到騰龍雲門下,她也不會死。抄手又說。

    抄手收買謝三,意在為她網絡殺手,至於網絡到殺手做什麼,抄手沒想好,但她堅信,終有一天用得著。錢立勇是謝三替她網絡的,她略施小計,就牢牢套住了錢立勇。光子也是謝三介紹過去的,這人不比錢立勇,這人天生就是做殺手的料,幾乎不用栽培,他就具備殺手的野心還有狠勁。後來抄手又發現了鄧超,都是些她需要的人,她對他們真好。

    一開始,抄手安排給光子跟錢立勇的任務,是殺掉騰龍雲。周曉芸在地產界連連潰敗,讓她失去了耐心,也懷疑依靠某個人或某幾個人來打敗騰龍雲,這種想法太天真。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一次次跟他鬥,不如一刀解決掉痛快。將任務安排給光子後,抄手又收買了蒼兒,計劃做得天衣無縫,她就等著坐收勝利果實了。這時候抄手突然聽到一個消息,是范宏大告訴她的,說周曉芸正在想法設法跟騰龍雲套近乎,一心要投靠到騰龍雲門下,想借騰龍雲來拯救自己。

    「這女人,背信棄義啊!」范宏大沉沉道了一聲。

    「婊子!」抄手罵了一句,當下就改變主意。5月20號上午,她打電話給光子,將殺害騰龍雲的計劃取消,命令光子:「明晚十一點,周曉芸會在兒童公園出現,你帶人過去,先把她解決了。」

    「老闆,怎麼又變成了周曉芸?」光子結結巴巴問。

    「不該問的少問,只管做事拿錢!」

    第二天晚上,抄手一直坐在電話機前,等光子電話,腦子裡,卻一次次浮出周曉芸的面孔,想起跟她的初識,跟她的熟知,以及後來的合作。直到凌晨一點,光子打來電話,說事情辦妥了。她才長長舒口氣,道:「別怪我,是你要背叛我的,投靠誰都行,怎麼偏偏就要投靠他呢?」

    也許是老天幫她,光子辦完事第二天,抄手都要安排手下給他錢了,說好的價,殺周曉芸比殺騰龍雲翻一倍,臨時決定的嘛,她不想聽光子討價還價,花錢買個痛快,她覺得值。誰知手下突然告訴她,就在周曉芸被做掉的這晚,彬江還發生兩起血案,地產商程浩清跟劉嘉偉也被人做了。抄手大喜,禁不住狂呼,天助我也!

    不用猜,她就能斷定,這兩人是騰龍雲做的,她心說,騰龍雲啊騰龍雲,既然你比我狠,一次做了兩位,我就再成全你一次,三個都算你的吧。於是,她命令手下,只給光子二十萬,讓他遠走高飛,其餘錢,等事態平息後再給。

    抄手原想,三起血案,三條人命,警方一定會很快送騰龍雲去該去的地方,哪知,騰龍雲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居然能將連環殺人案牢牢摀住。有那麼一陣,她沉不住氣了,來到彬江,想借范宏大和賈成傑之手,給彬江公安施加壓力。未曾想,范宏大變得底氣不足,嘶啞著嗓子說:「這案子,能拖還是拖吧,逼得太緊,會魚死網破。」到賈成傑那兒,賈成傑也是同樣的口氣,抄手這才作

    等待過程中,光子那邊又發生意外,因為沒拿到錢,光子隔段日子就要騷擾她一次,後來索性威脅她,如果不把說好的錢全額給他,他就把真相說出去。

    他能做得到。錢立勇做不到的事,光子能做到!這是抄手最基本的判斷。給還是不給,抄手猶豫了好長一陣,後來她突然又冒出一個想法,利用光子,再逼公安對騰龍雲出手。於是,她安排手下,找到鄧超,讓鄧超跟光子單線聯繫,以拿錢為誘餌,將光子騙到吳水,然後讓一枝花做掉光子。

    一枝花就是那晚陪鄧超去吳水的那位女殺手,她是抄手從香港請來的。這女人來也一陣風,去也一陣風,沒人能留下她的蹤跡。抄手到現在,也不知她去了哪裡。

    鄧超不過是個誘餌,是專門用來迷惑警方的。

    怪不得呢,鍾濤他們多次審問鄧超,除了那幾句話,鄧超就是要白粉,別的什麼都不說。原來他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這個女人真是老辣。

    不過再老辣的江湖,也有翻船的一天。還是那句老話,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抄手一繳械,接下來的工作就容易多了。尚大同將鍾濤他們分成六組,對朱萬金朱萬幫等涉案人員進行不間斷的審訊。鐵的事實面前,這夥人終於明白,再頑抗下去只能是罪上加罪。尤其朱萬幫,當得知騰龍雲被擊斃後,他在看守所裡抽了一夜煙,直抽得嘴唇發黑,第二天一早,他主動要求坦白,並請求寬大處理。

    朱萬幫承認,程浩清是他殺死的,屍體也是他碎的,拋在清江大橋附近的下水井裡。那只據說價值連城的玉鳳,藏在他老家地窖裡。

    彬江「5。21」連環殺人案終於告破,但是,辦案人員臉上無一絲快意。特別是鍾濤跟陶陶,兩人的心事似乎比抓捕騰龍雲以前更重。

    慶功會結束後,陶陶跟鍾濤結伴來到清江邊上,望著濤濤不絕的清江水,陶陶心事重重地說:「他怎麼到現在還穩如泰山?」

    鍾濤知道她說誰,沒有急著回答,這些天,他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按說到了這時候,譚偉應該發急,至少應該露出慌張之色,可是沒有,他表現得相當鎮定。就在下午召開的慶功會上,譚偉仍然談笑風聲,該說什麼照舊說什麼,他甚至舉著酒杯,來到陶陶面前,向陶陶表示祝賀。當時鐘濤有意識地走過去,跟他碰杯。譚偉皮笑肉不笑地說:「祝賀你啊,鍾大隊長,又讓你搶了頭功。」

    「那你就搶二功吧,別忘了,還有一樁命案呢。」鍾濤說。

    「放心,這功我不會讓給你的。」說完,譚偉舉著酒杯,找副局長張曉洋乾杯去了。鍾濤楞楞地瞪著他的背影,望了很久。

    難道他們懷疑錯了?

    不可能!

    鍾濤再次記起,一月前陶陶拉著他,到清江大街去盯梢的情景。那是陶陶發現譚偉跟江武的秘密不久,也就是第三天吧,陶陶突然神秘地說:「我發現一個可疑情況,一定嚇死你。」

    「沒那麼嚴重吧,我鍾濤啥情況沒見過,至今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鍾濤打趣道。

    「別油腔滑調,跟我走。」那晚陶陶神秘極了,一路都不告訴他要去哪,見誰,直到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兩人並肩往清江大街去時,她才半是提醒半是命令地說了句:「到時只管看,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要聲張。」

    結果,那晚他看見了江武,跟江武神神秘秘坐在酒吧深處談話的,是二大隊大隊長譚偉。

    他們怎麼在一起?

    也是在那晚,等江武跟譚偉走後,陶陶帶他去了另一家酒吧,在憂傷而又纏綿的音樂裡,陶陶終於向他說出了那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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