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規」行動 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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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況就是這樣,我和太爺一起做的事,都是在犯罪啊!」

    鄭湯楷用手敲了敲高高的腦門,有些後悔莫及的意思。他已經向南州市紀委辦案人員主動交待出了與太爺任厚根共同轉手建築工程收受巨額回扣的事實。辦案人員認為這些情況他們事先並未掌握,應視為主動交待的自首行為,將建議司法機關從寬處理。

    鄭湯楷得到了專案組的表揚和鼓勵,決心繼續向他們檢舉有關問題。他說:「據我瞭解,太爺任厚根和祈成富的關係非常密切,他們之間也有經濟來往。另外,太爺和青雲市現任領導黃伯昌、葉逢秋等人的關係都非常好,所以我也擔心,你們一旦把太爺抓進來的話,那麼我們青雲市現在在位的這些領導,差不多也都要完蛋了!」

    專案組立即將這一情況向紀委領導作了匯報,要求馬上對任厚根實施兩規。

    由於近來南州市紀委手頭案子較多,人手有些緊,加上任厚根只是青雲市的一個村支書,紀委書記方孚白覺得可以借助一下青雲市紀委的力量。於是就給易鋒打了個電話,要他速來南州匯報工作。

    「太爺是遲早要挖出來的」,易鋒在方孚白要他介紹一下任厚根的情況後說:「我到青雲以後,就聽說青雲民憤最大的兩個人,一個是太爺,一個是財爺。財爺駱財生已經解決了,而太爺任厚根卻仍然逍遙法外,其實,太爺的事比駱財生更腐敗。」

    方孚白道:「為什麼?」

    易鋒道:「財爺駱財生腐敗,只不過是他個人的腐敗,是經濟上的腐敗。而太爺任厚根的腐敗呢,可決不僅僅是他個人的腐敗,也決不僅僅是經濟上的腐敗。中央領導一再強調,吏治的腐敗是最大的腐敗,幹部人事問題上腐敗將動搖我們黨的根基。這個太爺的問題,最重要的還是在這一點了。他被稱為青雲的『地下組織部長』。我覺得,他還不僅僅是『地下組織部長』,其實,青云『太上皇』和青雲太爺名號與他的真實身份是相符合的。他不僅可以指揮一些中層幹部,甚至連市委和市政府的班子成員中,大多數也聽他指揮。可以說,任厚根這個南盛村的小地痞,已經到了可以左右青雲政局的地步。如果再不對他採取措施,後果是不堪設想啊!」

    易鋒還舉了許多新鮮例子,佐證他的觀點。

    方孚白道:「如果真像你講的那樣,那真是不可思議!我們黨自建黨以來,特別是帶領中國人民建立新中國以來,還從來沒出過這種勢力強大的地下人物!」

    易鋒道:「是啊,這個要一旦揭露出來,必將轟動全中國哩!」

    方孚白道:「該揭露的還是要揭露,該查的還是要查。越早查越有利,越遲查越被動。只要我們現在查清楚了,哪怕中間涉及的問題再嚴重,我們黨還來得及進行總結,及時提醒各級組織吸取教訓。這也是有積極意義的。」

    易鋒道:「對,現在重要的是必須盡早對太爺採取兩規措施。」

    方孚白道:「任厚根是你們青雲的村支書,就由你們青雲市紀委來規他,怎麼樣?」

    易鋒道:「規他當然沒問題,不過,單由我們來規的話,我怕到時候會造成被動的。」

    方孚白道:「為什麼?」

    易鋒道:「這個任厚根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村支書,可他與黃伯昌、葉逢秋等人關係非同尋常,有人啊,甚至把任厚根比作黃伯昌的爹,比作葉逢秋的爺爺。你想,如果單由我們來規他,他的兒子和孫子豈不要來干涉我們?我們青雲市紀委畢竟是在同級黨委領導之下開展工作的,這可是黨章規定的喲?」

    方孚白笑了,道:「太爺的兒子和孫子都能管到你,你當然不敢查他了。」

    易鋒道:「不是我不敢,怕到時候被動。因為自從駱財生的案子出來以後,黃伯昌一再在市委常委會上強調,今後青雲市的大案要案必須由市委書記、分管政法的副書記和市紀委書記共同負責。也就是說,辦重要的案子必須及時向他匯報。因此我覺得,如果要規任厚根的話,必須有一個說法。」

    方孚白道:「說說看。」

    易鋒道:「任厚根由我們青雲市紀委來規,但地點要放在南州,而且黃伯昌要問的話,我就說是被南州市紀委直接帶走了,我們不太清楚。這樣一來,他就沒法干涉我們辦案了。」

    方孚白道:「好,就照你說的辦。在辦理任厚根案子包括向他取證的過程中,你始終代表我們南州市紀委」。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你本來就是我們南州市紀委的人嘛!」

    易鋒回到青雲後,便召集市紀委副書記兼市監察局長藍屏山、市紀委常委兼市監察局副局長林朝虎、市紀委紀檢監察室主任年紹昆等人商議,決定立即採取行動,對任厚根採取兩規措施。易鋒最後強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注意保密!」

    青雲外灘上熱浪滾滾,海鮮城裡卻清涼無比。

    在頂樓一間新裝修的總經理辦公室裡,任厚根正坐在沙發上和兩個小姐神吹海聊。任厚根道:「嘿,別老挑逗我,我還要辦公呢,這個月的賬目表得好好審一審。」

    著白裙的白小姐道:「審什麼呀,你要審出那麼多錢幹什麼用呀。」

    著紅裙的紅小姐道:「是啊,先陪我們玩玩嘛。」

    任厚根故事嚴肅道:「昨晚我沒休息好,這會兒正腎虛呢!」

    白小姐笑了,道:「就知道貪玩,昨晚也不來找我們。」

    紅小姐道:「不良心,不夠朋友啊!」

    任厚根正要用話耍她們,這時,市土管局局長郝有弟領著一個小後生進來了,道:「太爺,這位是小邱,上回我給你推薦過的。他的事,還要勞你多費心呢!」

    任厚根看了看小邱,道:「嗯,不錯,年輕人,看上去挺厚道的嘛。」

    郝有弟從皮包裡拿出一份材料,道:「這是他的幹部履歷表和自薦表,請你過目一下,心裡有個數,他的基礎確實是不錯的。」

    任厚根用手拍了拍白小姐的肩膀,道:「我現在哪有空看材料啊,這會兒不正忙著嘛,是不是?先把材料放這兒吧,等我有空了再看。」

    小邱見太爺在忙著和小姐玩,便不好意思再打攪,便說:「那我們先走了,太爺,下回我再來謝你!」

    郝有弟帶著小邱剛走不久,還沒等任厚根和白小姐紅小姐各親上幾口,又有人敲門了。原來,是市財政局局長錢永光來了。任厚根道:「喲,是青雲市的財神菩薩來了,你怎麼有空來看看我呀?」

    說是說得這麼客氣,任厚根的屁股抬都沒抬。錢永光只得笑著自己找位置坐了,道:「太爺你這麼忙,我哪敢總是打攪你呀。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是替人當說客來的,你可別把我趕走喲?」

    任厚根笑道:「財神菩薩怎麼能趕走?什麼事,就快說吧。」

    錢永光道:「是這樣,最近大家都聽說市裡人事要變動,中層幹部們都有些心神不寧,而下面那些科長呢,更是焦急得很。你知道,我這個財稅局長聽起來風光,其實也是過路財神,兩頭受氣。下面的科長們,有的都幹了一二十年了,位置挪都沒挪過。你看那市委辦、市府辦、市委組織部那些小年輕,干個兩三年就往上躥一躥,幾年下來就一個個都干局長副局長了,有的甚至都進市領導班子了。可我們財稅局呢,下面的幹部這麼多,很少有人交流出去,提起來的就更微乎其微了。」

    任厚根道:「那是因為你們財稅局油水足,大家都捨不得走,有的幹部甚至說,到其他局去幹個副局長,寧可在財稅局當科長當一輩子哩。」

    錢永光笑道:「都是瞎傳傳的,哪有這回事。你看,我今天就是向你推薦人來的」。他拿出一疊材料,道:「我手裡的這些,都是我們局裡的老科長。他們才不稀罕財稅局這幾個錢呢,個人的前途才是最要緊的。這不,他們一個個都要我幫他們向上面推薦推薦。所以,我就把想提的科長們的簡歷和自薦表都給拿來了,省得說我偏心。該用哪個不用哪個,就都由你太爺爺說了算吧!」

    「嘿嘿!」任厚根忽然尖笑了起來,道:「你把難題都交給我了,你倒會做人啊,誰都不願意得罪。」

    錢永光道:「我也沒權力得罪誰。用誰不用誰,我也沒權力決定呀。我這個局長,哪個要當科長副科長還有點權力,可要是誰要提市管幹部,我可就一點權力都沒有了。你要是心疼他們,就多幫他們一把,將來他們都不會忘記你的。」

    任厚根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就把材料都擱這兒吧。我這會兒沒空,等啥時有空了,再好好瞧瞧,盡量因材施用,講個德才兼備嘛!」

    錢永光也不想再聽他的大話,更不想看他和小姐玩的場面,便起身告辭。

    白小姐看了桌子上厚厚的人事材料,半裸的身子壓在他的肩頭,道:「這些人幹嗎呀,幹嗎一個個都想當官呀?」

    紅小姐道:「就是啊,官癮真重,害得我們太爺休息都沒時間!」

    任厚根笑道:「你們也別怪他們。其實,人都是一樣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想當官,和你們都是一樣的,其實就是為了一個目的。」

    兩位小姐問:「什麼目的?」

    任厚根道:「還有什麼目的?不就是為了錢唄!他們為了錢出賣自己,你們為了錢也在出賣自己。」

    兩人作驚訝狀,道:「不會吧?」

    任厚根便繼續教訓道:「他們為了錢,就拚著命想當官,官當得越大,錢就撈得越多。為了當官,可以說是什麼都做得出,什麼臉面都不顧了。這些人啊,為了錢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出賣了自己的尊嚴。今後在我推薦下做了官,就一個個都成了我養的狗,任我驅使,我叫他們在地上爬,他們就在地上爬!」

    白小姐道:「我們呢?我們和他們有什麼一樣的?」

    任厚根道:「你們當然和他們一樣啦。你們也是為了錢,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子,也顧不得什麼臉面是不是?我只要給了你們錢,你們也得像……」

    紅小姐道:「像什麼?說呀。」

    任厚根道:「我不說,說出來怕你們受不了。」

    紅小姐道:「有什麼受不了的,我就愛聽最讓人受不了的。」

    任厚根道:「那我就說了啊。我只要給了你們錢,你們也得像狗一樣在下面爬,還得任我騎!」

    兩個小姐便拿起小拳頭,一邊使勁地打任厚根,一邊喊道:「叫你騎,叫你騎!」

    任厚根道:「對,就要騎你們這隻狗,騎你們這隻母狗!」

    小姐們嚷道:「好,你來呀!你來呀!你敢騎就快上呀,你騎上了母狗,自己不就成了公狗啦!哈,公狗,快來呀,公狗!」

    三人正鬧得起勁,藍屏山帶著林朝虎、年紹昆闖了進來。任厚根怒道:「什麼人?你們是什麼人?竟敢私自闖進我的辦公室!」

    藍屏山道:「不是我們私自闖進來,是你自己辦公室沒有關好。」他繼續道:「任厚根同志,我們是南州市紀委的,根據領導指示,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任厚根一聽是南州市紀委的,便站了起來,道:「好吧,走就走,不管是青雲還是南州,我任厚根都不怕。你們客客氣氣把我請進去,過兩天還得客客氣氣把我請回來。量你們不敢傷我一根汗毛!」

    兩位小姐驚恐了一會兒,顧自溜走了。

    太爺被規進去,是青雲政壇真正地震的開始。

    第二天早上,星期一。青雲市的主要領導在常委會議室裡集體會見南州市委新任常委兼組織部長司馬藝。司馬藝原是明州市委組織部長,省委前幾天剛下文調他到經濟更發達的南州市干老本行。新領導有新領導的規矩,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到處走走,瞭解瞭解,至少把各縣市的主要幾個頭頭的臉面搞熟來。而下面的各縣市領導呢,自然也要努力地把自己的臉湊近來給上級領導看,而且看得越熟越好,看得越熟越說明領導對自己不一般。

    今天,青雲市委書記黃伯昌就和市長葉逢秋議了一下,準備會見的範圍。因為司馬藝昨天就讓秘書打來了電話,說見面的範圍不必太大,只是來粗粗地見個面,瞭解一下青雲的各方面的情況。因此,兩人便決定了會見的名單:市委書記黃伯昌,市委副書記兼市長葉逢秋,市委副書記兼人大主任白邊海,市委副書記吳桐,市政協主席金林奇,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易鋒,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毛沙蕪。

    青雲市原先的組織部長吳白沙也是黃伯昌的親信,但南州市委對組織工作非常重視,採取措施加大了交流力度。所以,這個毛沙蕪其實來的時間也不長。由於他以前是雲清市的共青團書記,今年才三十歲,看上雖然有些沉穩,但其實膽子也很小。他來到青雲後,親眼目睹了黃伯昌的專制,在幹部提拔問題上,也都由黃伯昌說了算。毛沙蕪這個組織部長,說難聽點也是聾子的耳朵——擺設而已。平常,他是不太敢多說些什麼的,只希望平平安安地在青雲干幾年,趁年輕積累些資本,臨走時讓黃伯昌多美言幾句,好早早地提升到別的縣市去,將來好沿著市委副書記、市長、市委書記這樣的梯子一步步地攀登上去。當然,平時再不重要,今天還是要出場的,因為今天來巡視的上級領導,正是他一條線上的,他不能不有所表現。

    司馬藝看上去風度翩翩,保養得很好,雖然五十多的人了,看上去卻只有四十三四的年紀。他走進會議室,笑嘻嘻地與青雲市的幾位政界巨頭一一握手,而且一邊握手一邊聊上幾句,給人的感覺是異常地親切。

    在簡單地作了一番介紹之後,黃伯昌開始向司馬藝匯報工作。

    他手裡拿著一個提綱,但說開來以後,幾乎看都沒有看過提綱。確實,他對青雲市的政治、經濟、治安等方面的工作,實在是太熟悉了。報那一串串的阿拉伯數字,簡直就像是在數自己的手指頭。在司馬藝看來,這個市委書記還真有些能幹,有些魄力,有些務實。

    司馬藝畢竟是個組織部長,他最關心的是幹部問題。於是,他問道:「最近你們在幹部使用方面的情況怎麼樣?」

    黃伯昌道:「最近我們討論了一批中層幹部,人數總共有十三個,總的來看,這次調整是成功的,對全市的工作是有推動作用的。在幹部的使用方面,我們青雲市委一直是比較慎重的,在這方面,毛沙蕪同志做了大量的工作,考察幹部是深入的,細緻的,全面的。當然,我們青雲市委常委也建立了嚴格的幹部選拔制度,常委們在幹部問題上都積極發表各自的意見。因此,在幹部的使用問題上,我們主張搞多言堂,決不搞一言堂。」

    司馬藝笑道:「好啊,作風很民主嘛。不過,幹部用起來以後,也要注意教育管理,盡量不要出問題。培養一個幹部很不容易嘛。」

    黃伯昌道:「是啊,培養一個幹部確實不容易啊,在這方面我是深有感觸的。你看我們青雲市的一些幹部,占典泉、駱財生等中層幹部,甚至從青雲市中層幹部位置上上來的鄭湯楷、祈成富,這些人當初也都是非常優秀的幹部嘛。他們能力都很強,在幹部中也是很有威信的。可是,由於自身不注意,出了問題,實在是非常可惜。祈成富的事我不說了,像鄭湯楷、駱財生等人,我也是想了好多個晚上,實在是恨鐵不成鋼啊!」

    司馬藝和青雲市的其他領導都點了點頭。

    黃伯昌繼續道:「現在青雲市的經濟形勢是好的,治安也是穩定的,可是,由於幹部一個接一個地出了問題,社會上反響也大了起來,不穩定的因素也多了起來。雖然,我們說查案是對的,紀委的工作就是要查案,只要幹部違紀,紀委就是要查。可是!」黃伯昌忽視扭曲著一張臉,痛苦地道:「可是!像這樣沒完沒了地查下去,青雲市的政局要動盪,工作沒法子搞了。再這樣下去,我這個市委書記還怎麼樣控制這個局面喲!」

    大家都吃驚地看著黃伯昌,因為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哭,可仔細看,又不像。準確地說,他像是在乞求著什麼,控訴著什麼。

    司馬藝是個在官場上混了幾十年的老領導了,他從黃伯昌的話裡似乎聽明白了什麼。但是,老練就老練在他的紋絲不動,老練在他裝作什麼也沒聽懂。他在講話中對青雲市近年來的工作作了充分肯定,特別是對青雲市現任領導班子作了一些鼓勵。然後,他對下一步組織工作的意見也按慣例提了個一二三四。

    司馬藝來得的確太匆忙,他連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沒給幾位青雲領導留下,便以還要到榮嘉去為借口,離開了青雲。

    在送司馬藝出來的路上,市政協主席金林奇用胳膊推了推易鋒後腰,輕聲道:「什麼意思?老大今天怎麼啦?怎麼會這樣子說話?」

    易鋒看其他人都把目光盯著司馬藝的背影,便也輕聲地道:「昨天下午,太爺進去啦!」

    金林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一會了,還在喃喃自語:「了不得,了不得。動了這個人啦,再是了不得了。」

    到了星期二,太爺被關進去的消息就傳遍了青雲市。飯店裡,茶室裡,牌房裡,到處都在傳播這一巨大的新聞。

    「太爺栽了,這下完蛋了。」

    「是啊,到了南州市紀委手上,青雲的領導想保也保不住啦!」

    「他們還想保?太爺一倒,這些人也差不多啦!」

    「對!太爺一倒,青雲市領導一個個都要完蛋!」

    有的人說得很輕,有的人說得咬牙切齒。

    「紀委早就該抓他們了,這些腐敗分子,早就該反掉他們了!」

    還有人在疑惑地說:「聽說,太爺被抓與易鋒有關。」

    另一位接道:「我早說過,我們青雲來了這位包公爺,什麼財爺太爺大爺的,遲早都要死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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