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梅鎮的廣電培訓樓裡,生意漸漸好了起來。有關部門的領導聽說梅鎮有這麼一個好的去處,都想到這裡來轉一轉,嘗一嘗這裡的廚藝。當然,在他們聽說紀委和檢察院把這裡當作一個辦案點時,心裡又充滿了一種神秘感。心裡沒鬼的人呢,愛問這問那,好奇地探聽著什麼;心裡有鬼的人呢,有的是想到這裡來摸個底,瞭解得清楚一些對將來沒壞處。還有一些人則害怕得避而遠之,一聽說這裡有人辦案就吃不下飯,酒量更是發揮不出來。
易鋒知道這個辦案點已經不是秘密了,但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什麼特別好的去處。於是,他帶著藍屏山、林朝虎等人在各個房間裡檢查安全設施,要求看護人員加強紀律,絕不能再出現什麼差錯。同時,在整層樓的樓道口,還安排了兩名退伍軍人把守,絕不讓外人隨便進出。
在確鑿的證據面前,駱財生的腰不再像以前那麼直了,目光也不像以前那麼炯炯有神了,臉色也失去了以前的光澤,彷彿突然間,衰老了五六歲。
那些情婦們抓的抓,逃的逃;妻子和舅佬竟然與他反目,把重要的物件都提供給了紀委。還有那幾個鐵桿兄弟,林利國和朱剛等人,在電視屏幕上一個個都當了叛徒。這個易鋒真厲害。接下去,他還不知道會整出什麼名堂來,一點一點地收拾他這個青雲的財爺。
財爺萎了下去,但他在交待之前,還是有些不服,道:「說就說吧,大不了我辭了這個主任副主任不幹,辭了電力公司老總不幹,將來我自己下海,一樣做生意,發大財!」
封強便裝模作樣地勸道:「是啊,駱總,憑你的本事,還是下海更實惠。今後,你很可能賺的錢比現在更多。所以,你還在乎現在這幾個錢幹什麼?既然大家都說了,你也早點說了算了,再拖下去,對你對我們大家,都沒有什麼好處。」
祝侃笑道:「是啊,我都半個月沒回家了,我兒子還等著我給他過生日呢!」
駱財生便重新拿出他的江湖義氣道:「好,弟兄們,我就說了吧。我告訴你們,不是我以前不說,是我故意不說。你們兩個人夠朋友,是兄弟。藍屏山和林朝虎他們,說話太凶。還有那個易鋒,也不行。我駱財生知道誰是朋友誰是壞蛋,我不和他們說是不想讓他們貪了功。現在,我就對你們說,讓你們立個功。將來,你們提拔得快,也不會忘記我這個大哥是不?」
封強和祝侃都被他逗笑了,道:「是啊,那你就拉小弟一把吧。不過,既然你把我們當朋友,我們也真心地勸你一回。你現在主動交代,我們到時候還可以在移交時幫你說上一句,如果態度不好的話,那就幫不上忙了。」
祝侃道:「是啊。你不能撿我們已經查完的說。有些還沒有查到的,最好也主動點。一點主動性都沒有,確實很難說上話啊。以前雖然有人替你出過主意,但是,那些主意出得不好,到時候反而害了你呢!」
駱財生道:「好,我一定主動說。唉,辛辛苦苦幾十年,賺了幾個錢,最後還是要充公。我是為稅務局做貢獻,為你們紀委作貢獻啊。唉,我只能從頭開始啦,還是下海輕鬆,自己賺自己花,花自個兒的錢沒人眼紅啊!」
祝侃點了點頭,拿筆的手往筆錄紙上指了指。
封強道:「那就開始吧!」
駱財生道:「好,開始!」他想了想,道:「從哪開始呢?」
封強道:「你先說說都把值錢的東西藏到哪去了?」
駱財生道:「你們已經查到了,我的東西,一部分在北京小舅子那裡,還有一部分你們沒有去查,是在我妹妹那裡。」
祝侃道:「還有呢?」
駱財生道:「沒有了。」
封強道:「剛主動了一句,就不主動了。咱們是朋友,也不騙你。其實,你妹妹那裡的東西,我們早就派人去取了,她都已經交待了。易鋒書記要我們注意保密,我們沒有敢說。所以,這件事也不算你主動。而且,我們聽說你在其他地方還有不少東西。現在,易書記正帶著一幫人四處搜尋呢。如果你現在主動交待,還來得及。在我們移交檢察院之前,只要你主動說,態度好的,都可以算是投案自首。否則,到時候定性起來就罪加一等了。」
祝侃道:「是啊,駱總。前幾天易書記還在說,去年他在南州查的那個建設局局長的案子,就是因為陳局長懷著僥倖心理,遲遲不肯交待,結果查實了以後,判得特別重。雖然他不服上訴,但終審還是維持了原判。有些朋友出的主意,確實不一定對,朋友害朋友的事例其實並不少。」
駱財生想了許久,不停地用目光掃視著封、祝兩位,道:「好吧,我還有一筆錢,放在香港商人季明那裡。不過,就怕他不認賬啊。要不,你們放我出去,我把這筆錢索回來,再來投案自首?」
封強道:「那倒不必。我們會想辦法的。」
藍屏山在市紀委辦公室裡接到祝、封二人的電話後,馬上向易鋒作了匯報。易鋒要藍屏山與林朝虎二人,會同檢察院反貪局的同志,火速趕往駱財生妹妹駱蓮生的住處進行搜查。
駱蓮生不肯定承認哥哥駱財生有什麼東西放在她這兒。她的家人態度也很惡劣,差點與辦案人員幹起來。
石勇通知檢察院的有關幹警到現場增援,將駱蓮生一家人叫出了門外。
經過搜查,很快發現駱蓮生臥室床底下有一隻保險櫃。打開後,發現裡面是一批金銀首飾、存單等,總計150餘萬元的存單上寫的都是駱財生的名字。其中有一尊金佛,底部也刻了「駱財生」三個篆體字。也不知道是哪個馬屁精的傑作。
最難辦的是香港的事。雖然香港已經回歸,但它還是個特區,而且是政治特區。要想用大陸的法律或者中共的紀律來對付香港商人,逼他交出窩藏的贓款,實在是太難了。這不僅對青雲州市紀委來說,沒有辦過。就連易鋒所知道的南州市紀委,也從沒有幹過這種事。
但易鋒有決心擴大戰果。如果將駱財生的這筆藏在境外的贓款追回來,那在他的辦案史上無疑將是破紀錄的。同時,對於青雲市反腐敗鬥爭也將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對青雲市尚未驚動的那些腐敗分子,也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季明並不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恰恰相反,他是個地地道道的青雲人。文革早期還是個平庸的青雲農民,後來被家境所迫,跟隨一位遠房親戚去了香港。從開飲食店起家,生意漸漸做大了起來,現在,他在香港已經是一位擁有五億港幣資產的大老闆了。發是發了,但他沒有忘記家鄉,常常回家鄉看看。除了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的意思外,他也想借日益開放的家鄉發展他的事業。和其他一些外出經商的老闆一樣,他先是給家鄉捐資辦學,然後一點一點地開始投資,在青雲辦起了企業。要想在家鄉賺錢,必須聯絡家鄉的領導,只有領導支持,才能越賺越多,這是中國特色,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季明在結交青雲權貴這方面,步子邁得還不算太大,沒有與青雲老大黃伯昌、太爺任厚根搞得火熱。而是往市長葉逢秋這邊跑過許多次,當然,市長葉逢秋這邊,主要也是財爺駱財生搭的橋。因為財爺和市長的關係較好,季明也不算笨。除了和市政府這邊搞好關係外,市政協這邊他也沒有忽視。通常都說,市委揮揮手,政府動動手,人大舉舉手,政協拍拍手。這「拍拍手」的政協,通常都是被人看不起的,但在港商眼裡,能夠在政協「拍拍手」也是一種榮耀或者說是榮譽。黨委和政府掌著地方實權,人大有時也履行著表決權,中共是決不會向境外人士拱手相讓的。只有這個政協,本身就是政治協商嘛,協商協商,黨內黨外,境內境個,是要搞五湖四海的。外商們如果能夠搞個政協委員幹幹,每年三四月份和中共的其他領導們坐在一起議論一下時事、政事和經濟大事,也是不簡單的,尤其,對自己生意上的事也是有幫助的。於是,季明十分注意與青雲市政協主席金林奇搞好關係,在市長葉逢秋的大力推薦下,很快就幹上了政協委員。在青雲市的外對開放以及經濟發展方面,他每年都提出一些非常有建設性的意見和建議。
易鋒瞭解到這一情況後,便找到他到青雲後結識的最重要的朋友、青雲市政協主席金林奇,請他出馬幫助追回駱財生藏在香港的這筆贓款。
季明雖然在青雲有企業,但他的業務主要在香港,大陸這邊只是派了代表負責管理。每年自己也來兩三次,但他尋常都是不在青雲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香港。所以,要想追回這筆贓款,還是得去一趟香港,與季明面對面地談一次。
「在香港談不太方便,萬一談繃了影響不好」,金林奇道。
「是啊,如果你能夠讓他到境內來談,那就更好了」,易鋒道。
「上次我去過深圳辦事處,在辦事處的那家賓館裡,季明還特地從香港趕來看過我。」
「那好啊,你再去一趟深圳,讓他再來一趟吧。」
「如果他不是太忙的話,我相信他會來的。」金林奇道:「只是,我怕談到這種事情,他會不高興的。弄不好,他以後還會和我翻臉呢!」
易鋒也很擔心:「是啊,這件事談的時候也要慎重。反腐敗鬥爭光靠紀委和檢察院的力量還不夠啊,我們這幫人在大陸干可以,到境外可實在是沒有經驗,而且現在黨和國家對經濟建設非常重視,我們辦案也不能影響經濟建設和投資環境哪!所以,我們還是不得不請你這位老領導出馬,為我們反腐敗鬥爭發揮餘熱啊!」
金林奇道:「好吧,反正我也快退休了,為了青雲的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我就冒一次個人的政治風險,冒一次得罪朋友的風險,再努力一把吧!」
藍屏山和林朝虎二人親自跟隨金林奇乘機赴深圳,下塌於青雲市駐深圳辦事處。
季明接到金林奇的電話邀請後,果然非常高興地答應次日來深圳會面。
下午四時二十五分,季明抵達深圳辦事處所在的萬朋賓館。雙方熱情地寒暄一陣後,金林奇轉入正題,談起了青雲的案子以及駱財生的近況。
在金林奇介紹了藍、林二人的身份後,季明的表情有些變化。但是,並沒有特別的不快,只是顯得略有所思,然後,一支接一支地開始抽煙。
藍屏山和林朝虎非常文氣地給季明做思想工作,和他說當前大陸黨風廉政建設的重要性,以及駱財生這個案件對青雲經濟發展的積極意義。
金林奇則著重談了青雲的經濟形勢,談了引進外資情況,認為經濟建設和黨風廉政建設一樣,都需要外商的大力支持。同時他表示,今後會一如既往地支持季明在青雲投資興業,為家鄉的發展出力。
雙方談話一直持續到凌晨一點多鐘,最後,季明考慮到今後在青雲發展,畢竟需要當地領導的支持,既然駱財生已經倒了,當地反貪部門已經抓到了他的把柄,不把錢交出去也不是個事情。於是,他同意把東西交出來。
「好吧」,季明道:「我明天早上趕回香港,把東西帶到這裡來交給你們。」
藍、林二人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金林奇。金林奇道:「你能不能寫個條子,讓我們派人去取呢?」
季明道:「金主席,你怎麼這麼不放心呢?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我季某人說話,一是一二是二。我們做生意的人,講的是誠信二字,我說過我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見三人還是有些猶豫,季明又道:「你們就是拿著我寫的字據,也未必能拿到東西。而且,我的家人看到你們去,一定會懷疑我出什麼事的,這對我的家庭影響不好。我的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有我能夠拿得出來,要不,你們就跟著我到香港去拿好了。」
金林奇把藍、林二人叫到隔壁房間,輕聲道:「人家是港商,他實在不來,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我們的辦案手段,對他是不起作用的。再說,他畢竟有企業在我們青雲,相信他很可能會回來的。我們就暫且相信他一回吧。」
藍屏山道:「好吧,也只能這樣辦了。」
早上八點,季明準備出發了。臨行前,他又對三人道:「還是不對,還有一件事沒有辦好。」
金林奇道:「還有什麼事?」
季明道:「把東西交給你們是可以,但我得看到駱財生的手跡。因為我是替他保管這些東西的,我現在交給你們,將來有一天他又向我索要怎麼辦?」
金林奇又犯難了,對藍屏山道:「這怎麼辦?」
藍屏山道:「我們試試看吧。叫他寫字據是可以,但時間怕來不及,你還是先回去拿來再說吧。」
季明道:「我必須在看到字據後,再把東西交給你們。」
林朝虎道:「那就叫駱財生寫好以後發個傳真過來吧。」
季明道:「那也行,駱財生的筆跡我是看得出來的。」
金林奇道:「那你就快去快回吧,我們在這兒負責辦這件事,相信駱財生的傳真很快就會發過來的。」
季明走了以後,藍屏山馬上與易鋒取得聯繫,把季明的要求向易鋒作了匯報。
因為這件事是駱財生主動交代的,為了爭取主動,駱財生果然寫了個讓季明把東西交給紀委的字據,然後,辦案人員負責把這張字據傳真給了深圳辦事處。
傳真件是到了,可季明還是沒有到。金、藍、林三人在辦事處急得團團轉,最後,胖乎乎的林朝虎眨了眨眼睛,推了推黑邊眼鏡,道:「急也沒用,還是聽天由命吧。」
直到下午兩點,辦事處樓下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汽車喇叭聲。
金林奇等人都把腦袋伸出窗外,終於看見了季明的那輛寶馬。
季明上得樓來,兩手空空,讓青雲三人大失所望。
季明平靜地道:「駱財生的傳真到了嗎?」
金林奇道:「東西呢?」
季明道:「東西沒問題,我必須先看到字據。」
藍屏山把駱財生字據的傳真給了季明,季明看了後,道:「這是駱財生的筆跡。」然後,他用手機撥通了樓下司機的電話,道:「把東西拿上來。」
季明的司機把東西交給了季明,季明拿過那隻大文件袋,道:「說實話,這裡面是些什麼東西,我看都沒看過。我季某人替朋友辦事,講的是信用和義氣。」
藍屏山當著大家的面打開了文件袋,發現裡面有兩個信封。其中一個信封裡是一些存折,存折上的名字也是駱財生。另外,還有一些人向駱財生借錢的借條。總計兩百萬元人民幣。
第二個信封裡是一張五十萬美元的存折,不過,這些存折上的錢並非存在大陸,而是存在香港某銀行裡。另外,還有一張女士的照片以及寫著她電話號碼的紙條。
金林奇道:「這個是金馬麗女士,是德國僑商,她到青雲來時,我陪她吃過一餐飯。現在時間長了,印象不是很深了。但她的確就是金馬麗。」
藍屏山道:「這五十萬美元怎麼辦?應該怎樣才能取出來呢?」
季明道:「這可就難了。我們香港銀行和大陸不同,有中資銀行、英資銀行,也有港資銀行。這家銀行屬於港資銀行,它有個獨特的規定:在本行的存款必須由本人親自來取,如有特殊情況本人不能來取,可以委託其他人來取,但必須符合兩項條件:一是必須有一套嚴格的委託手續,二是受委託人在本銀行也有自己的賬戶。」
藍屏山又傻了,道:「那怎麼辦?」
金林奇道:「季先生,那就只能再麻煩你了!」
林朝虎道:「你符合這兩條規定吧。」
季明道:「金主席,幫朋友幫到底了。不瞞你們說,我在這家銀行也有賬戶。不過,你們必須說服駱財生按照銀行規定辦好委託書。」
藍屏山道:「這個工作由我們去做。」
易鋒在聽取匯報後,讓駱財生寫好了委託書,然後用快件寄到深圳。金林奇等人來到香港,在季明的幫助下,終於取出了那五十萬美元。
一陣涼風吹了過來,捲起天空中的一片雲彩。
一架銀灰色的大型客機在南州機場上緩緩降落。
金林奇走出行李房,就看到了易鋒在遠遠地向他們招手微笑。
易鋒握住金林奇的手,道:「金主席,這回你可是為青雲的反腐敗鬥爭立了一大功啊!」
藍屏山、林朝虎道:「是啊,功不可沒,功不可沒啊!」
易鋒將金林奇等三人接回青雲後,破例在招待所裡設宴為他們洗塵慶功。
在餐廳旁的休息室裡,藍屏山拿出了金馬麗女士的照片。易鋒道:「駱財生為什麼在信封裡放著她的照片呢?」
金林奇道:「這張照片是和存折放在一起的,還有她的電話號碼呢。」
林朝虎道:「我估計,這五十萬美元就是她送的。這個駱財生,可能他自己也忘了這個信封裡還有照片呢。」
易鋒對藍屏山道:「是啊,金馬麗就是那個德國僑商嘛,她是經銷發電設備的,你們前期在調查青雲江發電廠時已經提到過這個女人。她賣的設備貴得很,駱財生購買的速度也是快得很。但是,我們始終沒有發現什麼證據,駱財生也不承認收受過她什麼財物。」
藍屏山道:「行賄受賄案都是一對一的,確實很難查。比如這五十萬美元,只要駱財生自己不說,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但這次駱財生還是意外地露出了馬腳,把賄款和行賄人的照片都放在一起了,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天助我也!」
金林奇道:「你們分析得很對,我看就是這麼回事。我接待過這個金女士,她也是青雲人的後代,就是推銷電力設備的。這筆錢肯定是她送的。」
易鋒道:「怎麼樣?金主席?既然你和這位女士有一面之交,是不是再請你出馬一次,乾脆,再為我們青雲反腐事業立一功吧!」
金林奇笑道:「難道讓我去一趟德國?」
易鋒道:「去德國恐怕不行。這件事,其實和季明的那件事是一樣的。我們成功解決了季明,現在可以說是有經驗了。對付這些僑商,我們首先是要把他們請到境內,請到我們自己的土地上,然後再慢慢地做思想工作。雖然,這些境外人士的工作比較難做,我們的法律和紀律對他們也不適用。但是,我們可以摸透這些僑商的共同特點,那就是:其實他們也不想和我們搞僵關係,畢竟,他們是僑商,還想在我們青雲發展業務,還想賺家鄉的錢。我想,只要我們做好過細的工作,這件事同樣是可以解決的。」
藍屏山道:「我同意易書記的看法。季明的問題是要他拿贓款來,而金馬麗呢,並不需要她拿出什麼東西,只要她如實交待問題,證實一下那筆錢是她送的就可以了。所以說,從某種角度上說,金馬麗的思想工作更容易做。」
林朝虎道:「對啊,只要金馬麗交待了,這五十萬美元的事也可以認定了。」
金林奇道:「那就試試看吧,這次,難道也叫她到深圳辦事處來嗎?」
易鋒道:「那就不用了。上次到深圳辦事處,是因為香港和深圳毗鄰,來往比較方便。而金馬麗在德國,她沒有必要非去深圳。最好,是到一個她常來的地方,讓她有一種安全感。」
金林奇道:「金馬麗是我們青雲人的後代,是德國東阿爾斯公司的總經理,在青雲推銷過電力設備。聽說,她在北京還有一個分公司,也是推銷電力設備的。」
易鋒道:「那我們就讓她到北京來吧。」他對藍屏山道:「上面不是有金馬麗女士的地址和聯絡電話嗎?我們就以駱財生他們的名義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到北京來一趟,說是有業務上的事要談。」
在易鋒的辦公室裡,林朝虎以駱財生公司副總的名義給金馬麗女士撥了個國際長途電話,果然,電話打通了。金馬麗聽說有一樁大買賣要面談,欣然答應明天飛赴北京。
金林奇再次帶著藍屏山、林朝虎二人,到北京找洋證人取證。
很快,在梅地亞賓館,金林奇一行找到了富態而高雅的金馬麗女士。
當三人說出真實身份後,金馬麗有些尷尬。同樣經過幾個小時的思想工作,金林奇、藍屏山、林朝虎三人發揮各自的語言優秀,把該說的都說了。
「真是非常可惜,駱總其實是一個很爽快的人。我為失去這麼好的一個合作夥伴而感到痛心。」金馬麗道:「不過,既然他已經主動交待了我給他送錢的事,那我也不向祖國政府隱瞞了,的確,我曾經兩次拿出錢來感謝駱總購買我們的產品。」
據金馬麗交待,第一次,她在德國接待駱財生一行時,拿出二十萬美元給駱財生,並表示在推銷出電力設備後,再拿出一筆錢來感謝他。第二次,也就是駱財生購進了她的設備後,金馬麗專程到香港,給在香港考察的駱財生五十萬美元。
金馬麗詳細交待了這兩次送錢的細節,然後,在林朝虎做的筆錄上簽了名,蓋了手印。
金林奇道:「我們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同時,我們也十分歡迎你到家鄉投資興業,共同為家鄉青雲的發展作貢獻!」
金馬麗道:「我十分願意!到時候,我一定來拜訪金主席,拜訪各位領導!」
告別了金馬麗,金林奇在出租車上忍不住內心的興奮,對藍、林二位道:「這次收穫也不小啊!」
藍屏山笑道:「是啊,不但完成了任務,還有意外的收穫啊。」
在南州機場,易鋒再次前來迎接。他握著金林奇的手道:「金主席,你又立了一功!我代表青雲百姓,感謝你!」
金主席道:「你就別這麼客氣了。」
易鋒道:「說真的,像你這樣的老領導,能夠這樣出力,實在是難得。你頂著酷暑南征北戰,又和我們的同志共同戰鬥了一次,為反腐事業再立新功啊!」
金林奇感慨地道:「我的心,早就和你們緊緊地貼在一起啦!」
在鐵的證據面前,駱財生進一步交待出了其他一些違紀違法事實。在案情大白之後,易鋒決定將該案移交檢察院。由於檢察院已經提前介入,其實已經配合了該案的查處。所以,移交僅僅是個程序,其實已經不需要更多的偵查了。因此,檢察院又很快將該案移送法院審理。
青雲的天依舊很熱,只有青雲江上不時有一絲絲的熱風吹來。
在一艘長年停泊的大船上,掛著一排紅燈籠。在紅燈籠的上方,掛著一塊「神仙居」的招牌,這是一家酒店的名字。
神仙居上面已經擠滿了客人。今天,在這艘餐廳船的船頭,坐著三位神情怪異的客人。他們一邊喝酒,一邊高呼,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這三位,一位就是盧北夫,一位是姜一冰,還有一位,就是他們今天叫來買單的可憐的朋友,名叫張大頭。
張大頭是黃盛鎮東山村的一位村委委員,今年四十三歲。他的志向是在有生之年坐上村支書的交椅,特別是在兩年前當上村委委員後,更是雄心勃勃,大有一種捨我其誰的英雄氣概。他隔三差五地跑到鎮裡向陳仁威書記匯報工作,陳仁威便隨便地鼓勵他幾句,特別是在收到一些小禮品或者幾百塊錢的小禮金後,更是鼓勵得有些熱情。張大頭便向陳仁威公然要官,表示要干村支書,陳仁威總是說:「好啊,有志氣!你今後要幫村裡的事多考慮考慮,啊,有事多向鎮黨委匯報。」
可是,這麼長時間下來,總不見鎮裡提出改選村支書,他心裡有些納悶,便四處找人。有一次,他經人介紹認識了市紀委宣教室的副主任姜一冰,姜一冰在聽了他一番傻里傻氣的話後,道:「這還不容易嗎?我們盧北夫局長和你們陳仁威熟悉得很,什麼時候我給你們介紹介紹,找個地方好好撮一頓,把這事好好談一談。」
由於那次張大頭手頭有事,始終沒有找姜一冰撮一頓。這事一拖就拖了三五個月。今天下午,張大頭正好在城關鎮的一個朋友家賭博,贏了三百塊錢。走到馬路上,就來了酒癮。這時,也該是酒鬼遭遇酒鬼,張大頭從來來往往成百上千的行人中,一眼就認出了市紀委的姜一冰同志。這個姜一冰已經瘦了許多,可張大頭認人有些悟性,他握住姜一冰道:「姜主任!」姜一冰因為已經免去了副主任職務,胡亂地說了句「不是不是」。張大頭不高興了,道:「姜主任,你看不起朋友。我張大頭認人是不會錯的,你,你就是姜主任。你瘦了不少,可你還是姜主任。你不要以為我張大頭說話不算數,我不是答應請你撮一頓的嗎?你不是說要替我引見盧局長的嗎?來,今天我張大頭請客,咱們找個地方好好撮一頓。」
同樣被免去常委兼副局長職務的盧北夫,正準備投奔一個朋友到上海做生意去。他可憐姜一冰跟了他多年,想帶他一起去。於是,這天下午也來到馬路上找姜一冰。正好,他一眼就看到了姜一冰被一個農民拉扯著要去喝酒。
姜一冰見了盧北夫,就對張大頭道:「喏,這就是你要找的盧局長。」他對盧北夫道:「這位是東山村的張大頭,他想請我們去喝酒,說有什麼事要說呢。」
盧北夫的表情倒沒有姜一冰那麼消極,他欣然地道:「好啊,喝酒就喝酒吧。反正我們也好長久沒有坐下來好好喝一次了。既然你有朋友請客,我們哥倆就痛快地喝一次吧。」他看這位農民可能錢不多,便說:「這樣吧,到神仙居去,那是船上的一家餐廳,價廉物美,還能看風景哩!」
這不,三個人就選了這個船頭的位置坐下,這會兒,青雲江啤酒已經干了十三瓶了。
「盧局長,陳書記都說我行,叫我好好幹,多考慮考慮村裡的事」,張大頭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泡沫,吃力地道:「下一任的村支書,我一定要好好爭取。盧局長,陳書記說的,陳,陳書記都說,我行,我能行的!」
姜一冰道:「張大頭,我跟你說實話了吧,我已經不當主任了,盧局長也不當局長了,我們和你一樣,都是老百姓。」
張大頭道:「姜主任,你耍我,你,你看不起我張大頭。你,你是不把我,當兄弟啊,不把我當朋友啊。你們當局長,當主任就看不起我?這樣不行,不行!我張大頭現在是村委委員,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再過兩個月,我就要當村支書了,陳書記說的,他說我行,下一任村支書,沒,沒問題!」
盧北夫見張大頭喝多了,便轉過頭來,輕輕地和姜一冰說了去上海做生意的打算。姜一冰有些猶豫,道:「這個易鋒真不是人。他答應我給我安排工作的,可到現在還沒有落實。我辛辛苦苦幹了這麼多年,不能就這麼算了!」
盧北夫道:「姓易的對你還算好的,他不是給你安排了醫藥公司的工作嗎?」
姜一冰道:「他讓我去幹一般的,不行!我姜一冰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功呀。到醫藥公司也算是下海了,不干個副總也得干個科長呀。怎麼能讓我去幹個普通職員呢!」
盧北夫道:「姜一冰,這個姓易的狡猾,他不會這麼便宜我們的!」
姜一冰不服,他端起酒杯,一口氣就喝下了一大杯,然後,藉著酒勁拿起手機,馬上撥通了易鋒的電話,道:「易書記,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姜一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這次你辦案成功了,其實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呀,是不是?什麼,我有錯誤,不,不,我這不是錯誤,我是方式方法問題,這是辦案技巧問題嘛。要是我不這麼做,你這個案子能辦得這麼順利嗎?你忘啦,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只要我說出來,就給我安排好工作。現在,竟然給我安排到醫藥公司,不但單位差了,從黨政機關到企業,而且還把我職務給拿掉了。從機關到企業,一般都是要升一級的嘛。起碼也得讓我干個副總呀,再退一步,干個實權部門的科長,或者分公司的一把手,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你只讓我干個普通職員,這讓我怎麼和老婆交待,讓我怎麼向弟兄們交待呀!」
姜一冰說著說著,流下了眼淚。張大頭看得傻了,自言自語地道:「真是這麼回事?真是沒有官當啦?這個世上還有比我更,更,更可憐的人?」
姜一冰繼續哭訴道:「易書記,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姜一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不幹個副總也得干個科長呀,易書記,你沒良心,你對不起我姜一冰啊!」
易鋒掛了電話。姜一冰傻了,把手機扔到了江裡,哭道:「世道不公啊!人心不古啊!」哭完,又大笑三聲,道:「易鋒,你騙了我,你不是人啊!」
張大頭真地看傻了,他心疼自己的酒錢,問盧北夫道:「他真的被免去職務啦?」
盧北夫道:「真的,我也不是局長啦。這個易鋒不是人,他把我們這些人一棍子打死啦!」
張大頭喝了口酒,歎道:「唉,還是得靠自己。我這個村支書,一定要當上,陳書記說過的,他說我張大頭行的,他說要好好培養培養的。」說完,就靠在靠椅上睡去了,嘴裡還喃喃自語道:「一定要當上!」
盧北夫雖然喝了不少酒,但他腦子還有些清醒,勸道:「姜一冰,你也不要太消沉,既然我們不能從政,那就橫下一條心下海吧。到了上海,我們還是能夠幹一番事業的,賺了大錢,不也照樣風光嗎?」
姜一冰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苦笑道:「賺大錢?我姜一冰賺不了大錢啊!」
姜一冰又喝了一大杯酒,站了起來,對著江對岸喊道:「下海啦,我要下海啦!」他做出一個誇張地跳水的動作,往江裡撲過去,不料腳底一滑,真的一頭栽進了江裡。
盧北夫想去抓他,可是手一抓,抓空了。他靠在船邊醉醺醺地喊道:「姜一冰,你上來,你快上來!你不想下海就別下海了!你快上來!」
第二天,易鋒帶人從青雲江裡撈出了姜一冰的屍體。
在姜一冰的喪事辦完後,盧北夫真的離開了青雲,投奔了上海的朋友。
法院的判決也出來了,駱財生被一審判處死刑的消息立即傳遍了青雲,傳遍南州,甚至通過各種媒體傳遍了中國的大江南北。《「財爺」栽了!》、《青云「財爺」沉浮記》、《「財爺」和他的十八個情婦》、《從改革先鋒到千古罪人》、《青雲揪出千萬元巨貪》、《全省第一貪落網記》……這是全國一些媒體報道駱財生被判死刑文章的部分標題。
經青雲市紀委常委會研究決定並報請青雲市委批准,決定給予駱財生開除黨籍處分。青雲市政府也下達了開除駱財生公職的決定。
這些天,青雲市裡有一個人最忙,家裡也最熱鬧,他就是青雲太爺任厚根。
市公安局長副局長皮卜麻是太爺家的常客了,這幾天他趕走了他的那幫狐朋狗友,遠離了麻將桌,三天兩頭到太爺家來問長問短,少不了每天帶些從哪裡搜刮來的土特產,還有數目不少的紅包。當然,太爺知道他的來意,因為皮卜麻說得最多的是駱財生,問得最多的是駱財生的那只位置:「他那只位置好啊,經委副主任兼三電辦主任,兼電力公司董事長、總經理,那可真是只好位置啊!」
太爺道:「你他媽的好好的公安局副局長不想幹,眼紅起人家的那只位置?」
皮卜麻道:「我這個位置再好,也是個副職嘛,而且也沒什麼油水。財爺那只位置是正職兼副職,主任兼老總,可以說是黨政企事業一把抓,說是一個部門領導,其實也抵得上一個副市長的威風啊!」
太爺道:「你想要這只位置?」
皮卜麻道:「只要太爺肯幫忙,肯定會有希望的。」
太爺道:「那當然。不過,為了這只位置,到我家裡來的人是一撥又一撥,不瞞你說,你他媽個崩崩還是個副局長。其實,已經有三五個局的正局長,都到我這裡來跑他這只位置了,你的競爭對手可是很強大的喲!」
皮卜麻道:「競爭雖然激烈,可最後還不是你太爺說了算嗎?」
太爺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我畢竟是個村支書而已,哪有權力批發烏紗帽呢?只不過我在青雲有一些朋友,資格也比較老,市裡的領導願意聽聽我的意見罷了。」
皮卜麻笑道:「我還是頭一回聽太爺這麼謙虛哩。反正我知道,只要你太爺出面,這只位置說是誰的就是誰的。」
太爺道:「既然你這麼有心,我就幫你一回。不過說實話,要想謀得這只位置,活動經費可不能少,越是有油水的位置,大家都想要。價格越抬越高,這也由不得我任某人啊。」
皮卜麻道:「那當然,活動經費要多少我就給多少。」說完,皮卜麻拿出一隻大信封,道:「這是一部分,等事情辦成了,我再給。如果你還嫌少的話,今後等我幹上了經委副主任兼三電辦主任兼電力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等我管著那六個多億的家產的時候,你想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我皮卜麻的錢,還不就是你太爺的錢嘛!」
太爺道:「你他媽的有這份心意就行。」
皮卜麻一走,市經委的辦公室主任項德關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門來了。在瞎扯了一番後,項德關道:「聽說三電辦主任的位置競爭很激烈啊」
太爺笑道:「你一個辦公室主任,還想連升兩級不成?」
項德關道:「我的野心哪有那麼大,我想,三電辦主任是兼電力公司老總的,這個經委副主任,聽說市裡本來就不想讓駱財生兼著,他一個人兼著那麼多的位置,不是影響人家的進步嗎?再說,他佔著茅坑不拉屎,平時連開會也難得來一趟,早就該免掉他了。」
太爺道:「我知道了,你他媽的是想他那只經委副主任的位置。」
項德關道:「是啊,我想請太爺出面幫我說說話,我在經委也干了好多年了,這個辦公室主任都干了八年了,可總是沒有人拉小弟一把,總是不見進步。我這個人老實,在單位裡年年被評先進,去年還被評為青雲市優秀共產黨員。可是,老實有什麼用呢,當上先進有什麼用呢,路上沒有人,連個市管幹部都混不上啊!」
太爺道:「你倒是蠻可憐的,可你要知道,青雲市裡有多少機關幹部,連個科長也沒混上呢!」
項德關笑道:「是啊,和他們比比,我還算好的。可你知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嘛。我總不能老是和那些比我沒出息的人比嘛。」
太爺道:「這倒是句大實話。你這個人他媽的也算厚道。」
項德關道:「所以,我們這種人還需要組織上多關心嘛。」
太爺道:「我不能代表組織。」
項德關道:「組織上不關心只要你太爺關心就行,在青雲這個地方,黨關心不關心無所謂,只要你太爺關心就行!」
說完,項德關非常老練地遞上一隻紅包,道:「這是一點小意思,等事情辦成了,我會好好來謝你的!」
項德關走了沒十分鐘,市經委的人事處長孟左光又來了。他同樣也是為市經委副主任這只位置來的,同樣遞上一隻數目不小的紅包,也同樣表示到時候要好好感謝太爺。
太爺笑納了這些人的紅包,都表示要努力幫忙。
這幾天,他一直在這幾個人的位置著想。太爺就是太爺,既然是青雲的太爺,他就得為青雲的幹部考慮,為前來找他的人的前途考慮。既然答應了別人,就不能食言。這是太爺辦事的規矩。於是,他就開始為這些人的前途活動開來了。
過了幾天,皮卜麻、項德關、孟左光三個人幾乎不約而同地來到了太爺家,一個個都拎著香煙老酒,一個個都帶著謙恭的笑。後面,還有一些人要來訪,在電話裡,太爺都謝絕了,道:「我今天晚上有事要出門,你們就別來了,改天吧。」
皮、項、孟三人喝著茶水,一個個都不敢說出心裡話。他們或者談論著駱財生的二審預測,或者說著這段時間三電辦以及電力公司的幹部職工思想動態問題。一個個都等著太爺發話。
太爺見這三個人各自心懷鬼胎,在一旁考慮了半天,便一語點破道:「你們三個人的意思我都清楚。這樣吧,你們也別懷疑來懷疑去了。皮卜麻呢,你是公安局副局長,也干了許多年了,是該轉個正了。你就去幹三電辦主任吧。項德關呢,你在經委干的時間長些,就干經委副主任吧。孟左光呢,你以前搞過經營,有經營頭腦,你就干個經委委員兼電力公司董事長和總經理吧。」
皮卜麻覺得自己三電辦主任雖好,可惜沒有兼上電力公司老總,總覺得缺了點什麼;項德關呢,覺得自己幹上了自己夢寐已求的經委副主任當然好,可惜沒兼上電力公司老總;孟德光呢,當上電力公司老總是好,可惜經委委員的名份不夠響亮,不過,他也還算滿意。
正在大家猶豫不決,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太爺看出了他們的心思,不耐煩地道:「就按我說的辦吧,要是你們還不滿意,那就還是幹你們的老位置,別再來找我了!」
三人聽說不聽話就得干老位置,就一個個臉上堆著笑,道:「我們滿意,很滿意,謝謝太爺關心!」
太爺揮了揮手,道:「你們回去等消息吧,等收到文件,再來我家玩。今天,我就不留你們了!」
三人剛一邁開腳,太爺又叫道:「等一等!」三人忙又回過頭來,太爺忽然和氣地訓道:「你們三個人,今後一定要精誠團結,好好地把各自的工作幹好,千萬不能出洋相。青雲市委市政府的臉丟得起,我太爺的臉可丟不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