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來探班。」
「工作的一部分?」
「嗯。」
他停了一會兒,忽然問:「文昕,你哭了?」
「沒有啊。」她曼聲說,隨手抽了紙巾把眼淚擦乾,「風吹得太冷了,我得走了。」
「好,注意別感冒。」他說,「晚上我再打給你。」
她把天窗關上,重新開車上路。
還沒有進市區就接到Vickie的電話:「文昕,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怎麼了?」
「剛剛一位記者打電話給汪海的父母,要求做個採訪。老人家說不接受訪問,讓他直接打給我。」
「然後?」
「記者沒有打給我,轉而要採訪汪海的姐姐。」
「別反應過度,沉住氣。」文昕說,「不要讓記者覺得我們有什麼事情想要瞞住他。」
「我知道。」Vickie說道,「你放心,我會應付,不過是告訴你,讓你心裡也有數。」
文昕想了想,又叮囑她:「不要告訴汪海,免得他緊張。」
「好的。」
她返回公司後事情很多,等處理完,天早已經黑了。冬天的白晝太短,辦公室裡白熾燈開著,總讓人忘掉時間。她並不是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經過走廊,她看到王義他們工作室整組人還在加班開會,忙碌的生活到這個時候才令人有一絲疲憊,走到公司樓外,才發現原來又下雪了。
雪下得並不大,綠化帶的灌木上還沒有多少積雪。她剛剛啟動車子,忽然電話響起來。
是梁江,他問她:「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
「什麼?」
「我有個朋友到北京,他人生地不熟,打電話想讓我去機場接他,結果我又出差在外頭,你能不能幫忙跑趟機場,替我接一下他?」
「行,沒問題。」
「那我叫他在3號航站樓的12號門口等你,我把你手機號告訴他,回頭我讓他打給你。」
「好。」
幸好機場高速沒有堵車,一路很順利就到了,她把車停到地下車庫,然後上去找12號門。
入夜的航空港仍舊十分忙碌,燈火通明彷彿一隻吞滿螢火蟲的異形怪獸。寒風凜冽,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她找到12號門,那個人卻還沒有打電話來,她覺得有點急了,於是又打給梁江:「我已經到了12號門,你朋友還沒有打給我。」
「沒關係,他已經看到你了。」
她轉身,詫異的看到了梁江。他穿著深灰色的大衣,提著黑色的公文包,仍舊是衣冠楚楚的模樣,正朝她微笑。
她半晌才問出一句話:「你怎麼回來了?」
「明天下午一點才開會,趕早班飛機來得及。」他很仔細地端詳她,「怎麼不戴帽子?連臉都凍紅了。」
她下意識用手揉了揉臉,他刮了刮她的鼻子:「車停在哪兒?咱們快回去找個地方吃飯吧,我餓了。」
到了車上她才說:「今天你要向我求婚,沒準兒我都會答應你。」
「別以為我是專門為了你回來。」他瞥了她一眼,「其實也是公私兼顧,還有點公事要處理,正好回來一趟。」
文昕說:「沒關係,我已經很開心了。回來處理公事,還專門打電話讓我來接你。」
「因為下雪不好打車。」
她終於氣餒了:「就不興哄哄我啊?」
「好啊,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這話聽著怎麼就像韓劇呢?」
「別介,千萬別。韓劇沒一個好結局,不是車禍就是白血病,像咱們這樣的,應該像台灣偶像劇,不管怎麼樣,最後都是大團圓。」
文昕很意外:「你還看台灣偶像劇?」
「你有沒有研究過,其實電視劇的收視跟股市有著很密切的聯繫?」
文昕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梁江告訴她,「偶像劇火熱的時候,必然是經濟不景氣的時候。因為只有那個時候,人們才寄望於虛構的童話般的偶像劇。要是跟2007年一樣,股市站在6000點上,所有家庭婦女都去炒股票了,誰有心思看電視?」
文昕仍舊半信半疑:「聽上去好像有點道理。」
「本來就是這樣,美國經濟大衰退的時候,娛樂業反倒突飛猛進。市面蕭條,要是再不看電影、電視,生活就更沒有意義了。」
文昕想了想,問他:「那麼前幾年韓劇特別熱門,說明韓國經濟有問題?」
「不。」他很嚴肅地說,「說明中國的電視台那幾年引進韓劇特別多。」
她怔了一下才大笑,她也笑起來:「好了,笑了就好了,把不開心的事情統統忘記。晚上多吃點,明天起床,又是一條好漢。」
「你怎麼知道我不開心?」
「如果真的關心一個人,那麼他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你一定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