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走!」那黑影大聲喊道。
錢逸群拔西河劍,眼看著黑衣人落在自己身前。就著月光,正好看出她身材婀娜,緊身的夜行服勾勒出她的身材,**,腰肢纖細,奔走中都像是在故意賣弄風情。
這身影……
這武器……
「紅娘子!」錢逸群大聲叫道。
「錢逸群!」紅娘子一聽這聲音,腦子裡登時跳出這個名字,毫不示弱喊道。
錢逸群想死的心都有了。身後追兵近在丈餘,這麼大的聲音在夜空中傳播極清楚,不知道多少人都聽到了自己的真名大號。就算成功逃脫,也還是難逃干係。
「原來真是你!」錢逸群發足狂奔,追到紅娘子身後,恨不得一劍捅死她。不過自己對這片地區不熟,現在就殺紅娘子未必是個上佳之策。
不過……
——我不殺人是因為我本性善良,這女土匪為什麼不把後面的追兵殺掉?她一鞭子下去就倒一片吧!
「點子扎手!」紅娘子叫道,「我們先逃出去再說,否則都得死在這裡。」
錢逸群這才發現自己這具身體太缺乏鍛煉,這才跑出幾百米,就已經有些氣喘吁吁。身後的那幫家丁卻仍舊跑得飛快,一邊還大呼小叫,沒有絲毫氣短不繼的苗頭。
「是誰?」錢逸群緊湊著憋出一口氣問紅娘子,覺得自己肺部灼燒,雙腿灌鉛,已經有跑不動的嫌疑了。
紅娘子聽出錢逸群呼吸不勻,估計他已經跑不動了,心中暗道:「那瘋癲老頭算得還真準!我往後門翻牆出來,果然有轉機。他說今晚有人替我死,看來就應在他這裡了。」一想到絕境之中有人當替死鬼,而且這人還是仇恨值滿滿的仇家,紅娘子心中轉憂為喜。
錢逸群又跑了一截,眼看豁然開朗,已經跑出了巷子。因見前方是一片桑園,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絲希望。只要今晚能夠跑出去,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到時候咬死自己被人栽贓陷害,只要有陳、周、文三人護著,在蘇州就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只要再跑過這片空地就是桑園!有了樹木的掩護,總有逃脫的希望。
唯一可恨的就是今日月光明亮,簡直就如同白晝了!錢逸群心中暗罵。
還有這片空地,怎麼好似永遠跑不完一樣!
錢逸群五臟灼燒,肝臟隱隱發痛,口裡滿是口水,多得都來不及嚥下去。
「錢公子何以過門不入耶?」戴世銘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紅娘子也跑得極苦,聽到張府高手追了上來,大喊一聲:「夫君先攔住他!我去找人援手!」努力提起一口真氣,腳下飛快,已經衝進了桑園。她不知道錢逸群與戴世銘已經幾番遭遇,根本不用她扣上「夫君」的身份就能打殺起來。
錢逸群見與紅娘子之間差距越來越大,逃命的信心被徹底擊潰,反倒騰起一股狠意。
「我不願意多造殺孽,奈何你逼我太甚!」錢逸群站住腳步,御劍而起。
戴世銘聽張文晉說起錢逸群的飛劍厲害,故早站住了腳步,將兩人距離控制在三丈遠近。
張府家丁見神仙老爺都不上前,自然在其身後圍了一圈,手持火把,只等一聲號令就上來抓人。
錢逸群怕被圍攻,御劍在兩人中間線上劃了一道,厲聲喝道:「誰敢過此線,必死於我劍下!」這聲暴喝還真的鎮住了那幫家丁,各個腳掌蹭地,露出一派想上不敢上的糾結模樣。
「錢公子,大好前程,緣何不自愛呢?」戴世銘悠然道。
「我奉命來次勘察盜匪痕跡,倒是不知道哪裡不自愛!」錢逸群冷冷道。
「哦哦,那定是下人們誤會了。」戴世銘倒持寶劍,「敢請錢捕頭與我回去,好讓張家人敬酒賠罪。」
這一去豈不是羊入虎口?錢逸群又不是天真懵懂的少年,哪裡肯跟他走?而且別的不說,身上這《百媚圖》就很燙手。
「要賠罪明日來衙門吧!」錢逸群緩緩退了一步,「時辰不早了,錢某告辭。」
「還是且去府裡坐坐!」戴世銘突發yīn厲之聲,手中寶劍擲出。
錢逸群見戴世銘並沒有掐訣,這寶劍就如御劍訣一樣能夠凌空殺人,可見世上多有匪夷所思的玄術。他御起西河劍,直接迎了上去。
兩柄飛劍在空中糾纏,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錢逸群知道西河劍是傳世之寶,也不怕弄壞,拚鬥得毫無壓力。
周圍家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畏懼不已。
戴世銘到底是戰鬥經驗豐富的過來人,他與錢逸群鬥了兩合,心中暗道:這小子隱約有些劍術的意思,看來是他師父惡補過了。不過……他貌似不知道斬斷靈蘊之法。
一念及此,戴世銘劍行上空,露出一個破綻給錢逸群。
錢逸群心中一閃:我真是傻了,直接飛劍過去殺了他便是,何必糾纏。
西河劍登時劍光大作,朝戴世銘飛去。
戴世銘驚喜交加:竟然蒙中了!
只見戴世銘的寶劍凌空衝下,直擊西河劍劍柄。
空中爆起一團靈光,正是兩股靈蘊相抗產生的爆裂。
錢逸群徒然一驚,不知道為何靈蘊之力會反湧回來,如同chao水一般不可控制。他左手一顫,指訣自然崩開,眼看著西河劍掉落在地。
——我真傻!靈蘊之力就和手一般,我怎麼會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錢逸群想起上次與戴世銘爭奪一柄劍,那時候便隱約知道了靈蘊之力雖然看不見,但一樣能夠被攔截、干涉、打退!怎麼今日竟然中了這種低級拳套!
其實這也怪不得錢逸群。心裡知道與身體力行還有很大一段距離,他做的功課不過是滋養靈蘊,反觀靜照。殊不知人家戴世銘在修習之初,每日要練劍三個時辰,還要有同門切磋劍術。一有小成,便要周遊江湖,增擴眼界。有事沒事要與人爭鬥,殺幾個人,練膽練手……
這哪裡是個初入此門的小青年能夠比擬的?
戴世銘一招得手,心中閃過一絲暗喜,轉念又想:我贏他不過就像是大人欺負小孩,也沒什麼好驕傲的,早些了結他回去喝酒。
寶劍劍身一震,發出一身顫鳴,朝錢逸群飛去。
錢逸群再次捏起指訣,只覺得西河劍呼應之聲杳杳,好像距離太遠的緣故。
戴世銘的寶劍飛得極快,轉眼間已經距離錢逸群五步距離。
「給我起來!」
錢逸群已經看到了劍芒閃耀,心中驚怒交加,大聲喝道。
靈蘊之線登時粗了一倍,西河劍跳了一跳。
劍芒逼近,不過三步。
錢逸群不退心下一集,大大跨出兩步,暴喝道:「起!」
西河劍被靈蘊所攝,發出一聲顫鳴。總算騰空而起,卻像是喝醉了的酒鬼,搖搖晃晃,難以操控。
戴世銘緊盯著自己的寶劍,對西河劍不管不顧。
劍尖映著月華,已經照亮了錢逸群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