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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他們的城牆有那麼高嗎?連黃金也爬不上去?」---亞歷山大父親獨眼菲力進攻希臘所言
兩軍對之下的交涉,很快就以相互的呵斥和叫罵作為結束的尾聲,慘烈的戰鬥不出意外的爆發在湖邊,騎兵與騎兵交錯落馬,步兵與步兵捉對廝殺,弓箭和投槍毫不憐憫的貫穿敵人的身體,然後使用者就被逼近的對手砍成肉醬。**……
一整個漫長而血腥的白天之後,戰死者的屍體堆滿了鹽灘,血水染紅了白色的湖畔,讓新凝結的天然鹽晶,在下一次將與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呈現出一種妖艷的褚紅色。
當一切重歸平靜之後,
死海西北,被稱為「基伯昆蘭」(意為亂石之地)的曠野的靜寂,再次被打破。
一群人,登上死海邊上的中的小丘,用珍貴的咫尺鏡打量這四周的風物,然後在靠近河流水源的一端紮下營來,成群結隊的牲畜背上拖拽的工具和箱籠,昭示這他們非戰鬥人員的身份。
抓緊時間給馱畜餵食鹽水過的豆子,以補充它們損耗的體力。這裡實在太荒涼了,
貧瘠的山丘上幾乎寸草不生,鹽鹼化的土地裡,只有一些乾枯不起眼的灰色苔蘚,在石縫裡頑強的存在著,連駱駝都無法下口。
「就是這裡麼……」
別號南山賊的南齊雲,摸著肥大肚腩上浸濕長袍的油汗,嘟囔著,遮頭蔽臉的連身大袍,絲毫不能阻止灼熱的氣息,直接穿透衣物,將這個天生的黑大胖子烤的嗷嗷直叫。
從濕熱的海上,一下到了乾旱貧瘠的內陸鹽湖,這種反差讓他很不適應。
相比之下,安靜的站在yīn影裡的另一對男女則要淡定自若的多,他們是護衛力量董曉曉夫婦。長袍下的背心甲和弩弓,是他們可以信賴和安心的力量。
「這次可不是來挖什麼的金寶的……」
南山賊解釋道
「只是找一些藏穴古卷而已……」
「順便在裡頭埋上一些東西……」
說話間,一些看起來很古老。充滿異域風格的陶罐,被搬了下來,晃動間發生成捆羊皮紙卷摩擦的沙沙聲。
營地立好後,一些專業人員牽著滿載工具的駱駝。分成三人小組,開始用長長的探鏟,分頭探尋起來。
然後是一臉幾天亢長無趣的瑣碎工作,
通過最資深的盜墓老手,分辨出河流沉積的氾濫層和新舊泥土的自然分界後。一連幾次洛陽鏟探方無果之後,隨即他們運氣變好起來,一名臉上的皺紋多的像是黃土高原的,對著帶出來的泥土叫喊起來。
一個坍塌的山洞,被清理出來,露出裡面幽暗的,半埋在泥土裡的陶罐和其他容器,橫七十八的堆砌在一起。
洞穴的更深處。更多的像是殉難者的骨骸。毛骨悚然的相互擁抱堆疊在一起,鋪滿了整個內洞的地面……
「找到了……」
南山賊反而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
「這就是上方交代的,上古希人殉難之地,及後來的大秦景教信眾避難和典藏之所啊……」
「準備打洞……」
「我們需要更多的空間……安置這些東西」
幾個被發現或是打開的洞穴,重新被按照原貌埋好,並用特殊的手段進行標記。按照事先的計劃。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將會有更多人被引導著。來重新發現和解讀這裡。
「世紀迷霧還是千年騙局,有史以來最大的考古作假活動?」
「人造騙局?。古人的惡作劇……」
「死海文證明了,包括東岸在內的地中海沿岸,都是我華夏自古以來的文明圈……」
「東方正教運動的根源,死海古卷涉嫌人為偽造?」
「宗教史的顛覆,五大福音裡的大部分釋義,將被重新質疑……」
「基督教世界信仰的崩潰和信徒的再次分裂?……」
「希伯來人歷史觀的崩潰?」
《世紀大發現,死海古卷……相比死海畔的這場戰鬥,發生在兩河下游依蘭平原上的戰爭,則已經演變成為一個深不見底的血肉漩渦,無數來自東方或是西方民族和膚色的士兵,在這裡幾乎毫無間歇的戰鬥和殺戮,用血水澆灌這片陌生土地,然後變成冰冷的屍體。
隨著對陣中的波斯人比例的增加,這越來越像是古代阿拉比亞和波斯薩珊的戰爭重演,負責壓陣的部分唐軍及其藩屬部隊,反成為了類似古代外族僱傭軍之類存在的配角。
作為戰場焦點的蘇薩古城,則成為這一切的濃縮。
「聖戰!聖戰!殺光異教徒!」
「讓那些拜火的撒旦們死在荒野裡面,讓禿鷲啄食他們的心臟!」
「長生天護佑……」
「番狗去死……」
「至大唯我。英勇奮進」
「八嘎……」
「恐洞弄頌……」
「一幕拉稀……」
「思密達……好,以上純屬口誤)
各種不同民族和地域的口音交錯在一起,伴隨著刀槍鳴奏的殺戮交響曲,呈現出了一種殘酷的張力,被血肉和火焰塗滿的城頭,再次成為大食人墳場,如雨點一般被推落下去的屍體和碎肉,砸倒那些燒的只剩半截登城塔、長梯的同時,代表著又一次不成功的登城突擊。
隨即空中呼嘯的反擊就降臨了,大食人的弩炮和投石車,緊緊咬著本方退卻的浪chao,轟然砸落在殘缺不全的城樓上,將那些因為受傷或是疲累而避之不及的守衛,覆蓋在崩碎的瓦礫和煙塵中。
從前天開始,來自高原的援軍,就再也沒有辦法,靠近這座城市,雖然已經建立了第三個以軍為單位的前進營地。他們充滿安西風格的血紅旗幟,在天邊似乎已經遙遙可見了,但是就仿若天塹一般。被隔絕在圍城的戰場之外。
他們像處於逆流中的礁石一樣,吸引了無數大食軍前赴後繼的圍攻,但至少旗幟還頑強的樹立在那裡,這多少讓守城的軍將們。有所最後一點心裡依托,而不是孤立無援的決死之境。
灰頭土臉的從殘斷的柱廊中走出來的歸化兵小野正秀,將手中拖著的半截手臂丟在地上,那是一名臨時搭配的戰友,被砸的四分五裂之後。所剩下的東西,雙手合十默聲禱告道。
抹去臉上粘連的血肉,將戰友屍體上的東西,給剝下來。
「莫西……」
雖然他已經自承已經歸化唐籍,並且以這個身份為榮,但是生死之間,忍不住還是回冒出一兩句舊日習慣的口語。
小野正秀的祖上是將佛教從百濟引入日本的權臣小野妹子,因此開枝散葉到他這一代。也擁有小公卿家的家格和身份。如果不出意外的化,作為長男的小野正秀,將得以承襲在倭國平成京,內御拔刀兵尉的左御旗手,
只是好景不長,因為小野家主在籐原仲麻呂之亂中。站錯了隊,而被處以舉族流放之刑。帶著數十號親族,輾轉來到了南方炎熱chao濕的夷州。開始國外全新的生活。
以他為首的幾名年青一代,並不甘心於夷洲內陸艱苦的開拓和勞作,當地的瘴疫和勞累,很容易就奪取好幾位老弱族人的生命,因此參加了西海征拓的募集,以換取為家族改籍的契機。
雖然經過安南、天竺、波斯、赤海的歷次征戰後,同出來探索新世界討生活的一批倭人同胞四散各方,幾名族人很快就死的就剩他一個了,但是效果也很明顯,年幼的族人和下一代,都得以搬出蠻荒的深山墾拓場,而安置到沿海的城鎮中,成為光榮的歸化人中的一員。
這些吃苦耐勞如牲口,又稱為死心眼或是一根筋的倭人,在唐人海外的拓殖行動中,保持了較高的傷亡率的同時,也讓他們在海外拓殖船團的附屬歸化人群體中,逐漸佔據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像小野正秀就是一名歸化營的火長,當他們步履蹣跚的相互攙扶著走下城牆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片暖暖的熱氣。
城牆下已經準備好了火堆和炊食,
餅、肉醬、豆子燉的濃湯,還有拷過的鹹魚塊,讓人看起來相當的豐盛,但是多數人卻沒有多少胃口,蘇薩小城中的守軍銳減到七八千人,而且還是包括哪些尚未斷氣的重傷員。
疲倦的幾乎不想動彈,用力過度的拉傷,讓他的腿腳和手臂,鬆弛下來後幾乎失去了感覺,肚子也絲毫沒有進食的**。
只是為了維持作戰的體能,利用戰鬥不確定的間隙,用意志強迫自己麻木而機械的吞嚥著,這些已經吃不出什麼滋味來食物。
時不時越過牆頭,落在城裡的建築中,激起一片塵土和瓦礫的石彈,就彷彿是很遙遠的事情和餐間的伴奏。
看著自己這一圈,越來越稀疏的人頭和生面孔,大多數人身上的傷痕和血跡還是新鮮的,小野正秀心中默念到
「諸君,恐九段阪相見了」
相比心態複雜沉默進食的,城中數百名敢死效節軍的前吐蕃兵,就思維簡單的多了,他們幾乎是有些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沉聲吟唱著給死去同胞送行的無名歌謠,願死者之魂,隨這盤旋於天的鷹之靈,回歸聖山白巔之所。
大概有數萬吐蕃遺民,被安置和散佈在這伊朗高原上,獲得了新的家園,因此這些敢死效節軍的將士,不乏戰鬥下去的勇氣。
開什麼玩笑,如果不拚死作戰守住這份基業,難道讓自己的子孫後代,放棄溫暖乾燥的伊朗高地,再回到那終年苦寒貧瘠,災害不斷的吐蕃故地去麼。
戰死對自小飽受災荒和寒苦的他們來說,並不是那麼令人畏懼的事情,甚是是一件榮尚的事情。
城牆之外,圍城的營地中,大食軍隊也迎來晚禮的時間。
「山丘上的牧人對先知說,讓我成為您的穆斯林!」
「先知回答是不,你是成為至大的穆斯林。他用血塊造化你,你要血來回報他。用弓與劍去麥加奪取異教徒的財富。」
「牧人說,我願意信奉至大並不是為了財富的增加!」
「先知教誨他,異教徒那潔淨的財富。對侍奉安拉的誠實的人是有幫助的。」
一名伊瑪目,對著軍隊的貝賈人,大聲的布道著
雖然王朝的軍隊依舊氣勢如虹,並且面對敵人佔有絕對優勢。但是精神上的疲憊和頹勢,已經難以言於表,更多人眼神中是難以掩飾的倦怠和迷茫,只能靠戰前伊瑪目們的排解和開遣,才能激發起來。
連年的慘烈作戰。讓這個國家的軍民已經失去了最初橫捲四方的銳氣和進取精神,大多數人普遍的願望和心態,迫不及待的想打贏這一場最後的戰爭,然後放下武器回家去休養生息好撐一段時間,才能恢復的過來,
動亂和戰獲的威脅,讓他們的莊稼腐爛在田地裡,果園枯死凋敝。牛羊不產nǎi。女人和孩子都在挨餓而變得羸弱不堪。
偉大的地上庇護所,至大的恩賜之土——冠以阿拔斯之名的以穆斯林帝國,曾幾何時變得如此虛弱和危機四伏,這是許多人想不通,也不願去想的現狀……貢德沙普爾城中,我面無表情的聽取堂下的開放式軍議。
「十一個軍(兵團)的旗號。大食人拿得出來這麼多人馬,」
「還是他們得了失心瘋了。最後的一點國運,都拿出來賭了……」
「好歹是幅員萬里。帶甲數十萬的上乘之國,哪有那麼輕易給覆滅的……」
「據說聞他們在西邊一度被大秦王打的喪師失土,都兵臨都下了,卻是從哪裡弄出那麼些兵馬來……」
「這番卻是差遣回與大秦作戰的西軍而已,……」
「根據那些俘獲的說詞,大食王對大小沙海中的那些貝賈蠻,許下田土子女財帛,應於取之的重利厚誘。因此這些化外蠻部也大舉出動了……」
聽到這裡,我眉頭動了動,怎麼有一種熟悉的趕腳啊
「根據西邊那些希(伯來)人的傳信……大食舊都已經沒有多少兵馬了」
「就連大食王的王帳部,皆已動員起來了,後方輸送輜重的人群中,開始出現婦孺的身影了,大食人的丁口開始不足了……」
我的目光再次轉到大地圖上,嶺西行台帳下的三個軍和兩個不滿編的藩屬兵團,都已經在戰場外圍就位了,遭遇敵人的番號和編製,也逐一被列舉出來。
棋子差不多都擺到了檯面上,就看誰主動犯的錯誤更多一些了
動員這種規模的軍勢,不是沒有代價的,關鍵就看敵人能夠撐多久了,或者我們能夠守多久。
蘇薩城如果守不住,沒有這處沿著河流通往海灣的節點,那前期的投入和軍事行動,就變得毫無意義,從某種程度上說,敵人是用本土主場優勢的奇兵作為掩護,用堂堂正正的戰略,逼迫我們做出並沒有太多選擇的選擇。
這也是阿拉伯民族的主要戰術風格,善攻不善守,究竟是我們擋住敵人的洪流,令其一而再再而衰而依據扭轉戰局,或是在敵人形成局部絕對優勢下,逐一喪失戰略要點,而不得不退回到高原上去。
也可以說是,比拚的是雙方所擁有資源和人口的戰爭潛力。
要知道,原本利用國土廣闊的縱深,製造出敵人首尾不能兼顧的局勢,再集中兵力以局部優勢逐一攻略之的戰術,原本是我們慣用的方略,但是通過蘇薩城這個節點的攻受,頓時被敵人拉到一個同樣的起跑線上。
曼蘇爾不愧是阿拉伯歷史上最偉大的君王之一,現在就看誰先出手破局了……隨著間隔不到兩年的第四次征發令,剛剛抵達伊斯法罕的一隻河中軍隊駐地中,一名粟特貴族,正在聚集起來的同胞之間大聲動情的煽動道
「自從唐國自東略西以來凡是盡驅我河中子弟為先,是以死籍纍纍,」
「河外、呼羅珊、內沙布爾、刺夷,那次不是我粟特兵傷亡最眾,」
「現在連依蘭之地,也要成為我輩的埋骨之地,」
「難道真的要讓我們河間之地,家家嚎哭,戶戶悲慼才甘心麼。」
「現在他們還要奪走我們熟悉的家園,而遷至在這高原的貧瘠荒蕪之地……」
「現在正是我們擺脫那些控制和支配的良機,」
「我們不需要站在任何勝利者一方,然後搖尾乞憐他施捨一些殘羹剩飯式的戰利品和俘獲,就心滿意足的讓族人子弟去送死」
「我們只要確保經過這場戰爭後,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壓制我們,並且更加依靠我們。」
「無論是阿拔斯人或是唐人,他們始終外來的統治者,為什麼索格狄亞那不能有自己的決定和聲音。」現在正是歷史賦予我們最好的機會,」
「阿拔斯王朝已經被嚴重的削弱,而唐人距離他們的祖國實在太遠,遠到需要足夠的時間才能做出反應和對策,並且無暇抽身,」
「通過這場戰爭的推動,將是唯一一次能夠將索格狄亞那的聲音和意志統和在一起的歷史機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