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七百三十二章 征起適遇風雲會9
    鑲滿華麗馬賽克和壁畫彩繪花卉條蔓的宮殿內室,

    吱吱呀呀的胡笳聲聲,夾雜著篥、曲頸琵琶、箜篌、羯鼓、腰鼓、銅拔、鉦、嗩吶的交錯鳴響,演奏出十二部古典波斯樂章「達斯特加赫」之一的「阿斯勒阿瓦茲」間奏曲調,伴隨著跌宕起伏的樂調高揚入空,宛如皚皚白雪群山之巔,鷹盤俯踞之下,萬物渺然的輕空渾然。傳更新

    正在賣力演奏的人群,是我諸多戰利品兼紀念品之一,一整只帶著全套樂器和駝馬的波斯樂班,搜羅自阿拔斯王朝境內各地有名的藝人和伎者,他們也曾經是大食皇太子麥海迪寶貴的私人財產、重要場合的排場和出入儀仗,現在為了活命和不可預期的將來,拚命賣力體現著自己的價值。

    ,以獲得較好的待遇。

    隨聲起舞的是環花結辯胸衣短裙紗幃的伊利亞,她挽指如花,手足揮舞如織時蓄而綻,比劃出種種充滿優美之態的象形姿勢,卻是正在給我跳新學自當地的波斯舞蹈,層層系滿手足的金線鈴鐺,鑲滿細碎寶石的亮片和珠墜,將胸部和臀部美好的襯托出來,嘩啦啦的蕩漾出流動洋溢的光彩,跳耀在搖擺的臀線,隨著扭動的腰肢,最終變成胸前波濤洶湧的抖蕩。

    作為肚皮舞的祖先,波斯舞孃跳起來就是充滿了魅惑的味道,據說最高明的舞者,可以通過舞動來鍛煉到身體每一塊細小的肌肉,並且僅僅可以不可觸摸的感官動作,就能變成男性歡樂與愉悅的源泉。

    恩,還要再多養一養,才能養出那種充滿肉質豐腴的波濤洶湧,這是我得出的結論。或許將來可以考慮讓大洋馬成熟版的尉遲瑤,來客串一下。

    「再抬高一線,」

    「什麼叫絕對領域,到底知道到不知道……」

    包銀又縷刻成星辰樣的沉香案幾,我啃著杏仁松子山核桃做成的秘賾乾果酥點。沒心沒肺的評頭論足道。直到隨著通報的聲音被引入室內的一個身影。

    自從打下內沙布爾之後,軍中下多少有了些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鬆懈怠志。而隨之而來請求覲見。逢迎討好求得一官半職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

    與國內一個蘿蔔一個坑,還有一堆人在那裡熬等,蘿蔔之間還要精細化分職分,才能確保相安無事的政治生態有所不同。

    安西這邊嚴重缺人乃至缺官,因此很多經由我的渠道,外放或是差遣過來的人手,都是以本職本銜格外加等,越級權領、兼領或是超領的職務居多。管轄的範圍也比國內大得多。

    而作為新開拓的嶺西行台境內,這種缺口就更加嚴重了,基本只要出身國中或是城傍親藩子弟,又有點學識和經歷的人,肯轉去地方發展,都可以破格得到一個不錯職位。

    不過就算是做這種邊遠極域之官,也有肥瘦腴富之分,越靠西邊顯然風險和難度越大。所以我這來。想跑跑門路搏個安樂或是機遇的人,也不會少的。

    但是這個人有所不同,

    「你讓我很有些為難啊……卡塔赫。胡奈特」

    我看著眼前,躬身俯首行禮的老者。

    他是一個典型的灰髮白膚的中亞人,鮮明的勾鼻,眉毛和鬍鬚粗而濃重。分佈在一張闊而清瘦的臉頰,看起來滿是憔悴而滄桑的味道。

    「你這個級別的降服並不在我的計劃中……說實話。我討厭這種意外」

    作為曾經敵對陣營中的統帥,雖然他在軍事方面並沒有太大閃光點。一直在嶺西行台的強勢進攻和壓制下處於守勢,但是在其他領域則要出彩的多,比如在組織和動員調集地方兵員財稅等資源備戰;不拘出身臨陣選拔任用合適的人才,而讓部下心悅誠服,又比如對唐軍周邊勢力的外交攻略和謀劃,甚至是策動了幾次暴動,對嶺西行台的後方統治,很是造成了一番困擾,拖了不少後腿。傳更新

    可惜出於絕對的力量和戰爭層次的差距,關鍵的命運,還是的正面戰場的力量對比來決定。當內沙布爾平定後,當地眾多降服者,都已經去處和規劃,他們或者帶著搜刮來的財產,到東方去做一個富家翁,或者到自願投效唐軍繼續效力而暫且留用查看,協助唐軍獲得基層的影響力,唯獨這位讓我有些舉棋不定。

    「你有兩個選擇……去中土進見我們的皇帝陛下……然後再餘生的時光,做個富足安樂的老人」

    我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或者留下來,為我征服這片土地提供竭盡全力的效勞,用剩下的生命來贖減光你抗拒我**隊的罪過……」

    「我還有其他選擇麼……」

    他臉皮抽動了以下,最終變成嘴角一絲下弧。

    「我的生死盡在您一念之間……」

    「可是,我需要的不是一個滿懷怨望,或是充滿頹廢的協助者……而是一個充滿鬥志和憤怒的復仇者」

    我繼續道。

    「如果你的表現足夠出色的話的話,我可以允許你向阿拔斯人復仇,然後在這片土地,把你的血脈和姓氏,繼續延續下去……」,

    「無論你是重新娶妻生子,還是收養合適的繼承人……都可以讓胡奈特這個家名,仍將屹立在這片土地……」

    「那我只有一個問題,作為這一切幕後發起和推動者,那您理念中的偉大征程,終點在哪裡……」

    他楞了一下,繼續道

    「你不覺得美索不達米亞的土地,不需要阿拔斯王朝這樣不合時宜的統治者麼……」

    我毫不猶豫道……

    隨著最後一隻部隊,胡狼將的第十三兵馬使歸建,這支突入內沙布爾的奇兵,只剩下不到千人出頭,其中還包括了兩百多名外援的白衣軍,今年戰略行動,也徹底告一個段落,進入大唐與大食雙方都需要重新舔好傷口,來年再做博弈的蟄伏期。

    伴隨期間大規模論功行賞,以及歸化宣誓活動。

    一同簽署出去的還有數千份大小田莊的所有權契,這也是從征三年以資深老兵的福利,這些田莊分佈在呼羅珊到河中的廣大地區內。按照距離城邑和交通遠近,以及田土產出的富庶程度,進行了相對平均的調劑,然後按照人頭進行隨機抽取授予。盡量事先相對的公平。

    相比下那些只有退役後,才能得到自己一份軍功田的普通士兵,就算他們明天戰死沙場,這份所有權的收益,還可以繼續轉交到他們指定的親屬身。這也是一種收攏人心外加將他們變相綁架在這片新征服土地的陽謀。

    嶺西行台的控制區域。大致可以分為,蔥嶺以西到錫爾河之間的嶺外地區,包括拔汗那等親藩在內的深受漢地傳統文化圈影響,人心和文化都高度向唐的實際控制區;阿姆河和錫爾河流域間的河中之地,這裡有附唐的傳統和附從強者的現實基礎,雖然宗教民族較為複雜,但是沒有形成較為強勢的存在,文化和經濟對唐軍的統治牴觸較小。雖然還有許多未完全肅清的邊遠地區。卻已經能夠通過交通幹道及支線周邊城邑村莊,提供一定的糧食物產和兵員勞役;

    然後就是新征服的大呼羅珊及周邊東方諸省的地區,這片地區也是宗教文化民族矛盾最尖銳的地區,與華夏文化圈已經相去甚遠,屬於雅利安民族的發源地和波斯文化圈的腹地,一時的征服固然容易。但彪悍的民風和對外來者的排斥和抗拒,讓試圖長期統治這片土地的人。必須付出大量的精力和代價,但是經過戰火的反覆拉鋸和破壞。已經被摧殘的人口凋敝,土地荒蕪,數年十數年之內,反而是外來移民改變當地傳統民族成分和社會結構,大有所為的時期

    因此有的是大片自帶現在田宅土戶的「無主之地」,只需為他們安排一個領主和或是代收官,作為管理者,因此嶺西行台境內,已經事先規劃和丈量好了數以萬計的田莊和土屯,等待著它們的新主人,以填補唐軍控制的大城市和靠近道路周邊中心城鎮之外的地區空白。

    而

    作為呼羅珊最西部的中心城市和人口聚集區,內沙布爾地區就像是伊朗高原邊緣突然凹陷下來的一個突出部,作為平原與高原之間的階梯過渡,群山之中的內沙布爾大谷地,是北向南降下的地理走向,同時也控制了伊朗高原通向東方低地的大多數商路和戰略要衝,因為這也是自古以來波斯帝國進軍東方征服河中時,道路狀況較為良好並適宜大軍通行的傳統路線。

    除此之外,剩下的路線,就只有向北方翻越過宏偉的厄爾布爾士山脈,進入裡海南岸的泰伯裡地區,繞道鹹海沼澤,或是沿波斯灣東岸南下,繞道庫赫魯德山區進入法爾斯地區,再從莫克蘭山地穿過吐火羅西部,才能逼近富饒平坦的呼羅珊及和河中之地。

    但這些無不是艱險難走,或是需要繞遠路的存在。因此通常情況下,沿著zhōng yāng鹽沼盆地的邊緣,幾座不需要太大的城壘,數千兵力和足夠的糧械,就可以將來自高原的敵軍阻擋很長一段時間。

    第一批建設完成的扳臂信號機,首先帶來的不是安西的消息,而是來自吐火羅南方,北天竺地區的信息。跨越蔥嶺的信號站建設,遇了某種地質的困難,反而是群山之中峽谷串聯成的拔汗那費爾干納——吐火羅——北天竺通道的伴隨路線基站建設工程,進行的較為順利。

    依托這些建設在高處的信號站,山腳下總是很容易行成,聚集人氣的驛站旅社、食肆酒家、商棧倉庫等沿途服務設施,甚至因此發展成新興的集鎮。因此雖然較晚開工,但是甚至比河中——安西線路更早一步建設完成。

    在天竺的軍事開拓活動,遇到了麻煩,或者說是達到了一個瓶頸,自從下了西北高地,擊敗或吞併了五河流域大旁遮普地區大部分土地,進入地勢更低的信德大平原後,嶺南招討路的控制力和拓殖也到了一個極限。

    妨礙他們的最大麻煩,並不是那些土王番邦所構成的諸侯列國,他們孱弱的百姓和士兵。落後的裝備和戰術水準,原始的戰爭層次,就算有少數精銳而富有特長的部隊。也不足已對外來的唐軍構成什麼像樣的威脅。

    由於從五河流域大旁遮普地區獲得了足夠的帶路黨和僕從軍作為炮灰,又有大量來自吐火羅等藩屬部族士兵,作為前驅開道,地利的削弱也被大大的減少了。

    但是另一方面。

    濕熱窒悶的季風氣候,才是最大的敵人,每年長達數個月的雨季,原本就相當糟糕的交通條件,因為滿地泥濘而更加糟糕

    在這種情況下。而各種亞熱帶的皮膚病和關節炎等症狀始終困擾這駐守當地的唐軍將士,更別說外來自移民和歸化人的水土不服適應週期。

    在適宜的季節過來燒殺搶掠一番滿載而歸是沒有問題,但是長久的入駐其地,就需要相當的恆心毅力和後勤支援。

    但是當地肥沃的土地和豐饒的物產,足夠讓先期進入北天竺屯守的軍民,依靠簡單的農藝和種子改良,創造出一年兩獲甚至是三獲的成果。

    穿過東吐火羅的糧道再次回復通暢後,很長一段這些荒涼的山谷間幾乎是人聲鼎沸。充斥其間坐滿各族移民和工具南下的大車。和滿載穀物和其他農產品、經濟作物北的商隊,首尾相聞不絕於耳。

    來自北天竺的糧食,不但供給戰後的拔汗那諸國有餘,甚至還輸送到了河中,作為二線的地方儲備,然後經過初步加工後。再轉運到滿地饑荒的呼羅珊地區……

    厄爾布爾士山脈南麓,荒蕪的伊朗高原zhōng yāng盆地邊緣。因為山脈的融雪而行程了大大小小的綠洲,又經過無數代人的努力耕耘和建設。人工改造的高原水利和灌溉設施,終於將這些綠洲,綿連成一個狹長的農業灌溉區。

    位於這片狹長地帶中最寬闊的東部的刺夷城,無疑就是這片人口聚集的農業區內,最重要的一個節點,因此這裡在一千多年後,也成為了du li的伊朗王國的首都。

    在此之前,帕提亞人開始,古代波斯的後裔,在這片地區建造了大量依山而立的城堡,作為自己的家族聚居地,這裡山勢陡峭,高峰連綿,海拔多在3000米以。

    這些地勢險峻的地方,可以有效抵禦敵人的進攻,因此崎嶇的山地是,地方割據勢力的大本營,歷史最盛時,在這個地區同時擁有幾百個較大的城堡和市鎮。

    他們依山作寨,鑿巖為室,地勢險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在靠近商路的地方扮演強盜或是保護者的身份,遇到強大的外敵,則收縮會山脈中的城堡,可以堅持很長一段時間。

    除了地勢險要之外,少數大城堡還繁華富足,「儲糧甚多,兼有酒蜜」,引山泉水環之,四郊廣辟果園,間以花圃,形同一座山中城市。因此這也曾經是是阿拔斯王朝在東部,寄予厚望的兵源地和防線。

    但在唐人的石炮和車弩投擲的火器和爆炸物面前,他們世代憑據的堅固城壘,就像是火烤的雞蛋殼一樣脆弱,自從少數試圖庇護戰敗的阿巴斯軍隊殘餘的城堡,被軍屬神機營變成山中殉葬的火堆之後,這些山中人的抵抗意志,就像是chūn天的冰雪一樣消融無蹤。長老和城主們的身影,爭先恐後的出現尼普謝爾城的覲見隊列中。

    作為統治權的宣誓,一隻夾雜著大量隨軍工匠的唐軍部隊,也正是進入山區,最終停留在一處綿延起伏的高地。

    而唐軍選中的這個基址,也是來自那位位高權重大人親自指定的方位,也就是後世用恐怖和暗殺統治當地,大名鼎鼎的山中老人傳說中,阿薩辛派的大本營兼發源地「鷹巢」——阿拉穆特堡,當然這回所謂的伊斯馬以派,還沒從什葉派裡分裂出來,更別說其中的激進派分支阿薩辛集團,這裡也只是荒蕪的山頂和零星獵戶山民聚居的小村莊。

    但是任何少有軍事常識的人,到了這裡都會發出應有的驚歎和恍然大悟,以及對某人不可思議的先知先覺,不由自主的崇拜和敬意。

    這個據點的位置實在太好了,足夠讓駐守的唐軍,從這裡居高臨下視野良好俯橄群山,輕易用弓箭和投石器,監控和威脅大多數通往山外的要道,並在恰當的時候出兵襲擊山腳下的綠洲平原,更別說還有山後可耕可牧的大峽谷,用作屯兵積穀之用。作為進攻者,在山道能夠展開的空間和投入兵力,卻是相當有限的。

    因此在勘定測繪了最初的基址之後,大量征發來的當地居民緊隨其後,為唐軍提供勞役和輸送,這是他們從唐軍的鐵蹄下贖買自己的代價。

    他們按照家庭財力和青壯年的比例,紛紛牽挽著驢騾,或是合力擔負著大塊的條石和原木,一點點的挪動在山道,向山頂台地的最終目標前進,

    在台地的側後方,被群山所遮蔽的曠闊高山谷地中,無數忙碌的身影,開始山的建設工程,

    足夠的海拔高度和良好的視野,也足以讓這處高山堡塞,成為後續扳臂信號機的重要中轉站。當然作為代價或許很多年以後,就再也沒有山中老人的傳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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