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夏日下,熱風吹的人暖洋洋的,
曬乾的煙草葉子,成捆成捆的碼成一個個高高的垛子,等待烤制的黃白色的煙捆,在風中散發出馥郁濃厚的氣息。
隨著息工的小鐘鳴響,收割的軍戶們高低起伏的身姿,紛紛停頓了下來,聚攏到田埂旁的蔭涼下,掏出自己家預備的黑湯罐,掀開裹著的布卷,蓋在上頭的餅子還是熱的。
相互攀比過自家婆娘的手藝和成色之後,大口的撕餅就湯,然後忍著第一個飽嗝,吧公家發下提神解乏的一小口酒喝掉,愜意的感歎上一聲。
「熱湯蒸餅,這直娘賊的好日子,不知道還能享多久……」
乘著樹下消食的份兒,思量著這次出工的工分,能夠從莊子的流動合作社裡,給婆娘和兒nv們,換回些什麼新鮮的雜什貨色。或者乾脆換一捆煙葉子回去,蒸蒸拈拈的成一隻隻手工小卷,也能換點小錢兒huā銷。
這也是軍屯莊發展起來的特色經濟種植之一,雖然對這個時代來說屬於新事物,卻僅僅用了很短的時間,就變成需求量旺盛的日常消費品。
這一方面是因為本身作為某種低端香料的提神振奮的功效,另一方面,則是來自新發現的內敷外用的醫療要用價值,比如最常見的驅蟲、腸道疾病、外傷感染、皮膚病、風濕症等方面的。
事實上這些年往來東西方的商旅,都會帶上一捆粗加工的煙葉,當作旅途各種頭疼腦熱急症的應急物品之一。
因此當地的軍屯莊。通過種植技術和流通渠道官方保護的半壟斷,攫取了大量的利益。
類似的經濟作物還有很多,大片雪白綻蕾的棉huā、成林的甘蔗,綠油油的甜菜、huā生、油菜、芝麻、大豆、向日葵等不同季候的作物,分佈在這些軍屯莊的周邊。
習習作響的蟲鳴中。還有斷斷續續的聲音,隨著熱風傳過來
「這西域之地,晝夜溫差大,……」
「原本只宜牛馬駝羊等大畜生息……」
「但自從軍莊開始推廣之後,連國中的豬兔等小畜,亦能在當地蕃息滋生……」
「這其中周折和繁瑣,一言難盡,當初帶來的種畜也不知道各色因由死掉多少……」
「才養出適宜當地的新種……」
「像這長絨種兔。乃是西北的草兔與當地獺兔雜合而生,不但絨。皮,rou亦可加工食用……」
「只要有足夠的飼料,生養起來極快……」
我忽然覺得有點慚愧起來,讓西域引進國內的小型牲畜,只是我隨口的一句話,真就有人奉為聖論,滋滋以倦去求是求新了。
涼棚下的盤子上放著幾樣當地的作物。還帶著新鮮挖出來的泥土味。擺在一起,還有繼續向西擴展種植範圍的計劃書。只是我不免要些感慨,
經過了無數時空的轉換之後,這些作物終於在提前了一千多年的時空後。抵達了它們最初時的目的地。
這些隨我跨時代一起過來的作物,已經是不知道多少代的衍生品了,經過了最初好幾代的退化和變異,才逐漸將產量和習性穩定下來的所謂改良種,雖然現實產量比原始母本縮水了將近三分之一,但是勝在推廣的適應性好,
為了配合這些高產耐活的新作物推廣計劃。
安西也有一個專men由營田大使管轄的農政司和相應的農學所,進行人才培養和研發。前者主要負責批量育種和推廣適宜當地的作物,而培育出來的良種幼畜。通常情況下也是只供應給各地軍屯莊堡,然後才會自發的向民間慢性擴散。
而後者最主要的任務的就是盡可能的收集更多的新作物種苗。並就其經濟價值特性進行改良,主要的手段以雜jiāo和嫁接為主。
在相對簡陋的原始顯微鏡等工具的條件下,但是在大方向的指導下,盡可能慷慨投入,鼓勵一切的實驗和創新,雖然真正可能出成果的比率很小,甚至不過百中無一,但只要能成功一項,就代表著巨大的經濟和社會價值。
比如桃李雜jiāo的奈的出現,很快成為上流社會嘗鮮的新寵,而有價無市。當然處於利益和回報的需求,這些新成果都會被軍隊內部消化,在前期產生了足夠利益後,才會被有償授權傳播出去,以進一步收割剩餘價值。
當然,任何試圖跳過規則覬覦或是侵犯的,都將受到這個軍隊為背景的利益團體毫不留情的打擊。而此類項目的投入和週期,往往是以年為單位,也不是可以一躍而就的,要想形成產量和規模所需的資源,只有軍隊這種組織性、制度性濃重的存在,才能經營的起來並承擔相應的風險。
田邊莊外臨時搭起的大棚下,前來勞軍的歌舞團,正在表演雜劇和白戲。
攀登高峰望故鄉黃沙萬里長何處傳來駝鈴聲聲聲敲心坎盼望踏上思念路飛縱千里山天邊歸雁披殘霞鄉關在何方風沙揮不去印在歷史的血痕風沙飛不去蒼白海棠血淚
一曲《夢駝鈴》唱出來,頓時感染了不少看眾,搖頭晃腦的跟著哼聲起來
雖然在長安已經看過,但是經過安西本地的伎人重新演繹出來,卻是另一種味道,沒錯,就是說唱白劇《yu嬌龍》,只不過這是以安西為背景模版再創作的,
某個身懷絕技的官家小姐,抗拒自己一成不變的命運而出走,最終因緣際會愛上了馬賊老大羅小虎,然後死生纏綿的恩怨糾結故事背後,是歌頌大唐經略西域的大背景,因此結局自然不是勞燕分飛,骨rou離別而天各一方。15而是讓馬賊老大羅小虎,去投邊掙前程回來迎娶的諾言。
其中又包含了各種歸化人和土生唐人的不同文化和傳統下的碰撞與融合,鼓舞人心的勵志興致的小故事,很有點後世樣板戲的味道了。
在大唐的軍隊中,只要肯努力有本事。出身什麼從來就不是問題,當然了達到一定地位後,要想更進一步,肯定會觸及玻璃天huā板的,往往需要好幾代人的通婚和換血才能改變的,不過這對那些普通人來說,那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表演還在繼續,尉遲瑤親暱的倚在我身邊。做出一副耳語妮妮的樣子,卻在匯報新近的發現。以觀風巡視為名。從人多口雜的城中,暫時轉移到這裡,四下曠野一覽無遺,便於警戒和防止刺探。
「不出所料,除了我們的人外,至少還有三bō人在盯著大人的行蹤……」
以前不注意就罷了,真的用心針對某些方向去運作。就mō出一些卯端來。疏勒鎮算是我名義上的家鄉,因此我在安西曆年的經營投資,也是分到最多的,因此現在倒也有額外的好處。行事起來總是不缺乏名義。比如尉遲瑤是以調閱歷年資金投入情況為由,出入諸館社指派人手資源進行底下暗中行事的。
「其中一bō是當地兵科房的人……」
她繼續道
我點了點頭,這也是一種的慣例了,外出的軍國重臣周圍,都有這麼一批人,既是保護也是一種候命。
「還有一撥人,則是出自當地的聯社……」
聯社全稱是聯保群防互助會社,主要以軍人家屬和唐人移民家庭中的青壯年為基礎。定期訓練和執勤的半官方治安團體,由於西域當地衙役官吏的比例遠要比國內少得多。因此一些藩漢雜居地方,基層的治安維持和部分公共事務。就有這種官方支持的結社來分擔。
但與地方官府所屬的推官、巡官構成的基層刑名系統,他們是受到軍鎮的支持和指導的。卻又與土團、義勇等鄉兵組織不同,更像是一種鄉土聯防組織。
要說軍鎮地方有人關注我的安危,特地派人尾隨值守,倒也說得過去,但是事先不通個氣,就不同尋常,但還不是不能接受解釋。
「還有就是……」
說到這裡,尉遲瑤lu出一個猶豫的表情
「興隆府的少年兵」
聽到到這個名字,我不禁皺起眉頭,相比國內馳廢日久的府兵體系,常年處於四戰之地的安西的軍冊下依舊維持了眾多的府兵制度。
早在開元年間之前,大唐為了經略西域,經過百年的經營,在安西前後設置了一百六十七個府兵,其中雖然很大一部分都是授予藩屬國兵,或是城傍部落的番號,只有剩下三分之一才是屬於安西都護府直轄的唐兵屯守軍府,
改朝乾元年後,隨著安西都護府的逐漸復興,又已經滅亡的國家和新開拓的疆土上,新增設大小軍府三十七個,這才讓唐兵為主的軍府佔到了五分之二。
而這些軍府大小不一,承當的職能和重要性,編練的規模和管轄的地域也不盡相同,除了提供後備兵員,屯墾積穀,定期定點戍防上番等日常職責外,規模較大的軍府,還要兼承擔附近的橋渡關津的察防戍要,承當維護道路河渠的工役巡查,乃至駐地內礦山工場的勞務和警戒等等。
按照所處的位置的需要,分為甲乙丙丁四等,比如甲等府就是比照野戰正軍配備在一線附近的要衝,常年通過訓練和補給,保持足夠隨時鎮壓地方或是支援前線作戰的戰鬥人員比例。
乙等被稱為駐備府,至少有一半是定期脫產的戰鬥人員,也是除正規軍外,二線地方壓制的應急力量。等到了丙等府,就是武裝屯墾的性質,他們要面對的威脅,主要是荒野中的狼群虎豹之類,或是少量因為災荒而鋌而走險的遊牧強盜而已。
興隆府正是乾元年後安西境內新增的府兵之一,但又與其他府兵不同,這是一個用當地收容的孤兒,通過集體生活編訓後,作為軍隊預備役補充的特別軍府。前後總共設置了六個少年府兵,興隆府就是第一個試點的成果。
在需要的時候,這些少年府兵也和成年人一樣。承當低強度的道路巡防,烽哨戍守,馬遞傳驛的任務。由於他們的年齡和相貌上的優勢,也會臨時被征招參加一些特殊任務,比如潛伏、監視、察防jiān細等。
要知道。這六個孤兒少年府的名諱,還是我親自題寫的,現在倒好居然被用到我頭上來了。或者說,安西都護府是有人刻意對我身邊進行情報和信息的遮斷啊,或者說不想讓我知道的東西是什麼。
要知道雖然我職級地位都在安西都護府之上,而且參與了眾多的事務,但是就我個人本身,是缺乏主動干預地方的意願和動機。除非牽涉到切身的利益,
利益。我忽然靈光一閃,西鍵城的陷沒危機,李酒鬼在碎葉的困境,北方突騎施的反叛和寧遠國的動luan,好像被一張無形的大網勾連在一起,但還差了點什麼才能形成某種程度上的聯繫,
重新看了眼寧遠的地理位置之後。我心中再次動了動,難道真有人想傚法當年的石國舊事,
不管當年高仙芝的動機和緣由是非對錯如何,石國滅亡的下場。在西域藩屬中造成的連鎖反應,幾乎是災難性的,除了拔那汗之外的個別國家,幾乎都是一面倒的離心離德,客觀上為處心積慮東進無men的大食人創造了一個良機,這才有了後來那場轉折性的但羅斯之戰。
「請南八過來一趟……」……
下加泰羅尼亞,這是一個摩爾人與hun居的村莊,他們正在出村的路口上。等待前來收取租稅的新領主,一小群羊、幾大車捆在秸稈包裡的沒脫殼麥子。還有裝在亞麻小袋裡的雜色金屬錢幣,這就是他們整個夏季所有的貢賦。
從羅馬人到哥特人。到倭馬亞人乃至最新的法蘭克人領主,他們已經習慣了用忍耐和順從來適應這種統治民族的變化。
只要能夠在奪走大部分所有和產出之後,留下那麼一點點讓他們活下去的微薄希望,他們就會繼續忍受下去,事實上,在這個一望無垠僅有少量丘陵的大平原上,逃亡和反抗都是代價慘痛的回憶。
來自北方落後地區的法蘭克人,顯然比過去更野蠻一些,他們迫不及待的制定了名目繁多的特產和稅負的徵收名目。如果不能受到心滿意足的數目,那他們會派出扈從和衛士來親自搶掠式徵收,因此為了平息領主可能的不滿意,他們還準備了一名洗乾淨的小nv孩,她是穆斯林的後代。
隨著道路上揚起的風塵,送來金屬和血腥的味道,他們終於等到直接的對象。
他們的新領主,像是狼狽的狗一樣,帶著數十名隨從,被陌生的騎兵追逐著,不時有人落後被砍到掀翻在馬下,很快他們下馬逃往路邊的灌木叢中,想衝進村莊獲得庇護,卻被那些騎兵用弓箭紛紛射倒,然後逐一被殺死。
「我需要一個嚮導……」
一名滿身披掛的騎士,來到這些跪伏在地上戰慄的人們身前,用當地的語言道。在他身後是出現在道路盡頭的大隊人馬揚起的風塵。
年輕的羅蘭登上伊比利亞土地的第九天,紫十字聖荊棘旗下的軍隊,就已經膨脹到了將近一萬人,在他身後是一座座投降的城市和市鎮,卡羅曼在當地留下的佈置,讓羅蘭比預期中更容易達到自己的目標,除了幾座邊境的城市外,過於分散的領主們幾乎沒有足夠形成規模的反抗力量。
按照法蘭克人的傳統,除了需要常年駐留在邊境城塞中的邊疆侯爵等少數人外,絕大多數的法蘭克貴族的領地都是分散在各地,與各色的鄰居犬牙jiāo錯的,因此他們一生的大部分時間,就是在遊走在各處莊園、領地之間,收取產出和少量的關卡稅,並處理與鄰居的關係等繁瑣事務度過的。
只有依托城市發展起來的教堂、修道院,才能進行穩定的稅收和管理,因此法蘭克人也沿襲了羅馬末代主教區的設置,地區的首府也同時是教區的中心。因此當地唯一具有廣泛號召力和護衛實力的地區主教們,
而這些中心城鎮裡,這些新設置的教會諸侯。在聖荊棘旗和紫袍大主教的威懾下,戰鬥意志和勇氣,就像是陽光下的晨lu一般,迅速蒸發殆盡。
他們只來得及在少量護衛下,帶著裝滿少量財物的馬車逃之夭夭。而將搜刮滿滿的教堂、修道院、城堡和倉庫,留給羅蘭的騎士團。
而昔日布列塔尼亞的軍隊則被分散駐守到各個地方,這也造成一個後果,在對抗羅蘭的討伐軍之前,他們先要經歷一場內luan。
巴塞羅那城裡的守軍,還未與外來的敵人接戰,就爆發了來自內部的大火拚,然後一連幾天。都不斷有羅蘭的舊部,布列塔尼亞總督的封臣。乃至來自布列塔尼亞地區的士兵和領主,從駐守的地點帶著武器反正投奔到他的旗下,乃至將看守的據點和物資一併獻上。
上下加泰羅尼亞的七個郡,五個郡都人宣佈積極響應羅蘭騎士團討伐的號召。
負隅頑抗的部分抵抗者,基本是被佔有優勢的軍隊,逐一擊破藏身和據守的堡壘城寨,被殺戮搶掠一空。見勢不好陣前投降的。在jiāo出一定的糧食財物,以及作為人質的子嗣加入騎士團的附庸聯隊後,亦得以保全。
如果不是羅蘭從裝備和身體素質上嚴格限制,追隨者的數量還會是目前的三倍。儘管如此。他還是得到了一隻兵種齊全,輜重充足的軍隊。
終於遇到一個抵抗意志比較堅決的城堡,這也意味著搶劫和瓜分戰利品的盛宴。那是宮廷伯爵的直屬領地,只有一名男爵(地區封臣頭目)和九百名士兵,駐守的商業要衝。
那是再次接受了羅蘭的僱傭巴斯克人,這些窮苦惡劣環境中生長起來的山民,在布列塔尼亞弓手的掩護下,無畏的衝向城牆。然後利落的攀爬起來。
這時,塞利斯人的弩手。也加入了戰鬥,他們幾乎是冒著咻咻而過的箭只。冷靜走到足夠的射程,才不慌不忙蹲在木排後開始瞄準射擊,雖然射擊的速度遠不如布列塔尼亞弓手的一半,但是每一輪齊射的戰果,卻比人數數倍於他們的弓手們好看的多,那些奮力抵抗的守軍,就像是自然熟透的掛果一般,成片的失去活力翻倒栽落,
連質量最好的西班牙鱗甲,也擋不住他們的短矢,更別說法蘭克式的粗環鎖子甲,粗劣的木盾被射的崩裂開來,再也無法使用。
因此他們投入戰鬥後,城頭上就看不到敢於站立的人影了。於是重裝的希臘聯隊,開始登城壓制城頭最後的抵抗。
善於攀爬的巴斯克人從內部將城men打了開來,隨著騎士團的騎兵衝進城中,為戰鬥劃上了一個休止符……
幼發拉底河東岸,
天空終於發亮,被sāo擾了一整夜的軍團士兵,開始就這晨曦前最後一點閒暇時光,清點武器和傷員。
敵人已經退卻,橫亙在戰場中的駱駝和戰馬的屍體,被血淋淋的割下大塊的rou,在燒紅的灰燼裡燙一燙,就這麼半生不熟的囫圇下去。
他們抓緊時間補充體力,用剩餘的盾牌和長矛組成新的防線,連敵人和同袍的屍體也被利用起來做成簡易的工事。
這是隊伍的後方,突然發生了sāo動,在某種聲音的指引下,更多的事情紛紛丟下手中的食物,聚集到河邊指指點點,連最資深的聯隊長,揮舞著斧棍也彈壓不住,因為散去的淡淡晨曦中,可以清楚看見對岸正在發生的情形。
渡口上的的準備已經停止了,滿是濃煙和飄搖的灰燼中的城市,也被放棄了一般,看不見任何一面鷹旗,殘破的城市之外,集結行軍的鼓點響徹河岸。
望著對岸匆忙拔營的大軍,這些度過河水的士兵,發現自己已經被暫時遺忘和拋棄了,
太陽升起之後,渡過來的傳令兵,帶給了他們兩個選擇,重新渡回對岸,或是就地自由尋找戰機。
「功虧一簣啊,就差這麼最後一點點時間……」
看著被小心放進絲綢護套的金質軍團徽標,軍團統帥包魯斯也在歎息著,因為一個突如其來的噩耗像是yīn雲一般,突然籠罩了高歌猛進的帝**隊,
按照最初君士坦丁的軍事幕僚們,為皇帝制定了的三路進攻計劃,又被稱之為「三叉戟」計劃。這三路分別是:
北路,由包魯斯率領的小亞細亞諸軍團,向東北tǐng進,途徑亞美尼亞,爭取亞美尼亞出動其軍隊的驕傲—亞美尼亞重騎兵,兩軍合兵一處,繼續向東入侵阿卓佩蒂尼(伊朗阿塞拜疆省)地區,然後相機而動,或者繼續向東tǐng進雷伊(伊朗德黑蘭),或者向東南入侵米底,沿小扎卜河或迪亞拉河河谷南下兩河平原。
南路,則由副帥巴列特率領的機動性較好的騎兵和輕裝軍團,向東南沿幼發拉底河而下,在兩河jiāo匯處以北渡過兩河,指向美索不達米亞古城蘇薩。之所以選擇在這裡渡河,是因為兩河jiāo匯處以下是沼澤地,無法逾越。所以兩河是世界上少有的,河口沒有大城市的大型河流。
這些沼澤多則多鹽鹼地,所以在當代的阿拔斯王朝,曼蘇爾哈里發從非洲進口大量黑奴,在這裡從事排干沼澤變耕地、曬鹽等繁重勞動,結果造成了目前佔據了巴士拉城和南部運河區的,阿拔斯帝國歷史上最大的奴隸起義。
一旦打通這條線路,也意味著短時間,阿拉比亞人發源的半島和美索不達米亞平原,被人為的割裂開來,而無法獲得任何援助。
中路,是皇帝君士坦丁五世親自統帥的禁衛軍團為主力的大軍,並不走馬其頓亞歷山大和古羅馬克拉蘇的故道,而是渡過幼發拉底河後,直撲辛加拉,指向泰西封遺址附近的新都巴格達,伺機將鷹旗直接紮在阿拔斯王朝的心臟上。
這個計劃的最大的特點,在於三路大軍並非齊頭並進,而是有時間差的相互遞進掩護。
包魯斯北路先行,全程在山地、高原行軍,吸引北方阿拔斯軍隊。如果阿拔斯人來戰,則羅馬重步兵在山地作戰對阿拔斯騎兵有優勢。如果阿拔斯人不戰,也沒關係,只要將他們牽制在這裡足矣。
南路後行,做出攻擊巴格達的姿態,即使阿拔斯人擊破羅馬北路軍,千里迢迢翻山涉水過來,也是疲憊之師,威脅到首都更是能讓,阿拔斯王朝的統治震動,。
由皇帝統帥的中路軍最後開拔,等阿拔斯人在自己領土上南北兩頭奔忙救援累了,羅馬精銳大軍也來了,無論阿拔斯人是否願意決戰,都城的安危迫使他們必須前來救援,而進入羅馬人規劃的戰場,勝利都似乎是囊中之物。
但是局勢已經發生了嚴重的變化。
從安條克整備出發的南下的一路,突然遭遇了哈里發親率的北上大軍,他果斷的放棄了對苟延殘喘宿敵拉赫曼的圍剿,而全力投入北上。
於是這只機動部隊,先是被四面八方的騎兵所糾纏住,進而被陸續進入戰場的優勢敵人擊敗,阿拔斯人的戰術仍然老套而實用,先以馬步弓手傾盆箭雨做熱身,大量殺傷羅馬人之後,趁著敵軍陣形動搖,呼羅珊禁衛騎兵收起弓箭,端起長矛發起衝鋒,蹂躪踐踏羅馬步兵。
一時之間,戰場變成了修羅地獄,羅馬人屍橫遍野,看到的是斷臂殘肢,聽到的是傷兵們的呻yin和哀號。副帥巴列特拚死力挽狂瀾,幾乎損失了大部分的步兵和輔助部隊,以及一半的騎兵,才得以逃出來。
正在向皇帝所屬中路軍隊靠攏,大決戰提前發生的可能性一下子變的迫在眉睫,以至於包魯斯鑒於力量對比的考慮,不得不放棄唾手可得的進一步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