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六百五十三章 路轉
    伊迪爾城中居民的血淚還在火焰和哀號中流淌著,王宮中的情勢也到了最危機的時刻,

    奪得王宮和可汗,就可以洗滌掉他們在城中所犯的暴行,在這個念頭的的支持下,一次次不斷得到加強的莫名敵人,像是淹過堤壩的洪流一般,用血肉和瘋狂填平了陸橋和高大宮牆所形成的落差深壑。

    雖然守衛開始有人逃跑,但宮門被打開後,戰鬥並沒有結束,英勇的王宮侍衛們被從據守的建築裡拖出來,然後剁成肉醬,每一個被發現的女人不分老幼都會成為***者,露天狂歡和暴行的焦點。

    他們一度衝進王宮主建築的所在,那些琥珀和香木裝飾成的大殿,很快有被火焰和濃煙被給趕了出來。

    因為在塞裡斯王后的帶領下,那些絕望的宮人和侍衛們在大多是底層房間都堆上了淋滿油脂的柴薪。

    「黑狼王家的血脈,還是大唐皇家的榮耀,斷然不會讓那些暴徒所玷污的……」

    滿臉霜雪一般崢白的獨孤雯,對著身邊僅存的人道

    同一個時間,隨著幕後指使者的策動,另一種暗流,也在城外醞釀著,先是城外營地中,大部分軍官們被召見,然後在茫然無措中集體被幽禁看守起來,少數忠於職守的質疑者,被帶去覲見大伯克,然後被半道射死埋掉。

    「已經有部分軍官願意像我們宣示效忠……」

    「我們的人已經進入王宮,不久將會有好消息傳回來……」

    「為什麼尋找庫蘭將軍的人還沒能回來……」

    「加派更多的人手……」

    大伯克的身邊,依舊是一片紛紛碌碌的繁忙通傳聲,但在他們未曾顧及的角落,另外一些變化已經悄然出現。

    失去了主官而一片混亂的城外駐軍中,那些被從泰伯裡斯坦救回的前俘虜們,終於發揮了作用,他們闖出各自的營帳串聯聚集在一起,並在某種力量的牽引下,向城外另一端駐地中的塞裡斯僱傭軍求助,於是這些軍隊中剛剛開始為了各自背景,而相互攻殺的苗頭,被強勢介入的外力所終結。

    這時另一個消息再次激勵了他們。

    庫蘭將軍被某些盟友從混亂的城市中搶了出來,回到了數千名近衛軍中,隨即大部分軍隊在他的威望號召下,停止了騷亂,回到各自的營地。

    部分被認為忠誠於王室的卡哈哲近衛軍和有共同利益訴求的塞裡斯僱傭軍裡應外合,打開東南向城門,不管不顧那些戰亂的城區,而是一路就近衝進王宮。

    與佔據了海灘大石橋的***者一路血戰,拚殺到王宮大門下,才再次被殘存的宮廷衛隊所阻擋。

    剛點起火頭的濃煙,又被手疾眼快的撲滅。

    「馬卿,未想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否……」

    抱著個孩子坐在堆滿柴堆的御座上,滿臉燻黑的看不出本來妝色的獨孤雯,見到人群中馬前卒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事實上,直到這一刻大伯克依舊沒有出現,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但城中的事情已經遠遠脫出大多數人的預料。

    在這些忠心軍隊的環繞下,代表可汗的金色寶甲,再出現在宮門下,讓聚集在陸橋附近的那些***者肝膽俱裂,而一哄而散。

    在可汗重臨的消息衝擊下,披著可汗金紋鎧甲的王后,騎著戰馬,沿著清理出來的路橋,重新重入城市中,將那些叛亂者和暴民逐一驅散碾碎。

    等到天明後,城中的喧囂,已經慢慢平息了下來,那些

    塞裡斯王后獨孤雯出面,巡視全城,宣佈大可汗的臨終旨意,收養了母親早亡的第七王子阿蒂爾,在眾多將士的擁戴下,扶持著年幼的王子在城中的第二聖殿大衛王廳,即位為新王,號以黎可汗,由於可汗尚且年幼,因此事實上有養母獨孤王后和新任的大伯克庫蘭,共同主持朝政,分享國家內外權利。

    塞裡斯僱傭軍的三支千人隊,被編入王都衛戍軍的序列,宮廷侍衛的缺額,則在卡哈哲近衛軍中選拔替補,和阿史那王族附庸部族子弟一起組成宮廷衛隊。

    原本的宮廷衛隊被解散,編到國家常備軍中去。同時一批倖存下來的貴族和大戶家庭,受過教育年輕成員被選拔出來,並得到提升,以補充哪些在***中死掉的城市職位。

    希伯來人的行會和商團,長老團和聖殿理事會,也宣佈拿出十五萬金磅,賑濟受到戰火荼毒的家庭。王后打開王宮的倉房,發放了大批過冬所需的糧食和生活物資。城中的人心開始慢慢安定下來,用各種語言讚美新可汗和攝政王后的美德。

    「來向你們的新汗王行禮吧……」

    聖殿前的廣場上,一片齊聲歡呼中,年幼的阿蒂爾本能抱著這個陌生女人的身體,一刻都不敢放手,卻成了這對母子親密無間的憑證。

    伊迪爾城外,大伯克匆忙聚集起來的部族軍隊,剛剛在城門下完成集結,就見到城頭迅速變幻的旗幟,在新王已經繼位和庫蘭將軍親自領兵平叛的消息衝擊下,這些首領和頭人們頓時萌生退意,轉眼間林立的旗幟已經逃散了大半。

    剩下都是喀吧克氏族及其附庸部眾的士兵,護衛著前任的大伯克和他得追隨者,退往西面的領地,伊迪爾的掌權者也無力進行追擊或是懲罰,***之後的城市已經讓他們焦頭爛額……

    長安城中,隨著我的一個手勢而落地的絹紗,

    奔騰的車道,滾沸的賽場,喧聲轟動的坐席,原本靜寂的一切彷彿突然活了過來,十數條塵土飛揚的長龍,隨著策馬揚鞭的嚎叫嘶鳴聲,呼嘯在曠達的場地上。

    恩這不是賓虛,也沒有復仇的猶太富商之子和心胸狹窄的官二代,只有一群為了名利和愛好而奮鬥的職業車手而已。

    當然,在這個被我刻意影響過得時空,能夠玩得起改裝馬車大賽,都是身家厚實的富貴人家,或是有背景的商團組織,對那些權門子弟來說,這是一項奢侈品性質的時尚運動,但對我來說,這其實也是間接鼓勵推動創新的可持續模式。

    不拘樣式,速度最快,耐力最持久,舒適性最好、經濟性最佳等各種設計都會得到獎賞,並成為某些新產品上的變化,以適應各種階層的需要。

    事實上,我已經發明了很多群體性的娛樂節目,基本幕後都有這樣或是那樣的產業勢力,作為後續經營和社會影響的推動。

    回到觀景台的包廂,

    「我們家究竟有多少錢啊,」

    小丫頭將伏在寧凝的懷裡,撩起了團花胸襟和緞繡圍子,正像饞嘴小貓一樣愜意的咂著兩團美妙的事物,悶聲詢問道

    概有十幾萬緡吧……」

    「好像少了點啊……」

    我想了想,也坐到她兩身邊,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幕。

    法子,」

    寧凝臉色潮紅的打個激靈顫聲道

    「經營的事業太多,千頭萬緒的維持和周轉也多,還有諸多項目的投入也不能聽,所以能夠實際動用的還是有限的。」

    不過說到她擅長的領域,還是如同條件反射一般的慢慢口齒伶俐起來。

    「若是家中賬面上收藏財帛什麼的,大概有一百三十多萬緡的物值吧,如果再加上每年例行封庫內藏的金銀錢,大概是這個的三倍價值。」

    按照她的說法,如果再在吧名下各家產業備急的活錢抽回來,也有一百三十多萬緡。

    每年登州那些人的產業裡入的那些份子,也可以分各三四十萬緡利錢,不過這筆錢是以飛錢的形式存在票號裡的。

    各地的莊子,礦山,工場什麼的,也有一些實物的出息,大抵可以折做七八十萬緡

    「那我們不是比皇帝哥哥還有錢了,」

    小丫頭從她胸口探頭出來,嘟噥了一聲。

    「我們賺得錢看起來不少,養得人也多啊。」

    寧凝繼續解釋道

    「大人的各色雜俸祿米日給年節敬賜,再加上殿下的封食支給,也就在長安城裡維持一下基本的體面而已,其餘的全得靠外面的產業行當掙出來。」

    「殿下可知曉,我們名下討生計的人就有二三十萬口,還不算那些外圍的行當,每年為了維持門下部曲、親事、執役、家人、奴婢、管事、莊戶各色人等,就要花掉三四百萬緡,」

    「還不包括大人掛在軍中的那些童子營、少兵營,學軍隊、水營之類的花銷……」

    南平府、安東道、荊南道、北原道、安南都護府,安西都護府那裡軍中地方,都要以特支,津貼的名目,補貼數十萬到上百萬緡不等,現在又多了個青唐都護府,雖然在這些地方的產業不少,物產看起來很是可觀,但都是週期很長才能逐漸收益的出息。

    相比之下,迎送節禮之類的花銷,反而可以忽略不計了,因為很多東西我們可以自產自用,長安城中數十道會館,大小六百多種行會,本家涉及就有三成還多,器具衣食用度無所不包,不但足供府上支用,還多有盈利不等。

    但最花錢的是對外開拓的事業啊,南海那邊是大頭,幾十萬頃田畝,數千所礦治、工場、商肆、船團、屯莊的出入,全填在裡頭,還要從邑司賬上支給上百八十萬緡。

    還有好些項目沒真正做起來,只是在試水,不然花掉的更多。不過若是都督府和邑司想要大筆用錢,有倭國的金銀在那裡撐著,從南海會社總社調遣個五六百萬緡的寸頭,斷然不會產生什麼影響的。

    聽到這裡,我輕輕點了點頭。

    她說的這些,不過是紙面上有例可循的經營項目,還不包括哪些官方默許的灰色產業和正常渠道之外地下產業,像南平、青唐、安南、倭國這些地區,朝廷計劃外的貴金屬冶煉和私鑄幣活動。又比如夷州阿芙蓉的特種種植及其相關的衍生產品,去向和渠道都是特定的,國內不容易抓到什麼手尾。

    此外每次打戰,還有不同程度的分紅,大到城壘莊院草場田地礦藏,小到錢帛谷畜之類的戰利品,都是可以通過為數眾多的外圍商團折價變錢的,因此才可以上下一心全力去開拓,並且讓體系外的另外一些人保持沉默。

    作為幕後最大的投資者之一,我從光安西道這些年獲得的回饋,至少也值大百多萬緡,當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作為良馬金銀器珠寶珍裘之類特產的形式過手的。打下河中之後,我的至少收到了價值十幾萬緡所謂當地進獻的珍寶賞玩,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被我以賞鑒為名獻進宮裡,或是小丫頭她們以個人名義進行善拍,以結好某些圈子裡的人。

    只有一些有相當獨一無二特色的物件,才會被留下來作為個人的收藏。

    此外十幾處在當地擁有穩定產出的上好田莊被掛在我名下,這是我應得的分成,如果不受的,他們倒是要惶恐不安了。然後再又我作為個人獎賞,指配給一些有淵源的部下,作為勉勵和安置。

    所謂富可敵國,未必要體現在紙面上或是斗富的排場上,用結餘的收益來追加投入,不斷的循環再做大,把更多的人和利益裹脅進來才是正理。

    到了我這個地位,有資格找我麻煩的人實在不要太少,怕被我找麻煩的人倒是一大票。就算是曾經的盟友,出於實力的對等關係,繼續主動保持善意和紐帶的還是主要內容。

    由於顏真卿的告老,朝中依照資序進補,出了一個相位缺,雖然是排名最靠後的兼相,但也引得好幾家自認有資格敘進得勢力動心,賀蘭進明所代表的河北柱臣,就是其中一隻。

    不過我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隨著叛賊殘黨不在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威脅,原本的都河北諸道行營,也自然完成它的歷史使命,大部分相關編製配屬,或被被敘功加爵,或被轉任別所。行營的廢止,這也意味著北地最大的軍事集團,河北諸軍與朝廷中樞的角力和交換,以中樞權威得到進一步的鞏固而告終。

    從李泌經略中原以來,朝廷一直有意削減裁汰聚集在河北諸道的,多達數十萬之眾大小軍人山頭,但與地方干係糾結的他們,也不會那麼容易輕易就範的,一直以各種方式和理由抵制和拖延這種改變。其中幾經波折和起伏,甚至演變成宮爭和軍變,但是人心思定和休養生息的大勢,終究是無法阻擋的,再加上朝廷財賦兵員的日益充逸,讓這些軍鎮所持的價值越來越縮水化,而僕固懷恩河北諸道都行營,就是這種最後努力演變到最後,某種變相妥協的產物。

    主管這一路的樞密副使僕固懷恩,也自然回京就任本官,以下開府儀同三司、豐國公食實封二百戶,轉任中開府儀同三司,鄭國公實封四百戶,以示加恩。

    隨任又有長子右武鋒使僕固玢轉任右羽林軍中郎將,次子大同軍使僕固瑒轉任,其他部曲僚屬各有差遣。他所代表的勢力,大張旗鼓的回到朝廷中樞,這也意味著長安的政治生態,即將出現新的微妙變化。

    作為河北都行營被撤銷後,填補空白的措施,時任東都留守處置大使,權右御史中丞的守城專家,也被簡拔為河北都督,兼知安北大都護事,不過主要任務不再是御邊寇胡,而是招撫經略諸邊軍塞,那些自請內附或是因災內遷的室韋、契丹、奚族諸胡。

    因此守城專家也會進京來覆命,接受天子的面詢和賜宴。

    聽到這個消息,我卻是很有些感觸和唏噓,曾幾何時,他也走到了這一步了。雖然被拆分出安東道和平盧道,新河北道依舊是北方中原腹地第一大道,作為這個舉足輕重的

    當初一個寒門官卑的小縣令,在天下一片淪喪的大潮中,毅然假冒上令,殺掉一心決議投降的上司和同僚,舉起義旗做那些看起來彷如螳臂當車的行徑,卻最後居然給他成功了。

    對皇帝來說,他這樣亂世危難中脫穎而出的忠義孤臣,是最喜歡不過的,但多皇帝和臣子和地方氏族豪門,這樣一個與他們沒有多少關係,卻表現的太過搶眼,反襯出別人無能且不作為的人物,不但礙眼,而且十足的討人嫌。

    因此被人聯手惡意坑死也是毫無商量的,在眾多藩鎮軍城都紛紛避開叛軍南下鋒芒,放敵來攻的前提下,他卻做了那個力挽狂瀾的最後一道防線,並在信念和執著下不惜為之殞命。

    我及時挽救了他,不但挽救了他在歷史上充滿爭議的食人之名,也挽救了一大批可能在歷史上大放異彩的人,無論是一雙弓槍義膽無雙的南八,還是富有勇略的雷萬春,無論是長於安民理事的許遠,或是精熟政略姚誾,在後來的戰局發展中,都扮演了各自重要的角色。

    因此,當他熬過這個生死的考驗後,人生和前途也變得豁然開朗,治政和統軍的手腕也變得日臻圓滿。

    據說他在河南任事期間,當地的豪強大族被他拿捏的毫無脾氣,聽聞他要就任河北,許多河北豪強氏族,或嘩然大驚,或如喪考妣,甚至舉家外遷,以避之鋒芒,亦有之。

    不過著或許是皇帝任用他得用心所在,他本身不是什麼得力的豪門出身,與朝中的派閥也關係不深,反而有積年的嫌隙和舊怨。

    自乾元朝以來,河北諸軍中屢有參與逼宮犯上的前科,因此泰興天子好容易大清洗了其中地方世家的影響,又以整編裁汰不遺餘力的削弱之,現在讓守城專家出任河北都督,也有繼續打壓加噁心人的意味。

    作為相應連帶的人事動作,在守城專家續任河北都督之後,作為其頭號得力干將的雷萬春,也轉任淮西節度副使,再加上以河北轉運使兼領汴州刺史的許遠,都畿道按察使姚誾,他得左右部屬中,已經出了三位封疆之臣,其他外任地方的舊部比比皆是。

    就算他沒能進入中樞任職,也足以在朝野格局構成一隻舉足輕重的力量。不過對我來說,既是救得他危亡的恩主,也是知遇提攜,有這份底子和交情在,只要我不明目張膽的公開造反,他就始終是我天然的盟友。

    未來足以取代顏真卿逐漸消退的影響,繼續扮演我潛在政治同盟和呼應的角色,我在河北河南的水利,郵驛、輸送等諸多項目,也要仰仗他協力……

    再次成為安西乃至長安百姓傳奇故事主角的葉永興,正領兵行走大路上,周圍曾經繁花富庶的區域,現在是一片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的繁忙緊張的景象,

    他沒能回到北天竺經略使,而是直接被優先挪用到了呼羅珊前線。然後帶著一隻新編補充營的趕往薩末建的中途,再次在拔那汗境內接到新的調令,迅速南下前往前往小史國,穿過鐵門關,前往西吐火羅。

    已經被勢如破竹的戰爭和流水一般回饋的戰爭獲利,所鼓舞起來人們爭相購買增發的軍債,到處是他們關於嚴懲膽敢挑釁大唐權威的吐火羅叛藩暴胡的呼聲和輿情,無論是大月氏種還是懨噠人,哪怕他們還只是名義上的臣服。

    那怕是那些新加入大唐版圖和管轄的突騎施、栗特等諸種歸化人,也沒有例外,經過了唐人的現身說法,他們也對大唐對外擴張中所獲得的分紅,充滿了期待,但相對安西背景的國內商人,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優勢。現在似乎那些懨噠人的煩亂,反而給了他們一些體現自己價值和提升地位序列的機會……

    所以葉永興的補充營,從輪台出發時,還只是個僅有少量北庭老兵和軍士的架子貨,等除了碎葉,已經被各族歸化出身的安西健兒增補過半,而且是弓馬自備齊全。: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