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六百三十九章西線
    從某種程度上說,喪失了農業技術在內的羅馬時代諸多寶貴遺產之後,古代農田水利設施的崩壞,讓天災變得不可抵抗。為了爭奪更多的生存資源,野蠻人諸侯之間的征戰和破壞。畢竟以戰爭和搶劫為榮尚的法蘭克人,是不屑於從事那些卑賤的農活。

    於是頻繁饑荒和戰亂,以及饑荒之後的大規模疾病和瘟疫,在暗黑中世紀成為一種常態,而古代醫療技術失傳和被教會毀滅的惡果也在顯現,病人只能從修道士手中尋求幫助,在名為虔誠考驗的祈禱中等死或者自然痊癒;長相醜陋或是了惡性疾病的人,甚至會被當做邪魔上身而受到嚴刑折磨,乃至火刑淨化。

    直到數百年後,古代希臘羅馬的醫術成果,從阿拉伯世界重新流入,歐洲的醫術才有所發展。

    而受到衝擊最大的無疑是古羅馬版圖上殘留下來的那些貧民和自由人,他們微博的個人經濟實力,無法應付大範圍的災害和戰爭,為生存而不得不舉家帶口連同時代耕作的土地,投庇某位貴族領主的名下,以農奴的身份獲得一份勉強得以存活下去的微薄活計。

    教會則歡欣鼓舞的利用這種機會,加強和鞏固自己的在精神世界和世俗社會的壟斷性的地位,並將之稱為上帝的考驗和試煉,通常能通過這種虔誠考驗,都成為教會的附庸和底層基石,而沒通過的自然早被餓死或在疾病和災害中悲慘的苟延殘喘等死,於是那些頑固的地方原始信仰和多神崇拜也開始消亡和萎縮。

    這種情況下,關於改革變通的強烈呼籲,在遙遠的東方教會中興起

    《中世紀教史:東方正教運動始末》

    作為這個時代最典型的代表,

    加洛林王朝是靠武力維持的龐大王國,就人種而論也極其複雜,它沒有鞏固的經濟基礎,卻包括許多不同的民族和部族,除主要成分法蘭克人和羅馬人外,還有勃艮第人、薩克森人、倫巴德人、巴伐利亞人、巴斯克人等等。

    這些民族語言複雜,社會發展水平和生活方式極不一致,各地之間缺乏經濟、文化交流,所以加洛林帝國從它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是個沒有基礎的不鞏固的帝國。

    同時,八世紀以來實行的采邑制,雖然曾一度起了加強國家統一的作用,但采邑制本身也隱含著離心力量,隨著封建化的深入,更造成王權薄弱。

    法蘭克貴族主要來自國王的親兵和隨從,為了酬答戰功和繼續取得支持,國王賜以大片土地。一部分法蘭克貴族在國王宮廷和地方擔任官職。高盧-羅馬貴族憑著所受到的較好的教育和保存下來的統治經驗,不但獨佔高盧教會的教職,而且分享一部分宮廷和地方的官爵。

    此時,自由農民還保持相當數量,包括法蘭克人和高盧-羅馬人,他們享有人身自由,一般只佔有小塊土地。他們在戰時構成法蘭克軍隊的主體,在軍隊中有時還可以行使一下傳統的民主權利。

    我們在史書中看到洛塔爾的戰士強迫國王對薩克森人進行戰爭也看到希爾德貝爾特二世的部眾反對國王與希爾佩裡克修好,並對為國王出謀劃策的埃吉迪烏斯主教進行攻擊。這仍是從前的軍事民主制的遺風。

    但是戰爭也使得自由農民的處境日漸惡化,他們被戰爭和掠奪弄得破產,不得不去乞求新貴人或教會的保護,不過這種保護使他們不得不付出很高的代價。這種代價就是逐漸地喪失其人身自由。

    構成法蘭克社會中被統治階級的非自由人,包括隸農、半自由人、農奴和奴隸。我們從格雷戈裡的書中只看到關於後兩類人的記載。農奴和奴隸聽任主人隨意轉讓,任性驅使。希爾佩裡克國王將女兒遠嫁到西班牙時,徵調大批農奴隨往服役。格雷戈裡在書中以一段感人的筆墨描繪了這幅生離死別的景象(第六卷,第四十五章)。至於勞辛一類的小暴君,對於農奴和奴隸的虐待,就更加慘無人道(第五卷,第三章)。此時的奴隸為數仍然不少。法蘭克貴族也和高盧-羅馬貴族一樣地蓄養奴隸。奴隸的處境更加悲慘。弗蕾德貢德王后本人犯下謀殺罪行,卻把一個奴隸送去抵罪。

    統治者與被統治者之間存在著深刻的矛盾。法蘭克諸王向百姓征課重稅,地方官吏勒索騷擾,而當戰爭之際,軍隊燒殺搶掠,為害更烈。對此,廣大居民奮起反抗。格雷戈裡在書中留下了不少這方面的記錄。例如特裡夫斯、利摩日的居民反抗重稅,攻擊稅官;香巴尼居民驅逐溫特裡奧公爵,昂熱居民驅逐提奧杜爾夫伯爵;圖盧茲居民懲罰肆行騷擾的貢特拉姆軍隊;都是十分珍貴的材料。

    到了加羅林王朝,繁重的軍役和賦稅成為村莊公社社員的法蘭克平民的沉重負擔。佔有三至五胡菲土地(約12-15英畝)的人,都有出征義務。完全沒有土地但佔有價值五個索裡達(銀幣)動產的自由人,也必須每六人出兵一人,其餘五人各出一索裡達,以資助出征者。

    因為出征戰士要自備半年軍糧,為逃避軍役,社員成批地或整村地被迫向教會和世俗封建主請求庇護。據記載,僅僅在帕維亞,一次就有6000人字教士的見證下,成為受領主庇護的私有物。

    雖然初代採取許多加強政權的措施,但隨著封建特權階級的興起與自由農民農奴化,帝國以自由民和氏族平民為基礎的武力支柱瓦解了,起而代之的是割據一方的地方豪強,再加上羅馬時代的道路設施的毀壞,和海上航運的萎縮,讓王朝對地方封臣的控制力,大大削弱。

    雖然有丕平父子兩代的輝煌,但是缺乏足夠強勢鐵腕的統治者之後,很快就陷入不可抑制的分裂和割據中去。

    《歐洲史話:加羅林時代的絕唱》……

    西班牙

    加泰羅尼亞大平原,也是羅馬帝國在伊比利亞半島上最早建立殖民地的地區,也是羅馬伊比利亞行省的精華和核心所在,隨著羅馬的衰微,崛起於山外高盧的西哥特王國統治了這裡,在高盧教會總主教的庇護下,羅馬化的當地居民得以必須保持羅馬沿襲下來的文化和傳統。

    但阿拉比亞人的入侵滅亡了西哥特王國,也讓讓異教徒的統治降臨這片伊比利亞半島上最文明開化的地區,雖然鐵錘查理馬特的軍隊,在納爾榜擊敗了師徒北上入侵高盧地區的阿拉比亞人,但卻沒能在當地建立有效的統治。

    因此羅馬時代遺留的方方正正厚實的修道院,塔樓尖頂的西哥特教堂,大圓綠頂的清真寺,在這片土地上交錯分佈,呈現出民族和宗教的多樣性。

    現在這一切都淹沒在入侵者帶來的殺戮和哀號中。

    翻過比利牛斯山脈重新降臨加泰羅尼亞的法蘭克大軍,並沒有遇到足夠強力的抵抗,一座座平原上的城市和堡壘在法蘭克人的旗幟下屈服或者淪陷。傳說中來去如旋風一般的阿拉比亞彎刀騎士和弓騎兵並沒有如期在他們最擅長的平原地形上出現,只有一些分封在當地的部族武裝,進行有限的抵抗之後,就被法蘭克騎士和士兵的鐵流所碾碎淹沒。

    焚掠的煙塵和當地居民的痛哭聲,不停的在法蘭克軍隊所經過的地區充分上演著,由於法蘭克傳統和宗教上的某種理由,這片富庶的大平原,變成法蘭克人燒殺擄掠的狂歡遊樂場,成群結隊歸來的法蘭克士兵們,背著沉重的包裹,長槍上跳著男人的頭顱,馬後栓著成串的女人,跟隨著他們的領主,興高采烈的行進在大路上。

    就算是即時投降的城市居民也沒能倖免,以勾結和資助異教徒的理由,在教士的帶領和特許下,法蘭克士兵可以隨意砸開任何一家被認為有勾結異教徒,或是阿里烏派異端嫌疑的人家,將男女老幼拖出來凌虐取樂,並將所有值錢的東西一卷而空。

    古代迦太基王國和西哥特王國的首都,加泰羅尼亞首府巴塞羅那城下,法蘭克人的兵鋒,終於被高聳的羅馬式垛口城牆擋住了。

    但是他們只能驚恐的在城頭上看著,城市外的市鎮和居民區被付之一炬,沒能逃進城市的男女老幼被被藏身的地方趕出來,四散奔逃中被追逐殺死。

    年輕的羅蘭,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久久沒有出聲,以至於他的扈從都被這種氣氛所感染,都不敢出聲,成為這戰場中紛繁擾擾的異數。

    他並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但是這種毫無目性的殺掠和破壞,對他從教會那裡領受的關於信仰和虔誠,正直和公義的教誨,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這就是將來要統治下得西班牙馬克(省區)麼。雖然他已經習慣了法蘭克王國對待那些敵人的殘酷手段,但是心中還是有所隱隱的不安,那些特別是那些異教徒軍隊中,死戰到最後的基督徒,讓法蘭克人勢如破竹的攻勢,多少蒙上一些陰雲。

    一聲號角聲,將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作為兼職戰術顧問的塞利斯人,為他提供了幾種新方案,並在簡陋的地圖上標注出來。

    他名下的軍隊正在集結一個個鬆散的方陣,無數只長梯和五具高聳的城塔被舉著大木徘的士兵簇擁在其中,煙火熏燎的城牆下,法蘭克人的屍體正在迅速堆積起來,他們的鮮血將城牆塗成褚色的痕跡。

    法蘭克王國主體由十九個以城市為中心的省區,數十名伯爵及其附屬主教區,以及分散在這些在這些省區、伯爵領之間的王室直屬土地和城市構成。

    地區教會和伯爵為首的軍事貴族們分享著這些省區內的大部分土地,貧瘠的山區和森林中則居住著自由民和殘餘的氏族部落。

    再加上那些位於蠻荒或是邊疆地區的汪達爾人、勃艮第人、薩克森人、倫巴德人、巴伐利亞人、巴斯克人諸多附庸政權、地方勢力,就構成了法蘭克王國的基本勢力範圍。

    布列塔尼亞省區就是十九個中心省區之一,羅蘭的家族歷史之悠久,最早可以上溯到西羅馬時代戰功赫赫的高盧布列頓人聯隊,通過世代的聯姻和通婚,也成為出身奧斯特拉西亞公爵的加洛林王室的支柱家族之一,在貴族會議中佔有重要的席位,通過對教會的資助和扶持,羅蘭的一位叔父同時也是宮廷機要廳的輔佐教士。

    按照查理.馬特定下的采邑制度,

    與法蘭克王國大多數封臣一般,布列塔尼亞邊疆侯爵領的軍隊,主要由兩部分組成:大小領主附庸及其扈從組成的騎兵隊,城市中的有產者和小地主家庭構成的劍士團,代表數量較少相對精銳的核心部隊。濱海平原地區的服役農民組成的長槍手,和來自內陸擅長使用弓箭和投槍的的林中居民,組成軍隊的主力。

    此外還有來自布列塔尼亞主教區內,另外兩位伯爵領和若干位副伯爵,以及一些王室直屬低級封臣的家族軍隊。羅蘭的家族作為邊疆侯爵,雖然同等的貴族階級,卻擁有比這些內陸伯爵更大的地方自治權,同時在布列塔尼亞主教區內,軍政事務上擁有優先權。

    因此聚集在羅蘭名下的各色士兵,達到了一萬一千人,其中三分之一是來自布列塔尼亞邊疆侯爵,算是極有勢力的諸侯之一。畢竟徵集足夠數量的士兵容易,但是為了配齊他們的裝備,卻需要不菲的收入。

    在公元八世紀中葉:一個金屬加強的皮革頭盔需要6個索裡達(索裡達即法蘭克國家所使用的羅馬金幣,每一個索裡達重1/72磅,每一個索裡達為40個銀幣。)

    一幅鎧甲需要12個索裡達。

    一把上好的劍和劍鞘加起來需要7個索裡達,如果是普通沒有劍鞘的劍之需要3個索裡達。

    長矛和盾牌加起來需要2索裡達

    一匹戰馬則需要花費12索裡達。

    一匹馱馬需要花3~4索裡達

    在當時一頭健壯的母牛價格在1~3索裡達,公牛2索裡達。因此要裝備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大約要花等於買下23頭公牛的錢,一名劍士的行頭也價值四到五隻公牛,就算是一名農兵長槍手,也需要一頂皮盔和一隻長矛。更別說日常的維護和戰鬥損耗修復,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羅列在布列塔尼亞軍隊右側的,是一隻打著環十字旗的軍隊。那是來自法蘭克王國西部諸教會名下的軍隊,其中包括部分對教會宣誓附庸的中小領主。

    從7世紀開始,教會已成為西歐諸王國中的大地主,它佔有將近總面積三分之一的土地。不少教會擁有7000∼8000處莊園。擁有2000以下莊園的教會只算是小有產者。因為國王們爭相把向教會捐獻土地當做虔誠的象徵,而多普通農奴來說,這些教會是最殘酷的剝削者,畢竟那些貴族靈族們是不會以上帝的名義,恨不得讓他們把從生命到靈魂所擁有的都捐獻出來。

    因此加洛林王朝建立的基礎,就是通過沒收大量教會土地分封給侍從、親兵造就了大批貴族封臣,但儘管如此教會依舊是地方最大的大地主之一,在這次遠征中他們響應國王的號召,貢獻了七千名士兵,其中有一千五名裝備鏈甲和釘頭棒的教會職業護衛。

    此外,在布列塔尼亞軍隊的左側陣營,作為這次遠征的發起者,法蘭克王國的勢力最大的附庸政權之一,阿奎丹的公爵奧多也派來了包括領主封臣及其服用在內的九千名士兵。

    這位大公是一個長壽的君主,但是國家大部分實權卻掌握在當年「鐵錘」查理馬特派來輔佐的貴族李察手中,有傳聞說這位大騎士其實是查理馬特的私生子,輩分上算是主帥卡洛曼的叔父,這只來自阿奎丹的軍隊也是由他統領著。

    負責率領這只法蘭克大軍的主帥,正是國王丕平寵愛的次子卡羅曼,他正帶著來自國內的王室直屬武裝及附庸、諸侯軍隊主力約五萬人,分兵兩路越過一片創痍的土地,向南方的瓦倫西亞和西南的阿拉貢地區進發。

    作為紐斯特裡亞公國眾多封臣、領主唯一保護人的卡洛曼,在這次遠征中無比熱切的希望通過軍事上的勝利和表現,獲得壓倒戰功赫赫兄長的聲望,以便在丕平身後劃分王朝遺產的貴族會議中,獲得更多的支持和份額。

    因為國王的年齡已經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微妙的階段。

    法蘭克王國是羅馬統治下諸多野蠻人民族中,最落後的一支,因此他們並沒有在毀滅羅馬帝國的過程中繼承多少遺產,兩百多年的歷史伴隨醫療衛生條件的落後和倒退,疾病和傷痛依舊困擾著他們,讓法蘭克人的壽命普遍都不長。

    作為法蘭克人的大王丕平也不能倖免,他已經在位十七年,五十四歲的年齡對法蘭克人來說算是難得高壽,並且飽受痛風、關節炎和舊傷的影響,多數情況下無法騎馬,只能坐在馬車或是軟轎上。

    因此獲悉了足夠的情報和內幕後,相比鎮壓或是征服那些野蠻人同胞,趕走安達盧西亞的異教徒,將西班牙這片土地重新庇護在上帝榮光之下的榮耀和聲望,讓這位戰鬥一生的君王晚年爆發出巨大的熱忱。

    但是一連串的變故打亂了丕平的計劃。

    馬賽等諸多利益豐厚的沿海商業城市和自治領被燒掠一空,法蘭克人的僅有的海上力量在利古裡亞大海戰的慘痛失敗,或許不能讓以大陸為根基的法蘭克王國感到徹骨之痛,但是沿著羅納河出海口逆流而上的羅馬軍隊,就成了法蘭克人統治下的心腹大患。

    雖然目前只襲擊和焚燬了兩座城市和十幾處市鎮,但也足以造成法蘭克王國腹地的動盪和震驚。

    其中一小隊遊蕩的羅馬騎兵甚至誤打誤撞的闖進了亞琛的行宮領地,讓當地的法蘭克公主們和她們的侍女,只能把臉象農婦一樣用泥巴塗黑,躲進山林裡好幾天,等待這些襲擊者放火燒燬了大部分建築離去後才敢出來。

    暴怒的國王吊死了普羅斯旺地區僅存的副伯爵在內的十幾名沿岸應該負有責任的領主,將他們的領地和附庸都收歸國有,並宣佈徵召更多的軍隊。因為這也意味著沿著水道長驅直入,這些敵人也可以輕易威脅到內陸的都城巴黎。

    (歷史上885年4萬諾曼人,乘700艘船,將巴黎圍困。皇帝胖子查理(884∼887年)用重金賄賂,諾曼人才離去。)

    敵人的勝利會鼓勵起更多的敵人,在王國的北方和西方,從萊茵河到易北河,從日耳曼尼亞到巴伐利亞,同樣出身日耳曼蠻族,薩拉森人的反抗們就像割不盡的野草,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位於多瑙河中游的遊牧勢力阿瓦爾汗國,正在積極重新向收復北意大利的拜占庭人靠攏,附近巴伐利亞地區的領主們也出現不穩跡象。

    所以這位王者不得不放棄了親自領兵進入的西班牙的榮譽,而將重任轉交給了次子……

    名義上隸屬於安西都護府大月氏(吐火羅)都督府的鍵陀羅軍州,下轄數十城,地千里,卻還只有一個南路分巡行營的討擊使軍額,在地方戍守上也就是比團練使略高的守捉使,在邊防的軍城鎮戍體系中只屬第二等,面對輕騎逐進的大好局面,無論是敘功還是授任上,都未免有些名不符其實的限制。

    因此這次國中敘功,南路分巡行營也獲得正式的名分——(蔥)嶺南路招討副使,由左金吾將軍郭石頭兼領,作為其中經營的重點鍵陀羅軍州,直接跳過一眾兵馬使、防禦使、軍使的戍邊序列、升格為北天竺經略使,官吏佐撩比同下都督府事,同時設鍵陀羅觀察副使,轉運判官,營田都尉、鹽鐵推事、巡官、椎曹等分署,以營田治民,下領三州一藩(國)。

    作為這次敘功的重頭戲,安西別遣軍行營,也升格為高適以河西節度副使的職階,實領的嶺西道行軍副總管,可以正式的建帳開幕,這樣有足夠的職權、官位和出身,以及晉位空間,來封賞鼓勵那些將士,同時經撫那些外藩首領和地方豪族。

    可以名正言順的酌情從地方增補兵員,管轄馬步軍兵馬使、討擊使、防禦使、都知、權都知、守捉、團練諸事,置制各級代守官吏,只要及時報備朝中。

    當然按照慣例,嶺西道行軍總管、嶺南路討擊大使和安西大都護一樣,都是由國中重臣或是皇子之類的近支宗室遙領的。當然這些成果,對國中的執政大人來說,屬於錦上添花的驚喜而已。

    只是這些地方的官職雖然多出來了,但是畏懼邊苦嫌惡,不願往到任的比比皆是,因此為了補足地方官制的缺額,除了從歸化人和親藩中選擇忠順之士外,就只能從兩學三附及其各地分院學堂中想辦法。

    此外,總管行台和都護府上下,還大肆默許和鼓勵安西當地任事軍民官吏,利用在國內的同年、同鄉、同族之類淵源,威逼利誘坑蒙拐騙過來不少,就算沒有出身也可以給出身,就算資序不夠也可以破格權差遣之。

    是以多年後,國中大多數人都已經充分認識到了,這些地方並不像想像的那麼艱難和困苦,而視為流著蜜與奶,充滿機遇的繁華富庶之地,卻已經很難再取得多少插足的機會,因為當地的軍政職權,被稱為學院派和庶流黨人的利益階層所把持。

    「既然設立了副總管行台,那該有內使出鎮了吧,」

    樞密院公事廳中,我合上邸文,想了想道。

    「不知道這次的觀軍容使是誰,難道是從樞密院行走中措拔麼……」

    「卻是一個院外班的出身,尚乘局司丞陳太忠……除服假朱,權觀軍宣慰副使」

    負責樞密院和通政司行走的崔光遠回答道

    「看來朝中還是不大看好,連這個中官的職階選啊」

    他意味深長的又道

    觀軍容使的全稱為: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即傳統意義上的監軍,以歷史上的中使李輔國和魚朝恩當政時權勢最盛,令行諸節度使之上,號稱「隱元帥」。

    陳太忠這個權觀軍副使,又是權又是副的,品階就下去了,而且只有宣慰沒有處置,職分和規格上就小了很多。

    但對陳太忠這個尚乘局本職來說,既不屬於一干內侍、內常侍、中常侍的中貴序列,也不是內侍監,殿中監序列的內臣班,而是第三階宮內省五局之一的內官而已,還是有些高配了,因此這個除服假朱,屬於外放虛應故事的補償。

    不過這對當地軍隊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只要他不刻意胡來,依靠監軍和天子使臣的身份,還是能過的相當滋潤的。

    「軍憲使是……崔祐甫?」

    我驚訝的看到另一個名字。

    軍憲使是泰興朝為分中官監軍之權,才誕生的事物,規格又要低的多,為朝中差遣軍中領導一眾軍法官,糾察風氣不法奸惡違怠而已,屬於那種功勞不大,卻十分討人嫌的職事,一般為御史或是秘書監兩台出身。

    不過崔祐甫的本官是中書舍人,在中書省掌制誥(擬草詔旨)屬於機要之職,這廝肯定地罪人了,將一個從六品省台正員,挪去數千里外的邊鎮做去做一個總管行台的軍憲使,幾乎是變相的流放……

    我歎了口氣,這還是屬於朝中重視不足啊。這對我來說有利也有弊……

    巴格達城中,大部分興建的工程,已經被停止,只剩下空蕩蕩的木質腳手架,因為大量的工匠和勞工,被徵集前往西邊的哈希米葉城,為哈里發的大軍提供服務。

    年輕的巴格達居民艾布都,吃過了用麥粉碎耶棗搓成烤餅和帶泡沫酸奶的早餐,前往募兵所報到,他即將踏上自己前往東方謀取前程和未來的旅途。

    作為一個普通阿拉比亞貧民家庭,要想改變自己身命運的途徑,只有幾種方式:

    要麼進入城市做一個學徒,然後積累手藝和經驗成為一名養活自己的匠人,運氣好的話,最後自立門戶做一個小作坊主或是小有身家商販;

    要麼去清真寺,從最底層的雜役開始,修習教義和刻苦修行,在有生之年最後成為一個小有有名望的經師,運氣好的話被某位地位尊崇的教長看中,成為主持某座清真寺禮拜的伊瑪目;

    要麼去從軍,與王朝的四面八方的敵人作戰,運氣好沒死的話,用五到十年當上一名哈里夫(百人長),活到退役或許可以依靠賞賜和戰利品成為一名小地主;

    出身再差一點的要麼學一些技藝,成為街頭的歌舞藝人,然後小有名聲後活躍在市集或是富有人家的庭院裡,依靠賣力的表演謀生並傳家。

    如果家世背景比較好的,會花錢去有前途的貴族和夫人家中做僕人,然後努力奮鬥到主人身邊的親近僕人,在主人仕官之後,依靠忠勉和勤懇做一個有地位的附庸。

    至於成為學者、詩人、以及從最底層開始進入官吏階級,那是必須有產殷實的家庭背景作為保證的,如果還想繼續往上爬,無論是知識,還是官職、地位,都需要足夠的金錢做支持。

    艾布都選擇的從軍的道路,

    艾布都出身的新興城市巴格達,眾多外來移民家庭之一,他的父母是作為勞工而強制遷移到巴格達的呼羅珊人,這也片地區是王朝的發源地,兵員和財富的重要來源,但同樣也擁有各種眾多異族人和異教徒,哪怕是當地信眾以信仰不夠虔誠,或是別派異己分子眾多而著稱。

    按照慣例,王朝常備軍隊挑選的標準,優先在呼羅珊的阿拔斯氏族戰士中挑選,然後是那些有親緣的部族,最後才是虔誠信仰的普通呼羅珊人,大多數情況下是寧缺勿濫。

    但是這一次的召集令,顯然被放寬到一個更大的範疇,由於他既然是城市居民的後代,又是呼羅珊血統,屬於有擔保的清白家庭出身,因此參加過幾次志願軍召集令的艾布都,得以加入新組建的軍隊,成為一名戴小圓盔的五夫長,並得到3個月的軍餉約五百迪爾汗(小銀幣)。

    捏著手中叮噹作響的沉重亞麻錢袋,他忽然萌生在這次遠行前,到姐姐家去走一趟的想法,帶著這個念頭,他特地穿上發給代表頭目身份的袍甲和尖刃彎刀,一路穿過環狀外城的清真寺、宗教學校、圖書館、天文台、客棧、驛館、市場、澡堂及市政交通設施,才來到位於另一端層層疊疊的居民區中,這裡有一片被劃出來的特殊居民區。

    他的姐姐嫁給了一名住在這裡「末綏爾」,意為「來自東方的俘虜」,來自東方那場偉大的勝利,同時他們往往也是令人驚歎和崇敬的大匠,被哈里發號稱為戰爭中獲得最優價值的珍寶之一,並給予相當的優待,為了讓他們歸心慷慨賜予房屋和土地,並為他們取了當地的妻子,儘管他們並沒有完全皈依聖教。

    艾布都容貌姣好的姐姐也是在這種背景下,為了豐厚的聘禮而被嫁給了一名年輕的「末綏爾」,並為他生了三個子女,並謹守婦德,用阿拉比亞女子的恭順侍奉丈夫操持家庭,因此少年時期的艾布都可以得到不少好處,讓娘家裡也變得漸漸殷實起來,對大多數貧苦家庭和平民百姓來說,無疑是一門相當不錯的親戚。

    他們聚居在指定的城區,到處是紙張、紡織、鑄造等各種類別的連片工坊,前院是「末綏爾」帶著一大批當地工匠和學徒勞作的場地,後院則居住著他們的家庭。

    雖然所有的生產資料連同他們的人身,都是屬於哈里發所有,並且被限制了日常活動的範圍,但不妨礙他們依靠高超的手藝,所獲得不錯的報酬和賞賜,在周圍人群中擁有被人羨慕的地位,除了祈禱日,連那些街道中官吏都會知趣的不去騷擾他們。

    但是隨著東方傳來的戰爭消息,逐漸明朗起來,這些「末綏爾」的身份開始變得尷尬而微妙起來,許多人這才想起來他們是遙遠的異國人,他們的同胞正在大舉進攻王朝的版圖,並帶來了大量的死亡和悲傷。

    雖然畏攝於哈里發財產的身份,以及綠頂金宮內尚未明確的態度,但是在外出時,遭到夾藏在人群中的惡意譏諷和咒罵,卻是不可避免的。

    看著艾布都搽得錚亮的圓盔,街坊鄰居那些遮遮掩掩敵視和窺探的目光,總算收斂起來了。

    姐姐還是那副嫁雞隨雞的恭順模樣,只是拉著他嘮叨了一堆家常,姐夫的臉卻是陰沉的,將錢袋塞了回來,卻提出了將幾個孩子寄到岳丈家的要求。

    在某些希伯來人商人的串聯下,這些塞利斯人的匠師,也正在進行多次秘密的集會,以商討自身的將來。

    對一切滿口答應,大包大攬的艾布都,當然不會想到,他將來的命運,或許還維繫在姐夫一家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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