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六百八十九章間序(上)
    南伊拉克,巴士拉以西的運河區,葦蕩飄搖,昔日帆影如林,划槳如織繁茂的運河河道,充滿了寂寥冷清的味道,,河岸上被殺死的屍體,聚集著大量的兀鷲和烏鴉。從沼澤中開闢出來的大片良田,隨著崩壞的堤壩,被倒灌的河水變成一片片大大小小的澤國。

    鹮鶴等水鳥正在用長足才在泡的稀爛的土地裡,尋找還沒徹底爛掉的作物根莖和昆蟲。可以預計,很長一段時間內,作為伊拉克南部的產糧區,將會陷入歉收和災荒的前景。

    作為南伊拉克地區的首府,昔日波斯灣最大的貿易集散地,宗教與學術中心,巴士拉城,還沒能從滿目瘡痍中恢復過來,

    因此現下停泊在港口中的,更多的是來自波斯灣對岸,相對輕巧短程的單層或是雙重漿船,較大型的商船反而很難看見了。商品也從名目繁多價值昂貴的奢侈品和工藝品,變成日漸單調的大宗穀物、礦石、木材等基本原料,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政府指定的利潤微薄承包項目。

    甚至連通過海路獲得半島南端的物產,也變成了一種奢望,取而代之的是,短期內迅速復興的陸上駝隊,他們需要不辭勞苦的穿過半島最大的沙漠地帶,同時祈求那些生活在沙漠中的傳統貝賈人不至於太過殘酷,雖然他們已經是帝國的臣民並接受了聖教的信仰,卻沒有放棄自己放牧兼職劫掠的傳統,就算要對官府申訴自己權利的主張,那起碼也要當事人能活著從沙漠中走出來再說。

    只有一些通過陸路來自諸如印度、吐火羅斯坦的外國產品,還在市面上斷斷續續的流通著,而最時常見諸港口的奴隸貿易對象,也從黝黑的皮膚變成了較白的人種。

    因為黑奴大暴動造成當地基礎勞力的匱乏,讓巴士拉及附近地區很多產業都陷入癱瘓中,但是非洲販奴的航線已經變得困難重重,為了補充新血,這些南部沿海地區的官員得到了某種授意,開始從波斯灣東岸的邊遠地區,比如胡澤斯坦行省、法裡斯行省、克爾曼行省、莫克蘭(俾路支)行省等那些非穆斯林的市鎮村莊,謀取所需要的奴隸來源,而當地一些駐軍的將領也得到了某種鼓勵,在邊境大肆擄掠人口的。

    由於外海的軍事封鎖和瘋狂的劫掠,許多外國商人都對阿拉伯半島周邊的航路,望而生畏,寧願在非洲或是安息海岸的港口,將貨物提前出手,也不願意承當往來波斯灣人財兩失的巨大風險。只有少量熟悉當地的船隻,可以借助夜晚和海流的掩護,冒險輸送進來一些緊缺的商品,以謀取暴利。

    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艘大海船都是及其顯目的,連帶這段日子整天聚集在港口的貨棚下,懶洋洋曬太陽的各色商棧夥計,也變得格外振奮起來

    船體帆攬上煙熏火燎和箭石破壞的痕跡,代表了這隻船的主人是付出了如何的勇氣和代價。因此以靠岸,就被各種小船圍住,不吝讚美和言辭的代表們,高喊這自己代表的商號和所需的貨物。

    「茶葉兩百二十桶,」

    「素紋的下等薄絲綢三百箱……」

    「賽裡斯瓷器一百六十簍,主要是盤子……」

    站在船首上得,穿著暴發戶一般的絲綢袍子,包頭纏巾鑲寶石的前崑崙奴夜叉營軍士阿菩,

    貿易活動的衰敗,讓港口中的商人都是怨聲載道,雖然他們同樣是虔誠的穆斯林,但是往來各地的見識和閱歷,讓他們比那些內陸居民多了冒險和變通的主張,他們寧願多付出一些代價,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貨物,白白霉爛在庫房裡。但是那些神出鬼沒的襲擊者卻絲毫沒有停手或是進行交涉的意願。

    但是當地的商人勢力還是不放棄各種尋求交涉的途徑,在這種情況下,隨著少量冒險衝入波斯灣的貿易海船,一條特殊的情報線路,在當地簡單而迅速建立起來。

    阿菩的任務,正在尋找在當地的暴動者,並對其進行評估,以決定對策……

    哈希米葉城中,

    而剛剛養好身體的葉海雅,在短暫的宮廷覲見之後,就不得不放下他一向關注的海軍,帶著一隻軍隊前往大不裡士就任阿塞拜疆全權總督,及古希斯坦、古米斯、泰伯利斯坦、竹爾占、亞美尼亞行省和邊疆區的長官。

    一方面是因為巴士拉發生的奴隸暴動,已經從南伊拉克運河地區蔓延到了整個幼發拉底河下游的農業區,雖然獲得了那些船隻的樣本,但是因為嚴重缺乏工匠和勞力,王國海軍的復興事業變得遙遙無期。

    另一方面是阿塞拜疆局勢的持續惡化,泰伯裡斯坦的叛亂者,已經衝出特馬文德山脈,洗劫了伊拉克行省重鎮摩蘇爾東北的幾座城市,當地桀驁不馴的庫爾德人山地部落招降納叛,大有與南下的亞美尼亞暴動分子合流的趨勢。

    原本的亞美尼亞總督阿布德.阿勒.加巴爾因為處置不力,在召見的官邸中憂急死去,更加重了局勢的惡化。為了統和這些地區分散的阿拉比亞人堡寨和軍事力量,必須由一個血統高貴而資歷豐富的人來總攬大局,他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另一方面,作為領軍喪失掉整只王朝海軍的罪名,不但讓身為父親的首席大臣承擔了相當的壓力,紛紛而起的謠言和詆毀,也讓這位死裡逃生的英雄,蒙上一層陰鬱的顏色。

    在哈里發身後的隨從中,總是有國家儈子手的一席之地,他終日攜帶著絲綢的革囊,隨時準備遵從上位者的命令,將任何違逆君王意願的人處刑,然後放在哈里發寶座旁。

    而這次覲見他也見到了那個讓人厭惡的人,如果因為在軍事準備中表現不力,被處刑的將領和官員頭顱,已經在寶座旁放到了兩位數。如果亞美尼亞的局勢沒能像哈里發預期的方向轉變的話,或許這些裝著透露的革囊,不介意再多上他一個。

    隨他一起上任的,還有東方行省帶兵歸來的另一位王子,呼羅珊近衛統領之一的馬赫迪,也是一種變相的督促和警示。

    不要被周邊的紛亂的所迷惑,對這個王朝來說,雖然巨大的版圖內號稱有二十四個行省,但是除去邊疆形那些同自治的藩屬和僅僅提供兵役和貢賦的世襲地方貴族,還有那些手握大權的全權總督,只要能把握住阿拉比亞人居多的九大核心行省,阿巴斯王朝的根基,就是難以動搖的存在。

    父親的話語,還歷歷在耳旁。

    這位年老的首席大臣,為了哈里發的親征,已經籌集了四百五十萬的迪爾汗軍費和約二十萬隻馱畜,上百萬磅的穀物,肉畜蔬菜果類布匹等軍需。但這還不夠,為了這場曼蘇爾期待中的宿命之戰,還有更多的物資和人員從其他地區源源不絕的被召集過來……

    大馬士革東北部平原,沃野被踐踏城紛揚的塵土,蔥茂的叢林被砍伐,變成營帳城載和大型器械,而原本沙漠邊緣逃散一空的綠洲城市泰德穆爾,已經被一隻突然穿過敘利亞大沙海的阿巴斯王朝軍隊重新佔領,

    率領這只全部由駱駝和馬匹組成的前哨部隊的,曼蘇爾大君的族弟,伊薩。穆薩親王,早年曾經鎮壓阿里派的叛亂,並替這個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因此他也一度是曼蘇爾欽定的第一繼位人,不過在皇太子麥海亞安全長大成年後,哈里發就親自解除了臣民對他的擁戴宣誓。

    鑒於前代大埃米爾,曼蘇爾大君的叔父阿布杜拉親王和名將阿布穆斯林功高震主的下場,在麥海迪皇太子開始協助處理政務後,這位宿將就幾乎放棄了大部分職權和部曲,以低調和恭謙著稱的態度,長年居住在哈里發賜予的宅邸裡,很少參加朝會和各種社交活動,幾乎連劃分在自己名下的領地都很少回去。

    因此在王朝遭遇強大敵人入侵後,曼蘇爾大君也終於重新啟用了這位資重的親族。現在他也是與拉赫曼對峙的前線軍隊主將,依靠忠誠的嚮導沿著沙漠內陸的邊沿艱苦行軍,幾乎避開了拉赫曼軍隊的眼線和探子,因此一出手就奪取了這個前沿的支撐點。

    被鮮血浸透的土地和城塞中,阿拉比亞人的後裔,聚集在兩隻不同顏色的新月旗下廝殺著,箭矢穿透了甲衣彎刀劈開了**,長劍痛飲著鮮血,長矛在身軀中折斷,斧錘將骨肉搗爛。

    來自非洲馬格裡布的柏柏爾人,與來自南也門的柏柏爾部族,在馬背上馳騁對射,駱駝騎兵和馬背騎士高喊著各自的方言糾纏在一起,然後轟然倒下,

    這只是無數前哨戰中,最常見的一幕而已,在他們的身後,更大規模的戰爭陰雲在這片土地上醞釀著,就如哈里發所預料的,在拉赫曼佔據上風的一連串軍事行動的鼓舞下,當地敘利亞人和黎巴嫩人中的對曼蘇爾心懷不滿的異己份子,終於象鑿破地殼的潛流一般湧現出來,再加上一些抄掠成性的貝賈人部落,他們大量的投奔聚集在拉赫曼軍隊被武裝起來,壯大成十數萬人的規模。

    想到這裡,他緊緊捏了一下拳頭,大量投奔的追隨者固然造成了巨大的聲勢,但也對拉赫曼的軍隊造成巨大的負擔,而拉赫曼畢竟是渡海遠來的,攜帶的輜重補給畢竟有限,光靠大馬士革及周邊的產出和積存,是支持不了太久的。

    作為大馬士革財務官的阿里。山諾,雖然貪墨殘暴,頗不得人心,在守城處置上幾乎一無是處,但是他臨死前,卻做了唯一一件正確的事情,將城中儲積物資的倉庫撒滿椰子油和棕油,在破城的時候點火燒掉大半。

    只要拖下去,更加迫切渴望決戰的恐怕就是那位古萊氏族之鷹吧。大君已經有打爛捨棄整個地區作為代價來消滅整個宿命之地的決心。這只偏師的作用就是在這裡牽制住拉赫曼的軍隊,為曼蘇爾大君期待的決戰,創造足夠的戰機。

    丟盔棄甲的人潮,在加固的城塞下,再次敗退回來之後,

    「該我們上了……」

    一個千人隊的唐人弩士,也在正在整理裝備,排成進攻的隊形。

    「一定要活著回來啊……」

    同伴的祝福聲消逝在風中,緩緩步入戰場,。

    他們的使命,通過參與戰鬥,獲取與阿拔斯王朝主力作戰的第一手資料。

    在更遠的南方

    麥地那的失陷,很快變成湧動的暗流,雖然那些滿載而歸的劫掠者,已經退出一片慘敗的城市,但是新的不安苗頭卻在附近地區蔓延起來,以救護聖地為名的聚集而來部族軍隊和志願者,在城市廢墟中舉行了規模盛大的集會,各位東方有名望的長老和伊瑪目們在穆聖的陵墓前嚎啕大哭和宣誓,並殺死一些放棄值守潛逃的官員,而用自己選出的代表取而代之。

    作為穆聖直系後裔及其龐大家族聚居的地區,麥地那也是純血主義的什葉派的大本營,隨著穆聖的直系後代穆罕默德和易卜拉欣被殺,家族財產被沒收,在來自中央殘酷和嚴密的監視和鎮壓下麥地那不在成為阿巴斯王朝統治者的問題。但是顯然海上而來的襲掠再次打破了這個禁錮和枷鎖。

    愈演愈烈的海盜登陸襲擊事件,讓半島西海岸的眾多膏腴地區,損失了大量財富和人口,也讓阿巴斯王朝在當地統治秩序徹底崩壞,麥地那的失陷讓其他城市也變得岌岌可危起來,為了自救城市中的人們紛紛武裝起來,並僱傭來自內陸的貝賈人部落,作為城市的守衛,巡邏在道路上。

    沉寂已久的什葉派中激進主張阿里派的成員,也重新佔據空虛的麥地那城,名正言順的將自己武裝起來,號召附近所有的南方阿拉比亞人和貝賈人武裝,聚集在先知的旗幟下對侵犯和褻瀆聖地的敵人進行復仇。

    而作為一個龐大國家的統治者,廣闊的疆土和大片的荒漠戈壁,造成了漫長道路和通訊上的延遲,特別是在位於耶路撒冷到大馬士革之間的前朝復辟軍,長期封鎖南方通路之後,曼蘇爾知道獲知相關的消息,已經一個多月後的事情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派出一隻偏師,避開拉赫曼軍隊的活動區,穿過約旦河以東的大內夫得沙漠和西海岸的山脈,象徵性的收復麥地那聖城。

    但是這只三千名騎兵組成的軍隊穿越高地中的錫爾漢河谷後,在麥地那東南的塔伊夫城,受到了所謂盜匪的伏擊和圍攻,因為有傳聞說,他們是帶著哈里發雷霆之怒而來的,麥地那附近城市所有人將因為救護不力,受到嚴厲的追究和清算……

    羅馬城中,新組建的第二海上軍團,正由長官西維爾授於紫色花冠的軍團旗和徽標,不過由於塞裡斯步兵使用的黑白條紋熊戰旗,和塞拉斯海上力量所使用的血紅巨蟹旗,他們也被稱為熊怪軍團和紅蟹之艦隊。

    為了表彰他們在野蠻人的入侵中,及時保護了聖地羅馬城,在來自君士坦丁堡的示意下,教廷的樞機主教會議幾乎是捏著鼻子通過,為這只幾乎泉是東方異族為主的軍隊,加上了聖城守衛者的名銜。

    另一方面,在皇帝的默許和縱容下,更多被清理出軍隊的保羅派和聶波利斯派的信徒,被調撥和補充道這只新軍團中去,讓異端來保護這些自詡為正統的教廷,不可謂不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為了供養一隻強大的軍隊,以同時對應東西方和來自帝國內部的威脅,拜占庭歷代皇帝不斷的改革變遷出一套相對周密的軍事和後勤體系。

    拜占庭最基本軍事單位為十六人步兵小隊,指揮稱領隊,由一名十夫長、一名伍長、一名伍副和一名「壓陣者」(ouraghos)協助。每四個十六人隊組成一個翼型隊(中隊、百人團)。其中重步兵通常由四分之三的槍兵(sk和四分之一的弓箭手組成,輕步兵和弓箭手小隊則由單一兵種組成。

    騎兵的最小單位為小隊,在戰場上,騎兵十人隊通常排成兩個五人隊,四名軍校裝備騎槍,十夫長和五夫長在前頭,兩名槍騎兵隨後,四名弓騎兵再次,四夫長和壓陣者殿後。

    標準的步兵組織單位包含256人大隊(16個十六人隊),標準的騎兵組織單位包含300人聯隊(六個五十人團),若干個步兵和騎兵聯隊,最終構成一個軍團級作戰單位。

    普通軍團士兵每月薪水1米斯馬(72分之一磅重的金幣),即每年六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磅金。此外軍區所屬農兵則有所屬土地的土產收入,土地產值至少每年兩磅金,軍區騎兵和海員四磅金。一般情況下,軍區農兵薪水每三年一付,甚至4-6年一付。

    此外,士兵在軍事行動中可以得到補以及給偶爾會給的獎金,以及部分戰利品,而傷殘人員可以得到一筆撫恤金,陣亡士兵的寡妻有時可以得到一次性的補償金(在九世紀時是五磅金)。

    十夫長每年薪水黃金一磅(72諾米斯馬金幣),中隊長兩磅,步騎兵聯隊指揮官三磅,五等軍區將軍五磅,四等軍區將軍十磅,三等軍區將軍二十磅,二等軍區將軍三十磅,一等軍區將軍四十磅。

    這些僅僅是安納托利亞等,與皇帝關係更加密切的小亞細亞諸行省東部戰區的標準,西位於部歐洲戰區的軍官可能工資更低一些,他們的薪金更多是取自當地稅賦而非國家財政。

    但是為了犒賞這只多能善戰的賽裡斯僱傭軍,身在北方統轄大軍與查理曼對峙的司令官利奧,以共治皇帝的權利,下令對賽裡斯聯隊按照東部士兵的標準進行發餉,並將軍官和頭目的薪金水平,提升到了三等軍區的標準,以當負起更多的作戰職責。

    如果可能的話,他將借助塞裡斯人在海上的力量,在法蘭克人的佔領區,進行一次以牙還牙的登陸突襲,這也是海上軍團所最擅長的作戰方式,目標也選好了,法蘭克王國保護下的南方最大港口自治城市——馬賽。

    塞裡斯人在歐洲最大的停泊補給地威尼斯河口沼澤地區,現在已經成了他們在歐洲的最大貿易點,由於這裡最接近歐洲的中心位置,雖然他們的同胞在為拜占庭人作戰,但不妨礙他們利用獨特的地理位置和附近的任何人做生意,無論是拜占庭行省公民,還是境內倫巴第人、哥特人、色累斯人,或是境外的斯拉夫人、日耳曼人、乃至阿拉比亞人或是法蘭克人的代理人。

    而在這個時代,後世炙手可熱的熱那亞人,佛羅倫薩、那不勒斯等意大利商業城邦政權還沒能崛起,而威尼斯人的祖先,本地基督徒難民的後裔——多黎人,則成了塞裡斯人船隊的陸地附庸,常年在近海討生活的海邊之民,成為港口勞工和商船水手的補充來源。

    通過克里特島、羅德島、塞浦路斯,撒丁島、馬耳他、突尼斯,亞歷山大等的一系列港口租界,追逐著利益流動的氣息,將地中海貿易的點線串聯在一起,交織成一張財富流通的大網。

    作為馬賽人的競爭對手,撒丁島和莫納克的腓尼基人後裔,已經秘密向帝國宣誓輸誠,將在登陸地點和情報上提供足夠的支持……

    在馬米科尼揚家族為首的亞美尼亞貴族武裝,大局進軍阿塞拜疆,圍困首府大不裡士的同時,活動在南亞美尼亞平原地區的眾多暴動武裝中最大的一隻,也剛剛攻破阿巴斯人退守的重鎮烏米耶,逼近敘利亞西北部的阿米達要塞。

    這是一隻特殊背景軍隊,來自拜占庭北部和東方疆域的色雷斯人、保加爾人,可薩人,阿瓦爾人,伊蘇利亞人,摩拉維亞,乃至土生土長的亞美尼亞人等各個民族組成,。

    按照羅馬的模式進行編製,補給則來自附近的軍區和戰爭的虜獲,但是薪金和傷亡撫恤,則有北方的遊牧貿易政權,可薩汗國負責。

    作為這只武裝集團的首領,前「寂靜之風」軍團騎兵聯隊長官的米什拉,是一個瓦拉幾亞人,也是斯拉夫人種中最羅馬化的一隻,因此他們生活的地區也被稱為羅馬尼亞。

    伊蘇利亞王朝的皇帝們崛起於安納托利亞,因此與帝國位於亞洲部分的軍區淵源更加密切一些,對吸納異族人成為帝國的戰鬥力,乃至成為軍隊中堅的軍官階層,抱有更加寬容的態度。

    因此在成就了君士坦丁五世皇帝「保加爾屠夫」之名的,多瑙河畔蘇塞達瓦和諾瓦埃之戰,利索色利亞之戰等一系列戰鬥中。

    有過出眾表現的米什拉,也從軍團附庸的瓦拉幾聯隊,被選進了特拉比松軍區的候補軍官團,又按照異地就任陞遷的原則,輾轉到了位於小亞細亞行省東部的亞美尼亞軍區。

    但是他們卻被風塵僕僕突然而至的信使,攔在距離阿米爾城不遠的地區。

    「奉皇帝的詔令,小亞細亞軍區所屬軍團和邊防軍,不得擅自介入異教徒的戰爭,」

    「行省直屬特別派遣部隊,停止一切軍事行動,就地歸建,等待帝國與阿拔斯人談判的結果……」

    臨時樹立起來的營帳中,

    「為什麼……這是讓羅馬的榮耀,重新降臨這片土地的最好時機啊……我們距離摩蘇爾只有不到三百里了。」

    米什拉大聲對著前來傳達命令的舊日同袍大吼道,他幾乎難以想像,這是君士坦丁那位偉大的皇帝,保加利亞屠夫,異教徒的征服者所作出的決定

    「你要我們拋棄這些心向羅馬的追隨者麼……」

    阿米達城塞子公元前一世紀開始,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無數的羅馬人、波斯人、阿拉比亞人倒在這座城塞下,只要奪回這座流血之城,將美索不達米亞大平原與安納托利亞的各條線路貫通起來,就可以獲得來自拜占庭境內源源不絕的兵員和物資,進而將整個大亞美尼亞,變成防禦和侵攻阿巴斯王朝核心腹地敘利亞和伊拉克的戰略前線。

    因為支援對可薩人戰爭的緣故,阿巴斯王朝位於西部邊境的要塞兵力被大幅的抽調,按照約定小亞細亞軍區會提供軍事進攻的姿態,以轉移邊境守軍的注意,為這只突然西進的奇兵創造機會。

    「你要知道一件事情……」

    傳達完命令,來人耐心的解釋道。

    「作為這次聯合行事最大的支持者之一,可薩人已經撤回了在亞美尼亞大部分僱傭軍和金錢上得支持……」

    「他們的汗王已經病倒了,為了巨額的賠款和未來王位繼承的去向,他們無暇顧及……」

    「而對阿拉比亞人的戰爭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他們試圖通過塞裡斯人出身的王后,從東方獲得援助……以確保他們在阿拉斯罕草原上岌岌可危的戰線」

    「單憑羅馬在小亞細亞行省的力量,不足以支持一場長期的戰爭……」

    「帝國眼下的敵人,是企圖進入意大利的法蘭克人……既然可薩人已經放棄,羅馬也不希望樹立更多的敵人……」

    「作為羅馬的恩德,皇帝講允許這些首領和他們的家眷們,在潘菲利亞、本都、卡帕多細亞、科馬吉尼諸省區獲得庇護……」

    「但是皇帝的恩德和耐心是有限的,希望能斟酌好你的名單……」

    數個月後,許多人在眼淚和不捨中的回頭中,離開家鄉和世代的土地,他們親眷的隊伍排成了一條長長蜿蜒長龍,越過險峻的托羅斯山脈,進入日耳曼吉尼亞,借助羅馬人建築的邊防要塞群,才能擺脫阿拉比亞統治者對他們及其家庭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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