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五百九十六章第一響
    第五百九十六章第一響

    蟬鳴習習聲中,凝碧池畔唯一一座裝上水力空調的紫蘭殿中,穿著一身寬鬆的單紗外袍皇帝無廣告的~牛文*小說~網www.TTZW365。COM閱讀網)

    「他們到了哪裡了……」

    雖然是放大假,但好歹是樞密使和公主一同出行,再加上那兩口子的前科纍纍,該有的關注,還是往來不絕的。

    「回大家,瀛洲公的遊船,已經到了登州附近……」

    階下侍奉的程元振,趕忙回答道。

    「登州?……」

    皇帝小白微微一愣。

    「據說是雍國府打算出海看看……」

    「真是胡鬧……」

    皇帝小白搖了搖頭,語氣中卻沒有切責,而是一股子寵溺的味道。

    好在這一路行船,基本沒有上岸,除了在停泊的時候,會見一些特地來拜訪的客人外,購入一些當地特產外,一直行船到登州,這也讓沿途各地的官府和門閥人家,多多少少稍稍鬆了一口氣……

    長安,新京華總社所屬的書坊中,水力機械轟鳴,整車整車的印紙和油墨,被輸送進成排水輪下的工坊中,哪怕大白天也是燈火通明,蒸騰的熱氣和濃重的油墨味,通過水力的牌扇,被吹出來,連四周的空氣也變得灼熱而扭曲起來。

    「最新的刊載計劃,這是什麼……」

    「這是京華世文,最新連刊的西域傳奇……」

    「難道是霍姚嫖,班冠軍,張騫之流的傳記……」

    「非也……乃是近年的西域見聞居多……歷史風物倒是沒有多少」

    「梁開府這是唱的那處……又要募人去安西了麼」

    「正是……」

    「據說連京師內的評書彈唱,都開始流行了……」

    這些西域傳奇,主要一個個連載小故事組成,描寫開國以來的唐人在西域遊歷、探險、尋寶、行俠、傳法、授學、行商的見聞軼事,充滿著揚名立萬、名動異域、一夕暴富、或是抱得異域美人歸之類,廣大受眾喜聞樂見的,各種樂觀向上的描述。

    這也是宣傳計劃的一部分,主要的基調就是西域哪裡人傻錢多速來,充斥著那裡土地肥沃,牛羊成群,民風孱弱,紛爭不休,賺軍功容易等等諸如此類的暗示

    最近的故事連載,說的是一個叫葉開的庶出良家子,到了安西去戍邊,跌宕起伏的軍旅生涯,六年娶了五房妻妾,擁有自己的莊院和牧群,掙下偌大一份身家的傳奇人物誌,當然有所原型也有所誇張,但是誰在乎呢……

    安西碎葉鎮,

    作為故事的人物原型之一的葉永星,卻領著數名團結兵,在汗流浹背的詛咒著這個該死的天氣,雖然安西的夏季遠要比中原短,但是熱起來確實更甚有之,再加上飄搖不定的風沙。

    因此不得不在大熱天,用厚厚的白色大袍和頭巾,將自己罩起來,不然內裡的金屬山紋甲,很快就會被被曬的發燙,難以沾手。而太陽直接的暴曬,人體發汗很快口渴,而不得不一直喝水,一旦脫水,就會變成嚴重的熱症,甚至丟掉姓名。

    他翻開路邊的暗渠的蓋板,鞠起有些渾濁的泥水抹了手臂,又把水灑在面巾上,覺得涼爽些,又訓斥了一個想趴下去喝泥水的傻蛋,教其他人用袍子下擺浸水,擠濾出水滴進口中,才又在這道路旁的田埂上巡邏起來。

    他是五年前,通過拯救失足青年運動為名的,定期掃蕩兩京的游手好閒浪蕩無賴子弟的活動中,被抓進來輾轉到這裡的,當然他不是這種確保京師街頭安定團結和諧局面的定期清理活動,唯一的倒霉蛋。

    他來安西的理由,也不想故事裡描述的那麼美好。

    他也是土生土長的老長安,家裡頭小有身家,老頭子做流外九品的吏做了一輩子,一點點獒上來,總算熬到到了一個流內九品官身,老娘家裡還和山東七大氏族太原二王之一晉陽家,有那麼點點淵源,當然也就那點淵源,但足夠讓他在同僚中中左右逢源掙下一筆不小的身家來。

    雖然老娘死的早,葉永星很早就沒了管教,學會在街頭廝混,但是看在他家老頭子現管的份上,在家住的那片坊區,還是很有些面子的,因此也養成他游手好閒浪蕩無形的性子,當然天子腳下也有自己的分寸,大非大惡是不敢做的,也沒他這個種小人物什麼機會,小惡幫兇之流狐朋狗友,倒是混了一大幫,若是如此下去,也許他的人生就是一個不成氣的街頭小惡霸,或是敗家子而已。

    但是他悠遊閒蕩的好日子,終於在某一天突然終結了,正在某個花街巷子裡發酒瘋的他,不幸被某位大人心血來潮的整頓運動給掃到了,等到醒來,發現自己和一大堆同樣頭臉青腫的倒霉鬼一樣,深處某個臨時圍起來的軍營裡。

    本來這也沒什麼,只要家裡有門路,多少能得到些風聲迅速躲起來,就算躲不過,家裡能活動的,摘脫個把出來的也不是問題,就算活動不了,家裡肯周顧,三個月訓誡期,也會好過一些,

    但是葉永星一去就在勞管營的沙場和採石場中輪流呆了整整半年,身上的白肉全不見了,手腳變得粗礪不堪,同批和後腳進來的人,都一批批的被家人上門噓寒問暖的接了出去,但是他家裡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他一下子彷彿被人給遺忘了。

    好吧,終於熬夠了一年,準備回去好生計較一番,然後有一天管事的終於把他們叫出去,一個軍頭,說了句「少年人,祖國需要你,。邊疆需要你」,就要把他們這批人拉去整訓,卻是朝廷剛下了誥書,需要一批青壯充邊戍軍,長安城中自然找門路的躲的就躲,那些沒死罪的重犯拉來湊數還不夠,最後就落到他們這些輕罪都算不上的倒霉鬼神上,。

    然後剩下的人,再次雞飛狗跳,能使力的都告求著任何一個能找到的關係,早早的吧自己摘出去,然後他終於能回家,卻沒能見到死鬼老頭,只有新換的管事,陰陽怪氣的語調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這個昔日的大少爺,在那些舊日家人中,竟然被孤立了。

    思來想去,還是剛生弟弟的姨娘那頭使得鬼,可惜已經來不及挽回了。那些狐朋狗友,也玩起了人間蒸發,連個打聽消息的人都沒了,早年習慣大手大腳花銷享樂的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多少錢剩下來。

    可就算是充邊,也有很多去除上的商榷,比如怕冷的可以去南平,雖然哪裡暑熱了一些,但是勝在四季常青,物產豐饒,城邑人煙不少;怕熱的去安東,安東苦寒,但是本身的基礎不錯,又經過龍武軍的經營和墾拓,有不少規劃城邑郡縣;最近的也可以去北原,雖然地處塞上,確實水草豐茂,擁有很多熟藩和歸化部眾,又抵近與朝廷親善的回紇部,遇到大戰的風險很小;至於去海南,那裡雖然是傳統的流人地,但是海上商路發達……

    但是一賭氣,葉永星就去了最遠的安西,就算死,也不死在哪家人眼前。於是把十幾緡安家錢都在平康裡包館子,關起門來醉生夢死幾天幾夜,然後被催役的城管尋上門來,像狗一樣的拖出去,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被扔在蹣跚而行的大隊中某輛牛車上。

    然後一路蹉跎,有人意外身亡,有人勞累病死,還有人自殘或是試圖逃跑,然後被抓回來埋在沙子裡,活活渴死,他這一個百人隊,最後囫圇到達安西最南端的交河城,只有六十三個人,其中還有一些人在冬季的時候,因為不小心失去個別手指或是腳趾頭。

    他居然是身體精神狀況最好的少數人之一,於是他直接被龜茲鎮守軍使派來的人給挑走,而不用留在交河城,從勞役編管營開始。

    又走了數百里,在輪台的團結營接受訓練,直接服軍役,然後他讀文識字的本事,很快被人發覺出來,兼了當地甘泉下軍府的記帳,然後又發現他知道數術之理,記帳很快就轉為輪台城守捉的軍薄,負責點差名籍。四處奔走,曬的又黑又瘦。

    突騎師黃姓黑姓內亂,安西都護府派兵調停,一股敗兵襲掠了輪台城四百里外新泉戍,五十名戍兵和一隻商隊,連同差點名籍的他困在其中,最後被打退,戍主、戍副皆陣亡,倖存下來的人中,以他的職級最高,由於他發狠吧刀子架在商隊首領脖子上,強迫他們協守的舉動,受到上層的賞識,於是他在初陣,就得到了獎賞。

    然後他的軍旅之路一下變的順暢起來。

    先是在巡守草原的過程中,一個附藩小部首領的女兒看上這個能騎能使射,還通曉文藝的漢家郎,主動倒貼了人,還陪嫁了妹妹和一大群牛羊,用這批牛羊做本錢,通過轉托過路的商家,利用軍隊內部的便利買賣出入,很快身家充實起來。又兼做同輩軍將的生意,幫他們撰寫家書,計算出入,出了戰利品,很容易就結下善緣,也將會經營的名聲傳到輪台城上層。

    等到他當上隊正後,已經在輪台城中置了家宅,在城外也擁有一片果園和田地。然後他的便宜岳父死了,族中內亂,他帶兵前往調停,順帶把還算猶有丰韻的後母和妻妹接回來奉養,胡人什麼的是沒有漢家的倫續觀念,也沒有白養女人在家的道理,於是某一天,便宜岳母進了他的房間,和自己的女兒一起變成他的第二、三房。

    然後又在巡邏過程中,打退一夥馬匪,在繳獲裡找到一個商人的小妾,然後這個有著天然卷髮的胡女成為他第四個妾室,然後黃沙山一戰,受戰死的同袍所托,照顧他的遺孀,結果這照顧著,就照顧到床上……

    來自遠方的朔風呼嘯而過,將他從舊日的緬懷裡,現在新開的田地裡。

    新一季的作物,也眼見長成良好,綠油油的大葉子,滿眼滿山的淹沒了昏黃的土地,相比當初引種時的稀稀寡寡,記過這些年的折騰和反腐實踐,終於侍弄清楚這些新作物的喜好和脾性,總算讓這些東西在安西這片氣候土地上安下根來。

    今年,才算是真正的大收成。不由安西軍民上下,千萬個小心,自發的巡遊在新開的田地周圍,生怕被不長眼的鳥獸闖進來糟蹋了。要知道連他自己也在這個山陰荒土下,僱人開了幾十畝瘦田。

    因為他身兼輪台九屯之一的屯長,統帶著三十名武騎團練,按唐制,每屯「大者五十頃,小者二十頃」,150戶徵兵15人,馬一匹。他這一屯乃是用歸化的部眾和分出來的人口新置的,萬事從新的都要人看顧,所以他乘著輪戍下來的修整功夫,不辭勞苦的巡視起來。

    突然道路盡頭,出現了滾滾的煙塵,他臉色一變,快步奔上最近一處的土台烽燧,瞭望起來。

    隨後,一隻打著青紅雙色旗幟的大隊車馬,也來到了輪台城城外,早早得到前騎接應消息的城中軍民,早就侯在城下翹首以待,這是安西都護府這兩年間,第一次接到來自國中的大規模補給,之前都是走東邊草原上,零敲碎打的輸送維持著。

    要知道這數千里距離的補給,在路上消耗的可比實際送到的多上不知多少倍,衣糧或許還可以通過屯墾自獵蠶桑勉強補足一些,但是軍器甲仗的消耗,卻是實實在在的。當地的軍工鍛鐵自造,也就勉強修繕補充一些刀箭之屬,但是大宗的還得靠國內朝中。

    還有鹽茶油酒的日常生活所需,林林總總不概述論。不比國內那些軍鎮戍防,隨時可以輕易從附近人煙稠密的望要郡縣獲得勞役財賦乃至物資上的補充,安西雖然有商路之近利,但國手的都是一些不足吃用的貴貨,有時候有錢也未必有處花銷的。所謂邊州遠軍的輸送之苦,可想而知。

    因此前來的車隊,一道城門下,就被一擁而上幫忙的人頭和身影,歡天喜地的圍了起來。

    「這麼快就過來了……」

    「還有現成的火器和罐頭啊……」

    驚喜的聲音,雖然規格看起來很雜,但是數量上確實著實不少。

    火器之利就不用說了,對主要以屯墾戍守任務為主的俄邊軍來說,只要有一個基數的火器,就可以輕易和數倍的犯敵周旋上很長一段時間。

    罐頭和壓縮口糧就更不用說了,可以在作戰中堅持更久,跑的更遠,節省更多的人力,而不用當心後路,而且這些東西放上一兩年照樣還可以用來度饑荒。

    「這可是樞密大人的主張,大軍班師前,以全權處置大使之名,把河隴戰後的剩餘物資,全先送過來急用了……」

    「這次過來,還會有一套製作簡易的罐頭和壓縮口糧的器械,在沒河水激流的地方也無妨,用騾子驅動就好了……」

    「本來是隨軍使用的,也一併轉給你們……因為東西大件沉重,所以還落在後頭」……

    作為阿巴斯王朝的發源地和經濟人口最發達稠密的地區,呼羅珊是阿巴斯王朝的另一個心臟。

    而木鹿城,沙海邊緣綠洲草原的明珠,阿拉伯人征戰擴張史中的一座豐碑,距離它被真主信徒的軍隊征服在腳下,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但是各種自古沿襲下來的其他宗教和文明的痕跡,還是頑強的存留在某些地方,因為這裡聚集著大量既非阿拉比亞人也非穆斯林的人口。

    隨著,

    第二次禱告的在城中大街小巷中迴盪,大量虔誠的人群聚集在城外一座建築裡,這裡有別於那些圓頂的清真寺,是一座陵墓,意味先驅和聖者的安息之處。

    陵墓的核心是一個用土坯和貼磚鑲嵌成的,上圓下方的球錐形大圓拱頂的阿拉伯式陵墓,方圓只有丈許。

    後人在陵墓周圍建立起供敬拜的雕花迴廊,又逐漸裝飾上華麗的陶雕、彩磚鑲嵌,飾以花卉及幾何圖案,將土質的地面鋪上平整的石塊,如今,粗糙的石板地面,被祈禮者用身體虔誠的打磨成油光滑亮,

    大唐樞密院直屬教導軍校尉李睿也混在其中,虔誠而安逸的表情,讓他和周圍的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李睿的官身全稱是樞密院直屬教導軍安西協派差遣校尉,他們在安西是一種特殊的存在,主要負責從多個方面協助安西都護郭臬,重建整訓安西軍事狀況,隨整訓告一段落後,就轉為這些新編營團的骨幹軍官,繼續帶隊。

    所以他們任職的雖然是安西軍,但是軍籍卻屬於衛軍或是北軍。只是按照安西軍的體制,同比考核而已。

    而李睿是在回紇內亂後,才被差遣到安西的,那場不成熟的策劃,待到總府大人一會來就自然煙消雲散了。相關人員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嚴厲懲罰,對某些人的下場來說,死,反而是一種比較輕鬆的解脫,相比之下,變相的流放安西,反而是最好的結果。

    據說中受降城的豐原防禦使外逃草原,然後等待過往商隊在靠近回紇的沙漠裡,找到他一行親信心腹的時候,只剩下一團團難以識別的肉醬,雖然以馬賊劫殺結案,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馬賊,要吧搶劫的對象剁成肉醬,這顯然是不言而喻,而作為附近的原州刺史豆盧未名,家中失火,結果舉家上百口無一逃出。

    河西北路的上萬邊軍,被下令參加了高適率領的冬季穿越草原的死亡進軍。未嘗也沒有類似變相懲罰的意味在其中。

    所謂破壞遊戲規則的代價,就要承受相應的結果,報復這種東西,只有勝利者才有權決定什麼時候停止。

    正在養傷的他也不能例外,雖然那位老家人自殺以斷絕一切牽連到他身上的可能,但因為這段失蹤的經歷,讓他成為放棄同伴和職守的嫌疑對象,歸入有待考察甄別的範疇,傷病初癒的他還是上了差遣安西的名單。

    絲毫無法阻止他一閉上眼睛,就是如潮的愧疚與自責。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一年大半時光是在沙塵漫天的巡邏和追逐中度過的,這樣他才可以暫且忘卻那些那些戰死同袍依稀不屈和期盼托付的眼神,,河西攏右的大戰,他只能遙望著,零星獲得一點自言片語的消息,心情再次被擾動起來。期盼的望著東南,終於等來了某個指令。

    現在他的打扮,方巾纏頭,白麻的闊口袍,再加上面巾下滿把大鬍子和被曬的黝黑的膚色,就是一個地道的非阿拉比亞穆斯林。

    他還有另一個一個半公開的行動身份,一個仇視巴格達的哈瓦利德派信徒,

    哈瓦利德派,也是伊斯蘭教眾多派系中有名的平民派,也稱武裝鬥爭派,相比信奉只有穆罕默德的直系血親才能當任哈里發的遜尼派,哈瓦利德派認為真主之下人人平等,每個人都有成為哈里發的可能性,哈里發必須是有眾多信徒選舉出來的。

    為了符合這個身份,他甚至和一個哈瓦利德派的伊瑪目一起禮拜祈禱,參加說法講經,通吃同住好幾個月。然後他還要學習經商,學習一個特殊器材的操作手段……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方便他深入大食控制的區域,進行一次絕密行動的鋪墊和前奏而已。

    這個任務,是由樞密院最上層某位大人直接發佈的,雖然這位大人時常會發佈一些看起來不知所謂,毫無頭緒的任務,但是事後都證明了其重要意義,這次顯然也不能例外,這也是他洗脫恥辱和愧疚,重新證明自己的一次機會。

    他的任務是尋找,接近,破壞和摧毀一座位於木鹿城外的大食人聖墓。陵墓裡埋葬的是阿拉比亞世界的一位偉大的名將和先驅曲底波,也稱古太白,同時此處也是河中乃至整個大西域穆斯林的精神聖地。

    古太白其人勇猛善戰,殘忍而又富有智慧,擅長利用對手的弱點和嫌隙,借勢打力分化擊之。連年出兵,先後征服了位於中亞南部的吐火羅(巴裡赫)、安國(布哈拉)和花拉子模,河外的中心康國(撒馬爾罕)等地,最遠抵達喀什葛爾。

    他不但是阿拉比亞世界的名將,同樣是一個相當殘暴的極端傳教狂,但凡征服的地區,必強迫當地民眾改信伊斯蘭教教,到處拆毀拜火祠和佛寺,焚燬經卷和文物,並在廢墟上建立清真寺,並將大規模屠殺不肯皈依的教徒填埋在新建的清真寺之下,(見撒馬爾罕的考古發掘),什麼第六天魔王和他相比,不過是小兒科。

    他甚至派士兵住到百姓家中,以監視是否信教和禮拜。又規定星期五到清真寺做禮拜的人,可以得到兩個迪勒姆的獎賞。

    並強制將當地居民趕出家園,把房子讓給來自阿拉伯的移民,令他們與土著女子通婚,以擴大的真主的追隨者,強迫富人傾家蕩產來大修清真寺。

    他帶兵在中亞大肆破壞和擄掠,僅從粟特地區就俘掠了10萬人,把他們淪為奴隸。同時把大批阿拉伯人遷移到中亞的城市和鄉村,他們到處興修清真寺,開辦**學校。後世布哈拉、花刺子模、撒馬爾罕等地,最寵變成中亞伊斯蘭文化中心,就是他打下的基礎。

    自此後,來自大食的征服者,多傚法其行。

    但因為相比當地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的沃教、景教、佛教、摩尼教,伊斯蘭教實在太年輕和淺薄了,距離穆罕默德立教也不過一兩百年,很難讓他們放下民族和文化上優越感,去信仰一個沙漠民族的新興宗教,再加上宗教上嚴重的歧視和迫害,經濟上的殘酷壓搾,因此,抵抗也是此起彼伏,叛亂不斷。

    這時一場關於信仰和民族存亡的殘酷拉鋸對抗。

    雖然古太白因為最終因為與繼任哈里發的矛盾,兵變不成被部下所殺,但他的武功和成就,還是讓他在木鹿(馬魯)的墓和神祠,被周邊地區的穆斯林信眾,狂熱的視為殉教者安息的聖地一般朝拜禮敬。

    再次換過一波朝拜的人群後,李睿走了出來,在石池邊上進行淨手,而這時他的嚮導,兼助手帕瑪茲,走上前來,站在身邊對他點了點頭。

    帕瑪茲是特別被挑選出來的,他是栗特人的後裔,布哈拉城中一個作坊的學徒,同時他是當年布哈拉地區,商人和平民反抗阿拉比亞人暴*大起義的倖存者,因為貴族和地主的出賣,這場轟轟烈烈的起義最終失敗了,他是從等待焚化的屍堆爬出來。

    二十年前,因為阿拉伯人的暴*,布哈拉地區的零星抗稅暴動,在當地貴族的縱容和默許下,迅速演變成席捲這個地區的大起義,各地起義者紛紛殺死阿拉比亞人,搗毀清真寺,直到呼羅珊的總督齊亞德武裝介入,於是作為當地貴族的上層開始動搖了,他們的初衷是希望通過地區的動盪,讓阿拉比亞人更加依賴他們,以換取更好的條件和地位。

    雖然那些貴族和富商大戶,以胡馬特(貴族首領)為首的地方上層,同樣憎恨作為征服者的大食人,但是更恐懼的是那些平民、工匠和小商人組成的起義軍所展現的力量,他們改弦更張組織了一隻上萬人的貴族武裝,協助阿拉比亞人鎮壓起義者。並通告自己所屬的領地和村莊,嚴禁他們向起義者提供糧食和人手,乃至任何方式的協助,最終三萬多起義者及其眷屬被圍困在布哈拉城中,在胡馬特派人許諾有代價的投降被騙開城門後,進行血流成河的屠城和燒掠,全城幾乎被大食人殺光,僥倖活下來的人被吊在城頭上慢慢風乾。

    最終布哈拉城變成一座死城,然後被更多的穆斯林和外來人口填充,變成一座充滿伊斯蘭化的城市。

    因此,帕瑪茲殘餘的生命,只在為了對那些阿拉比亞人造成更多的痛苦和傷害,而獲得報復的快感而存在。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觀察,好幾個夜晚潛入的詳細準備,現在終於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刻,滿眼決然、解脫之類複雜表情的帕瑪茲,捏著手中的發火管,再次消失在擁擠的人潮中。

    隨機李睿緊步向外走去,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只能徹底放棄。當他焦急的等待了兩次反轉沙漏的時間後,期待已久天崩地裂的巨響,終於在朝拜的人群中轟響。

    爆炸的煙塵直上雲霄,巨大氣浪攜帶者滾滾碎石塵土,籠罩在人群頭上,正在做禮拜的信眾猝不及防,死傷無數,被籠罩在煙塵裡目不能視,驚慌失措相互擁擠踐踏而死的

    混在驚惶奔逃人群中的李睿,再次看了眼煙塵的中心,和如臨大敵從城中奔跑出來的大食士兵,微微歎了口氣,掩上面巾消失在四散的人流中

    「可惜了一條漢子……」

    「這只是開始……」

    然後是迅速蔓延的謠言,大食人在河中的暴行終於觸怒了上天,以雷霆之怒將他們和他們的信奉的場所,化為殘垣。

    然後以古太白陵墓被天毀事件為信號,各地拒絕繳納稅負和徭役的騷亂,像是火種一樣在阿拉比亞人口和穆斯林佔據少數比例的地區迅速蔓延開來。

    這一響,也炸響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船行水上,風舞勁帆,帶動起朱紫青紅的旗幟苫蓋,鼓脹烈烈。

    烈日炎炎大白天的,女人們都躲在甲板下涼爽的艙室中,連一貫好動不喜靜的小丫頭也不例外,由於採用了利用船隻行進間抽取河水,管道循環拉冷卻的機關設計,可以在夏日炎炎下,保持室內相當的涼爽濕潤,而一點都不氣悶。

    現在正是午睡的時間,我一點都睡不著,乾脆呆在船首上發呆。

    但在寬大的甲板另一端上,卻圍了了不少少年親事,精力過剩的他們正在做角抵格鬥之戲,汗津津的赤著膀子,被太陽曬的發紅,大呼小叫著叫著勁兒。偶爾有倒霉蛋給掀入水中,嘩啦激起大片的水花和一片哄笑聲。

    其中一些面孔屬於第五批增補進來的,連專門收養孤兒的童子軍和由軍戶子弟充任的少兵營,也分別長成了第三期和第二期。

    這次遠征青唐,深入吐蕃,我也帶回來大量個人的戰利品和地方土產,以及個人收集的各種紀念品,像白蘭山的沙金,土谷渾的寶弓和良馬,蘇毗的鎧甲,吐蕃的戰劍,像雄的銀器等等琳琅滿目,至於豹骨、麝香、鹿茸、羚角、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更多了。

    光是青海名馬中最出名的海東龍駒,就帶回來數百匹,幾乎是龍駒島上野馬群中成年公馬和馬駒的一半。

    除了獻禮給皇帝數十匹,作為聘嫁一百多匹,以及送給顏、韋、張、崔等十幾家素有往來親近的回禮外,還有一百多匹,就被我當作賞賜和獎勵門下少年軍將們的綵頭。

    就算沒有參加遠征,也得到一柄吐蕃戰劍,一身密環鎖子甲,甚至那些沒有流內官身的文吏佐料也有,一枚用吐蕃大勇士告身鐵牌,重新鍛打成的紀念章。

    還有鑲銀的牛角號,犛牛毛氈毯,狐狸、黃羊、高原狼的皮子,可說是幾乎人人都有禮物,

    光是小丫頭名下就得到包括三張用完整的馬熊皮縫製成的沙發,整張雪豹皮的大氅,還有一百多毛色完好的張藏羚羊皮子,一對小野驢……等等禮物。

    其他女人也各有饋贈,像便宜妹子雨兒,就得到一雙花紋美麗的豹貓和蒼耳猞猁,三隻吐蕃獒的幼崽,算是為她眷養在後院的貓狗一族增加了新成員,歡喜的她放在床上,睡覺都抱著。

    遠在長安的采薇得到的是好幾套吐蕃人收場的,來自天竺和西域醫書,以及整車高原特有的稀罕藥材。

    初晴得到的是幾盆盆栽,雖然看起來不怎麼值錢,卻是專門從高原移植回來且能夠成活開花的,中原所沒有的異種花卉植物,她雖然臉上不說,但是卻在午後消閒的侍奉中體現出來。

    至於笨丫頭阿雯,念在她暖床還算給力的情況下,也給她準備了崑崙玉和紫膽瑪瑙雕琢的小玩意後,居然淚汪汪的哭了起來。

    所以這次度蜜月,她們大都善解人意的留在了家裡,給小丫頭和我省出獨處的空間。

    關於這次蜜月打算去哪裡話題,在家中商討的時候,也給出了不少主義,中原大地的風景名勝數不勝數,可憐我最多只去過龍門洛口,再遠一點就是嵩山少林寺。

    小丫頭指給了三個字的回答,「想看海」,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夙願,也是當初討了夷州和海南做封地的初衷,現在終於可以實踐部分了。

    別看他身為宮中最討巧最得寵的小公主,但還是有很多東西無法隨心所欲的,直到遇上我,才借助我的縱容和寬許為她打掩護,發現相比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人生還有更多姿多彩的一面。

    坐在船首樓裡吹著和風,喝著撒著碎冰的蜜茶,一邊安安靜靜的想心事,一邊納涼。

    河邊是大片被徵用的土地,凡是電報線穿過的地區,大量民家被強制遷走,甚至拆毀了兩座小城的城牆,強制遷移了好幾個縣治,將其變成一座由軍戶地道的軍事城壘。其中也不是沒有地方反彈和抵制的聲音,但都毫無例外的受到殘酷的鎮壓。

    唯一一次因為建造線路而引起的大規模騷亂,最後變成這條未建成的電報線的首戰成果,自發聚集的鄉民還在亂哄哄的陳述著新事物,破壞風水等罪惡,就被火速趕至驍衛鐵騎的驅散,圍堵起來大部分束手就擒了。

    而在建造新電報線路的野望和宏圖上,一向勞役民力的大規模徭役工程,顯出相當沉穩和克制的皇帝小白,卻有著出人意表的決心,他在樞密院進獻的東都洛陽——北都太原——西京長安的三角線上,用御筆由多劃出了三條大線路。

    分別是長安至瓜州,洛陽至幽州,還有汴州至揚州三條同時建造的新線路,其中還要穿過崇山峻嶺、河灘沼澤、沙漠草原等複雜地貌,於是成本造價和工程規模頓時水漲船高飛昇起來。

    建造線路和桿子的技術陳本不算很高,而且都可以沿著現有的直道體系進行鋪設,就算是遇到山地,增加的施工成本,相對整個大工程也可以忽略不計。主要是受限於合格鐵線和杜仲膠的產量,為了提供所需,大量軍器工場不得不停工,以將鐵料份額轉讓給金屬拔絲的工場,防水製品和膠皮甲的推廣計劃也再次擱淺;

    還有沿途接力的中轉站和維護點的佈置。提供電信號的是,原始礦物化學反應的水缸電池和手搖的磁石線圈放電器,是最關鍵標準配備,生產起來也很麻煩。

    至於電報途徑地的拆遷問題,對一個還算中興的封建王朝來說,從來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問題。

    細碎的腳步聲,哥舒家的一對小姐妹,洛兒和另外一個冰兒,連訣走上來。

    相比一貫表現的外向奔放的洛兒,另一個同歲妹妹哥舒冰兒,卻是一直很沒有存在感的,以至於我差點就忘了還有這號的存在,哪怕陰差陽錯成為我的枕邊人後,還是羞澀靦腆依舊。在這對容貌近似的姐妹中,倒是一種冰火鮮明的對照。

    那對小酒窩巧兮倩兮的讓人心動,一身湖綠的窄袖春裳薄的可以,薄柔的衫裙和精緻的騖帶,束出幾分誘人的身材曲線,和剛剛發育起來的小蓓蕾,讓人想入非非卻。

    她們只是乖巧無比的象小貓一樣貼在我身上,紅馥馥的嬌寐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會說話。

    好吧我承認,雖然我不是蘿莉控,但還是被打動了,不由伸手左右開弓將她們攬抱進懷來,看來這個中午又要加班了……

    「作為跨時代的突破性技術成果,世界上最早誕生的電報系統,就以一種強勢的姿態,獨立並凌駕在傳統的郵驛系統之上,他們是由朝廷直屬的中軍直接建造、管理和運作,由皇帝排除身邊的內侍進行監督,並在在建設和維護上擁有這個龐大官僚體系內,最優先的序列。那些宰相們鬥爭了好多年,才沖逐漸衰弱的武將集團手中,奪過這個龐大電報網絡的部分主導權。」

    《古代科技大爆發之一。電報史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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