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五百六十八章 決死
    雖然是夏季,但是青海的氣候還是相當的涼爽而乾燥,雨水也很少,因此植被和食草食肉動物形成的食物鏈,也主要集中在融雪形成的大大小小山溪河流流域。

    由此而來當地部落所築的城,以及季節性的聚居地,也沿著這些流域分佈。

    蠻頭城,故土谷渾國在青海建立的諸多城池之一,吐蕃人吞併土谷渾後,又在當地增築了一些,並派駐以軍隊和收稅官吏。於是這些城,就構成了吐蕃人在廣闊的青海草原上的統治基礎。

    說是城,其實就是一個較大的土圍子,現在是吐蕃王國領下,青海部一個節度使的居所,

    這個一個城,既是對方圓百里至數百里內遊牧戶口,進行管理和統治的據點,每年草葉開始發芽的時候,各地部眾送來的青壯子弟會在城中充事一段時間的勞役,並從中挑選出足夠強壯的留下來,授予戰士的身份進行訓練;而每年草色開始發黃的時候,各地收繳的牛羊貢賦都會解到這裡來,也是當地領臣及其家族部帳,避風過冬,消暑度夏的所在。

    城外,低矮起伏的小山包上,則是故土谷渾歷代王家的陵寢,陪葬的貴人、奴婢墓穴,如眾星拱照一般環繞在周圍,這也是一種很有特色的墓葬,有些像一層層土堆城的梯形金字塔,只是作為每層封土礫石之間支撐的底基,卻是一根根並排的粗大原木,雖然歷經風霜雨雪,其露出土層的輪廓依稀可見。

    其中儀制最高者為九層,這種形制,在後世有一種相當特別的稱謂:九層妖樓。

    木頭和石材在青海草原上屬於一種稀缺物品,雖然草原中的丘陵上有些低矮的稀樹,但是這些在烈風和雪壓下長得歪歪斜斜的樹木,卻不適宜作為建材來使用,合適的木材要深入遙遠的山脈中,花費大量的人力畜力千辛萬苦的砍伐並拖運回來的。石頭也是一樣,因此青海最常見的就地取材的坌土建築。

    城中,除了少量建築,大片是低矮帳篷和地窩子,大多數城區連像樣一些的道路都沒有,到處牛羊糞便和皮革特有的腥膻味,人生活和繁衍的居所和牲畜吃喝拉撒的地方,只有一牆甚至就是一張皮幛之隔。

    唯一比較特殊的,就是城中一座佛寺,雖然這座寺院同樣小的可憐,只有一個碎石壘砌的大殿和幾座坌土的寶瓶塔,就別無他物,但在這種城中,除了節度使宅邸的木樓外,卻是最完好的建築了。

    就是這麼一座破破爛爛的小寺院,卻是城中最奢侈的建築了,因為草原上缺少合格的建材,絕大多數都是帳篷寺廟,禮佛供奉隨僧而走。

    大殿裡空蕩蕩的,所謂的佛像,也只是一尊在石頭上鑿出來的佛像浮雕,除了沙子鋪過的潮濕地面外,就只有一些蓮台,火焰,曇花之類的浮屠刺繡的布幛。堆滿灰土,陳舊的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這座佛殿,也成為西北行營落腳,並會見新一輪吐蕃使者的地方,

    我大大打了個哈欠,帳下的吐蕃使者還在用一口流利的漢話,口若懸河陳情說服道

    只是這種調理陳明辭藻華麗的語句,從一個編發裘頭的吐蕃人口中說出來未免有些滑稽的味道。無非就是:

    「娘氏馬向專權亂國……窮兵黷武,至兩國生靈塗炭,百姓流離……罪大惡極」

    「吐蕃軍民戳力一心,剪除奸黨……」

    「我主撥亂反正,重掌權柄,與上國為甥舅之源,當是重申舊日盟好……息兵晏甲」

    「並傾力補償大唐兵火之苦……」

    「還請上國交還失陷的百姓和將士,他們都是為馬向所欺蒙裹挾……令家人團聚,骨肉不至離散」

    「兩**民的血,已經流夠了……」

    臉色還有些蒼白的雍王,倒是聽的饒有趣味,而另一位監軍大使魚朝恩,還在臥床不起。他們兩才是朝廷交涉和受納的正主兒。

    「這種漂亮的官樣話,你覺得我會相信麼……」

    「還是那句話,戰場上沒能拿到的東西,嘴皮子也別想……」

    「如果你們真有誠意,就請退出青海之地好了……其他善後的事情無需勞心……」

    我揮了揮,兩個高大的崑崙奴衛士,上前架起他就走

    「你……」

    「既然談不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我擺擺手。

    「麻煩你去洛陽,把這套東西和大唐天子再說一遍,我恭請天子聖裁好了……」

    他臉都綠了,開什麼玩笑,去洛陽一趟來回至少半年多,還不包括在朝廷中活動和陳情的時間,等他回來什麼黃花菜都涼了。」會不會太苛求了……「

    吐蕃使者被拖出去後,魚朝恩托身體不適,又跑回去挺屍了,臉色發白的少年雍王突然開口道。

    「怎麼會,你知道青海對吐蕃意味著什麼麼……」

    「青海之地,光是西海這一帶,就可以每年提供吐蕃十幾萬匹雜色健馬和數十萬口牛羊皮肉畜產的貢賦,南面和東面的湟源,湟中谷地,至少可以有上百萬石麥豆栗米的產出……這還不包括對吐蕃王家的年貢和大弗盧應時追加的各色應募、雜課……」

    「只要有足夠時間的修養生息,待新一代長成,這青海各部重新聚得控弦數萬乃是易如反掌,乃至連兵十萬也不是什麼問題……這可是當年吐谷渾立國的根本之地。」

    「對大唐來說,青海或許過於貧瘠不毛,但對苦寒多烈風雪雹的吐蕃腹地來說,卻是田土戶口靡集水旱皆濟的豐沃之所……」

    「此外還有西海道、羌中道的通商聚斂之厚利……西海左近有多處金銀產出,當地又善制金銅器物,能造甲兵,無論是自產外易,還是南北物產轉市,都是不小的進項」

    「既有田土戶口之豐,又有兵甲財賦之利,吐蕃人用了數十年好幾代人,才把吐谷渾故地青海各部徹底收為所用,又怎麼捨得放棄這麼一塊肥美之地……」

    「更何況,以青海為通道,吐蕃就算東進河西不利,西向還可以就食掠取於東天竺諸國,向北可以取西域列國財富積余,輸入北塞突厥、回紇各部的畜產,南下則與南詔互為呼應,偏師威脅劍南……以圖慢慢規復國力……」

    「可以說失去吐谷渾之後,從地勢上,大唐就處於多面應戰需要處處駐防的守勢,所以西北歷代軍帥,稍微有些見識的,都會把經略青海列為要務,就算不能大舉進取據有青海,也不能讓吐蕃人安生經營……」

    「只要能吧戰線維持在西海邊上,就可以維持一個攻守均平之勢……若能在海南草川與吐蕃相持,則海東安定,大唐在這片高地上可以建立起一個穩定的後方,若是能推到大非川,則青海大半可定,而我們現在所做的,只是要把歷代前人未完成的事業,一氣畢盡全功……」

    歷史證明,沒了青海之後,留在雅礱衛藏的吐蕃後裔就等著重新退化成野人吧。解放前幾呼千年不變的**土司政權,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走出帳來,就看見大群的馬和犛牛,被趕進城外臨時的圍欄,大片大片的板車倒出來是珍貴金屬的聲音

    青海雖然號稱苦窮之地,但是依靠山林水澤礦藏商路之利,那些頭領們一點兒都不窮,依靠,積累不少身家,這次舉族整部的被俘虜後,一路抄出來的金銀器玉石珠寶和用來繳納贖身錢的牛馬牲畜,像是流水一樣的彙集到這裡。

    馬和牛稍稍馴化後,就可以用來做現成的拖車畜力,羊和其他一些較小的牲畜,被在殺掉一部分,做成便攜的口糧。而那些之前的物件,則被造冊評估,按照功績分在人頭上,再統一運回河西去處理。

    青海自古盛產良馬,以「青海驄」享譽內外,其中又西海附近出產的「龍種」,最為出色,據說開元年間,每每在大朝會上,可以聞樂色起舞的宮廷「舞馬」,就是青海所訓練和進貢的。

    我打算弄幾對回去,給小東西耍耍。看著天青色的天際,這次我的征程重點,究竟會在哪裡。

    除了南北兩路和我這一路殿後外,追隨唐軍作戰的還是三隻成規模的武裝,吐蕃俘虜組成的贖死軍大約十一個不滿編營,投降的蘇毗並部分青海部聯軍馬六步十三,共計十九個千人隊,此外就是慕容氏橫山軍和拓跋黨項斷水軍為首組成的河西藩軍,共計一萬三千人。

    此外還有一些河西本地的特色部隊,如驪人營、馬羌營,則隨我的本部活動。前後號稱十萬人馬。一路所過所向披靡,要麼降伏派出丁壯協助軍隊,或是毀滅,舉族老小都賣為奴婢,來補貼軍費……

    大非川,吐谷渾的發源地,也一度是唐軍的傷心之地,開國初期的那場大敗,是薛仁貴一生抹不去的污點,薛嵩雖然沒法親自到來,卻派來了一隻薛氏子弟組成的安東別遣軍。

    當然,按照某些有良心的業餘歷史學家的說法,大非川一戰輸掉了唐朝的未來云云,之後贏的再多,始終比不上被人打到家門口敗少勝多的鐵血大宋。

    嚴陣以待的吐蕃人,黑色甲冑的吐蕃王軍,像烏雲一樣黑壓壓的聚集在山口,五顏六色的部族騎兵,像流動的邊緣,小步的奔走在側翼,

    吞日寶珠的大旗和玄地金線的大幡,被高舉在後陣,旗旛之下,滿身披掛的吐蕃內大相兼青海總帥達扎路恭,冷冷的看著對面掠過的游騎,將鳴鏑射上天空或將小團的狼煙丟在地上,

    他之所以主動迎戰,卻是因為形勢不得已的理由,三天前,另一隻打著安西軍旗號的奇兵,從祁連山綿延高聳峽山口奇跡般的出現,在青海湖以北屠殺和軀幹那些為吐蕃軍放牧的部眾,騷亂的人群一直跑到了伏遠城下,大弗盧派出迎擊的人馬也遭到沉重打擊,內外震動之下,贊普的行宮和大弗盧不得不向後轉移。

    現在伏遠城裡最後的紅牌衛士,還有一隻有親貴子弟組成的精銳帶甲騎兵,已經秘密護送贊普在回到羅些川的路上。大非川乃至青海的所有軍政要務,都交到了他的手上。集中所有的力量,迎擊最近的一路。

    吐蕃健兒們的作戰愈加勇猛,展示的實力越強,與唐人交涉的資本就越發雄厚。

    他已經裂牲大盟許諾,只要打退唐人,哪怕是庸奴也可以成為庶人,庶人可以成為臣撲和「桂」,而為國出力的臣僕和「桂」,授予大鐵牌的勇士告身,哪怕戰死後每人家庭可以得到十五克的灰田,或是四十克的草田。

    而泥婆羅等藩從的客軍,則可以得到金銀財帛的厚賞。反正吐蕃國內已經無比的空虛,十八域封臣的土地上,怕是有好多家要血嗣斷絕了,

    短短的思慮間,前鋒斥候和游騎的追逐獵殺,也到了白熱化,不時有身影噴血插箭從馬上重重的栽下來。

    隨後出現在戰場上的,不是唐人的辟邪,或是青龍戰旗,而是一面面羊角、牛角的黑愫,赫然是同為青海部的部族士兵,他們跟隨著少量騎馬的頭領,有些戒懼的望著眼前的吐蕃軍陣。

    而吐蕃陣營的側翼,已經有些騷亂起來,這些新的敵人,曾經是昔日熟識的族人或是緊鄰部眾,頓時有人不顧勒令驅馬飛上前去怒罵或是質問起來。

    更多人,則是和同為拉開了距離,充滿警惕的打量著左右。吐蕃王軍的本陣中,也此起彼伏的大吼起來。

    「該死的野狗,」

    「卑劣的叛徒啊

    「願雅拉香彼山神庇佑,吐蕃國運昌久……」

    達扎路恭高舉起刻紋星辰的三尖戰矛,高喝到。

    「聖山地祗的子孫們,無畏無懼……」

    「這些卑賤的畜生,就算換了主人也……」

    「讓我們教訓這些試圖反咬主人的狗吧……」

    烏雲動了,像是雷霆一般,帶著萬鈞的憤怒,殺進那些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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