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四百八十九章 暗湧
    第二天的遊獵大會。也是各部派出最優秀的勇士和健兒,進行騎射大比,我再次派出一個大殺器——騎弩。

    這大小,又是本朝的一大特色,最早可以上蒴到秦漢時的材官騎士,主要配給那些不擅長騎射的馬軍。作為傳統的農家子弟為主要軍隊的中原王朝,能夠象《射經.馬射總法》「勢如追風,目如流電,滿開弓,緊放箭」的總是少數,因此自先秦開始展出這種奇特的東西,雖然射不如騎弓,但是形成足夠數量後,用來局部壓制,還是不錯的。

    當然,弩這種東西曆來以工藝複雜,成本高昂,讓這東西的普及率一直受到限制,更別說是縮小版的騎兵弩。直到前幾年標準化、批量化的工場流水線的建立,才提高了裝備率。作為騎兵專用的型號,取消了抵肩和前托。取而代之是,可以套在手臂上進行固定瞄準的環形握把,也可以通過馬鞍側面上的一個小機構單手上弦。

    射擊的度不會比傳統木弓慢,射程卻更遠,也更省力氣,木弓最多可以一口氣拉十次,借助機構,騎弩可以一口氣上弦二十次以上,高下立判。

    以至於現在龍武軍中,許多原本使用騎弓的馬軍將士,也會自己掏錢,備上一隻小型手弩,為防身應急的利器。

    於是很多回紇人目瞪口呆的看見,對著現獵物的方向一擁而上的唐軍騎士,一陣不計本錢的箭雨潑灑之後,在唐人馬後拖回來的是,小到鼠兔,大到整只黃羊之類,不分大小老幼被射的百孔千瘡,堆成小山一樣的獵物。

    然後打馬球,回紇人再次被震撼了一把,一群全部由故安息撒珊人組成馬球隊,不用進球,光靠重騎兵的衝刺戰術,直接把這些草原健兒打的人仰馬翻。

    又是一天全新的清晨,色格楞河的大草原彷彿是一片大海,一片充滿綠意的大海。那一頂頂帳篷就彷彿是漂浮在海面之上的船隻。輕風拂過草原,彷彿那是姑娘美麗的秀,又彷彿是在和青草偷偷親吻。迎風搖曳、輕輕蕩漾的草原,彷彿一幅舒展的巨大畫屏。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成群的牛羊被青壯年驅趕出去,各種氈毯和器皿被婦女們拿出來洗刷和晾曬

    臨時搭起來的檯子上,曬初秋最後一點太陽,這兩天肉類吃的太多,有點消化不良,不得不煮了一大壺儼儼的濃茶,不時抿上一口。

    「掌書記……」

    「在……」

    杜佑應了一聲。

    「那位左賢王有留什麼話麼……」

    「他說……大人真是第一次來回紇麼……」

    「麼……」

    我搖搖還有沉的頭,宿醉裡醒來的時候,面臨的卻是這樣的詢問。

    「昨天回紇可汗會宴遠道而來的契丹、室韋、奚各族使臣,我沒有作出什麼失國體的事情吧……」

    我一邊用濃茶漱這口腔,一邊回憶著,好像是昨天我不小心喝高了,又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又補充一句。

    「不准說假話……」

    「沒有,大人引經據典,把他們說的目瞪口呆,大長我朝威風而已……」

    「是麼……」

    「壞了,不會洩露什麼機密麼……」

    「怎麼會。您說的可是各族起源和祖上的秘聞啊……似乎把他們給嚇到了」

    「麼……」

    隨著太陽的額升起,唐人營地前的空地,也變成熱鬧起來,看著熙熙攘攘,服色口音各異,手舞足蹈,使勁比劃的人群,也很有一種成就感。

    這些天,我在各部的營地中,接受輪流的宴請,

    我帶來的那些人也沒閒著,華美的綢子,澄澈的酒水,雪白的糖霜,被擺在了唐人的營地外圍。雖然剛開始,那些貴人自持身份沒有前來,但是不妨礙他的妻妾子女婢僕出來獵奇圍觀,於是唐人營地的外圍,很快變成一個新興的臨時市場。

    「好烈的酒啊……全身都像燒起來一樣」

    「這是什麼酒……」

    「這杯成為英雄血,喝了就全身就想那些英雄豪傑一般,熱血沸騰起來……」

    「這個碧綠色的又是什麼……」

    「這是葡萄釀製的碧海青天……以甘甜醇厚,回味悠長著稱」

    「這是折鐵寶刀……」

    一個高大的身影吆喝著,揮動著一把厚背長刀,將一根拇指粗的連砍數下,幾乎沒有多少停滯就斷成數截,腳下的架子上,還放著各式形狀的刀,斧,寬劍等兵器。

    「只要能射穿。就有獎勵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哈。」

    又有一群人站在十步內,用草原上特有獵弓、陌弓、騎弓、還有雕花大弓,不停的射擊一件人形草垛上的細鱗甲,各種箭矢射的是叮咚作響,連人形草垛都被大力射的變形了,卻沒有幾隻箭只能留在精光閃閃的甲片上的,最多只有一些鋒銳劃過的挫痕。插入最深的一隻箭矢,也就半嵌在甲片中,拔下來一看,卻是連精鐵箭頭都捲了起來。

    鐵葉下的皮內襯和紙芯,也只有一個很小到微不足道的破口。還有明光、光要、山文甲、烏錘甲、白布甲、皂絹甲、布背甲、步兵甲、皮甲、木甲、鎖子甲、馬甲的樣子

    「這是驅趕野獸的號子,別看他小,吹起來百丈之內都能聽見……」

    一個小攤子聚攏了不少骯髒皮子的牧人。

    集市邊上,還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或者肉身趟釘板,還有類似西南民族,上刀山下火海的風俗表演,倒是把那些回紇人驚異的一陣又一陣的大呼小叫。

    甚至還有人擺開算命的攤子,一本正經的握著那些滿是牛羊味道的粗糙大手,給那些不明真相的回紇圍觀群眾,用半生不熟的回紇話,講解起命理風水來……

    還有小批量出售的行軍散、萬金油、止血粉之類的大眾藥,不過價格可就不怎麼大眾了。

    在一些免費品嚐的各色食品攤子上。一個帶著狗皮毛子,穿著回紇人一樣瘦袖窄袍的胖子,正在對著一些小屁孩們,慷慨散一把又一把散五顏六色的廉價糖塊,不過,只有一些看起來年幼的1o1I,才能得到他特別給予的粗糖棒,看著那些小女孩兒當場一點點的含在嘴裡舔乾淨,他笑的肥肉把眼睛都堆起來,似乎很有某種惡意趣味的成就感。

    「就是那位遇敵毫無傷,轉進如風的南山賊。南十八麼……果然是龍生九種……」

    「沒想到那位渾身是膽、肝膽披瀝,千軍萬馬辟易自如的南八處士,也會有這種奇葩式的同宗兄弟……」

    南齊雲,本來他的身份,是沒資格參加使團的,不過在徵集人員的時候,他自告奮勇在草原上有門路,能聽的懂回紇等多種話。給了個從九品的司理頭銜,過來搞大唐文化宣傳月之類的推介。

    而同行來的南八則憑一桿槍,一口號酒量,挑翻數個部落的豪傑,闖出不小的名聲,也結交了好幾個聲名在外的回紇勇士。

    這次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瞭解回紇新政權的局勢,就新一輪擴大化的國家貿易談判進行磋商,當然是不是歷史上一匹馬四十絹那種強買強賣的天價,而至少十年內茶、鹽、酒、鐵器之類大宗易物的議價,這也是朝廷戰時的一大進項,雖然戰亂已經結束,但是沒有人會覺得錢太多。

    而且,哪怕是僅僅簽訂的大宗供貨意向後,也可以通過這些物資的流向,可以判斷一些部落消長的動態。

    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小生意」,某些針對具體部落的秘密軍售項目,卻是在長安已經搭上的門路。本朝自開國以來,一直在援助回紇對抗那些草原霸主,現在情況有些變化,具體項目和對象也產生了變化。

    售賣軍火,歷來是最好賺錢的生意之一,依靠銷售處理那些軍隊換裝淘汰的軍器,南海府不但賺到了數倍的利潤,還輕易壟斷了南海整個武裝義從的行業。

    回紇主要以牲畜為賦稅,因此出產最多的還是各種皮毛和馬匹,但是因為統治地域的關係,也會接受一些來自西域的貢賦和轉口的特產。

    再說,各部有各部的特產,就算是同樣品種的牛羊。不同水土養戶來的狀態也不大一樣。馬還是回紇的主要出口商品,每年向唐朝輸出的馬匹數以萬計,歷史上最多時「歲送馬十萬匹」

    打開缺口的契機也很簡單。

    作為個人獻給回紇可汗的禮物,是三百把造型精美的橫刀,一百具明光甲、三張用寶石和金銀裝飾的特製鐵臂弓,還有一些特產的罐頭,酒具什麼的,給各位大臣王公的禮物,以此遞減,又略有不同,草原人好勇力,喜歡良馬、寶弓、好刀,也算投其所好……

    然後好幾天,都是絡繹不絕跑來詢問各種武器售賣的拜訪者。正在演示我帶來各種軍器,犀利無匹的曲刃橫刀,威力強勁的弩機,

    當然,拿出來展示的,這些軍備,看起來很新,其實都是老式標準的裝備,像能射三百步的擎張弩,我的軍隊裡已經全面鐵構造化,但是這種老式的木結構和動物肌腱卻還很容易損壞,需要精密的維護和保養。

    還有些人,則是對車陣車營的組成模式很感興趣,畢竟回紇曾經號稱高車,至今還以車遷徙,對唐人輕便快捷,地形適應性好的改良版大車,也很有些想法。

    「樞密大人,給回紇售賣軍器,不是有資敵自重的風險麼……」

    默默走到我身後的少年韋皋,突然開口道。

    「你知道本朝的箭有幾種……」

    我沒有回答他,反而提出一個問題。

    「本朝軍中標配的箭只,有竹箭、木箭、兵箭、弩箭四種,南方所產的基本都用竹,而北方地區用崔柳,西北和東北多用樺木,兵箭則全鐵質,鋼簇鐵桿用以破甲,據說當年薛仁貴一箭可穿五重甲……」

    「那你覺得,我就算賣給他們這些大小,他們有這個生產和維護的條件麼……」

    我打斷他道。

    「或者說有這個改良和自給的能力麼……」

    「只要他們的裝備,永遠落後我們就好……」

    「你覺得這些部族,拿到這些兵器後勢力大漲,會做什麼麼……解決舊怨,爭奪更多的人口和草地牛羊……」

    「受到攻打吃了虧的那些部落,難道不會想法子武裝自己麼……」

    「所以我不但和王姓交易,也和這些部眾直接交易……」

    「你知道什麼叫做生產力和技術壁壘麼……」

    這種越是先進的東西,就對技術手段資源環境的要求越高,以車營為例,扁箱車很早就在西晉出現,並得到成功的戰例,但依舊無法在歷史中成為主流,甚至連完整的流傳下來都很困難。

    那是因為作為古人局限性,偶爾靈感爆,創造出跨時代的產物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以他們的眼光,要建立一套與之相適應的配套體系,揮出最大效能,卻是一個巨大的壁壘,事實上歷史上從火槍、蒸汽機、電報到小小的一顆螺絲釘,那些成功的明背後,都有一套諸如理論研究,科學實驗、生產實踐,市場競爭等與之密切相關的成熟配套體系,而這個體系確實要經過無數次的實踐和時間的考驗,才能夠達到相對完善的程度。

    作為穿越這的一大優勢,就是對展建設市場體系,有一個比較完整的模糊認識,可以讓自己主導下的展方向,少走很多彎路。

    就好比這個車營,他的機動力來自大量騾馬,而這個條件,也只有大唐等很少數的幾個朝代,能夠部分滿足。在這基礎上,按照一些先進理念,改良飼養技術,進行規模化養殖,提高存活率和生產週期。

    有了牲畜還要進行針對性訓練,不至於在戰場上一般意外狀況亂跑亂闖。

    而衍生出來作為軍用牲畜口糧,不僅僅是維持生命的粗飼料,還需要補充體力的精飼料,而這就需要通過推行苜蓿等優良食料的種植,酵化飼料深加工的技術,以提供營養吸收率更高,體積重量更小,濃縮精煉飼料,從而間接提高車營的持續作戰時間和範圍。

    而車營的防禦力來自鐵板組成的車廂,別看這一片鐵板或是鐵皮,要保持相對合理的負重,又要能夠保護車廂內的存在。這就需要相應規模的冶煉和鍛造技術。

    相比古時的扁箱車,龍武軍用的版本,關鍵部位,都用鐵構建強化過,這樣就比古人更結實耐用輕便。

    車營需要人來揮作用,大量嫻熟默契的士兵,需要高效的訓練體系,拒馬的長槍,近戰的刀盾、及遠的弓弩,策應掩護用的騎兵,構成基本的攻守體系,而這些士兵的刀弓甲馬,又需要相應配套的足夠規模生產體系。

    還有戰車的維修,需大量工業標準化生產的零配件和數量技術工人。不然是用一次少一次。而這些人,又需要一個能夠擴大傳承的教育體系,目不識丁的士兵和能夠粗識幾百個個常用字,熟記號令操條的士兵相比,在軍隊的傳承建設上,也是天差地別的效果。

    缺少了這些因素,因此哪怕被原樣繳獲或者購買去,也不過是一個閹割版的烏龜陣,或者半吊子的瘸子。

    說到底,這一切的基礎,還是技術和生產力。

    就像售賣給回紇人的那些鐵製品,作為生活生產工具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回紇人想吧這些東西重回熔煉,打成兵器,就會覺他們勞心費力得到的只有一堆杯具。

    「你覺得回紇人得到這些東西後,會改變自己的傳統去適應和傚法麼……」

    「如果他們改變了,他們就已經不是純粹的草原人,為了追求更好的東西,不得不作出更多的改變……」

    「如果他們不做任何改變,那得到這些東西,有多少意義麼……」

    「那這不是有誤導之嫌……」

    韋皋有些混亂和迷惑的搖搖頭。

    「錯了,我們是在引導回紇百姓,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秉大人……」

    這時,有人上來通報

    「湯水準備好了……」

    片刻後,我泡在洗澡桶裡愜意的瞇著眼睛,這次來回紇我還帶來幾套簡易的抽水系統,只要通過畜力就可以運轉,主要為軍隊汲取水源,經過簡單的改造就可以變成淋浴系統,不要小看這些東西,善於利用水源,是行軍在外保持清潔衛生,乃至體能和精神的基本手段,

    營地裡挖出水池和水坑,還可以供牲畜飲用和防火。草原人視河流為神聖,平時到沒什麼,當著成千上萬的回紇人,跳進河裡污染他們的水源,就未免太打主人的額臉了。

    泡的全身輕鬆才起來,卻聽見再次有人傳報。

    「西域來的歌舞團?來勞軍」

    我愣了下,才想起什麼。

    「讓她們進來再說……」

    「是……」

    這種和來自西域等地商隊一起,遊走在草原上的歌舞班子存在,其實不算稀奇,也是商團和護衛漫長的旅途消遣解悶,草原民族很少長久呆在一個地方,因此她們季節性的出現在某個草原的臨時集市上,隨某個大部落遷徙上一段時間,既有采風表演的性質也有流動娼ji的意味。

    草原地廣人稀,平日難得有多少湊到一起的機會,相比中原人,那些部落中上層生活中的娛樂更是少的可憐,因此她們的存在,也多少適應了這種需求,歌舞團裡的樂師,也會收集各地的民謠風俗什麼的,將這段時間部落經歷,編唱成故事傳播出去。當然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庇護者,被一些部落殺死或者抓取生兒育女也不稀奇。

    既然是回紇可汗的會盟,聚集了大量草原上的人口,因此也少不了各色前來追逐利益和淘金的人,像這樣隨著會盟部落過來的隊伍,也不止一隻,都是。

    隨著一隊風塵僕僕的女子,魚貫入了唐人的營地,其中一人被罩起來,秘密送到我的帳中,赫然就是改裝後的小慕容。

    翻下外罩的斗篷,露出她穿了一身西域風格的兩截式精美舞衣,露出大片的被太陽曬成小麥色,卻一點兒不顯得粗糙,像羊脂黃玉一般的光潤,短短舞裙就像是一條圍在腰上的布片,從胯以下就是隱約薄透的彩紗綴成的裙邊,根本掩不住大腿到膝蓋的美麗風情,金銀線的紋繡,像抽像誇張的畫風一般,蜿蜒蹣跚在暴凸曲線上,只能遮掩住那小半截的美妙凶器。手臂足腕上套著細碎的小金鈴和玉片穿成的鐲子,看起來有多了幾分西域舞孃的風情。

    「大人看來憋了有些日子……」

    小慕容抿著性感的唇兒,吃吃笑著,把手慢慢向下摸著一個突起。然後捧著自己的胸口,沉甸甸的壓在我的大腿上,向上推了過來,竟然有幾分讓人窒息的感覺。

    我不由伸手去摸她的湛湛動人的寶貝,卻被她一把躲開,像貓兒一樣輕巧的倒退了幾步。

    「團裡可還有幾個察事廳專門訓練出來的寶貝……有沒興趣叫她們一起來」

    「你知道我的性子……」

    我搖了搖頭

    「不管之前如何,只要是我用過的,就不會再容許再接觸別人……」

    「嗯,話說回來……」

    這一打岔,我的衝動消退了許多。把她拉過抱住,沒有多少抗拒的上下其手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團裡……」

    「還要感謝大人的抬愛……安樂州的本家,似乎突然現我身上,也有了投注的價值」

    她笑愔愔的說

    「於是家主做主,那些老頭子也給了我不少嫁妝……」

    「這只歌舞團,也不是是其中一二而已……」

    「順便他們還托我帶來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我頓了一下,又繼續。

    「吐蕃已經布金鶻箭令,調回了駐紮在附庸各國的人馬……」

    她被我摸得媚眼如絲,聲音顫顫的說。

    「哦,這可是個重要消息……」

    要說對吐蕃最上心的,除了大唐的君臣,就是位於安樂州的吐谷渾慕容遺族。能夠容許他們想於滇國一樣,保留主角的王號、部眾和武裝,以及相對的自治權,就是為了作為大唐的預警和緩衝。

    「難道馬向想一口氣徹底解決國內的問題麼……」

    我想了想又道,順手將她的胸圍釋放出來,用手掂量著份量。

    「那慕容家想要什麼……」

    「那些人只是托我問大人一聲,奴刺部覆滅後,他們的草場是做如何處置的……」

    奴刺部,我頓時明白了。奴刺部雖然覆滅,但是牽連數十個部落、他們留下的草場土地,除了少量可以經營的據點,其他都是大片只長草的荒地。

    「明白了,我可以讓安樂州遷人過來,」

    我捻了捻突起的觸點,讓她嬌吁吁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只限兩千戶,而且族長由你指定好了……」

    「好了我的任務完成了,該辦正事了,不然大人要生氣了……」

    小慕容如釋重負的換了個表情,吃吃笑了起來,卻起身將脫出胸口的舞衣重新穿好,用一根手指按住我的疑惑。

    「還是給大人看看我新學的天竺舞罷……」

    她突然用擺出一個曼妙的姿勢,看起來如飛天神女一般的莊嚴肅穆,卻又有一種無法遏制探究的慾望。

    「據說出自天竺某本聖典的諸色妙相……哦」

    隨著她手中金鈴一抖,我的身體某個部位也隨之一動,有一種東西從靈魂深處燃燒起來……

    最後,我只知記得她在我身上跳舞的模樣,似乎連魂兒都要被吸出來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黑。卻聽說回紇王帳的人已經來問候了數次。

    卻是回紇可敦(皇后)以詢問國丈的消息為由,特地單獨招宴大唐來使。

    可敦會宴的偏帳,雖然沒有可汗的那麼大,卻也容得下上百人的會宴,各種陳設也主要以熟悉的綢、瓷為主,看起來精巧華美的多

    頭頂月牙髻,將一個日紋金盤纏裹在其中,諸色表裡曳地綢袍,這是回紇可敦的打扮,她就是雲陽縣主僕固氏,可汗後宮的女主人,有一種英姿颯爽的美麗,僅有的陪臣,只有僕固懷恩的族弟,現任僕固部的王帳官,僕固達干,也站在一旁會客。

    懷裡抱著她最小的孩子,接受了朝廷冊封新安公主,以及賞賜的大量絲織品、金銀器皿和奴僕。討論了一些故鄉情形,僕固懷恩的現狀

    等到用蜜醬和香料新烤的天鵝端上來,僕固可敦也開口正題。

    「可汗常言,回合與大唐,自古親善,昔為兄弟,今為子婿,半子也。若吐蕃為患,子當為父除之。」

    這話說的是很好聽……

    「這次請大人來,還有一事相求……」

    「哦……」

    「世人對聖教,頗有誤解……」

    僕固可敦

    「聖教?……」

    我愣了一下

    她似乎看出我的驚訝,笑笑解釋道

    「妾身未嫁前,也曾經是聖教的蘇耶爾……」

    我很驚訝,這摩尼教果然不可小覷,不聲不響的信徒都展到僕固懷恩家去了。

    蘇耶爾就是摩尼教的聖女候補之類的,在經師中屬於高層人員,雖然這個時代並沒有什麼聖女這個概念,但事實上象景教、沃教、摩尼教,甚至是早期的佛門,這類西域舶來的宗教,為了打開局面,降低本土人士的牴觸和戒懼,會先用一些女性作為傳教的突破口,再通過她們去影響別人,其中一些特別出色的女性,會成為教門刻意扶持的形象代言人,行走各方,講解教義,扶危濟困,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名氣,擴大教派的影響。

    把她們稱為聖女,也不稀奇。

    「請恕我直言,摩尼教不容於中土,並非偶然……」

    「於公說來,這教祖摩尼,僭稱佛陀、天主、之後的聖人,這是各大宗門都無法容許的……」

    「於私說白了,摩尼教對我有什麼用處……」

    我攤攤手,現在在我手下混飯吃的什麼人都有,佛門,道宗、景教、拜火教,還有希伯來人。

    「多弄一個教門平白分好處麼。」

    我故作宿醉微醒,醉眼朦朧的說

    「摩尼教可是開元天子布的教禁,只許胡人自祭……」

    「哪怕是其他那些夷教,自立自足自養,宣誓遵守大唐的律令,擁護朝廷的治理,尊重唐人的風俗和傳統……」

    「這是起碼的教條……」……

    王庭的另一處,回紇的大亦斤之一,郭卓底裡也在為唐人的到來煩惱。

    在回紇那些貴姓中,算是德高望重,又比較傾向大唐的人物,不過他這種傾向,卻不是簡單的個人感情上,雖然他曾作為前代質子的陪臣,在長安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所見到的強盛和繁華,的確也對他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但是,對這些草原部眾來說,唐人那種所謂夷夏之類的民族歸屬感,根本沒有太大的意義,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大部,郭卓部臣服突厥的時候他們就是突厥人,臣服薛延陀時,他們就是鐵勒人,隨著回紇強盛起來,他們就是不折不扣的回紇人。,

    只是出於簡單的生存則學,附從強者而已,然後借助攀附強者所獲得力量,不斷壯大自己,或許有一天會變成別人攀附的強者。

    他的傾向性,也不過是來自相對那些動不動把突厥、薛延陀時代的榮光,掛在嘴巴上的年輕貴人們,更加理智和現實而已,

    自大唐建立以來,作為大唐長期並相對穩定的藩屬,回紇人付出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更多,就是依靠不斷的與大唐結好,打擊那些草原上的霸主,回紇才能在幾次被征服有幾次自立,逐漸強大起來的。

    回紇的強大確需要無數的資源,但是在大唐這只龐然大物,沒有露出要嚥下最後一口氣的跡象前,任何過於刺激和觸怒的行為,都有得不償失的風險,

    自以為不可一世的突厥人,以城下之盟逼迫虛弱的新王朝稱臣納貢,結果呢,不出數十年,東西突厥就變成了歷史名詞,那位訂立盟約的可汗,也變成陪站在唐人皇帝陵墓前恥辱的俘虜,

    最近的例子是數年前,同羅人和阿思布家族的悲劇,已經敲響了警鐘,從這點,他也是回紇貴姓保守派中,最穩健派的那類人。

    畢竟,

    南下的土地雖然富饒,但卻不是適合放羊牧馬的地方,北塞的草原,也不適合耕作生產,為了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或許可以去搶,但是為此長期佔據,就是一個災難。

    那些唐人的生活,會迅服侍和消磨掉,草原健兒的勇氣和精神,甚至忘卻了祖先的榮光,最鮮明的例子,就是那些被譏笑為大唐第一走狗的阿史那氏王姓的後裔,這些頭狼的後裔,已經墮落成只會向陌生人毗牙的家犬。

    他也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同為草原的不足貴姓,在唐人創造的繁華世界中,迷失了自己,也忘卻了自己的部眾和使命,為了更多的權利富貴,為了更好生活和享受,對大唐的君臣底下高傲的頭顱,返身凶狠撕咬那些同族,從這一點來說,僕固部的那個重視自己軍人身份,更甚於部落職責的領僕固懷恩,就是典型的反面例子

    從這方面說,他又是個固守傳統的保守派。

    既然搶劫的風險太大,那在互利保障下相對平等交易,也不是不可以的選擇。相對草原有更豐富的物產和選擇,這就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了。

    類似的想法,在其他人中多少有一些。因此對這次大唐的來使,從滿了好奇和探究的心態。因此他也成為這次臨時會議的召集人。

    草原上的血緣關係及其混亂,常常我搶你的妻子,你搶我的妹妹,兩個世仇部落,也是同樣的血親。郭卓底裡出身的卓羅羅部,就是這麼一個產物,幾乎與附近的大多數部落都有親緣關係。

    因此,他既是卓羅羅部的領,也是遠近十幾部的大亦斤,亦斤者,裁斷者的意思,雖然是可汗任命,但是要想讓這些桀驁不馴的部落信服,不但要有足夠的實力和手段,必須擁有相當崇高的人望和資歷。

    可以說如果沒有他在場和擔保,某些相互恩怨糾結的部落,死也不會踏入對方箭射的距離之內。

    隔著厚厚的皮帳,就聽見一片亂哄哄的聲音。

    「可敦正在會見那些唐人……」

    「那有如何……」

    「這些唐人可是個大變數……」

    「僕固部已經全面倒向唐人,不過分成雲中、金微、松漠三部,尚且自顧無暇……」

    「倒是那位唐人大臣,帶了這麼多人馬來會盟,可汗也居然准許他入境……簡直是居心叵測」

    「上次葉護之亂,我們在王庭的人,折損不小,以至於各部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若不是如此怎麼會有移地健的機會……」

    「他居然還想把摩尼法定位國教,讓大雲光明法和沃法、長生天法進行辯法……這是想斷我們的根子麼」

    「據說唐人的樞密來草原上,帶了大量的火器……還有上千名各色匠人啊……」

    「這位天朝大人,似乎來者不善啊……這些天怎麼試探,都沒探出他們的底子……」

    七嘴八舌的聲音,隨著他掀起的簾門,鬧哄哄的一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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