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出巡與潛伏
    第四百七十七章出巡與潛伏

    深秋。麥浪如海,沉甸甸的翻滾在一望無垠的原野上,到處是農人忙碌的身影,太陽在割倒的垛子上蒸騰出的新鮮麥香,和收割完的田地上新翻泥漿被曬干的味道

    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暫時離開長安一段時間,老子自從當成這個啥勞子樞密使,想去遠一點,都有人不識趣的跑來勸諫,說機要之身,不可輕離中樞。

    現在是秋收的季節,雖然遭了夏旱有所減產,關內關外,到處是稻麥飄香的情景,各種大大工程和項目,也暫時放假,讓招募的臨時工回家收麥,按照慣例除了有作戰、訓練、執勤任務意外,那些團練義勇民夫,都要組織到各地各幫助收獲。

    實際上,這種秋糧收獲一直持續到入冬的第一場霜降後,最後一波短期生的蕎麥和大豆。也入倉後,才算結束。然後在冬季的農閒時節,各地的作坊和工場都會加倍開工,主要將多余的糧食和禽畜,按照儲備計劃,加工成耐貯存的制品,以備荒年和軍事需要。

    按照傳統歷法的最後一次秋收後,也是中外軍會操評定的日子,按照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四個方向,由四位樞密副使主持,以檢驗整編訓練的成果,由於我除了亟內,還兼領了西南路,所以評定的任務也更繁重一些。西南路的核心劍南道就交給韋韜,我就在京畿及隴右、關內兩道進行視察。

    今年還是第一年,作為第一年、第二年的平定,還只是考察、督促改進的性質,第三年就決定他們編制、裝備、衣糧等的添減去留。因此任務並不是特別繁重,以巡視的意味更多一些。

    再說了,我離開長安後,留下的一些布置,才能在薛景仙手上揮作用。

    於是四匹馬拉的大型廂車,就成為我的流動辦公場所,別看外觀很不起眼,看起來就比那些長途客運的廂式馬車大一號,裡面箱籠櫥櫃,燈燭床帳、熏爐牌扇、宦洗食具。一應俱全,都是阿蠻她們親自為我准備的,甚至還有一套精美茶具。

    連箱壁上的裝飾畫,是雨兒親手繪的,當做時節飲料的大麥茶粉,是我那麼便宜女兒玉坊,親手炒制的。模樣古怪的抱枕則是小丫頭親手縫的,說是上面有她睡過的味道,睡覺的時候抱著想想,就可以做個好夢……

    滿是公文的折疊書案上,卻用漆盤擺了一小撮新鮮的穗子,剝下新鮮的課粒,用手一捻,就擠出幾絲白漿,舔在嘴裡有一絲谷物的清甜,味道和我印象中的水稻,差別不是很大。

    京學的農科院,一直在試圖在關中種南方特有的水稻,以改善軍中的口糧結構,這些年嘗試多多種水土氣候等環境,但都一一失敗了。直到今年才取得初步的突破,卻是在南詔現的一種高山粳稻,能夠忍受類似北方的干旱和漫長的寒冷期,原本是那些高山種烏蠻的糧食作物,移栽到北方來,很是費了些周折,不過產量比原產地就不會好多少了,而且對水需求很高,只能種植在靠近大量水源的地方。

    再此之前,京師雖然也有一些稻米上市,卻都是從南方花大價錢運來的高檔消費品,什麼龍晶米,雞血糯、碧襦梗,紫牙烏,都是專供公卿權貴家的。

    這次,零零碎碎的幾片試驗田大概收了八百多石。除了顆粒最大品質色澤最好的被篩出來做種子和新朝的獻瑞外,其他作為內部福利分配出去,我家也可以分到十幾石嘗嘗鮮。

    擺在我面前的這些,就是准備用來向新朝獻瑞的樣品。用在官方上的說法,當然是皇天恩澤,獻瑞於野,為新朝賀雲雲,之所以的要搞這種神鬼道道的東西,只是拿政績做交換,為了從那些宰相手中換取更多的投入。

    在這古代,光會悶頭搞研究攀科技不行,還得有一定溝通上下的情商手段,以四大明為的歷史上無數能工巧匠明家的悲慘遭遇已經足以證明,只有得到上層認可。並兼顧他們的利益,才能得到比較好的推行和實踐的機會。

    “伊吾軍請駝八百峰,為軍輸用……”

    嘴裡嚼著生盜沫子,我在一份公文上批了一個准字,按上我的麒麟鈕小金印。

    在戈壁草原地帶,作戰靠戰馬,但是輸送,就沒駱駝好用了,雖然度遠不及馬,但是駱駝需求少,耐力長久,吃飽一次就可以堅持很長的時間。為了支持再西域的活動,一直在收集足夠數量的駱駝。

    我又拿起一份《奏給靜邊處置事宜扎》。

    討亂軍得勝回朝,也算是新朝以來的一樁大事,因此君臣上下也頗為看重,畢竟是按照新軍制重新編練後的北軍和衛軍為主力,出征打贏的戰事,用後世某些官樣術語來說,就是挫敗了一小戳民族分裂勢力的圖謀,打出了新朝的威風和聲望,充分體現了在大唐新一代以皇帝位核心的領導班子的正確指揮下,新形勢新環境新戰術,高科技條件下。有大唐特色新式戰爭的威力,進一步促進了眾多地方軍隊和邊防軍的現代化軍事改革雲雲……

    雖然前方打贏了,作為直接領導責任的內樞密使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在軍隊班師前,三軍將士的犒賞,留駐軍隊的安排,陣亡傷殘的撫恤,那些助戰番軍的收編和開遣。

    還有以打井現的油坑為中心,建立的靜邊新城,以及周邊作為延伸和緩沖的堡寨鎮戍哨所,都需要錢來投入。按照龍武軍打戰不忘弄錢的傳統,需要對油坑的產出進行估算,然後再以產量配額進行競標,以行新的短期新軍債。

    吐突承暉突襲了奴刺的聚居地,前後林林總總的抓獲的男女老幼,不過萬把人而且婦孺居多,賣錢也賣不出什麼大價錢來,只能異地配給邊軍什麼的,那些打散的部眾,也要花點時間去清理。

    如果我按照地圖估計的沒錯的話,這裡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玉門油田附近。產量和規模還是可以預期可觀的。

    要知道,作為蜀中油坑的補充,延州雖然很早就有記載,古人現延水支流上有地氣,遇火即然,但是工程團在延州境內開出的那些油井,湧出量並不算高。最初供應龍武軍所部,還綽綽有余,但隨著火器在朝廷軍隊中的普及,也變得不敷使用起來……

    此外,作為影子部隊的“刺刀”還有後續的任務,他們將配合部分胡陌營的進入境外,那些潰逃的散兵游勇到處亂跑,一部分貌似跑到回紇和吐蕃境內,拓揭軍兵敗的時候,可以確定有一批火器落入奴刺人的手中,但奇怪的是,在後來的一連串戰斗中根本沒看到任何使用過的跡象,甚至連被俘虜的那些本族部眾,也知之不詳,就和那位使用了替身的奴刺大酋長一般,就這麼人間蒸了,總要追查出個說法。

    批閱了幾份處置專案後,我又添注了兩條,一是如何吸取鄯州油廠的教訓,那些部落滅亡後,邊境緩沖空白的處理。建議從西逃到雲中的室韋小姓中,遷徙一部分過來。

    “戶口招徠策……”

    我看著手中這份東西,看了兩眼就放下來,實在沒有太多新意的內容。

    隨著戰亂的結束,為果腹和安身,願意賣身的人大量減少,沿海能夠騙上船的流民也越來越少。而天下安定後,各地官府也開始重視人口外流的問題,相比熟悉的本鄉本土,那些海外給田給牛的許諾就缺乏足夠吸引力了,只有一些討不上老婆的光棍,才願意遠赴他鄉奮斗一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作為一個傳統的農業國家,大多數百姓生老病死婚喪嫁娶的一生,是直接捆綁在土地上的,每次天災人禍,也是讓傳統農民背井離鄉,開拓新天地的機會,只有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對傳統思想中土地的依戀,才暫時被隔斷,可惜大多數時代的政府,都因為各種因素沒能把握好這個機會。

    於是海南的勞力,再次短缺起來,就算可以通過捕人船,抓土人來充數,但是要把他們訓練成最基本的勞動力,並且進行監管,也要足夠的人手。

    難道要追加倭國和新羅的配額麼,我用手揉了揉額頭。

    這兩國手中華文化圈熏陶的歷史較長,百姓相對開化程度高一些,稍微進行適應性訓練,就可以投入使用。不過某個族群過高的比例,又會對將來造成一些不確定的因素。

    這兩國朝廷這些年對大唐也算恭順,特別是倭國的朝廷,自太政大臣籐原之亂後,平成京上層的財產損失著實不小,為了滿足孝謙女王為的皇族各種窮奢極欲的花費,為了滿足那些追趕風潮的上層公卿貴人,對唐貨物產的需求,基本沒什麼不可以賣的,賣土地,賣特產,賣自己名下的百姓。

    只要肯給太宰府什麼的,付出足夠的代價,甚至連本國的軍隊,都可以成建制的接受海外的雇傭,用自備的簡陋竹甲和繩弓、打刀,去掃蕩欺負那些衣不蔽體的海島土著。

    其中最受歡迎的,還是關東招募的隼人軍,這些出身山地部落的族人,是倭國最好的山林士卒,在海島密林中健步如飛,雖然裝備簡陋,但需求很低,對唐人視為畏途的深山密林,對他們來說影響很小。只要幾個飯團,就可以在山中堅持上好幾天,是很好的前驅和探哨。

    但是這些外來人的使用是有限度的,過一定個規模,就影響到有效的控制力。

    “御史台行文,請求河北軍情司協助……”

    現在領五房判事之一吏科房的,是現任的御史大夫韋鄂,也算是我的一個熟人。相比糾察五民百姓不法反亂的刑房,刺查境外入藩和絕域的禮房,清查戶口土地財賦色役度支的戶房,監察軍隊和敵情的兵房

    吏科房算是五房之中地位最要緊,資源傾斜最多的一個部分,它專屬刺探官員不法勾當,與各道的御史都察院,互為表裡,也被稱為“裡行御史”。甚至理論上連其他四房,也在他的監察職權中。

    平時五房之間為了避免資源重復浪費,常常有例行的情報交流,但是直接要求軍屬的兵科房協助,卻還是第一樁。

    “河北裡行御史,連續有三人死於非命……”

    我歎然了一下,又看下去,不由眉頭輕輕挑了起來。

    “一個落水淹死,一個喝酒醉死,一個無疾而終……這也太湊巧了”

    卻是上次私自放糧事件的余音,

    新朝分天下二十四道都督,再加上六大都護府,也是三十路、四百州、二千余縣的格局,此外天南地北還有數百大小不等僑治的羈縻州、部落軍,人口和范圍就比較混亂了,也不在正常圖輿黃冊之中。

    不過北方與南方不同,北方十六道的都督們,往往還兼領著節度使的頭銜,南方的都督,則兼以經略大使,或者干脆不特設軍鎮,以都督領治所所在地的府兵、團結兵為拱衛,以備不時之患。

    派出去的人被稱為裡行御史,是從外放的年輕官員中,特地挑選出來,臨時當任的秘密監察之職,一般在各道這些大員的帳幕官、佐吏、僚員中,平時就恪守本職與常人無異,定期匯報那些重要封疆大吏的日常言行,只有特定情況下,才會作為御史都察院的內應,去又針對性的調查某項事物。

    雖然他在公文中,不能說的很明確,但是我還是可以感受到那種迫切,上次當事人在都察院裡直接“被自殺”,搞得朝廷很被動,各道新建御史監察系統也變成別人攻擊的對象。當地都察院變得不可靠,不得不動用了新派遣出去的秘密人員,結果現在又開始連死了三個奉命調查內幕“裡行御史”,

    而五房判事,多隨新朝草創不久,許多東西還沒完全上正軌,一下死了三個裡行御史,對剛剛開展工作的吏科房影響很大,所以他直接放下身段來請求樞密院管轄的兵科房協助。

    作為五房中的一個異類,兵科房創立之前,就已經有成熟的體系和網絡,只差一個名正言順行事名義,因此是其他房中最有行動力量的部門,光是那批出身學軍,在河北訓練義軍,組織小股游擊戰,戰後又轉入地方的縣尉們,就是一筆相當可靠的資源。

    由於河北諸道特殊的情況,許多將領既管軍,又身兼領民的太守、刺史,因此監察范圍上有所重合,倒也不算逾越。

    只是我需要不需要趟這攤渾水呢。我捏了捏下巴剛修剪過的胡縷,以軍涉民干系不小,一個不好就是一屁股麻煩,說不定是某些人樂見其成的結果。

    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作為賀喜的消息,崔光遠也在河北飛鴿傳信送來了抓獲潛逃的前司勳郎中李叔明的消息,但是一些具體需要我定奪的東西,因為內容太多太敏感,還在快馬加鞭的路上……或許可以用這件事作為掩護。

    又拿起一封密印火漆的公文,

    吐蕃人的內亂終於要見分曉了麼,能通過各種手段拖了這麼多年,也算不容易了。重整旗鼓的吐蕃,可是一個大麻煩,只是這些年被馬向為的大弗盧與邊遠地方貴人的對峙,給拖住了手腳,但隨著馬向下定決心,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一鼓作氣收拾那些異己者。

    可惜我卻無能為力,上次為了推動馬向與贊普決裂,幾乎讓魏放進在吐蕃長年的經營損失殆盡,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暗子,偶爾突破封鎖,送出點不確定的消息來。

    這種只能干看這,卻使不上力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報……”

    “秉樞府……蕭關的神策諸營,雲陽縣上下,已經派人前來迎候……”……

    千裡之外的高地上,也是收獲的季節,只是多了些愁雲慘淡的味道,收割過的麥茬上,是三三兩兩在土地中撿拾麥粒的婦孺。

    “唐如……”

    木桑披著骯髒的毛氈,慢慢從礫石堆成的低矮屋子裡,被喊出來,還惺忪微醒的瞇著眼睛,看著立在山口上的羌式碉樓,正在冒出煙來。

    這是他和這個羌村裡的青壯。一點點壘砌起來,這種用不規則礫石砌牆,再蓋以氈頂的技術,還是南詔與吐蕃親善時,贈給吐蕃的漢裳蠻奴戶帶過來的。

    他在這個村子屬於被稱為唐如的少數存在,唐如就是唐人,這些人穿戴與尋常吐蕃人有些不同,或腰帶,或衣袖,或冠帽,多少還有一些唐人的遺風,只是被磨損有被縫補的很厲害。

    吐蕃國地方廣大,族類眾多而風俗迥異,因此也有部分唐人的存在,不過大多數地位及其底下,主要是歷次戰爭擄掠來的人口和他們的後裔,也是吐蕃主要的農業人口之一。

    不過木桑的祖先比較特殊,他們都是少數在王庭裡服侍過的唐人後裔,比大多數作為奴戶的通報過的會好一些,因為他們都是當年文成公主入吐蕃時,陪嫁的隨從。

    據說文成公主入吐蕃時,禮儀極為隆重、隊伍非常龐大,陪嫁極盡奢華。不但陪嫁大批的侍婢、文士、樂師和技工匠人,還有“釋迦佛像,珍寶,金玉書櫥,36o卷經典。外加各種金玉飾物”。又給多種烹飪食物,各種花紋圖案的錦緞墊被,卜筮經典3oo種,識別善惡的明鑒,營造與工技著作6o種,1oo種治病藥方,醫學論著4種,診斷法5種,醫療器械6種……還攜帶各種谷物和蕪菁種子等。

    這些唐人工役,也帶去了碾磨、紡織、陶器、造紙、釀酒等工藝,並陸續傳到吐蕃各地;再加上陪嫁的詩文、農書、佛經、史書、醫典、歷法等典籍,而松贊干布之世,也勵精圖治,“開拓荒地,劃分良田牧場”,“使高地蓄水為池,低地引水下河”。吐蕃國“蠻治山田,殊為精好”,農事大興,年有余糧,遇到荒年也不再依靠相互劫掠……吐蕃自此擺脫茹毛飲血的蒙昧和蠻荒,走向興盛。

    象木桑的家族,就擅長制造各種陶器,並能夠在上面繪制復雜的紋彩。

    後來松贊干布雖然英年早亡,但是隨後執政的大倫祿東贊,卻是很有抱負和見地的人物,繼續沿用松贊干布的政策,重用並優待這些唐姓的工匠,挑選吐蕃女子為其繁衍後代,在羅些川周圍形成一個個獨特的聚落。後來祿東贊的後人繼續把持朝政,也多少繼承的先祖的態度,雖然沒有特別重視,但也沒有刻意為難他們。

    後來執政的葛爾家大小倫兄弟,在與擁戴贊普還政的傳統貴姓戰斗中失敗,大倫葛陵身死,小倫贊婆算部眾逃奔大唐,剛剛奪回大權的贊普,無法向大唐討要,這些唐人後裔就倒了大霉,成為那些貴姓洩憤的對象。

    好容易苟延殘喘下來一部分人,隨著金城公主再次加入吐蕃,他們才重新迎來好日子,與那些陪嫁的隨從,在羅些川組成新的聚落,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但是馬向執政後,立即驅逐了這些唐人的後裔,將他們流放到了相對偏遠貧瘠的邏麻川,和那些游牧的羌人為伍,這裡滿是丘陵,礫石遍地,但是盡管如此,他們還沒有失去對生活和將來的信心,那些年長的族人們,用簡陋的工具,一點點的挖掉這些礫石,從貧瘠土地,開出這些口糧田來。

    又化解那些羌人的敵意和戒懼,傳授那些羌人耕種和定居,和他們通婚,並保持著祖先的傳統,在困苦的生活中,艱難的維持著手藝的傳承,期待有那麼一天,重新得到紅山宮的召還。直到那道殺僧令,把一切都打的粉碎……

    對處於低地的大唐來說,吐蕃方面的情報工作一直是個難題。

    吐蕃獨有的半耕半牧結構,和傳統草原上流動性很強的部落政權不同,再加上相對封閉的地理環境,唐人很難在吐蕃國內公開的活動,

    以土地為禁錮的奴隸制經濟,讓那些上層貴族領地之間的流動性很小,在任何一個領地內,出現生面孔,也很容易引起關注,雖然還招募了一些西羌屬的羌人,但是羌人在吐蕃等級森嚴的族類中,同樣地位偏低,難以進入地方政權的核心,只能在某些權貴家中充當一些家臣和附庸。

    而吐蕃本土大多數地區無貨幣。凡交易繒帛、氈、金、銀、瑟瑟、牛羊之屬,以繒帛冪數計之,雲某物色直若於冪。因為立戶式的常駐商業並不算達,只是依靠傳統青海道和唐蕃道,往來不絕的商旅,獲得所需的奢侈品。這樣也造成,傳統的商業滲透的模式,深入能夠接觸一些上層,卻很難深入地方。

    本來還有吐蕃流行的大乘佛法的摩柯衍那(僧侶),可以比較容易的登堂入室,活躍在那些權貴之家,但是自從馬向頒布殺僧令後,這條最主要的消息來源也被切斷。

    木桑正是當年殘留下的暗子之一,他沒有隨那股吐蕃貴人投唐的逃亡大潮而走。而堅持下來的理由也很簡單,一個羌族的女人,他被馬向的殺僧令牽連,而屍體都不能保全的新婚妻子。

    他算是村裡比較有知識的人,能夠用好羌話象雄話幾種語言與外面交涉,所以和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一樣,有免去大部分勞役的特權。這也是他與外界交流的一個重要手段,可是自從馬向和那些貴人們開戰後,連商隊都越來越少見了,他這裡也幾乎變成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走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整個村子靜悄悄的,兩兩三條骨瘦如柴的吐著舌頭狗湊上來,又被他一腳踢開。男人們都在遠一些地方勞作,只有靠近村子的地方,才是那些婦孺收拾收割過的田埂。

    馬向召集的軍隊,臨走錢征收走附近的大部分耕牛和存糧,於是連兩牛三夫的耦犁式耕田法都無法維持,只能靠人犁一點點的松土,另一些年輕男子,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深入更遠山林中重操起狩獵的舊業,好到集鎮上換取過冬的物資。

    能夠威脅他們生命,不僅僅是那些野獸,還有那些上種部落貴人們的軍隊……

    因此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只有他這個男子可以去面對了,小小的村子道路不長,很快他就看見

    村口一名黑兜束甲的騎士,胯下包著皮革的戰馬正不耐煩的打著響鼻,手中擎著一只長長的牛尾黑旄,厲聲道。

    “你村裡的男子呢,贊普需要你們的效忠……”

    贊普,他心中猛然跳了跳,他看過東岱所在的集鎮裡的文告,年少的贊普不是還在夏宮祭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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