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四百四十五章晚亭
    根據新釐定的名冊,

    不計各色參佐僚屬文吏,正編左右龍武軍各一萬六千人,左神策軍一萬二千人,左右金吾駐京本部各九千人,右威衛、左領軍衛,各一萬零三百人,樞密院教導軍八千人,同、華諸州守捉營約兩萬三千人。

    這還不包括被改編成府兵模式的各大軍屯據點數十個,分佈在山南,江西、劍南、南平到關內之間,大概也有數萬規模的預備役,此外還有一些半官方半地方的武裝力量,也不算在其中。此外還有大量因為年紀大,傷病已經不適合一線服役的軍士,被轉入這些二三線預備役或者相關產業,也有部分動員能力。

    因為相比大唐衛禁律中,15歲到6o歲的服役年齡,龍武軍的服役年限要短的多,15歲以上只能做童子軍和武學初小,18歲勉強夠格預備役和新兵,2o歲才為正兵,45-5o歲就可以考慮拿著傷病補助,戰利品和軍功換來的保身錢,到互濟會裡尋求轉業安置,但是按照朝廷的標準,他們也還算是正當「壯年」的軍人。

    編製既然增加了,開支也就增加了,就算是軍屯性質的預備役,也要定期軍事訓練和裝備的投入,空出來的更多位置,也更加方便摻點沙子,做點手腳什麼的,我想這就是某些大人那麼爽快的支持一下丟給我好幾個番號的緣故,可惜他們似乎低估了我這個體系的潛力,我有的兩學未來三年畢業的學員,如果我不惜代價和成本,犧牲一些產能,輕易還可以再編上幾個全員軍。

    另外,

    因為樞密院建立之後,起碼一下多了一大堆龍武軍體系意外,需要處理的額外開支,還有一些諸如劍南八州六鎮、南平府、三受降之類的邊軍,也因為傳統合作的淵源,定期接受補貼和政策傾斜的援助。現在也名正言順的掛到收支賬目上。

    雖然現在的新體制,朝廷直.屬中外軍的例餉由兵部支、糧料由戶部支,駐防地方的物補,由所在道上支憑,只有兵、調防、行軍、征之類的時候,才歸到樞密院統一支使,若要額外追加民夫、工役所費,也由所在軍呈報樞密院核准後,才能從司農寺劃撥出來專費,但是例常士官、軍將的勤務津貼、職事配給,還是得樞密院開出來,還有一些軍需、器械大項的調配倉儲,兵部也要報備樞密院的才能劃撥轉運,過手的項目很大也瑣碎。

    因此樞密院的實際操作中各種.軍緇才算具體事務的班底,都是按照實際需要從龍武軍現成轉移過去後,又吸收兩學三附的見習優科生,逐漸一點點搭建起來。

    雖然新朝統一後的軍隊待遇.相對提高了,但是要求也相應增多了,像拱衛關中為核心的畿內外駐軍,以北軍一個標準,衛軍一個標準,邊軍又是一個標準,然後南衙五府三衛,東宮三府三衛,畿內外各州守捉兵,團練兵,又是一個標準,在各道上又具體細分為都督、節度使牙軍為第一級,討擊(野戰)使次之、防禦使再次之,守捉更次之,團練最次之。各種裝備和供給,也主要是按照職能和轄區的差別的重要程度進行細分。

    不過龍武軍體制以外的軍隊,想按照新的標準,拿.到相應的待遇並也不容易,必須按照龍武軍已經成熟的訓練裝備編製軍階號令等一系列規程操條為母本,因地制宜的進行改良版的整頓和重訓,然後按照新法進行考評,才能決定其配給供應等級。樞密院會派出一些專業的指導人員,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滲透。

    不過實際上是因為朝廷的資源也是有限的,中外.軍僧多粥少的問題和患均不患平的問題同樣存在,因此也在我手上直接引用了這麼一個特別的考評法。

    就算是同一序列南軍十六衛中,也有從甲級到.丁級不等評定,按照操練和戰訓的表現,以額、全額、大部分、大半、小半的比例,進行衣糧、食料日常補充的競位排名,以保持一定的競爭力。好處是,在沒有戰事的平時,只要三分之一到一半多點的維持費用,就可以支撐大部分日常運作。也可以清汰大多數情況下的亢余編製。

    因此,其實除了.龍武本部已存的事實編制外,其他軍除了本部營團外,只搭了基本的骨幹架子,屬於有將官而少兵卒的,只有大訓會操的時候,才從二三線裡抽調補充兵員,組合起來進行集訓,等待相應的條件成熟了才逐一補全,當然名面上的說法是為了減少維持成本。龍武軍好處撈夠了,也要會哭窮叫苦,甚至適當身段和姿態,以要求更多的東西。

    雖然龍武軍在體系內大多數能夠自足,不過該要的東西還得要,甚至不惜放下臉面來爭奪,這是起碼的道理,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雖然不指望這些,按照朝廷撥給樞密院的那些東西,龍武軍還要倒貼不少,最後能不能及時足額得到,也是個問題,但這是起碼的姿態,或者說是一種有求於人或者說緊密依靠朝廷的姿態。

    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做到無慾無求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聖人,一種是死人,往往結果都不怎麼好,作為一個善始善終的君臣相處之道,就是能夠長期保持相互之間足夠的需求和不可或缺性。

    玄宗太上老皇帝真得對李林甫專權結黨,排除異己,把持朝政十九年而毫無所察麼,只是他少不了這個可以讓他逸於國事,一心尋歡作樂的人選而已,哪怕為此付出一些其他方面的代價也無不可,從另一個角度的天子和朝廷來說,如果不再被臣下需要和依靠,那也就沒有再繼續存在的意義……

    回城之後已,我特意轉道長安城南的熱火朝天的工地看了看,好歹我現在也是京都畿內總領營造大使。

    隨著日子一晃而過,市面重新熱鬧起來,短暫的戰火留下的痕跡,也被逐漸一點點的消去,各種文抄除了對朝廷布的那點乾巴巴公告以外的東西,依舊諱莫如深,卻也開始起歌頌泰興天子的新政,一些風花雪月的悲歡故事,也開始重新出現在喜聞樂見的娛樂版塊之上,

    「這兒是賽馬苑……」

    「這兒是百獸園……」

    「這兒將是新的鬥技場……要求可以打馬球也可以斗球……」

    幾大工程團的負責人,口沫飛濺的對著廢墟中,正在被螞蟻一樣的勞工,清理出來的空地,豪情大的指點江山,規劃著想像中的藍圖。

    「還有賽狗、鬥雞、聽曲、說唱的場所……」

    「這裡頭得有的池子、牌坊、碑亭,圍著這個空場兒,醫館、藥局,慈濟院,工振所、市易廳,牙房、祠廟、兩學用地,一個都不能少,還有明渠、地溝、大塘,水火房、倉場、棧房、公交役所……」

    「道路一定要比原來寬,最好能並街四跑車馬的,左右兩邊用泥磚墊高石子鋪面,為行人之用,多種果木,最好四季皆有,還要留出足夠臨時肆鋪攤位的空餘……」

    事實上如雨點一樣冒出來的眾多承建商團,數量之多,胃口之大,讓人大吃一驚。大量的商家像是在趕集一樣湧進長安城,在那些廢墟上,飛快的搭建起一個個腳手架和地基,各種口音的攤位和鋪子,以及自形成的新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

    按照新的規劃,南城十六個城坊將作為營建的範例,取消了坊牆,進行只能周全而細分的統一規劃。

    而自從長安變亂之後,軍捨區那種方方正正,毫不起眼的四面牆建築,一下大火起來,甚至一度取代了各種傳統樑柱斗拱式的建築,稱為長安富貴人家的新寵。

    理由很簡單,由於這種神奇的建築,在兵火中幾乎毫無傷的堅固耐用(大多數強制拆遷手段沒用),還消防耐火(連最好的火油彈也只能上面留下一片污跡),因此也變成許多人家重修宅院時的選,就算修不起復樓式建築的,也會先在自家院子裡修個小間,作為時尚。或者乾脆就修道內院圍牆,再按照心意個儀制塗抹成玄色或者朱色。

    以這種灰撲撲的顏色為基調,作為標誌性建築的,是天下二十四道會館新址,然後是圍繞在會館周圍的各道商團和產業,由各種名目的商號,土產鋪子,邸店,行棧,質鋪,飛錢莊、大小批零售集市,組成的特色街道,以及相關生活起居的服務行業,當然按照從朝廷討來的恩旨,這裡也就少不了各道都督府留京承遞公文和交涉的奏進院,以及相關驛館、官宅等接待往來之所。

    夾雜在其中的,

    是新建造的安置房,其實是改良版的劍南蜂巢,給流民住的安置棚的升級版,預製成型的磚木結構,用水泥黏合固定,成本也不算高,還可以大量使用人工。高度集成的多層居住面積,相互之間用木柱懸撐的過道連接起來,因此建設起來後,反而要比其他城坊高聳顯眼,被稱為巢城。為了防火外層塗滿廉價的三合泥,因此又被稱為彩城……

    同一個時間,大明宮西朝堂

    「不要朝廷分文,就可以重建城南的被焚壞的地區……」

    正在等待後朝召見的公事房之內,也有人故作不屑的如是說道

    「這又是他譁眾取寵的一大斂財手段把……」

    「知道了就不要說出來嘛……」

    「知道麼,龍武軍開始偷偷賣軍職了……」

    很快就有人加入他們的話題。

    「據說是新編的幾個軍配給不足,乾脆拿出些職位來賺錢……」

    「校尉誥身一個十五萬錢,如果要帶兵的實缺,再加二十萬就可以拿下來,」

    「不過為了保持基本的儀制,出操訓做這些項目要參與的,……」

    「不會也沒關係,想軍中會操合格,可以另外花錢僱人指導,不通文字也沒關係,如果不想煩讀公文,還可以花錢請人代筆,有現成的收費標準,計件和包月隨你選……」

    「不算貴啊,要知道這可是北軍頭等的……」

    「每三年重新換人再賣一次,……」

    「我倒……」

    「還真是生財有道啊,這天下最不缺就是這種花錢買虎皮做大旗,弄個護身符的暴戶啊……」

    再扯下去,話題就轉移到,那個得志就張狂的梁開府家,如何絞盡腦汁窮盡花巧新奇的大興土木營建豪宅,巧立名目大收部下和朝臣的門包;

    郭令公家又新收了幾個漂亮的乾女兒,惹得家門不肅後院生波;

    打獵成狂的李大夫,又禍害了多少北苑裡的獵物,連鼠兔之流的小動物都差點滅絕……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長安城外,十里別離亭內杯著交錯,滿席狼藉,有人醉醺醺的唱起長安城中流行新詞牌曲《陽關三疊》

    一群被貶嫡出長安的官員,也正在抑抑的氣氛中,揮淚送別,道是酒過愁腸人更愁,被送走的人固然滿懷愁緒,來送行的人,也是滿肚子對不可預料的將來和前程,逃避式的愁腸和傷懷。其中甚至不乏杜鴻漸,魏少游這樣曾經顯赫一時的面孔,但此刻他們都是失意的人。

    熏熏擾擾的角落裡,偶然有幾個清醒一些的。

    「一招錯,滿盤錯啊……」

    「都是閹黨誤國啊,……」

    「連累了我們苦心經營的一切,全為人作了嫁衣……」

    「少說兩句吧,今日不必往常了,前些天,那個暴戶還是破壞官場成規,搶了大夥兒門路和仕途的公敵,雖然櫓不過了他,但都可勁試著絆子,但是過了前天以後,他就會是長安城裡,那些扶搖不定的牆頭草們,爭相投靠的對象了……」

    「為什麼,……」

    「還不要感謝那些該死的公公們,一群不會成事只會壞事的混賬,龍武軍歷年所作所為,那樣不是傳統和成規的大敵,但只要在體制內,我們就有辦法慢慢抑並和收拾……」

    「暴戶畢竟是暴戶,再怎麼得寵再怎麼勢大,根基淺的本質一時半會難以改變的,顯赫的料一時難道還顯赫的了一世……可是給這些閹貨這麼一鬧,卻把大義和名分平白送給了對方,龍武軍居然變成了捍衛天子大統,歸復朝政秩序的保護者……」

    「更別說那些扶搖不定的牆頭草們,這場變亂中在乎的是誰能保全他們的身家性命……現在怕已經涇渭分明了……再加上當今天子的淵源,誰還肯去拿雞蛋碰石頭啊……」

    「轟轟烈烈的宮變,誘出了金吾軍,困住了龍武軍,圍住了梁府,最後卻栽在一群楞頭青和小兒手裡……」

    「從劍南到南平,從河南到河北,從江陵到長安,我們想了多少法子,損失了多少人,難道他真的是氣數未盡……」

    「夠了,小心隔牆有耳啊……」……

    宴後一群人在家僕長隨的攙扶下,挽車引馬四散而去,

    「崔漪、盧簡金、李涵、暢璀、呂諲、李勉、崔器、楊綰、李揖、賈至、宋若思、劉秩、裴遵慶、崔祐甫、劉晏……會宴杜鴻漸,魏少游於暢亭,多有怨望……」

    淹沒在塵煙中的一輛馬車上有人記下了如下的字眼。

    「怡孫你去哪裡……回光華坊的城門好像在那邊吧」

    另外幾輛馬車和隨從再次在城外意外遭遇。

    「我有事走安化門……」太子賓客,行樞密簽書的崔祐甫,面不改色的望著至交的友人道

    「難道你要去……倒是正好同路啊……」

    新任翰林學士獨孤及,輕輕笑了起來。

    「他既然是我們名義上的主官,自然去投貼拜會了……」

    「現在左樞密郭令公基本不問事的,右樞密李僕射,因為從弟李光進涉案,要避嫌,四個樞密副使還沒配全,只有他這個內樞密使一手主持……不去混個臉熟怎麼行……」

    「人家見不見,記不記得你是一回事,你若是不去缺席,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怎麼變得這麼熱心起來,不是看不上這種來歷不明的暴戶麼……」

    「不過是形勢比人強啊……」

    「這人是誰啊……」

    進城門的時候,崔祐甫突然停下,望見城頭上用木籠號枷的一個血肉模糊的物體,已經散了好幾天的惡臭,引得滿堆的蒼蠅嗡嗡盤繞不止。

    「他啊,你連大名鼎鼎的石引弓都不曉得麼……」

    獨孤及低聲道。

    「他究竟犯了什麼事啊,在這兒晾了幾天了……」

    崔祐甫險惡的皺起眉頭,要知道就算那些宮變的惡人物,也不過是引頭一刀,難得有這種大戰陣來招待的。

    「因為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獨孤及露出促狹的表情

    「這可是安西北庭軍的節帥,郭臬大將軍親自交代上刑的……」

    「不要賣關子了……大不了請你去平康裡好了」

    「這還差不離……恩他本來是參與逆亂的安西軍的一個將頭,在街上搶劫時,闖進了一戶人……這家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少*婦柳,恩就是那位長安士女中風頭正鍵的柳水心家裡……」

    「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但是這位最後被抓出來的時候是光著屁股的……」

    「柳公水心是什麼人,新近才拜在郭令公膝下,做了乾女兒,晝夜登堂入室毫不避嫌……」

    「郭令公又是什麼人啊,大唐軍中的第一人,雖然已經暫時退養,但是割他的靴梆子,還想有個善了……郭家人雖然不認這個外室的身份,但是丟不起這個臉啊……」

    「更何況郭大都護可是郭令公的嫡親侄兒,……所以這位就悲劇了……」

    「直接按照西軍的規矩,剝了上半身的皮,放在這個天氣裡,慢慢的臭爛死……」……

    這一耽擱,回到家裡,已經是天色昏,一些夕陽印不到的角落裡,已經點了星星燈火,但我家還是熱鬧非凡,門庭若市一般的。所謂權利大了,接觸的東西多了,煩擾也多了起來,這兩天我門下每天都會積壓了一大堆的投帖。

    站在門口迎接的卻是一直全身長槍大鎧的儀仗,還有一眾望眼欲穿的身影,當先一個飛奔上來,緊緊挽住我的臂膀。

    重建的還有小丫頭的新月騎士團,這只被視為花架子儀衛部隊,終於通過自己捨生忘死的表現,修成正果,大白鵝周英奇等人,也得到公主府執戟、典軍的頭銜,作為皇帝特許規格的儀仗,由公主府的八百人規格增至親王府一千六百人,可以穿著厚實的全身板鎧和長槍大戟,招搖過市出入前庭。全長安就這麼獨此一號

    當然,一貫的特色還是保持下去的,白鵝隊裡專選我門下效力的西北義從胡裡,那些身形高大白種特徵的番人,與軍中另一隻槍斧大鎧,全身重裝的敢死隊,由崑崙奴為主的黑種人組成的夜叉營,倒是相印成趣。

    再加上那些在我身邊做侍從兼人質的胡裔番姓子弟組成的白狼隊,家養童子軍出身的少年親事組成的熊貓隊,還有府上收養的1o1I們,由公孫大娘教授劍擊之技,而組成粉紅貓隊。

    隨著早已層層疊疊鋪開的席面,和瀰散了整條街道的烹煮香味,我家被清理一空的前院裡很快變過年一般的熱鬧非凡。

    「舉杯,慶餘年……」

    隨著我這聲的,劫後餘生的壓驚大宴,也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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