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湯沉泛,沉容玉遐,溫宛清柔,淡淡皂味桂香,蕩漾升騰在暖水滑波中,漲目白膩滿漲滾圓,讓嫉妒而又驕傲。
明眉如黛、溫華逝水的張雲容,看著鏡子中,印出那迷織春山一樣的人兒,纖指嬌揉,輕輕滑過,那堆喧雪漲目的凝玉,身體竟然輕輕顫顫出緋一樣色彩。
想到那人要回來,她面上泛出如霧如轉,惆淡流煙的情態。
「那位……端是怎麼樣的人」
如泣訴的歎息,徘徊在小小的香閨裡。
同樣的問題,被問的初晴,那一刻眉頭輕佻,笑如紛華綻綻
「他端是奴的主子,又體貼周顧,自是極好的」,言語時,面上卻是說不清意味的蒙霧。
「奴只知道一件事情,且不論這當初因由錯落如何,若是沒有大人,許多人也活不到現在,長安到成都府的這一路上,也倒滿了餓殍寒屍,……奴也沒有這個好命,奉侍府上了」
那位小殿下大大瞪起眼兒,撲扇撲閃側頭想了想,很高興的說「當然是好的不得了的不得了啊,不管怎麼樣,月月就是喜歡呃……」
然後像背戲詞一樣,用一種囈語的聲音說
「我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剛毅面頰上徐徐綻放的柔和笑容。我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朦朧的嚮往終於第一次擁有了一個清晰可見的形象……他笑起來地樣子啊,好像春天裡最明媚的一束陽光。
時光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幽深冷落的小院,階前乏人打掃,苔痕上階綠。昏黃燈燭下,那位娘娘的話語如此清晰明卻:
「你當真甘心流入平泛人家?自己好好思量一番吧。你本是該選妃冊後的人物。」
她的回答是如此猶疑:「奸邪當道,朝綱待振,只怕無力為之……」
「正因如此,難不成你想將命運掌控他人手中,身為世家女兒,即使是嫁入普通官宦之家,莫非能少得了爭權斗柄?眼看三五年之內。我朝亂事未息,內有隱憂……覆巢之下啊……
她竟然哽咽輕泣起來:「貴人,貴人……您真忍心將我置入那萬劫不復之地麼?」
回答她的是長久地沉默,昏黃中那中同樣動人心魄的臉
是求你,更不是逼你。就以你的性子來說吧。你是要一生平淡。逆來順受;還是迎風而翔,盡展所能?前途固然步步艱險。以你才智,又何足道?想想吧……「前進,前進」
軍歌聲混合吆喝著號子,揮汗如雨中,水輪翻轉如飛,拖出一條長長白漣一樣尾跡。
「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我迎風獵獵。站在岷江水師的最大的一隻水輪船上,慢慢品位著毛太祖當年一聲過江。*千里江防百萬雄師頃刻灰飛湮滅的已經
不時可以看到沿途河岸上激烈戰鬥過地痕跡,和一串串全身被燻黑染血地,用繩子穿起來垂頭喪氣地各色俘虜,即有類似西南邊民布衣纏頭的白蠻,也有近似山羌一樣皮袍夾胯批頭散地黑蠻,還有許多說不出名目的野人蠻,在小隊武裝團練的看守鞭笞下,跌跌撞撞的在大道上綿延蜿蜒而走。
打跑了南沼人就不等於萬事大吉了,南沼肆虐過的地方,留下一地的創痍和爛攤子,特別是鄭元和,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見自己治下的多年心血,被糟蹋地不曾樣子,幾乎當場吐血。
我也很生氣,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建立起來地流民大營,就這麼被南沼人的瘋狂給毀了,雖然最重要地核心技術和主要人員都保存下來,工場和設備可以原地再建造起來,但從重建到重新恢復基本產能,就需要相當一段時間。
還有圍繞流民大營,以及十七場為核心的眾多外圍民間工場和下線產業,就不是人人都有這種好運氣,他們多少與龍武軍有這樣那樣的關係和淵源,甚至是以依靠流民大營繁盛的經濟輻射效應,才展起來的,代表了相當廣泛的共同利益***。不要說別的,作為龍武就食的軍費來源,成都府的明年歲入肯定要大大縮水了,
比如對於守城中遭受損失的成都軍民,鼓舞和獎賞考慮,官方照例要減賦稅,甚至提供響應的賑濟和扶持,以修養民力,恢復生產,還好是劍南秋收的早,南沼人也是在秋收後出兵的,因此只要追加補救措施,不至於他過影響來年的農產。
雖然以成都多年的底子,這個歲入標準就算加幾成,也不是沒辦法收上來的,百姓也未必不能理解,但以龍武軍的家底,非是山窮水盡,沒有必要做這種短視的行為。
還有正在大大小小的多個項目計劃被打亂,一些重要的研究不得不被延期或者終止。
再加上轉戰各地的戰損和消耗,大老遠從長安拉數萬人一路飛奔過來不是沒有代價,光累死的畜力和損壞的器械,就相當可觀了,還有沿途征民夫的消耗,數目具列出來,連對數字一向不敏感的我也覺得心疼,更別說作為內外維持軍需事務的薛景仙、鄭元和他們。
更讓人在意的是在守成中,因為士兵的匱乏,不但是留守的補訓營,傷殘老軍營,成都兩學還沒畢業的各期學軍、就讀士官,還有青禁軍、戰研會等各種軍事結社、組織,都誒作為骨幹力量,充實到那些臨時組建的團練義勇中去。直接上了城頭最激烈的戰場,連留守的童子軍,都被拉出來巡禁街道。只要上戰爭就會有傷亡,多年培養地人才儲備一下子就損失了不少。連我府上的少年親事團,都出現了不小的死傷。
我現在總算深刻領悟到什麼自唐太宗以後的歷代君王,就算再不成器如高宗、中宗之流,也要堅持奉行積極的對外進攻國防戰略。轉移內部矛盾還在其次,主要是戰場在人家的領地上,荼毒死傷的都是別人家地百姓,當然一點都不心疼,就算燒殺搶掠之類反人類的行徑多一些,在民族仇恨和國家大義面前。還不容易產生氾濫人道主義之類輿論壓力。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龍武軍的基礎可以說是元氣大傷。處境更加微妙和尷尬。
作為始作俑者的南沼人不付出足夠的代價,我怎麼甘心嚥下這口氣呢。雖然以現在的實力還無法攻滅其國,但在其敗軍退出唐境之前,盡可能地把他們多留下一些來,還有機會地,南沼其國一下失去了這麼青壯年,今年這個冬天怕也是不好過把。
因此,我學大禹過家門而不入。直接拜別了出城來勞軍和宣喻地高力士等文武一行。(本來據說那位陛下一時心情激動之下,想親自出來宣撫的有功將士。結果被那些大臣一直死命給勸止),留下傷員,短短時間地休息和補充後,率領所有能動士兵,又馬不停蹄的加入追擊南沼軍的行列。
本來重新出的時候,南沼人已經敗走了一天一夜了,但如果要說對劍川地形的熟悉,南沼人是決計比不過整天到處拉練演習的龍武軍,再加上水路的通達,幾乎動員了岷江流域所有地船隻來運兵,由水陸並進一路休息一路追擊,交替進行。
這時候,先期前往追擊地奇兵隊就揮了相當的作用,不管白天黑夜,輕裝地風字營和重裝的火字營的交替衝擊,胡陌營典型遊牧民族拿手的奔走騎射騷擾,那些已成驚弓之鳥的南沼敗軍,往往剛集結起來想做點什麼,就被一陣劈頭蓋腦的轟雷烈火,驚的四散奔逃,竟然沒有能夠停下來喘息的機會,不管南沼人如何分兵四散,只揀其中最大股的,裝備最好,陣容最整齊的一部進行襲擾。
雖然因為騎兵的人數有限,造成的殺傷其實並不多,主要是相互踐踏造成的傷亡,但一路敗逃的南沼軍卻不得不為此繞了好多的彎路。
因此在第二天早晨,前鋒部隊已經咬上了南沼軍第一撥斷後的部隊,然後,前鋒突襲阻滯,大隊跟進包抄……
但是哪怕戰士再激烈,他們再也不肯讓我有頭腦熱,親身犯險的機會,幾乎半強制的輪流寸不不移的將我守在水軍最大最安全的船上,畢竟即使南沼圍城最激烈的時候,他們也拿這只袖珍的水軍,沒有太多的辦法
突然一陣急促遇警的鳴號聲。整支船隊象刺蝟一樣從艙口、擋版後伸出獠牙一樣的弩機強弓石炮。
看著前方打的旗語,值日虞候高聲道。
「前方現大隊敵軍」
「正在試圖,衝擊河岸」
「前鋒已經開始箭交戰。
隨著船隊抵近,可以清楚的看到。
原先河流轉彎處的沙洲上,像翻覆的螞蟻窩一樣堆滿了形形色色的南沼兵,將看起來相當曠達的河洲擠的水洩不通,怕沒有上萬隻眾,而且這些人兵甲都相當齊全,其中銀光閃爍,穿鐵甲的竟然佔了相當的比例,只是原先橋樑的位置,只剩下幾個焦碳一樣的木樁斜倒在河水裡
河岸的另一端,則是用一些柵欄拒馬臨時堆起來的陣地,各種同樣雜亂無章的旗號,插在後面。在破損嚴重的木珊前,裡三層外三層的屍體,一直堆到了河水裡,將近岸的地方染的一片殷紅,泡末捲著擱淺和半擱淺的木排的碎片,在水流也沖不淡的血色裡蕩漾,顯然經過了慘烈的反覆爭奪。
據說南沼人一路敗退後,一些曾經因為南沼人勢大,而據城自保的地方武裝也出來揀揀便宜,打打落水狗,但沒想到還有人這麼有膽量和頭腦的,居然在這裡借助地利,攔下了一整只成建制的南沼軍隊。
看到水軍船隊加入,那些岸上的南沼兵更加驚慌和混亂,又將一大片人像骨牌一樣的擠到河水裡沉浮掙扎。
呼遛一聲,一排校準過的石炮已經出去,落在密集到根本無法散開的人群中,跳滾了幾滾,留下一條條血肉狼籍的蛇行通道。而床弩也根本無須瞄準,對人多的地方射過去就是一串串的人串……繼續消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