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這只蝴蝶已經滿足於安逸和舒適的生活,不再怎麼熱衷煽動翅膀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但是脫軌的歷史車輪,依舊還在繼續在慣性下轟隆隆的象前衝去,時不時將一個個人的命運碾亂碾碎。
一切都不一樣了,要知道真正的歷史上這位天寶神童,大唐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位宰相,應當正在西北繼續與那位陛下繼續君臣相知,共挽狂瀾,順便制約那位野心勃勃的天子第一內臣李輔國,不動聲色的奠定下他籍以輔助四朝皇帝的政治根基。
而不是僅僅因為一些與龍武軍所代表的勢力,在某些政治觀點相近和贊同的因素,引起那位陛下的想法,而被宮中的婦人和內官乘機聯手的枕邊風,吹到河北充當一個名為主持大局,權利很大卻是專門處理最棘手事務,也最容易得罪人的微妙角色。
事實上這一個結果,在他來成都見我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經注定好的。
說實話,我倒想和他結黨,可惜人家淡薄明志的很,並不在乎你那點心計和得失,糖衣和炮彈扔過去,連一點水花和聲響都沒有。
李泌受襲也是一時震動的新聞,畢竟這是一位宰相……
幾乎在同一時間,無論是駐留在河北的少年參軍團席領隊李萼、還是河南尹蘇震、都畿令許遠、卞州防禦使姚、河北採訪使顏真卿等關係人士,各自都在第一時間送來了消息、再加上來自河北戰地救護營中,李泌身邊的倖存者,透露出來隻言片語的線索,在這位遇刺過程中,有許多內幕值得玩味。
比如說地方上盜匪怎麼會有膽量也眼光。試圖襲擊一個護衛旗仗齊全的宰相車隊,那些流落地方叛兵,更哪有高強的身手,可以殺進朝廷重臣的臨時駐地,那些曾經為叛軍為虎作倀,卻不得不亡命逃避追殺地江湖殘餘,剛好也混跡在其中……
一切的起因就是朝廷正在河北進行的改制風波。
朝廷恢復府兵的試點,不是在一向府兵集中的關內道(關內道牽涉到的東西太多了,事實相當部分青壯,集中在龍武軍控制的還鄉團中,以軍屯為名已經先行一步),而是最受到戰亂破壞最嚴重地河北道。河北的問題由來已久。傳統的中原腹地。既是北方人口財富最集中匯粹,民風強悍。也是門閥豪強勢力盤根錯節最密集的地區,一向是朝廷打壓抑並的重點。
因此安祿山起兵後,雖然幾度名義上控制了河北全境,但在這裡遇到的抵抗一刻也沒有停止過,最盛時大大小小各種名目,多達幾十路上百隻不同背景地義軍,在河北大地活動。現在戰亂結束了。這些武裝力量地存在,就變成了影響社會安定地潛在隱患。再加上歷次戰敗的潰兵,朝廷開始恢復府兵地試點,就落在了他們的頭上。
因為,戰亂也破壞了那些豪強門閥長久以來的根基,現在正是進行基礎上的改變和重新洗牌的最好時機。
而負責起和進行這一切的,正是以前天下並馬大元帥長史領中書門下平章,兼河北營田、採訪、處置、廄養大使的宰相李泌,現在河北三大舉足輕重地力量河東、朔方、安西北庭,都是於地方利益牽扯不深,西北出身地客軍,借助他們的支持,用減賦,免稅等懷柔措施為武器,軟硬兼施剿撫並用,緩慢而堅決地成功解除了大量游離在地方的武裝。
並對進行嚴格的甄別和淘汰,登記造冊,然後打亂建制,按照家鄉編管遣散,其中部分甄選合格的人,才准許他們保留防身武裝,給予安置田地,由朝廷派遣的軍府都尉,定期訓練和管理,以滿足軍事徵召的需要。這樣做雖然過程很麻煩,而且牽涉甚廣,明裡暗中的反彈和抵抗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為統治想卻是長治久安的辦法。
再加上重新清丈土地人口的緣故,進一步激化了這中趨向。
李泌正在河北清戶檢地,說白就是以恢復生產為名,進行統計戶口,清帳田地之實的工作,原由官僚與地方利益密切的胥吏,並不見得怎麼可靠,再加上戰爭對基層的破壞,因此他大量借用了武學和官學裡,對計量和地理有專長的學生,後來龍武軍撤離河北的時候,作為利益交換,又給他留了相當部分天候組和軍匠營的相關人員,他的中興大計,才得以開展。
他這麼做其實在挖那些傳統士族門閥的根子,但事實上,從另一個角度說,也沒有比眼下更好的機會了。
要是在太平年景,這幾乎不可想像的事情,河北、河東所代表的中原之地歷來是人口最密集,也是土地兼併最厲害的地區,所謂的山東七大氏族位代表的世族門閥,哪怕是皇權最強大的時期,也只能進行溫水煮青蛙式分化削弱,而不是完全的取締。要想通過官方的手段,知道他們到底蔭蔽了多少土地,又隱匿了多少人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個大家族,往往還攀附和牽連著眾多的中小家族,那些中小家族又有自己的部曲佃客,又牽連著眾多的小門小戶生產單位,其中盤根錯節的關係,不是僅僅靠強力手段可以消滅的。
從屯田法到占田法到均田制乃至本朝的班田制,到土斷,檢戶令,歷代以來的土地和戶口政策,無不是作為政府與大地主豪族爭奪土地人口資源的鬥爭,就好比資本主義社會中,擁有一個穩定比例的中產階級,是衡量國家實力的重要指標;對農業根本的封建社會來說,擁有龐大比例的自耕農,才是集權國家良性運做的重要保證。
因為作為小家庭單位存在地自耕農,最有效率的方便國家調集資源和人力。而失去土地的農民,作為高度集中的大地主附屬品,佃客部曲,因為切身的衣食生計相關,必須先考慮的是主人家的利益,然後才是官府地需要,至於皇帝。那是很遙遠的事情。是以本朝歷代君王,也始終貫徹抑制土地兼併,對氏族門閥既要分化使用又要限制打擊的國策。
可以說,大唐百年強盛的基業,可以說是建立在以這種班田為基礎的府兵制度之上。
雖然恢復府兵犧牲了部分將來的賦稅收入,卻保證了整個河北地穩定。要知道大唐府兵最盛地時候。舉國六百多府。每府最少一個八百人地營制。就是60萬到80萬的預備役。在歷代對外戰爭中,總能源源不斷提供合格地兵員。保持排山倒海式的壓倒性投入。
如果不是三次討南沼的天寶之戰,將河北近二十萬優良預備役兵員,損失紿盡,安祿山的野心和*,也不會那麼容易得手。
現在河北戰亂比其他地方更加慘烈,大量的土地荒蕪,戰火和屠殺。饑荒和瘟疫。無數大小門戶的因此破滅,使得這些太平年景。很難徹底完成的工作,阻力一下小了許多,再加上西北系統地朔方軍為後盾,使得這些非同一利益體系地,又經過嚴重削弱的舊日豪族,對主張昔日地權利,不再那麼強有力。那些被遣散,卻有被組織起來開荒的普通士兵,更不會反對對土地的期許。
歷史似乎在這裡遇到了一轉機,戰亂固然是國家的巨大損失,但同樣也是李泌在奏折裡所說的「革除舊弊,汰故煥新的前所未有之良機」。
因此對於龍武軍早期,在關中進行有組織的圈地安民的類似小動作,南北兩行朝都保持了一致相似的沉默,軍隊佔用的土地,最終還是會過於國家。
而作為拉鋸戰和游擊戰最激烈的地方,關中的豪族大戶,同樣在戰亂中損失慘重,成為官軍和叛軍爭奪和消耗的資源,等到那些少數外逃的豪族後人,有命也有運氣,重新回來申訴主張自己的權利,黃花菜都涼了。
有了關中小範圍試點的良好開頭,才有了河北的大刀闊斧,可以說李泌做到這一步,已經完全不在乎毀譽得失了,充分利用了手頭所有的形勢和資源,只在乎爭分奪秒的搶時間。
因為這種事,也就這兩三年的機會,一旦殘存那些氏族豪門稍微恢復了元氣,站穩了腳跟,培養出足夠的政治代言人,就算皇帝完全的寵信,作為激進的改良主義的領頭人,也很難逃過被作為平息輿論和憤怒的替罪羊。
既然那些在戰後繼續存留下來的氏族豪強武裝,不會輕易將部曲和隱匿的佃戶人*出來,其中不免用到激烈和強硬的手段殺雞警猴,所造成滅門族株的事件。
作為撥亂反正的主持者,他也從人們口中然無物的李白衣李仙人,也開始和冷血、鐵碗、酷吏之類的滋芽聯繫在一起,變成了好些人畏懼而痛恨的眼中釘,好幾次在外巡視時,都被人刺殺未遂。這次顯然既不會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朝廷中也屢屢有人以激化地方矛盾,民間動盪為理由,要求招回換人,或者放慢過程徐徐圖之,但那位一向少與人爭的李白衣,在這一點上卻是相當的堅決和果斷,因為同樣機會和條件,隨著戰爭結束,也不會持續的太久,他沒有太多的時間。
因此他寧可犧牲自己的政治前程和名聲,為這個國家的將來多做一些東西,這一點讓我相當的佩服。
想到這裡,我只是歎了口氣,我和這位李宰相只有幾面只緣,雖然立場稍微有所不同,但在見地上還是有不少相互推崇的東西。他在成都時也相當欣賞和理解我做的一些東西,只是礙於身為宰相結交禁軍大將的忌諱,明面上沒有太多的交集。
像我率領龍武軍在河北的時候,因為剝皮、食人、滅人滿門之類足夠顯赫的名聲,就沒少做過類似扮演威逼利誘的戲碼中,唱黑臉地反面角色的事情。
按道理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急進的人,但據我所知他的故事。也許再過一兩年,就要按照歷史上的人生軌跡,在成為宮廷鬥爭的犧牲品和別人眼中的絆腳石之前,功成身退後掛冠而去做隱士了,淡出人們地視野了,大概也就不在乎這些毀譽得失了。
不過,感歎歸感歎。以他的智慧和手段,實在用不著我多餘的擔心。
事實上這位歷史上歷事肅宗、代宗、德宗、憲宗四朝宰相,幾起幾落堪比小強一般頑強的政治生命力,幾度功成甚退歸隱,又被幾度請出山來力挽狂浪,在中唐的文臣中。是唯一可以與中興第一功臣郭子儀的功績相提並論。並且不用什麼做只要呆在那裡。都可以充當國家基石地角色。
既然那些人沒能弄死他,倒霉地就會是自己。或許還會成為他下手整頓和肅清地一個契機。
另一方面。自從史朝清稱降,朝廷之中將河北三大軍鎮,招還的呼聲,再次高漲,特別是出塞作戰副都元帥李光弼地河東軍,先抽走側翼的僕固所部,又調回最擅長草原作戰的回紇兵不算。那些指望馬上刀槍入庫。放馬南山重歸太平的大人們,已經提出要以減斷供應。來限制和約束那些「勞師國外,巨費糜餉,民苦不堪其弊兵捍將們」。
相比那些眼光有限,或者乾脆就是政治立場需要,而故做不見的大人們。
好在那位坐鎮中原的郭子儀郭老元帥,在戰略和大局上是個明白人,一方面加緊佈置,收縮集中防禦要點,擠壓調劑著手頭地資源,給河東軍,輸送了一批新地兵員和馬匹之類的補給。
一方面沒有任何正面辯解,給那些清流多餘生事地機會,卻又暗使朝中的代言人,把當年史思明降而復叛的事情,重新捅出來當作話題。頓時給了這種洶洶然的塵囂甚上的樂觀言論,當頭一棒。
畢竟跟風而上,表現自己的立場,謀求政治投機和利益是一回事,但是具體要承當責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能夠達到一定的位置,長著狐狸尾巴和心腸,面皮象城牆一樣堅厚的大人們,應該知道有所取捨的方向。
只要李光弼率領大軍,繼續在那裡維持著對契丹攻擊姿態連帶對渤海的壓力,史家叛軍再怎麼勢力消長,就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但要是因此出了岔子,那就不是象前幾次,僅僅流放到嶺南熱帶叢林裡去種菠蘿,或是配到玉門關去挖水井那麼簡單了。
「達夫已經正式來書,新編補的後軍,左軍,在北塞的練兵已經完成第二階段,至少有八成士卒,手上都沾過胡人的血,在突然起的連日奔襲轉戰中,也有近半的營團,沒有人掉隊……眼下若有需要,至少有可以抽回三個老營的基數。」
聽完上述抒情的歸總,作為長期實際負責日常運做的韋韜,開口補充道。
自從河北卞州戰役後,龍武軍損失最大的是後左兩個軍,雖然從二級預備中迅補全,但是從實戰出,一隻沒有見過血的軍隊,不算是完整的軍隊,既然國內已經沒有敵人可以練手,那就只好讓那些沒有厲害關係的外族替我們試刀。
點點頭,三個老營近四千人,足以影響長安城內乃至京畿道的力量對比。移防長安後的龍武軍,現在身邊有只立場不同的神策軍盯著,頭上有個態度曖昧的總京畿防務陳玄禮,外圍還有個關內節度使李嗣業的行營包圍著。想做點什麼大動作,都避不開別人「陛下的確有意借引外兵,但是非就於內事,而在外御。
這是行朝政事堂諸相中,幾次起復下來,已經位晉太子少師的韋見素,在來信中所答覆的內容。當然有多少可信的方面就不好說了,身為行朝資格最老的一位宰相,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上皇那裡,有什麼見聞麼」
我看了一眼坐在末尾的陰影裡,龍武軍法曹直屬的監察系統「清風明月」的負責人之一崔希儀。
自從龍武軍還京,他們地工作重點也開始北移,但作為重要的根基之一。在成都的那套底子,還要繼續維持下去。
「無他,」
他毫無表情的回答道
「上皇依舊在安景宮優養天年,寢食供養具如常例,偶爾還招青城、茅山道士、山人聽說養生之法,昔日大內供奉的舊人,張野狐、賀懷智、黃幡卓、李漠等人亦紛紛相聚宮中。又有鍾紹京等退休老臣陪侍左右,常常歡聚達旦,久不聞外事了」
兩朝微妙對峙的局面,對這個團體來說已經不是新聞,現下主要的決定,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反正天塌下來。還有那位身體康健。胃口很好睡覺很香地太上老皇帝頂著。
「十七郎,吐蕃有什麼舉動麼」
想到這裡。我轉向站在一旁聽事的韋睪。
作為與小楊完全不同的未來名將養成之路,作為他族兄的韋韜也寄予了相當的熱情,武藝兵法軍陣律禁,傾囊相授。而且我讓他擁有旁聽待命的權利,還有針對性地負責起對吐蕃地情報分析,不過他畢竟還是個未成年人,雖然在襄陽有過出彩地表現。職業只是獲得體系內承認的資格和權限地提升。對外他還沒有正式的官銜,所有的頭銜都是見習。大家都喜歡以比較親切的家族輩分稱呼他。
他正在與剛從河北出任務回來的小楊,大眼瞪小眼的,沒想到我突然點到他,頓時漲紅了臉,卻又清了清嗓子開聲道
「屬下以為吐蕃近期必有大事生」
得說來」
作為現在我最關注的重點之一,吐蕃似乎也在醞釀著什麼,卻遲遲未按照歷史難地,已經變成了我地一塊心病……
「因為山南之亂,吐蕃王庭提前結束了與四族各部的會盟大獵,隨後剛剛成年地斥籠贊普,突然宣佈,前往雅龍故地的夏宮避暑,順便祭告修繕先祖大王的陵墓,但據隨行隊伍中,負責附從貴人起居的書記僧送出來的消息,昔日於那位少年贊普形影不離的親事拌從,卻大半都被留在了紅山新宮,隨行的侍從官都是各部新選上來的一些生面孔。」
(這些被稱為摩柯衍的漢地僧人,為了傳道的需要,往往都擁有相當的文化造詣和口才,甚至一些大德之士,還通曉包括梵文、天竺語等數種語言和文字,擅長書畫詩賦,因此在多種文化迥異參雜,普遍教育水平低下的吐蕃大小貴族領主之間頗受歡迎,接受供養期間,往往還同時扮演了類似書記官、家族子弟的老師之類的角色,不真正運用起來,還不知道這股力量的強大,哪怕是許多無關緊要的東西匯總起來,同樣也可以推演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吐蕃攝政馬向離開都城後,由剛從西域回來年輕的宗室大將,阿果東贊為邏些城留守。」
他繼續道
「這又說明什麼,那位吐蕃攝政大人,想傚法噶爾.東贊域宋(祿東贊)一族,繼續把持朝政,又不是一兩日的事情了」
岑參皺著眉頭說,
他歷仕西北諸帥幕府,對西北邊番的大敵吐蕃、吐蕃大食也比別人認識的更深刻一些,當年松贊干布死,其孫繼位為贊普,年幼,由大相祿東贊獨掌國政,祿東贊沉勇有謀,善機變,用兵有節制,吐蕃倚之,遂為強國。祿東贊死後,其子欽陵、孫贊婆等繼續執政,把持吐蕃軍政大權近五十年。
「此外馬向,還會見了東天竺的泥婆羅王,有意為少王訂立婚約……」
自從初唐的王玄策借兵天竺之後,吐蕃也在東天竺拓展了影響和勢力,在喜馬拉雅山西面有許多小國,因此對吐蕃稱臣,其中為諸藩之的泥婆羅,與吐蕃王庭世代聯姻,根據松贊干布制定的祖制,每代贊普的五個大妃中,必然有一個出自泥婆羅。
「皋以為,馬向如此作為,是希望少王無暇他顧,近期欲有大作為。而且以內事居多。
說的多了他的羞怯逐漸消失,口吃和思路也流利起來。
我點了點頭。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後世那種逆天的戰略眼光和手段,不過對同齡少年人來說,也算是相當出色了。
另一方面,雖然吐蕃國內翻來覆去的鬧騰,但對外的口徑卻相當地一致。
關於我一開始以來就一直強調的吐蕃威脅說,遲遲未能得到明確的跡象和具體的證據,相反吐蕃人還很上路。做出一副有意修好,願意削減了邊境的軍隊,甚至象回紇那樣借兵於舅之國,好讓大唐朝廷全力內赴的姿態。
因此這兩年,西北行朝,對依舊在吐蕃邊境上。保持了相當比例的邊兵。而不能動用。多少有些異議,更有說我小題大做。私心誤國,頗有些狼來了地味道,更有說我想挾虜自重,甚至藉機進兵西北,動機和立場大有問題紜紜,雖然在例行的回復上依舊嘉賞有加,但是已經不過是對一個重臣。無法忽視的而例行的敷衍而已。
如此反覆強調多了。也不過是給那些人送攻擊我挾虜自重居心不安的彈藥。
我安排在松州做的那些事情,屬於私啟戰釁。破壞兩國安定友好地範疇,更不能拿出來公開炫耀和當作理由。總不能和西北朝廷說,這兩年吐蕃人不找你們麻煩,其實是我幕後黑手地功勞……
一個見習參軍走門邊,對當值地杜佑招手耳語了兩句,
杜佑走近傳報。
「新任的京兆尹,王夏卿王大人,在營外投貼求見軍上」
崔光遠等人頓時嘿然笑了起來。
「他終於來了」
「大抵也是得了大人回程消息,才匆匆過來地把」
「這位倒是好算盤」。
「大概是想做個名副其實的京兆大使……」
「想從軍中取回一些東西把」
「不要小看他,據說這位大人五天前就已經已經來京」
這是前任再前任的京兆尹崔光遠的聲音。
「哦」
「但這位大人,卻沒有直接去赴任,而是只帶了個子侄輩,易裝簡行跑到崇仁坊混在那些學子中間,在城中轉了好幾天,才回到京兆府辦了交接,
有幸列席的薛萍,有些幸災樂禍的補充道。
「據說他來赴任前,除了一個包裹就身無長物,與離任的那位閹婿京兆大人,十幾車地箱籠,是鮮明地對照,現在許多下面的人都在度測,這位又能在這個火坑上呆多久……
「莫要小看他,這位王京兆,乃是京學席佶摹先生地從弟,少好學,與兄維,俱以名聞。舉草澤文辭清麗科上第,是真正的開元進士及第出身」
岑參開口道。
「後安胡亂,他選為太原少尹,與李(光弼)大使同守太原。以有謀略,加憲部侍郎……去年才轉拜黃門侍郎」
這也算是本朝的一個不成文慣例,作為當年從龍高祖皇帝的功臣之族,中都太原的軍政要職,歷來由山東七大氏族之——太原王的祁縣、晉陽,一門兩宗輪流當任的。
所謂的千年大族的底子畢竟不是吹的,雖然說現在祁縣王門,因為前任當家王承業謀害忠良陷死功臣,事而牽連到許多人,卻因在王維這一脈出了好幾個傑出的人物,而得到彌補和重振的機會。
因為繼任中都留守是晉陽王的人,所以為了平衡,主地方民政的太原少尹,就由這位王縉擔任。
「讓這麼一個人物,以省台官出事京兆,實在屈才了把……西邊那裡,未免太看的起我們了……
領六曹之的聞少名,突然開口冷笑道,雖然已經名列龍武軍屈指可數的核心人物,但還不改他當初恩怨分明的本色。
聽到他這話,其他人或也是類似的表情,卻沉默了下來。
「不過,這位是王宗的從弟,無論以禮數還是交情,軍上多少也見得一見把」
岑參轉頭,對我開口建議道。
我點了點頭,之前早已經知道他的來歷,這位王縉是以黃門侍郎領太原少尹的身份,轉任過來。
但更讓人在意的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就是現下京師大學堂席大宗師王維的親弟弟,雖然大房和偏房不同出身,但他與兄長王維的關係極好,被稱為「二王少傑」,在歷史上王維因為身陷叛軍的經歷,而被冠以從賊罪名後,他甚至請求削己官職以贖其死罪,再加上當年在王承義的事件中,因為兄長王維的托請緣故他身為太原少尹也斡旋奔走,算是間接出過力的,所以我在河北王門家主的變動中,扮演幕後交易的黑手中多少推了一把,也算是有所淵源。只是門下省的位置**還沒坐熱,朝廷就派關係良好,又有手段和資歷的他過來,未嘗有特別的考慮。
我隨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小楊、十七郎……李青蓮先生已經隨我回到了長安,現正隱居在崇仁坊紫府大食堂的東來閣……在他調養身體,兼著述回憶錄的這段時間,你們這些後進,若有閒餘就去請教一二把。
「是」
少年韋皋低頭應承,卻在眼中爆出異然的神采,顯然也是位典型的李白粉。
小楊倒是無所謂的別別嘴,顯然因為從小出身的緣故,對李酒鬼的名頭不怎麼敏感,卻也很認真的點點頭。
除了事先已經知情的幾個人,在座的其他人也多少有些躍然於表的驚訝和激動的表情,顯然李酒鬼的名聲和影響力,可不僅僅局限在民間而已。讓我懷疑起把這號弄回來,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