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三百零二章 激盪
    「不知爾等何罪,……」

    頭束金冠,身披金鱗山紋甲的永王皺了皺眉頭,沒有開口,

    「爾等奸黨,亂我軍心,殺之祭旗……

    他的頭號內臣薛繆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及時接口道

    「不教而罪,不為正理,……

    李酒鬼一反往日的頹廢和懶散,耿起脖子之瞪著他說道。

    「這是哪朝的綱常……既然是弔民伐罪,不怕暴殺之名麼」

    這話說的很是犀利,直指背後行為的合法性。

    永王,皺了皺眉頭,擺了擺手。

    「罷了……太白先生醉了,先請下去休息好了」

    「諾……

    幾名親事頓然上前,欲做攙扶狀的,剎那間卻被他逼開。這位老先生有些怒須張的沉聲道

    「白蒙上恩許久,還請問王上的大義何在……」

    我還第一次看到這位老先生出手,雖然手中無劍,卻像一柄出鞘的寶劍一樣的鋒芒閃爍,那幾位明顯本事不弱的親事,居然也為止氣勢一滯,猛退了幾步。

    許久,才怒喝一聲「大膽」,那些親事本能的抄刀。

    「誰敢……

    那些遊俠兒也一窩蜂,幾乎全站到了李酒鬼的身前身後,嗆琅琅的一片把刀執劍,與那些蠢蠢欲動的王府親事,對峙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另一位得力臣屬李台卿突然上前呵斥道,臉色變地很難看。「想犯上逆亂麼……

    他負責的是武院和親五營之一選鋒營的人員進補,對於這些的遊俠兒,平時沒少恩遇優養下過工夫,沒想到一有什麼事,居然大半還都以李酒鬼馬是瞻。

    顯然是他的無能的失敗。

    那些衛士聞聲,也執戟逼圍上來,頃刻間就將我們這些人。分隔到一邊。只留下李酒鬼身邊。那個劍拔弩張的小團體。

    「白身為王友,諫拾之責,還清王上示下……」

    雖然身在包圍之中,質地有聲的李酒鬼,清醒無比地眼神中,已經很難掩飾那種大夢初覺地沉痛和失落。

    兩次東巡下來,李酒鬼再算怎麼糊塗。能夠看到地只有黨同伐異,爭權奪利這些與當初抱負,大相逕庭的東西,多少有些心灰意懶,長時間借酒澆愁避世,徹夜的流連在外……

    但是今天永王激烈的作為,還是觸動了他心中那底線,

    只是他語氣中那種不死心的執著。讓我直是歎氣。直到這一刻,這位老先生,還有所幻想麼。

    李酒鬼名滿天。無數人尊崇,自認是名臣管、鮑一般的人物,要他去為內戰張目自然是拉不下這個臉來。

    不過就我來說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長痛不如短痛,在這裡因為節義而死,總比歷史上那樣一直假借醉鄉逃避,什麼事情都不理會,結果到了事情不可收拾,才莫名其妙地為永王陪葬的好。

    剩下的事情,就是考慮怎麼從容的脫身了,我再次看了李觀魚一眼,他給了我個少安毋躁的眼色。

    頃刻間,我已經轉念如飛。

    這些天城中的動亂,也是永王決心的一部分,走在街上偶爾朱紫門第上,還有火燒的痕跡,據說江陵排在前十地好幾個富戶,都有牽連而被永王地人抄沒或扣押,理由是私通匪類,侵掠地方。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理由,能夠讓這位王上,不惜撕下賢王仁厚的形象,不惜以動盪為代價,對治下大動干戈,但能肯定他已經箭在弦上,需要不惜一切手段,來確保一個穩定的後方,事情必然很嚴重,嚴重到他連面子上地基本工夫,都等不及了。

    難道是西北出了問題,根據太醫流出來的藥案,那位陛下近期肝火過盛,已經出現腹脹積水,尿血等症狀,在朝廷上幾次提前退朝。

    或者是河北某方面有了結果,如果是郭李兩位元帥之一,有了閒暇抽出手來,永王在南方搞的這點本錢,根本不夠人家看的。

    不過對於我的位置來說,暫時還是安全的,永王要殺雞警猴,想我這個級別的更本份量不夠,更不會刻意帶我這樣一群閒人上路,最多是永王李酒鬼的關係,被局限在城裡監視居住。

    雖然城中已經戒嚴,但以斬團那些人的本事,在王府周圍,製造一些混亂,然後失蹤個把人,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

    跳蕩團的人將突擊奪取城門,當然這種萬眾矚目的熱鬧,我是不會去湊的,然後我藏在某個安全的地方,待到合適的時機,將在某條城牆下被挖開的水渠中,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諸如此類的相應方案還有好幾個。當然了,一旦永王率軍離開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生。

    「太白先生……永王終於開口了,聲音中自有一種堅決「可否先退下……代。

    突然門口的方向一陣騷動,那些執戟衛士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還有此起彼伏的呵斥聲。

    露出兩個人的身影,當先一個身著深紅交紗雙釧的官衣,頭上戴著平巾,方正圓滾的臉上,一本正經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另一位是小科綾的紫衣,貼身穿甲,戴著武職的善翼冠,面目微暗,臉頰有些瘦長,一縷乾淨利落的短鬚,整齊而精神。

    ,大多數人看到這兩位的反映,是張大了嘴巴,場面有些失聲。

    然後才有人低低的叫起來

    「方刺史」

    竇都督」

    我嘿然,居然是這兩位。所謂的廢柴刺史,在永王來前,他好歹在也任上數載,對地方數地不能再熟,而竇昭身為擺設性質副都督,顯然不完全是擺設,他在城中擁有一批家將和親衛隊,他不管事。不代表他對治下一點都不關心。

    他們不肯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地方。而出現在這裡。肯定有所持。我嘴角掛起一絲冷笑,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王上既有盛事,某等怎當錯過……

    為的竇昭,輕輕一拱手,就算禮過。

    「既然來了,那就且站一旁聽候把」永王再次皺了皺眉頭,顯然也在意外之中。卻不動聲色。

    「不敢……話音未落。

    外圍的甲士,突然像骨牌一樣的倒了一大片。幾個身影更飛了起來,狠狠摔在地上,沒了聲息,讓出一行人來。

    看到當頭那個傢伙慢騰騰的走進來,我心中重重抽了一下,突然產生了一種匪夷所思的錯覺。

    「山人見過王上」

    「李居士安好呼」

    那人須如雪,很有點瘦骨仙風地味道。居然是有過一面之緣地中條山隱士張果老。就沒有看見他招牌一樣地白毛驢。像是在自家庭院裡一般,閒庭散步的左右招呼起來。絲毫不顧及作為主人永王的臉色。

    面對這麼一位不之客,永王挑了挑眉頭。只念了兩個字。

    「拿下……

    話音未落,左右飛撲而上,剎那間血肉飛濺,倒下的卻都是王府的衛士。

    大家這才注意到,剛剛出手的是站在張果老身邊的另一人,他面容豐峻而眉眼細長,眼神中有些類似南八,充滿了力量與剛健地味道,但相對山野健豹一般的南八,他更多一些世家子的丰容氣度,薄薄的嘴唇讓人感覺如萬古冰山一樣冷冽。

    「裴將軍,」李酒鬼亦是眼神一亮,當場直呼出來,

    聽帶這個名字,我也驚訝了一下,居然傳說中神龍見不見尾的,西京劍術第一高手裴將軍。

    他的劍術被形容為崑崙雪,因為其太負名盛,已經沒有人稱呼他的名字,而直接稱呼裴將軍,顏真卿書還為他寫過《裴將軍詩貼》,稱其為「大君制*,猛將清九垓……劍舞躍游雷,隨風縈且回……李酒鬼同時代的風雲人物。

    我根本看不清楚,他是如何出手地,就見擋在他面前地人,就像摧枯拉朽的樹木一樣倒了一片,甚至連劍上都沒有沾血。

    「王上還清稍安勿躁……」

    張果老依舊笑咪咪的說。

    話音未落,

    那位苦木居士,剎那間臉色變成天青,橫手如橋地擋在身前,卻被張果老的拂塵輕輕一卷一撥,面色潮紅的喝上一聲樹幹折斷讓人牙酸的篳撥聲音,一雙手臂象蛇一樣的變的軟綿綿,臉色白的不能再白,重重的坐在地上,卻再也沒能起來。

    他這一動作像是拉開了一個血腥的序幕。

    一個高大的身影飛出來,雙手飛錯如撥影,那一支上好的長劍叮叮變成幾截,他瞪著銅鈴一樣的眼兒,對著面前的裴將軍,輕蔑的笑了笑,彎上的弧度卻在嘴角僵住,耳突、掖下,肚臍數點漫漫滲出血來,越滲越急,剎那流滿全身將整個人染的殷紅。

    「青龍大師,」

    人群中的神臂拳王突然低喚一聲,猛然踏前一步,卻曲拳打在了身邊一個高大僧人身上,那一瞬間空氣似乎扭曲了一下,飛拳如影不知道出手多少下,對方整個寬厚的背心象紙板一樣塌陷下去,然後才被貼近內家高手無元子,悄然不聲的拍了一下,臉色染上一層黑氣,重新甩開距離。

    而看起來一臉寬厚的倉劍,揮舞著同樣寬厚大劍,也瞬如電閃的奔前,從背後腰斬過數人,血水內臟瓢潑一樣的撒在地上,僅僅幾個回轉錯身,十幾名親事劍客橫屍在地,才被那名江東劍客趙子高攔住,只聽他暴喝一聲,趙子高就連人帶劍彈飛出去,摔入人群。卻有另幾位親事已經堵上他,死死的格殺拚鬥起來。

    而與此同時。

    一個眼神像蛇,劍勢也像蛇的消瘦年輕人,已經將劍插在同伴的腰眼上,一攪一提,又掠過另一個人的喉嚨,那是永王門下八生劍之一赤練生。他的同伴已經像虎爪一樣的將手從一個噴血的喉嚨裡抽出來。

    當趙子高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他身邊是一堆死不瞑目狠狠瞪著他的同伴

    這只是一照面幾息間的事情,永王武院和內府收容的好手,或叛或死就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不得不的退到永王身前,將其嚴絲合縫的保護起來。

    伴隨著這讓人目瞪口呆的血腥一幕.王府之外出現了騷亂和拚殺聲的伴奏.點點煙霧和火焰的痕跡.隨著騷亂聲而不斷擴大

    「裴士淹奉上喻傳,請王上接誥」

    一行人中一個聲音再次響起,

    滿場嘩聲一片,雖是刀劍如從,再也壓制不住那種如山如潮的驚訝和感歎了。居然是成都來的上誥。

    這下不但是震驚莫名永王,連他那些臣下也露出措手不及,驚慌失措之類的東西。

    我深深吸了口氣,成都那位老爺子,終於插手了麼,真是好快的動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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