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城下,一列橫縱排開,高聳的吊臂膨然有聲,巨大的石彈在空氣中呼嘯著,轟的砸搗在殘缺的城恆上,彈跳飛滾著,將閃走不及的人體、兵器、設施無差別的掃平碾壓成無意義的霏粉碎末。
無數口咬著橫刀的輕革健士,一手抄著剛好遮住小半身的圓手牌,一手扶梯從容有序的攀附著竄節而上,前後交錯,小心檔格、斜卸、閃落著頭上密密匝匝的落物和狙射,即使被砸落了也是低哼一聲,隨又有更多的人補上,再他們身後是圍落成團的鐵甲士,高舉過頭著人高的包鐵團牌,嚴絲合縫的簇立在手推的擋板後,不停交錯起身,掩護著盾牆內的射聲手,精密的點射城頭上試圖露出的任何事物,哪怕是身邊死傷無數、屍堆如牆,血沒過靴,卻難為所動,嗡聲挽射箭不息直到倒下被後人補上為止,一切井然錯落,精密的有如一部機器。
只是守城的人也了狠性,對著盾牌的縫隙拼了性子的狙擊,及近的就丟下弓箭,直接用手頭可以尋到的一切事物堆砸下來,從畜備已久的滾油炮石灰漿,到新鮮拆下來的磚木瓦礫梁棟,暴墜如雨下,狠狠蕩擊在攀如蟻附的澎湃人潮中,堆砸出無數巨大的血色缺口,又更多的人人踩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血泊繼續填補上來,不時還可以見到,許多扭抱糾纏做一團地人體。直接從城頭象下餃子般墜砸下來,頃息淹沒在城下這血肉、兵器、器械等殘碎攪糊成的滾鍋裡。
在此刻,代表了整個北地最精銳善戰的軍隊,來自大唐東北平盧鎮和西北河西鎮的兩大軍事集群的將士健兒們,無論是胡人漢人,河北軍還西北軍,雙方激烈迸的勇氣和意志,用血肉和刀槍的語言。在這同州城下,用最親密無間的方式狠狠碰撞在一起,劇烈地迸無數*,每一刻消耗和吞噬著大量的生命。
傳令的旗兵,穿流如織奔走往復,臨時堆土成台的高大望樓上。
泉軍左鋒第三營。第四營全滅」
鋒第五營殘亂,已退,右銳地四營、第六營,補進」
寇軍跳蕩第一營、第二營編補完畢,待」
三營射聲軍、七營鐵牌手,已經換裝完畢,待」
陣第七營、第八營,雲梯、扁廂車全毀、沖車、走樓損半,待補」
康左軍兵馬都知方烈,為石墜亡」
亭軍射生別將柳沒敵。身中十七失,已搶出」
「報……
聽著連篇回報。
西北大營。總前兵馬使馬遂,正當抬手眺目。面沉如鐵,邊塞風霜的風霜,在他身上沉積下果毅凝重和堅忍不拔的味道,拔如箭直地眉眼間卻有些無奈和歎然。
這同華四州乃京畿門戶,就如同東都洛陽的八關鎖要一般,正好蔽護住秦川平原上無險可守的京畿地區,自從當年高祖定都棄隋大興城舊址,而取龍高地起巨城長安後。歷代君王就沒少刻意經營四州之地,挖河分流、開渠引水、高築壘厚砌城。以為京師最後的蔽障,硬是用無數人力、物力在四通八達的關中腹地,人為的造個險要出來。
只是當初太上出走,連帶四州防軍也不戰而潰走,是以連同其內的儲積和防備之器,完整的落入賊軍之手,現在反過來成為官軍頭痛不已的妨礙了。
加上,賊軍也很頑強,一路上如壁虎斷尾般,交替著據城依層層狙擊朝廷大軍,往往戰至盡沒,雖然損失大量的人馬,但是也拖住了官軍地腳步,為後方贏得了相當的緩衝時間,加上官軍各路大軍協調上地延差,待三面何謂的人馬掃平一切妨礙兵臨京畿,卻現要面對地是,準備充足充分休整過的叛軍,據堅城嚴陣以待。
因為壯士斷腕式的堅決層層留後阻斷,消耗了賊軍相當的兵力,也大大緩解了賊軍所要面臨的糧荒,京師四要之地,一旦閉門堅守不出,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奇巧可取,於是西北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的掃蕩攻勢,展到如今,就不得不變成了硬碰硬的攻堅戰。
突然前方人潮中,明顯傳來一陣騷動
知兵馬使王難得,眉眼中箭而墜城,.上雲梯去了……
「這個王瘋子」
他身邊文官袍帶的,是河西行軍長史李筠,此君雖然是文職出身,但常年地戎馬生涯,讓他氣色染上一種健康的味道,突然開口到。
「僅在這同州城下,我軍就損傷過甚,怕是長安還有一場苦戰」
「卻也無可奈何了」馬遂於李筠對視而歎,大家都有不得不拚命地理由,同州城後,就可遙望長安。
再說,朝廷宣慰諸軍的中使內臣已經到達,除了帶來了大量犒賞的牛酒錢帛,也稍微表達了平涼那位聖上,希望能盡快迎還中宮,頤養天年的意思。老帥特派了自己這個騎將,來節制陣前諸軍,以河西行軍長史李筠為輔,也是這個道理。
「我等這一路還算好了」
「哦」
「據說山南大營那裡,掘**而攻,結果守敵引水倒灌而沒,折損了數千人」李筠習慣性的捏下須「北路右龍武將軍陳玄禮那裡也不好過,他這一路兵力最薄,又多是步卒,差點被賊屬橫海軍突出陣去,朝廷已命左衛大將軍王思禮,與其合兵一處」
「難道連神策軍也派出馬了麼」馬遂微微動容。
「非也」李筠輕輕搖了搖頭
「勤王大軍具在於此,朝廷還有後余的人馬麼」
「你忘了河西諸部了,自從河西諸胡部落聞其都護皆從哥舒翰沒於潼關,故爭自立,相攻擊不息,西北朝廷曾河西兵馬使周泌,隴右兵馬使彭元耀,及新任都護思結進明的番軍,前往鎮壓,招其部落。如今抽其丁壯,聚為一軍,號百營義從,兵部那位梁尚書,如今又向成都方面那位本家,追加數萬人份的兵備了」
「平涼的那些大老們也有些心急了」馬遂再度輕歎道「胡為軍,企是旦夕可成的」
「至少
下,我們的情形還不是那麼糟糕」李筠笑道,側耳他們又開始了」
「神機營」
「神機營」
前方軍將自沸騰般的歡呼起來。顯然是短暫的停息後得到足夠的材料,數十具石炮,再度開始威。
這是一隻特殊的隊伍。
所用的幾十具新式石炮,以十數人轉輪而,據說關鍵構件都用了鐵製,拆以車載,組僅半辰,石既快且遠,雖然每日強數百而體不散,準頭也不怎麼偏,只要一晚調校上油,明日復可用,更兼所有組件都是將做監和軍器所統一的標制,微差不過毫釐而皆可通換。為了配合使用,營中甚至還有專門修鑿石塊的石匠和器具,以利飛石彈跳翻滾的更遠。乃至使得大量士卒,不得不轉職成臨時的石匠,流水般的從臨近的望山、莽山、北山上開山修路,采運大石,才勉供所耗。
相較之下,西軍各部隨軍匠戶營,臨時就地取材造出來的東西,粗糙的簡直成了小兒的玩意。這些天仰仗他們纍纍炮不止,把賊軍苦心營造的城頭打成一片殘墟,壓的抬不起頭來,掩護之下,每每攻得筋疲力盡的附城所部也多得以安然撤還,實在是攻堅的利器。
只是這東西精巧之餘也所價不菲,造價動輒以萬之數,據說成都那位大半年造出來地僅有之數。都被拉到這來幫忙了,只是這天下素沒有白做的好事。
(當然就我來說,真實的戰爭畢竟不是玩帝國時代,作為遠程打擊力量,笨重飛石炮不比易於拖載的車弩,在野戰中打活動的目標,收效甚微,也只有在以攻堅或者固守中。對付固定目標好用,所以造出來一直沒有實戰的機會,此次交流到西軍中效力,一方面是賣足人情,有點不記嫌報的味道,另一方面既有足夠的保護。又能戰地檢驗性能和積累操作地經驗,僅僅兩取其便的道理而已。)
如接力般滾湧而上的人潮背後,那一小從另類的人馬,尤顯做突兀。一色的華麗的朱鳥紋密銀鱗甲,紫底天星地鑾兜,連挽刀背弓,都是看起來相當精巧的貨色,一身披掛下來,可說是英氣凜凜,但混在一干悍死輕生。各色彪性的勁旅中,就如雞立鶴群。或說如老鷹群裡闖進一隻小孔雀般的別眼。
當然,他們還有一個很讓人氣妥的名字。戰地觀察團,沒錯,就是戰地觀察團,顧名思義就是來實習觀摩戰事的。
據說是某位無良大人的主意,作為提供援助的交換條件之一,就是西北軍中,派遣了這只據說由成都武學出身的菜鳥士官、傳統勳瓴策三衛散授出身的承蔭子弟,還有許多說不出來歷。卻相當可疑地人士構成的隨軍團體,說是為了觀摩學習友軍治軍之風。作戰之道,兼事歷練而來了。
這些人到了軍中,關於他們地傳聞和逸事很快就充斥了大營小帳,比如他們煩瑣到極至的軍行訓做條例,又如他們層出不窮紙上談兵式地見識和理論,又如他們隨時帶著奇特精巧紙筆事物,總有無盡的好奇般,在不停的記錄軍中每見到的各種事物,再者還喜歡將每天戰陣上的各種情形,詳盡的記述下來,甚至拿一些新奇事物,到軍下軍頭隊正中去,交換他們的心得見歷,或者然後乾脆如蒙童般,收集泥漿草木做成山川地理情形,以土石做的棋子進行演戰……
當然也有人意識到他們做地一些事情,其實大不簡單,只是他們尚算友軍,各自多少有些背景,大營又有嚴令在先,在排除了僅憑這些花架子部隊,滲透各軍的可能性後,只要不違基本軍條,也就盡由他去。
看著戰陣血肉橫飛,其中一些人卻還有如軍前旅遊般地閒情寫意,在一片側目中開罐就食,渾然很有滋味,似乎要把之前初臨陣時惡吐的份量,都補回來,很讓人有咬牙切齒恨得牙癢的衝動。
但一直沒有人沒有付諸行動,還保持相當優待的理由是,據說只要這些少爺兵多呆上一天,就意味著更多來自蜀地的紙底輕革甲,厚背細刃的斬鐵刀,全鋼強弩等精良的軍械,更多的醫護救助,更多的遠程掩護等等。
相比這些沒來幾天,就被堆砌了無數的花架子兵,少爺兵,鍍金軍、公子哥團等光榮頭銜的觀摩團,對另一隻參與協戰部隊,西北軍上下的態度,則要複雜的多。
雖然表面上,許多人對遠在敵後四處流竄,盡打些便宜戰,順風戰的傢伙不以為然,但也不得不承認因為他們的存在,西北大軍克復故都要省了許多的事。大軍所至,通風報信,引路指敵,甚至裡應外合響應官軍,如此民心盛情之下,再不知好歹,嚴格約束軍紀,那就是自毀人心了。
但另一方面,也有複雜心情的妒忌,而這些打著北衙附庸軍旗號的傢伙,兵甲之精,軍械之利,備用之足,也足夠讓人羨慕到眼紅,依靠和北軍沾邊的干係,清一色的連身密紋鋼甲,鐵弩銀刀,據說在靖難軍中,連配備士卒的口糧,都是精緻罐封的流食,無須煙火即開可食,還有各色果蔬禽肉魚糕點的花樣,著實讓自詡精銳的西北軍中好些人寒酸到無語。
而游擊軍的任務,就是保護西北大軍的糧道。賊軍雖處守勢卻也沒有閒著,吃夠了運動戰破襲戰的苦頭,試圖故技重施在西北軍,光撤退入京畿前,在地方上有意無意殘留大量的小股部隊,後來又收羅了最後的馬匹,在大軍合圍前輕騎潛出,潛伏了一段時日後,在西軍後方上大肆破壞襲擾,燒糧劫道,殺官掠庫,一度給西北軍後路,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但是終究是用的太遲了,又是各自流寇,缺乏系統的組織,待到真正精於破襲戰的游擊軍一出馬,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因為他們既沒有熟悉地方的地利,也沒有群起呼應的人和,遇上更專業更有經驗的同行圍追堵截之下,只能逐一敗下陣。
是以西北軍中,亦有相當看重的存在,比如行營總管李肄業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一個久經沙場,與無數馬上、馬下民族都打過交道的資深老軍,其實他對成都那位所提倡的游擊戰、破襲戰之說,並不像底下某些人那麼偏見,甚至有些欣
語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強弱對比不同的情勢之下弱擊強,以最少的代價,達到最好的效用,自然有其變通的道理,再說這游擊之說脫胎於胡族掠戰,在本朝也不算什麼稀罕事了,其實在高宗皇帝乾封年間就有前例。
當時高句麗桀驁不臣,屢屢輕釁,聖天後特命碩果僅存的凌煙閣二十四姓勳臣之一,李英公績,經遼圖略高句麗,李英公到任後,一改太宗時大軍征伐之法,募三邊健兒、胡姓義勇為游騎,大量有組織的奔襲其境,春掠其農,秋焚其實,遇城而不取,燒掠於鄉野,所過盡皆焦土,高句麗素以山兵善守而著於世,卻遇到最不擅長的戰鬥,追之不及,堵之不善,來去如風,輪掠不息不堪其擾。
高句麗雖然自稱雄據遼北並領百族,曾以地利而拒隋煬帝三征,唐太宗二次北伐,但實際歷年征戰,已經民疲兵敝,更勿論無論國力還是口民都無法與大唐相比。
結果不出數年,就被擾的國內大亂,進而爆全國性大饑荒,流民寇掠四起,權貴豪族自立相侵,統治生危機而王室內亂,泉氏王族的中裡大兄兼大莫離支——泉男生,為新王所陷而亡命出走,率其眾與契丹、靺鞨兵內附大唐,得授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兼持節安撫大使,遂引唐大軍入境,降諸城,諸軍府皆無力抗拒。一直殺到平壤,擒獲泉氏高句麗二世末王泉高藏、泉男建,以大禮獻俘祭告太廟,自此享國數百年地高句麗徹底從歷史中消失,餘眾置安東都護府統其境。
此戰亦稱將星雲集,後世的眾多名將,皆在其中展露頭角,包括後來的任安東大都護薛仁貴、遼東道行軍總管劉仁軌等等。(參見唐高句麗之戰)
高句麗滅國之戰。歷時數年,所用不過營州,幽州之軍,費不多,而收穫一國之地,史上亦引為經典。這算是游擊之法祖鼻,成都那位掌軍不過年把,卻能夠適當運用幾支相對弱旅和血勇有餘而戰練不足的民團,將胡族風格的游騎襲戰的精髓揮到及至,攪擾得賊軍二十萬眾不得安生,而無心西顧,蒙心而論,也算是他的本事和一大功勳。
因此,接到那位駐軍藍田府的多年舊識傳來蜀中方面地建議,成都那位所屬人馬雖然有意無意的。被下面人屏棄在收復京畿的序列之內,但是依舊表達了願意派出一些輔助部隊。協助大軍光復京師的意思。
他也並沒有斷然拒絕,而是籍以千秋進賀之機。委之行軍司馬李筠,與那位府上接觸,深入瞭解一番,帶回了諸如買賣戰俘、陣前歷練等具體的交換條件後,又思量了自己的職權範圍和可能造成地影響,權衡利弊最終還是答應了其中部分有限的交換。
畢竟且撇開兩軍合作,背後可能存在複雜因素和所屬背景,無論從體國公心來說。或是基本為將之道,還是體恤下屬的個人感情。此亂就算平復,可以預期國家將來也是元氣大傷,如果能讓追隨多年的袍澤部屬,多減少一些傷亡,多保存一些朝廷的有生力量,總是有益少害的。
特別是那位可以提供五科六防編配齊全一整營的軍醫士,這類對因輪番攻堅而傷亡甚甚西北大軍來來說雪中送炭的條件,相比之下,這並不是什麼不可擔待的干係……
至於將來……領這只朝廷大軍,冠以帥號,以是為人臣的極點了,有了安祿山地前例,只怕此戰之後,被關於榮尊冠銜,優養高置的機會更大一些。於是西北大軍地序列中,就多了這幾隻迥然各異的隊伍。
只是,攻城地固然艱難。
守城的北平軍軍使張守忠也拼的苦,作為幽北名將前任平盧節度使張守之後,他和薛氏一般的朝廷世襲將門,卻陰錯陽差的成為安祿山的部下南征北討,終而走上推翻朝廷道路,他並不怎麼後悔。
但饒是他一貫新堅如鐵的他,現在此刻,也不得不有些暗自後悔起來,心頭甚至似在滴血,自入關以來補充的和擴編地人馬、地盤業已經損失盡,這裡每一刻大量戰死,都是他的老底子,從乃父繼承來地家將部曲,也是他安身和富貴的本錢。
拼到這個程度遠非他所願,可是沒有退路了,西北大軍中規中矩,步步為營推進,放棄堅城是不理智的,安神威的事例已然證明,在平川之地上,與擁有大量馬軍的西軍玩追逃,還有大量不明地方武裝侍機咬上一口,那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失去了大量精銳實力的結果,就是如阿史那承慶之流般,以作戰不利被問罪,連同那只殘弱之師被人家聯手強行吞併了。而經過蘭田裕,藍田府、藍橋、七盤山等一連串大小戰事,與那只堅韌難纏出奇的金吾左軍糾纏下來的代價是,他已沒有那麼多的精銳可供斷後,一旦在追擊中跑散了人心,下場也好不到那裡去。
況且長安裡的那位嚴相也下了死令,讓封閉潼關要塞,許進不許出,毒辣的將大家的逼上了破釜沉舟的境地。
西軍素來善戰不在話下,可是其中的石炮也太厲害了,老遠一打一片,讓城頭督戰軍將的死傷慘重,光這三天就戰死了四個別將、十幾名都尉,數十員的校尉,那些火頭、隊正、十長更是或死或殘不計其數,可不得不接著填進去。
不是沒有使過釜底抽薪的法子,收羅上來拼湊了千騎,對那石炮陣做決死一擊,哪知沖潰了表面的工事兵的背後,卻陷入大名鼎鼎的陌刀軍噩夢般的合圍中,一騎也沒能逃出來。然後就是變本加厲的沒日夜的轟擊。
別人可以降,他卻不能,自從參與了屠滅皇族宗親和燒掠李氏山陵諸多,同屬十逆大罪的行事後,自己這些人也就再沒有什麼退路,甚至在這圍城困守下,還要時刻小心提防著軍中不穩情形,和逆亂之士試圖拿上官的級去獻誠的可能性,現在全軍上下一心,能夠咬牙苦苦支撐的意志,很大程度來自被刻意誇大的,對於官軍破城後大舉清算的恐懼和死中求生的渴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