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已經來了,正在瓊華殿看皮影兒呢」隨便抓個小黃門,問了小丫頭的所在,就找了過來。
老遠聞到充斥在空氣中紫蘇精、胡丁花、妥耶香混雜而成的,清醇凝神的味道。就聽得幾聲唱白:
女:野花隨風飄擺,好像是在傾訴衷腸;綠草淒淒抖動,無盡的纏綿依戀。初綠的柳枝墜入幽幽碧水,攪亂了芳心柔情蕩漾。為什麼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遠行的丈夫卻年年不見音訊。
男:離家去國,整整三年,為了夢想中金碧輝煌的長安,都市裡充滿了神奇的歷險,滿足一個男兒宏偉的心願。現在終於錦衣還鄉,又遇到這故里的春天。看著一江春水,看著滿溪桃花,看著如黛青山,什麼都沒有改變,也不知我新婚一個月就別離的妻子是否依舊紅顏。來的是誰家女子?長得是春光滿面,美麗非凡。這位姑娘,請你停下美麗的腳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麼樣的錯誤?
女: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馬蹄踢翻了我的竹籃,你看這寬闊的大道之上藍天,你卻非讓這可惡的畜牲濺起我滿身污泥,怎麼反倒怪罪起是我的錯誤?
男:你的錯誤就是美若天仙,你蓬鬆的烏漲滿了我的眼簾,看不見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艷地面頰讓我**的這頭畜生傾倒,竟忘記了他的主人是多麼威嚴……
人物的光影,在薄薄的幕帳上跳躍蕩漾,華麗錯織的色彩音容,黃裳環髻的小丫頭支著下巴,把汪汪的大眼睛撐地滾圓滾圓的,絲毫不肯漏掉片刻,顯然被故事抓住了小小的心思。許久才道一聲「好感動呃」,華麗的詞章和絢爛的形容。同樣打動一片同樣正是愛做夢和習慣做夢的年紀地宗室少年看眾。
只是小東西此時的姿勢不甚雅觀的,一**滑在坐席上,一雙小腳丫子叉翹的老高,滑下的裙子,露出白粉嫩的一段。足夠讓平日主張宮庭體統和禮數的典禮、尚儀們,瞠目瞪眼,痛心疾的。倒是讓人覺得,我家的:}.
案幾上把了許多瓜果點心,小丫頭的席上還放著一大把地烤串子、小鬆餅、蜜果兒、不時有一雙執壺素手斟上一滿杯鮮搾的果飲,倒有我哪個時代泡影院地味道
對白仍在繼續:……
女:快走遠點吧,你這輕浮的漢子,你可知調戲地是怎樣多情的一個女子?她為了只見過一面的丈夫,已經應擲三年,把錦繡青春都拋入無盡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付了夜夜空夢。快快走遠點吧,你這邪惡的使臣。當空虛與幽怨已經把她擊倒,你就想為墮落再加一把力。把她的貞潔徹底摧毀。你這樣做不怕遭到上天的報應…
男:上天只報應癡愚的蠢人,我已連遭三年地報應。為了有名無實的妻子,為了虛枉地利祿功名。看這滿目春光,看這比春光還要柔媚千倍的姑娘……想起長安三年的淒風苦雨,恰如在地獄深淵裡爬行。看野花纏繞,看野蝶雙雙追逐,只為了凌虛中那點點轉瞬依戀,春光一過。它似就陷入那命定中永遠的黑暗。人生怎能逃出同樣的宿命。
聽見動靜,小丫頭見得是我。吐了吐小舌頭,擺起可愛的鬼臉,做了個噓聲動作,又屏息靜氣的投入進去。我宛爾一笑,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左右,給尋了個坐席排在身邊,饒有趣味的看起來。
作為千秋獻禮之一,這種新推出的,邊歌邊舞兼言敘事的表演,顯然很是大受歡迎。
事急從權,我自然把主義打上而那些梨園、宜春坊的女弟子,她們即有現成的技藝也有舞樂的底子,是最好不過的選,當初為了向楊太真借掉她們編排之用,沒少費了些口舌,鼓吹了番歌舞劇妙處,和楊太真細數「西樂」之藝,
「這麼說來,言以敘事的……」
「便是話劇」
「歌以詠志的……」
「便是歌劇了」
「
「正是,娘娘」
「都兼有之,就是戲劇了」
「此外,還可再加上些舞樂伴奏,叫人幕布垂簾,在制以亭台樓閣山水之形,為背景,仿故事情形置之以器具,服裝的名什,就算完達了」
我如是紜紜,還捨了不少好處,才得鬆口。
「如此也罷了」,
楊太真饒有意味的笑笑說「本宮這些女兒們都交給你了,莫要被人欺負了」聽的我一陣鬱悶,我像那種監守自盜,吃完不負責任的人麼,諾諾退了出來。
於是我便得到了個類似舞台指導的東西————內苑宣教使頭銜,在一群鶯鶯燕燕中,氣貫指使的號施令,還可以借扶手捏腿的指正之名,沾點便宜吃點豆腐什麼的,我當然也不是那種止與情,動於理的假君子,唐代的男女之防並不似後世那麼嚴峻,我身份和地位又足夠壓倒她們,有名正言順,倒沒什麼放不開的,因此相處下來,簡直是男性的天堂,那麼多人喜歡寫後宮文,顯然不是沒有理由的。
乃至在宮外,同樣也是千秋獻禮的項目,為了方便某些貴人喜歡與民同樂調調,卻不希望拋頭露臉的心思,還專門用新式的建材,給修了座多層的結構帶設施齊全大小包廂的劇場,作為那些官員眷屬的熱鬧去處,這些天也是人滿為患的。
而一些表演的東西放到內廷,專給宮闈女眷看的,沒那麼大鋪張場地,兼之避諱,就改做最有這時代特色的皮影戲。
當然我不會放過任何商機,每次表演等做一次小型的布、推介會。總會有一些東西推出,讓另一些東西流行開來。小丫頭因為我的干係,每次排了新做,都會近水樓台的優先試看,卻是的百看不厭的一場場的都不肯落下……
女:快快住嘴吧,你這大膽的罪人,你雖貌似天神,心卻比鐵石還要堅硬,雙目比天地還要幽深。看鮮花纏綿,我比它們還要柔弱;看野蝶迎風飛舞,我比它們還要紛忙迷亂。看在上天的分上,別再開啟你那飽滿生動的雙唇,哪怕再有一絲你那呼吸間的微風,我也要跌入你的深淵,快快走遠吧,別再把我這個可憐的女子糾纏……
男:看野花纏綿,我比它們還要渴望纏綿;看野蝶迎風飛舞,我的心也
你紛忙迷亂。任什麼衣錦還鄉,任什麼榮耀故里,什麼神明責罰。它們加起來也抵不上你的嬌軀輕輕一顫。隨我遠行吧,離開這滿目傷心的地方,它讓你我雙雙經受磨難………
終於一幕落下,小東西拍拍胸口,吐了口氣,歡快的靠過來,旁若無人一**賴我腿上,似做小豬在我懷裡搖啊搖,顯然輕車熟路拿我當人形靠墊,一副很愜意的樣子「舒服」
隨又皺了皺可愛小鼻子
「阿笑身上有味道」
頓做無語了,這小東西的鼻子怎麼這麼靈呢,我早上才仔細洗刷過,還用了龍腦香……
「哼恩恩,那個……不是阿蠻姐姐的。:……也不是雲容的。人面紅耳熱的動作,拉開我衣領,把粉嫩的小臉深入進去,又拱又嗅的說。
不由我腦們大汗,小東西此刻的語氣和表情,活似多數肥皂劇看到的,出門在外亂插彩旗的男人,被自家哀怨的紅旗抓到現行的情形。再配上趴在懷裡,小手緊拽著我的衣襟,那瞪著大大眼睛中,那種天真無邪的眼神,真的真的,讓人很有一股罪惡滔天的挫敗感。
光看,周圍那幾個侍人勸又不敢勸。看又不敢看地,手足無措苦喪著臉,只能用身子盡量擋住別人的視線,一副欲哭無淚的情形,就知道她此時是多有殺傷力了。
「難道你今天又去教那些樂坊的姐姐們,做那個把腿抬高高的,張的大大……一邊扭腰一邊喊……她側著腦袋,又得出新的結論。
一片鴉雀無聲。我真想吼一聲,俺不是色狼……這喜歡聯想地小東西,給打敗了,
她卻搖了搖小腦袋,又想到什麼「喚她過來把」
「是」
娉娉婷婷過來一位,容俏雅韻。如春光撫柳一般讓舒服的女子。
「這是」我看她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
她聽了我這話,有些動容,卻不說話。
「采薇啊,是皇娘娘新指給我的女贊」小丫頭撇了嘴說
「采薇,倒是好名字,出自《詩經》詩經.小雅.鹿鳴之什.采薇把」和劉長卿、皇甫曾那些這時代高端文化人相處的久了,也被熏陶點底蘊出來。「采薇采薇.薇亦:ii.
「我想起來了,站過來些」小丫頭舞了舞小拳頭。露出一種得意表情「阿笑身上的味道,和她很像餓」
「什麼」
我汗然。只見這采薇一身高腰低胸的連紋宮裙,飄然輕逸。只是仔細看看,雪一般膩色地溝壑上面,還有些牙舐痕什麼的微跡,看起來倒是很鬼畜。難道……
「原來是你啊」我想起來了,有些汗顏,都折騰一晚上,卻沒沒搞清楚對方是誰。卻是想到她昨晚坦誠相見。粉裝玉啄身段,任采予啜的摸樣。真是……
「阿笑,笑的好奇怪啊」小丫頭聲音打斷了我的遐想
「哪裡」我趕忙邊到「我是高興啊,月月又多了伴了嘛」
似乎是被我不加掩飾的目光,看的有些羞赫,卻是把俏垂的更低的,似乎是不敢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我趕忙解釋道:
「瞧我這眼神真是地,一穿上了衣裳後我幾乎就認不出來了」
這話就聽噗嗤嘩啦聲一片,臨近的幾座,不是嗆頭趴撞在桌子上,就是梗著喉嚨仰到在坐席上,任左右手忙腳亂地錘胸撫背,我掃視過去,卻扭做無視狀。
「那個,我是說你穿上衣服也很好看」
俏臉刷的一下就蒼白若雪了
「錯了,是你不穿更好看」
一下又燦若朝霞
「啊不是,其實我意思是,你人比衣服好看多了」
左右已經不敢聽下去,站地遠遠……
結果被窘的無地自容,恨不得尋條地縫鑽進去,羞泣欲絕又垂眩欲滴,又不敢逃開的她。終於忍不住嚶寧一聲,淚滾如潮的低聲悲慼起來。
看的我頭是一個大,顯然今天這八卦鬧的大了。
小丫頭更是沒心每肺的幸災樂禍起來,「阿笑你又欺負人,把弄哭拉」
然後又惟恐天下不亂的湊到耳邊,搖著我膀子很好奇問「那個不穿衣服更好看,是什麼意思」
「說嘛,說嘛」
「那個,其實,我是教她跳一種特殊地舞蹈」
「那個,,不用穿衣杉的麼……」
「恩恩,還要圍著鋼管呢……」
「也是域外的麼」
「是啊是啊,大食國還有一種肚皮舞呢……**啊胸脯啊,都要搖啊搖的,」……
「月月也要看……
「恩將來……
滿口胡言謊話連翩的,
好容易胡扯一番來自域外的鋼管舞與歌舞藝文之道的淵源,把小東西對付過去。
我對使了左右個眼色,有人趕忙到幕後去。
緩聲道
「月月啊,童話劇開始了」
「哦」
只見,落幕徐徐拉開。
一個細長可笑的聲音旁白道
「從前,在泰西有個條頓森林,森林裡有群狐狸,狐狸中有只特別肥大,人稱狐王列那,因為它聰明絕頂,其智近妖,故又被動物們喚做——明尊,故事就從……
最喜歡的童話劇,很快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我才脫身出來。
卻見我家四大長史之的薛景仙,正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