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樓一夜聽春雨
    坐在軟呢包毛的馬車上,看著街肆絡繹,掠如影過.卻是日見繁華.

    我突然佩服起那些寫yy小說中說的,到了古代可以名人豪傑一抓,隨便賣弄點學識,震出點王八之氣,就有名人撲倒在地抱著大腿高喊主公,讓我追隨你紜紜,我怎就沒這麼好運氣,

    俗話說金子總是會光的,可是名人哪裡是那麼好收的,別說有才華的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風骨,有自己的追求和主見,並不是人人都願意媚事權貴,上了年紀的基本都有自己的地位聲望,乃至門生故舊和社會影響力,哪個又是省油的燈,即使懷才不遇,或者經歷了重大起落挫折,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也未必看得上那些半路初家的新貴,沒有失去怎麼知道重新得來的珍貴,而年輕一些的,沒有經過響應的人生閱歷和磨練,也許還大器未成,有拔苗助長之嫌。

    劉長卿那些人,是機緣巧合落難中,我使了些心計手段才弄到門下,勉強算做我的門人,不過要想他們就此放棄或改變自己的原則和主張,那是笑話,駕御他們的最有效的辦法,無非就是理想和大義,年輕人往往充滿幹勁和夢想,只要讓他們覺得,有機會實現為國為民的抱負,建工立業,千古留名,就很容易激他們的熱血和衝勁,年紀大的往往經理世事滄桑。對尋常名利和空泛地理想興趣不大,這就需要報效國家之類倫理大義,來打動他們。

    相比之下,高嚴韋衛那些人,則要簡單的,或是國士知遇的古風,或是豪俠出身快意恩仇,或是有過相知相成乃至同生共死的經歷。因此反而簡單乾脆的多。最初例行公事,服從的也只是我代表的權位和手腕而已,後來經過一些事情,通過政治和經濟上的紐帶,才逐漸和我綁在一起,形成一個足夠內聚力地小團體。但是忠誠和感情。也不是空口白牙的一夜之間就變出來的,是需要長時間漫漫培養的。

    要想讓人把身家前程這些資本都投資在你身上,你起碼要辦法證明自己是一直很有展潛力的優績股,不一定要求井噴式上升度,或者爆性的增長力,但絕對要有穩定而長遠地受益前景。因此我雖然大部分時間,想低掉的做個生活優裕的富家翁,但有些事情還是身不由己的必須去做。

    所謂人可犯錯,但可以犯作風問題、經濟問題甚至政治上的錯誤,但是不能犯路線錯誤。無論你出點如何的好,又是如何的能幹。犯在這個問題,基本沒有妥協的餘地。我知道所謂的才子,往往其才情和和血性骨氣成正比,才華和做人的本事倒成反比,當然不討人喜歡。自然也是落魄地居多。

    而歷史上許多才華橫溢的人物就是因為運氣不好,捲入政治紛爭,而受到排擠放逐地,李白就是最近的例子。還有其他像初唐四傑地大才子王勃,就是因為寫了《繳英王鬥雞》涉嫌挑撥皇家兄弟關係而被流放。最典型的例子還有那位後世那個懷才不遇李商隱同學,身為「牛僧儒黨」骨幹分子的令狐家族的門生。卻取了「李德黨」元老的女兒,結果就是被視為牆頭草而兩邊不是人。無論哪派當政,都把他當做叛徒和小人,哪怕文章再出名,才華再出色,也終生困頓勞碌,鬱鬱而終的結果。堪稱唐朝版本的「羅米歐與朱麗葉」

    「主上」一聲音把我天馬行空的思維拉回來,卻是剛換好便裝行頭地薛景仙,笑道「其實大人亦是文才迭出的,若肯湊這熱鬧,不在那些大家之下地,沒什麼好在意的」,

    這些文人士林湊做一起,不外呼就是那種找個節令由頭臨山瀕水景色的吟風弄月的勾當,籍以品評人物,既是宣揚名聲,也有為提攜後輩上進的,像劉長卿、皇甫增他們這樣的名家士林,在公主府安落之後,生活優裕,又是撰書、授學、辦文抄,很是做了些時務,在本來的名聲上,更加顯顯。

    再加上,他們在我家門下做事久了,身上也多少領了諸如「朝直郎」「奉義郎」「宣平郎」等朝廷散秩官,雖然在本朝文官四十三等,武官四十九等散官中算不上老幾,雖然未必有實際的職務和權限,只有皇帝那天心血來潮,決定開個朝政的擴大會議,他們才有列席旁聽的機會。但好歹也是相當於現代「處級待遇」「廳級待遇」「部及待遇」之類的仕途中人,集合起來的輿論影響力,也不是不可小看的。

    因而,他們就成為各家豪門邀請的熱點。無非期望能夠得到些點評,籍以之口,提高有些人望和名聲。

    不要小看這種文會上形成影響,像什麼本朝的初唐四傑,飲中八仙,大歷十才子,還有什麼大雁塔登臨賦、曲江鳴宴等佳話,就是誕生在這種酬唱聚會之類的活動上,

    本來平時,我對他們如何吟風弄月傳唱留名不感興趣,幾千年來知識分子喜歡病呻吟的通病,看看還有沒有人可以挖掘出點驚喜出來,再加上我就那點剽竊的水準,還是裝高深的好。平時都是推委給薛、魏等人。

    只是現在情況是老皇帝的千秋聖壽在即,一些個外官,賀使、權要、豪門、以及藩鎮大員的代表們,也衝著這個名義,以非正式的身份先行相互串聯、溝通、試探,交流等等,包括一些檯面下的東西。據說諸如黔中道,安南都護府

    而且我還聽說,唐朝男女不防,這種場合有時候還有女眷家屬的旁聽,去的多年輕俊才,也是許多豪門大戶為擇婿東床想,少不了歌伎舞樂的賄助興,倒是很讓人yy的期待。

    易裝換車,偕著薛景仙及數扈從,到成都東郊官牌坊外的的一做大園子。落馬下車,就見一蒼勁大字「歸翠園」據說是前代書法大家張旭的手筆,和我家佔了大半的幽畦園一樣,並為成都六大名園,相比我家松古水色曲廊環榭的幽畦園,其特點是幾代天然而生的廣袤竹廊,堆翠如屏,碎石小徑,幽折其中,屋宇廳台隱約竹間,風起搖曳,綽然入畫,在這秋盡冬臨的時節,依舊是獨樹一幟的一旺顯目蒼翠。據說主家本是地方一顯望,後因前代奸相李林甫黨爭中站錯了隊,倒了的大霉,後為一鹽道家的巨商所購併,特地辟出來對士人開放,博取名聲。

    薛景仙一干人,自有其目標和去處,告罪後便消失在林間小徑。只餘下我,領了小楊暫且充做的僕童,悶聲不響的跟在我身後,顯然我的養成計劃進行的還算順利,經過多位名家調教出來的他,那種鋒芒畢露感覺盡退,懂得收斂和隱逸。滿臉淡然的還有幾分書卷氣,只是偶爾靈動的眸子中。才能覺察絲絲的無法磨滅的野性和

    行走其中,隱約聽到伎樂悠揚的正在奏的,就是我家剛做的《彩雲追月》,董蘭廷那死老頭門下的那些人倒是現學現用的快,連版權費都省了。

    引路的小廝,「就在前面了」

    就聽一清朗熟悉的聲音,

    「悠悠南山雲,濯濯東流水。念我平生歡,托居在東裡。

    失既不足憂,得亦不為喜。安貧固其然,處賤寧獨恥。

    雲閒虛我心,水清澹吾味。雲水俱無心,斯可長伉儷。」

    「好個古意閒趣」滄桑沉厚聲音。「不過太清遠了」

    「蕭條心境外,兀坐獨參禪。籮月明盤石,松風落澗泉。

    性空長入定,心悟自通玄。去住渾無跡,青山謝世緣」。

    「哈哈,空幽輕靈,仍是太脫了」另一磁厚聲音「下一位」

    「玄晏家風黃綺身,深居高臥養精神。

    性慵無病常稱病,心足雖貧不道貧。

    繡院君閒銷永日,花亭我醉送殘春。

    自嫌詩酒猶多興,若比先生是俗人。」

    「皇甫兄這段,太頹情了」

    雲亭深徑,豁然開朗。一座烏蓬大亭,

    倚坐隨立著許多青衫白襟軟噗峨冠的士人學子,或年少,或老成,皇甫增、戴叔倫,元節、常建、錢起……放商州司馬地韋應物。所謂的長安十三友基本都在這裡了,(十三友,就他們是共同逃出長安一路所結成的交情)。見了我不由一楞,面色各異,打了個招呼了進去。

    一股熱力迎面而來,鐵皮爐子紫泥小壺,水氣蒸騰,渾然一色拙古沉香。木根雕几上,磨臼,木勺,簡筒、濾盞、小篩,陶覆、茶罐,各色的器具鋪陳開來。居然是時下最流行的陸羽煮茶一道(因為這種方法不免連茶葉末都要入口,故也是成為後世「喫茶」的來由),倒似個後世的茶話會。

    似乎因為相處下來,他們也知道我不是個喜歡拘於禮數拿捏作勢的人緣故。對我地出現也沒有特別的表示。也沒有影響他們的興致。

    「青林何森然,沈沈獨曙前。出牆同淅瀝,開戶滿嬋娟

    繡影含雲密,池紋帶雨斜。重惜林亭晚,長路滿煙霞。」。正在吟念的正是獨孤齊,他也是小白那位新太子妃是近宗同支,被稱做小國舅。

    「青瀝、然娟。好」

    例行見禮過後,卻看見其中最年輕的戴叔倫。卻一臉幸福溫厚,笑的那個燦爛。不由好奇,湊了過去。

    「什麼好事,這麼高興啊」

    「小戴堂下有喜了啊」他旁邊素來以恬淡飄逸地常建,把盞輕玩笑笑而語。

    我倒,戴叔倫這號年輕不擅長做官,但不愧為文學大師蕭穎士的得意弟子,文章饒是做的出色,經他修潤色的《大唐英烈傳》。直白入情,朗朗上口。雖市井而簡通,傳唱各大茶肆酒館,現接替薛景仙任我的記室,平日混跡於我家海量的藏書典籍中,偶爾給文抄寫寫稿,表下最新心得見解,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為了褒獎他的盡心,我托人給他說了門不錯的親事,只是沒想到戴叔倫多好的淳樸青年,看起來也正太的很,這麼快就開花結果,連孩子都要有了,真是萬惡地舊社會啊。

    「那諸位這又是行的那出啊」道賀之後我又問

    「我等為他出世地孩兒,正在為起名傳句呢,拼詩呢」最年長的劉長卿,轉把須呵呵笑然「老夫負責行茶代酒監令呢」

    果然好興致啊,我頓做無語……

    「旭日消寒翠,晴煙點淨容,就叫翠容罷」

    「那是閨名,萬一是小公子呢」

    「那便叫旭容罷」……

    「暮雨乍收寒淺,朝雲又起春濃。「

    我說,就叫雨濃如何」那是元結聲音

    我暈,戴雨濃,讓我想起蔣關頭時代某大特務頭子地字號。聽了一陣,我不由偷偷抹起了冷汗,馬上得出一個結論,這群傢伙玩文字的傢伙也太窮極無聊了,給還在娘胎裡小孩起個名字,還要興師動眾的對詩,講究什麼寫意、壓韻、應景、精仗,純粹是吃飽的撐的。

    負責監茶行令的劉長卿老先生,似乎是撇見我的表情,似乎有心示好,突然道

    「既然大人來的正巧,素以上者為尊,還請大人也題留如何」

    怎麼又扯上我了「那個,我武夫一個,詩文不行」

    「莫要過謙了,」劉老頭時常親近老皇帝,似乎知道一些尚不肯放過「太上有言,容若詩詞獨到,頗有見地」其他人更乘勢起哄,眼見不依不饒地……

    實在推脫不過。

    「那個,令夫人何時會有佳音啊」

    「李大醫官那兒看過了」小戴同學靦腆的笑笑

    「推那時是驚蟄谷雨了」。

    「那不是,小樓一夜聽春雨地時節」

    諸人聞言眼中一亮「敢請示下」

    我不得不硬著頭皮,想了半響,才背起這陸游名句

    「世味年來薄似沙,誰令騎馬客京華?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好個小樓一夜聽春雨」劉長卿老頭當拍案稱好,轉頭「叔倫,難得總府大人題贈,你家小兒就叫小樓,千金就換春雨如何」

    戴叔倫倒是個實在人,溫文而笑一輯而拜,「多謝大人賜字」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戴……戴。

    這下輪到我呆若木雞,小樓一夜聽春雨之說,這不過是古龍小說《圓月彎刀》看多的後遺症,沒想到卻成就他未出世的兒名,傳說中*穿越眾影響,還真是無所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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