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馬甲自遠方來,不亦樂呼
    總之讓人一眼看上去非常的安心坦然氣質。

    皇帝岳父怎麼會派個貌似傳說中的修道練氣的傢伙過來,雖然李唐崇道,奉老子為祖先玄元皇帝(太上老君之名的來由),其品級尚在孔子文廟、姜尚的武廟之上,但是一向把政權和信仰分的很清楚。尊寵有餘,卻很少讓宗教人士參與朝政的。

    且不論我怎麼腹誹,禮節性的廢話一陣,最近氣候如何,收成如何,飲食起居如何之後,才覺得這號不簡單,一番印象改顏不少。

    「章先生看來在成都府優遊了也有些日子了,可有什麼想法」我開門見山,這鳥人現在才肯出現,恐怕該看的已經看了不少,該聽的也聽的不少了。

    這個章柳,我姑且叫他章柳的人,展顏一笑,淡淡道

    『某觀所行,究其之本,不過是集天下之財貨,供養蜀中之盛……雖有倚輕,然國家危急,民力民心,善馭得力,借天下之勢,興一地之事,不失為良政」

    這話頓時讓我大是驚訝,心中靠了一聲,在這小農經濟為主體的封建社會,居然還有人能夠看透這商品經濟的本質,我短時間起家的手段,說白了就是用新產品促進流通,擴大內需,挖掘民間財富的潛力紜紜。但是內需總有一個限度,以此為基礎擴展外需,通過走私外貿等手段的經濟順差隱性掠奪財富,反過來來彌補國內的需求紜紜。

    這類似美國6的強盛之道,他的經濟總值,大部分是建立在他國的經濟基礎上,國內*和貧富差距的成本,由對外的經濟掠奪所支持的巨額社會福利所彌補。但是擴大內需總有限度,羅斯福的新經濟政策達到一定程度,正好二次大戰爆,依靠戰爭財提供的後勁,美國徹底擺脫了經濟危機後遺症,再次成為世界最大的債權國。

    「難道你不覺得,身為天朝上國,只要內以威德修治,外用仁恕王道就可以聲威遠服了,削奪藩邦取敵所資,實有失體面和風度」我故做試探道

    聽得這話,他眉頭挑了挑,卻是表情不變淡然道,

    「這話頗有謬誤岐見了,王道霸道,相輔而生,威服以勢,仁恕以道,運用得法,也要看對像和時機的,仁恕之法,意在使其歸心,為我所用,以德服人並不是用來養虎遺患的,本朝百載滅國無數,天朝威名,卻不是靠德政施捨出來的」說到這裡,這個看起來傲骨仙風的傢伙,淡靜凝神的眉眼間,居然爆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斷然予決。

    於是我愈的好奇和驚訝,看來這傢伙在皇帝岳父身邊的份量不小,口中卻不肯放鬆

    「那個,這年頭士林所倡,不是都說君子不佝利麼」

    他眉頭舒解開了,似乎猜出我的用心,啞然而笑

    「君對士人的岐見,倒是不小啊,君子不芶,那是己利私心,所謂為國為民之大利者,就是上善,就如君授學所言,雖毀譽流載,但使問心無愧」

    章先生說的太好,地方上老有人說我窮利盤剝,整就一小人,整天只看的到利益」

    這話聽得他眼中頓時多了些宛爾之意。

    「就如章先生所言,俗話說追求利益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關鍵看用在什麼方面」。

    目光閃動,沉容自得。

    「所以,何止天下,我還想以海內寰宇之財貨,供我大唐」我大笑了起來,那個感動,終於有個明白人了。有這麼個通達人,一些話就比較好說了。

    「你知道政治經濟學麼」

    「就是大人倡的為政資治,經國濟時之學麼」,他面閃過一種奇怪的表情,「機緣巧合,某幸聆得一二,甚有所感」

    「根據經濟之學的理論,這農業就如國家的根本,工商就如身體中的血脈,根本不興,則國家積弱,但是流通不暢,則民生凋敝,天下之大千差萬別,如果沒有工商業的流轉供應,互助有無之效,則農家民戶多餘的產出,沒人收購,沒人加工生產,沒人販售增殖,都只能霉爛在家中,工商之道,雖不起眼,但也相當重要的,歷朝之所以貶斥商戶,乃其逐利之本性,於天災*,亦要囤積居奇,謀以暴利,是以與朝廷賑民之法相背,雪上加霜為地方大害。但古今商者存始綿延不絕,自有其存在,終是利大於弊,如能善用之,如治水疏導之道,則於國於民大利,……

    「在下周遊的泰西諸國,多山臨海,地產所稀,窮變求生,致快富國強盛之道,無非就是軍事掠奪和外貿,要知道,眼下大唐內憂外患,財貨不足,歲入不豐,若加征於子民,不是長遠之計,是我以求諸與外,

    用了些激烈的法子……

    我稍稍借鑒了些工業革命前諸國故事的段子。

    促回易麼,就食於敵」他眼中爆閃過一陣光芒「願聞其詳」

    「絲瓷茶紙,供於番邦,不能使其富國強兵,卻能資我牛羊財貨,是以有巨利,而商往絡繹……

    他淡淡的著聽我說完,「候教了,不過此法雖貌似上善,然易制於人,若有心為之,為國之亂源,受柄於敵乎」

    「這便要朝庭的調控手段,諸如統一稅關,政令,彼物我需則低稅納之大入,高稅限之其出,我物彼需,則傾銷之,趨利避害,以敵財資我……

    當然了,所謂的這個新法,其實是個大雜燴,千頭萬緒,所涉極多,許多都是我頭腦熱時的產物,一時也沒法周盡,但其中是他最感興趣的,也是最切合西北朝廷時要的,主要是來自疏運上的變化。

    本朝的財政流通,主要採用的是逐級轉運法和輕貨法,前者是開元九名相的宇文融的所創,將原本供應朝廷的漕運,改成水陸交替逐級轉運,在一些河津關要設立倉儲點,避開一些風高浪急的河段,如龍門倉,洛口倉等,大大提高了運量和減少水運的損耗。而後者乃當今那位肅宗還是太子時候的,大舅哥韋堅所提出,就是把輸送朝廷的賦稅,全部折變成價值昂貴的「輕貨」,以提高輸送效率。

    其中的弊端也很明顯,逐級轉運勞役的民力相當的大,這是不算在成本裡的,過手的環節多了,舞弊的機會也多了,而輕貨法,則把物價波動的風險直接轉嫁給普通百姓,更兼給了經手官吏強買強賣盤剝漁利的機會,不過相對這個時代,已經是前無古人的上政了。

    而我採取的軍輸法,借鑒了明朝中葉已經成熟的輸邊政策,即指定商人送特定的物資到邊疆,然後依照憑據給報酬或者特定物資的一定期限的專營權,這也是徽商跡天下的重要途徑,收取一定的抵押做保證後,將整個運送過程全部有商家承當,一切的風險和損失也由尚家負責,官府只要負責最後的驗收和兌付,然後根據到達的質量和日期,給予相應比例獎勵加成,表面上看增加了成本,但相比先前的損耗和人士費用那簡直是微乎其微了,還不包括沿途徵用大量勞役民力等隱性的指出,被有心人鼓吹稱作「不勞民力一分而流轉舒暢,官民相悅之政,上善焉」,

    實際當然不不是這麼理想,被上層建築無視和損失掉的,是原本那些上下過手和地方層層轉接經辦的,被稱做干辦胥吏的利益階層。不過相對原本業務繁忙的江南漕運龐大的利益階層,這新開的漢江輸送線上,舊的體制還沒形成氣候,阻力顯然要小的多。畢竟要想完全革除弊端那是不可能,只是相對減少一些,我也不是一下拿走所有人的利益,只是通過制度和權限的變化,把一些人從這個利益體系中踢出去,讓另一些人拿的更多,把原來耗費三成減成一成,那就是不得了的善政了。

    所謂改革,說白了也不過是這種利益再分配的結果,比如把某些過於集中的利益拿出來重新分配,使大眾都能分澤一點,就是一種進步。雖然只是唐朝進步到明朝的程度,但綜觀歷史更好的辦法不是沒有,只是不實用而已,就像全民社會福利國家會主義的好處誰都知道,但是有能力徹底執行的,世界上也不過就那幾個生產力最達的國家而已。

    因此,這礙於職權,只行於一府之地權行之策,經過那些個余中書,方平章那些外來戶推敲捏拿後,掘到其中削弱政敵對頭和地方勢力的好處後,便以戰時效率的需要應急之法名義,樂見其成的將實際操作已經推及全道。乃至漢中王掌握下的劍南八州六鎮的軍輸,業已開放一些不太關鍵的項目承應民間。趙胖子之流的早期參與者,籍以擁有官方背景,已然形成一個相當程度的受益群體。當然,作為真正利益受到損失的對象和群體,再次理所當然的把怨恨和敵意都集中在了表面上倡施行的我家老黃牛鄭元和身上。

    一談下來,種種利弊取捨,剖意解惑,雖然他是初涉其中,論道可行,某些方面卻是遠較我理解的還是通透,相談不盡的,於是到了晚飯除了那位聞太監外,又多了一位客人。

    當然,和他費了半天的口水,我也不是全無收穫的,他還帶來一個消息,大食國來使了,雖然還是秘使,不聞於朝堂上,暫時意圖不明,但似乎從側面印證了我當初說的一些事情,此時黑衣大食阿拔斯王朝新都巴格達的建設大概已經進行到第10個年頭,這就是所謂官「曼蘇爾擇都望長安」的歷史大事記

    當然這種說法屬於自己我們史學家處於一種天朝情節自己往**上貼金,從千年之城大馬士革,到尼尼微古城邊上的神賜之地——巴格達的遷都運動,並不是阿拔斯朝二代哈里吃飽撐的覺得老地方呆膩了,環境惡化空氣污染,要換個地方做都養老,而是代表了大食擴張的戰略核心,將由西方轉向東方,其最直接結果就是出兵唐朝,大唐安西都護府下的軍民,在阿拉伯和遊牧民族的連綿不絕的交攻下,於中亞地區堅持困戰了50年而得不到任何援助後全部覆滅,突厥大規模~以及原本處於佛教文化圈和中土文明體系為主流的整個西域四鎮五十七國,徹底的伊斯蘭化,這也東突問題的歷史起源之一,。

    所謂「擇都望長安」阿拔斯王朝的二代哈里曼蘇爾,當然也不僅僅是想來長安走走看看觀光旅遊的,有機會的話不介意帶了大軍過來長住久安,把中土變成傳播真主教旨的樂土的。

    大食雖然遙遠,但好歹總是外族,雖然當初有高祖稱臣借突厥兵定天下,太宗再勵精圖治打的突厥稱臣的先例,但這種可能牽涉到引外族入國土的事情,一不小心處置不當,還是很容易擔上千古罵名的。顯然那為皇帝岳父自認沒有高祖的果決,也沒有太宗的才華絕代。

    是以連朝堂上亦是密而不宣的,特地借了這千秋的應景,來暗詢太上的意思。至於會告訴我一聲,也是僅僅因為我出身西域,又剛好說過關於大食野心的壞話而已。

    「章先生,可知來使是出自大食的東部哈米兒,還是王庭大馬士革」

    眼中閃過深有意味的表情「這其中有什麼玄機麼……」

    「大食之國,其族極雜,派系紛繁,雖闊有廣地,然多半新服,各有厲害干係,……時間」

    最後親送出門,我忽然想起一事,

    「再問個問題」

    「請說」

    「章先生與那位人稱天寶神童的白衣李泌李大夫相熟否」

    「甚密」他眼神轉了轉,呵呵笑了起來「有同塌共飯之誼」

    我倒,疑似傳說中的斷臂山,虧我還和他相談甚歡把手言笑套過近乎的,惡汗中,晚上要不找初晴給我刷刷……

    送客之後,溫哲回來,垂手默立一旁,

    「老溫啊,去查查近來門下產業,都哪幾家往來頻繁的」

    章柳在成都不過好歹是個外來者,要想暗中瞭解什麼,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替他做掩護,應該避不開我手下那些,暗中以查奸反間為名的情訊體系的。

    「這個屬下倒是知道,玉真大殿下的府上,在門下攤了些生意後,最近走動的勤快」

    「玉真大長公主麼」我眼中頓是浮現出那個胸臀夠大,腿也夠長,敢於時尚新潮的老姑婆公主,再想想「章柳」那道貌仙風的樣子,心中不免冒出難道這兩號從前天雷底火有一腿的想法。

    有客人麼」。我看他沒走,站在那裡顯然還有什麼事。

    「河南節度副使賀蘭進明的行營參軍兼千秋賀使第五崎,登門求見」

    「賀蘭進明」我一楞,接過帖子,這個名字太熟悉了,按照歷史上的展,我暗中援助的那個人和他的部下,不久以後就會因為他見死不救,開創唐朝集體食人的先例後,壯烈戰死至最後一人。

    而這個第五崎也不簡單,出自北朝胡族複姓的傢伙,也是一個後來被稱做救時宰相人物。

    (古代所謂的救時宰相,大多數時候相當於皇帝的一次性衛生巾之類的作用,出人意料的破格提拔使用和賦予相當的權利,用來大刀闊斧的解決某些諸如財政、田賦等棘手積弊問題,然後達到目的後,做為承受來自利益受損階層怨恨和怒火的擋箭牌,被從善如流的犧牲掉,這就是其存在的價值)。

    「那有必要拜見我麼,難道那位賀蘭使君也想借人借物打游擊什麼?」我奇怪道。

    「據說這位大人,於太上面前奏對得體,頗合上意,內典姚中官傳出的口風,上似有意授江淮租庸調使……」溫哲搖了搖頭,肅容道:

    原來如此,不由歎道,今天真是個忙碌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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