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亂戰
    本想拉進去,就在我家住下,方便就近洗腦,薛景仙咳嗽了聲說「李十郎行裝還在官驛,要不要知會一聲」,我方才想起,他的身份還算是代表顏真卿進奉表章的奏進使,就這麼貿貿然留在我府上,未免不避嫌的味道,以外臣交通近衛大將的理由,也是那些閒得無聊的御使言官們一個很好的話題。我雖然對這些偶爾象蒼蠅一樣說三道四傢伙的態度是虱子多了不癢,但還是少一點麻煩好。

    便改口道:

    「你也別住官驛館了,人多口雜的不自在,太城東街少坊有個雁賓樓,有許多士子長期居宿,那裡環境還不錯,我給你遞個牌子,讓人搬過去把」這地方是我的一個被稱為「官學食堂」重要據點之一,專門針對士子學生這些有學籍功名的群體,提供相當優惠的食宿服務,並接受相當程度賒帳和看起來相當實惠抵押,所以相當的有人氣。

    他想了想,也沒有推委,拜謝而去。

    我噓了口氣,拿壺茶直接灌了,說多話有些乾渴的喉嚨,轉頭對送客回來的薛景仙道:

    「對了,韋老二已經到哪裡了」

    「沿途驛路營遞了消息回來,韋中郎率部已經到嘉陵驛了,正在渡河中,不過,由於道路情形不是很好,怕是還要些時日」

    自漢中攻關中。有六條路可循:

    一、子午道:谷長六百餘里,為秦嶺最東部地通道,山高路險;

    二、駱道:谷長四百餘里,為秦嶺中部的通道,道路非常崎嶇;

    三、褒斜道:谷長五百里,為秦嶺西部的通道,道路沿褒水、斜水河谷而建,部隊行動困難;

    四、秦嶺西大散關:為繞過秦嶺西入關中的主要道路。道路較平坦,約一千一百里;

    五、秦嶺東武關:.過秦嶺東入關中的通道,道路遙遠,約一千三百餘里;

    六、秦嶺西的祁山:為西線迂迴線路,路程較遠,但比較平坦。利於大兵團行動和補給運輸;但是必須先到隴右再由隴右進入關中。

    最後一次傳近來的消息,就是一個亂字,扶風易手,恍若關中局勢那大棋盤上的一個**眼,將方方面面地力量都牽動起來,大家都在運動,大家都在一向不到的地方遭遇上對方,糾纏亂戰一團,連其他幾路人馬的消息,都不免受到很大的影響。運動中的部隊是沒法獲得確切的聯繫,

    「下午我要小休一下。諸事多煩勞你」

    看薛老頭面上露出被我剝削勞動力剝削地已經成為一種習慣,那副果又如此的表情。無可奈何的聲音道了聲「是」

    突然懷念起身在扶風消息斷絕許久的衛伯玉,老衛啊,可給我堅持住啊,韋老二再三推延了臨近的婚期,已經帶了人馬大張旗鼓的北上了。

    扶風城頭上龍武前軍的青龍探抓旗,抖如破篩。

    衛伯玉望做綿聯大營,那桿安字青底大旗,狠恨打了了噴嚏。頓時被煙灰塞澀的口鼻舒服了多,毫無風度扯開扣節。甩下悶濕的頭盔,任其叮叮噹噹的石面上跳動,親兵手腳利落地揀起來。一**在已經被干的血水浸澤成醬色殘斷地城恆上,倦殆疲憊的,任由同樣煙色滿面地親兵將身上新插了幾支的羽箭,直接挑拔出來,不由一陣的齜牙咧嘴。

    這城下的賊軍,不愧是安老賊親直六軍**身的精銳,個個都是久習戰邊的老軍油子,戰技嫻熟而老到刁鑽,拚殺起來是殺慣了人,自骨子的狠不要命,在奔滾如潮的攻勢中,無數射聲手與刀排手自散做三五成群地小隊,相互交替掩護下,夾雜在攻城器具中,如水銀見隙蝗附而攻,甚至有死悍的可以頂著城上炮石滾摧,灰如潮墜,一氣抵近城頭對射。

    多虧這新配地復層甲,這些天那裡危急衝頂在最前,流矢也中了不少,賴得這東西最嚴重也就半分入肉的皮外傷。即便如此,大散關**來的兄弟已剩下不過半的,身邊親兵中這些包頭纏身的,當初熟悉面孔也少了許多。

    不由心中直歎道「這下可虧大了」,這千把人都是散關守軍中重新花了幾個月時間選練出來精幹,在賊軍**後頭打了幾個月的秋風也沒損失多少,卻在這裡折了過半,拿騎軍去守城真是樁虧本的買賣。

    呀呀狠抽了了口冷氣,

    卻是左右親隨手腳利落的掏出一隻銀色扁壺,將少許濃烈酒味的液體,小心的澆在他的創口上,澆的他抽眉如鎖的,待抹完藥膏,新開裂的傷口又凝血起來。不由的一把奪了過來,把剩下狠狠倒入口中,猛燒火燎的滋味在他面上閃過一陣的痛快.

    這東西倒是好用,可惜份量太少,據說一大缸的酒才萃出那麼一小瓶,其中還泡了藥材,說是外傷醫用的,但大多數領到的人,更喜歡把這種辛辣的東西裝進肚裡,只要那麼小小一口,就能讓人精神上老大一會。

    空中不時呼嘯飛過巨石,偶爾轟的一聲砸中某段城恆,激的磚石土木崩濺四射,煙塵滾滾中,人影錯落,那些預備的民壯推著灰漿磚石的斗車上得城來,飛快的支起擋板,修補起殘斷所在,另有人手腳麻利地將殘碎的磚石清理分類,碼堆在垛口旁,待到賊軍上來又可堆砸回去的。

    「通通」陣鼓響徹起來。不由他唾罵聲「娘的又來了,今日倒來的勤」,操起傢伙,呼喝一聲擁著上了箭樓。

    眼見賊軍硬盤中出開出數萬人馬,弓箭手,長矛手,籐牌手參差錯落,層層疊疊,擺了一個似固如金湯的大陣緩步而前,而尚上萬騎兵隱在步兵陣後,鋼澆鐵鑄的精銳騎兵紋絲不動地等待著中軍的號令,除了偶爾有騎兵輕輕安撫一下被戰場上面的慘烈氣氛吸引得躍躍欲試的戰馬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還有無數步卒拄著兵器席地而坐,隨時準備按照中軍的指揮替換疲乏的同袍,殺氣隱隱滾蕩在大陣之中。

    黑黑一片滾如潮水的賊軍,在越來越急促的鼓點中,頂排執盾,再度如黑色的狂濤,向著這處孤島上狠狠奔湧過來,千萬人低聲少語,只有衣甲抖動磨擦聲,

    步變做小跑匯出巨大的聲響,震的城恆上塵土濮濮直

    「射生隊預備,石炮弩車預備」

    「標尺動向十六臂,預……

    城值官口令聲聲傳開。

    黑色的人潮衝撞在城牆上那一剎那,轟的一聲爆出洞穿雲霄的巨喊,殺……

    平地滾蕩起一股慘烈的凶煞之氣剎那蒸騰上天空。

    死氣沉沉的城頭上,剎那間復活過來,天空為之蔽暗的矢雨,夾雜大小不等的石塊,呼嘯穿梭落在黑色的人潮中,激濺轟砸起無數血色的浪花,不時轟然一聲,沖架梯吱呀無力催折倒地,壓倒一片,卻很快就被更多的黑潮所湮沒,壓倒一片前赴後繼的衝擊激盪著殘破的城恆似做搖搖欲墜。不時滾熱的液體,嘩啦一聲瓢潑而,如滾湯潑雪,在堆積的人潮中,澆出一大片翻滾痛號的空白。

    「自由狙射」隨著吊斗望台上旗色的變化,聲聲傳號過來。

    轟,又一大片飛石,轟砸在城牆上。又砸碎了不少的擋板,四碎跳蕩著將後頭的忙碌兵士,擊的血肉橫飛。隨又被車推的新擋板補上。

    多虧得扶風是個大城,很有些青壯人口,也未經戰火,城要尚算完好,扶風城庫裡又儲積了不少兵甲,足夠武裝一隻人馬,當初舉義。在賊軍重新合圍之前就有附近三支義軍聞風來投奔,雖然人數不多,也聊勝於無,康景龍舉事時,又有些刀客慕名聚攏,這些人不習慣大戰陣,但小範圍內地捉對拚殺的本事卻是悍勇的很,作為預備。在去而復還不僅壯大了許多,還帶了翻車石炮等重型攻城之器的賊軍面前,不至於馬上崩潰。

    又好在當初駐留大散關,閒下沒少操練攻守防要。

    當初被迫令學的那些《編訓補要》的東西,和逃亡半途上整訓那些流民的經驗,就派上了大用場。雖然神仙也沒法幾天內將百姓變做堪用的將士,但只要能夠把他們組織起來,讓他們習慣做某項事情就足夠了。而當初被強令隨軍見習,覺得甚是一大負累地數十員學兵,也真正派上大用,適應了最初的血腥,很快就成為帶領那些臨時義勇的骨幹。

    在他們的帶領下,那些城民經歷最初的驚亂惶急,也逐漸習慣在粗陋的擋板掩護下,麻木地用叉桿和短矛。將蟻附攀城的賊軍頂撞死戳下去,習慣了在箭石橫飛中。輸送木石推拉器械。

    饒是如此,第一天就遇到了大危機。城中賊軍隱匿的殘餘,乘機四起作亂,多虧康景龍帶了一干刀客豪傑,到處撲殺,才沒釀成大患。至於曾經那種叫做城門的東西,第一天就在賊軍的凌厲的搶攻下,支離破碎的被一堆高壘的土模磚石所取代了功用。

    好在後兩日賊軍各部,尚有協令不整的問題。調整相互的攻擊序列上,總稍有些喘息地間隙。堪堪抵住。

    但到第三天就岌岌可危,賊軍將領亦多是慣戰的老手,兩天地鏖戰很快就被試出城基薄弱所在,上以撞車錐之,下以地**掘陷之,以至於數處促不及防崩毀,早有所備的賊軍呼嘯而入,一度被攻入城內,好在有散關地經驗,事前在用橫木簡易堆了許多的高架,釘上擋板便可充做箭樓。一旦哪段殘破崩碎,就點火推砸下去,做阻敵之用,那些刀客出身與侵入的賊軍,展開激烈的巷戰,城中士民也在保家中爆出偌大勇氣,以地利協戰之。

    又以軍中最老到沉穩的射手為頭目,指引若干能拉開攻弦的義勇,專門集中狙殺那些身先士卒的賊軍將官。屢屢在緊要關口,硬生將爬上城頭賊軍的攻勢打亂,緩得一時危急。最後用實現特製地滾刀大車填塞了狹小破口,堆以橫木為空架,中倒滿磚石,方才將缺口重新堵上。

    雙方的用兵方式都似做精準而無情地,賊軍的進攻犀利而變化多端,衛伯玉的用兵卻是堅韌而平穩,幾日下來,雙方幾乎是有序而冷酷地消磨著生命和時間。

    不時炮石在附近迸裂開來,飛濺的沙石木碎散打在甲冑上叮噹做響。

    他心中卻絲毫沒有任何悔意,以一旅偏師獨抗賊軍兩部三軍,堅持了七天七夜,讓城下纍纍屍骸層疊,卻無寸進,也算博了個夠本的。

    「賊子撲上來了,滑車,拍桿準備」

    「刀斧手預備」

    「鐵叉隊預備」

    後面那些預備陣中,學軍們嘶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另一個地方,麒麟銀吞甲赤披如血的安神威,站眉竦目,也在觀望著淹沒在煙塵城頭,那桿代表龍武前軍,抖如破篩屢屢被斬倒,又屢屢被樹起來的龍爪旗,依舊頑強的陡立著,與那位以母色事安王的便宜殿下孫孝哲不同,他雖然是安祿山的子侄,但一身功名,都是隨這個從父征戰出來,陷沒的堅城戰陣也不少了,但還是不得不在這裡望城而歎。

    不就是一群心念前朝妄民為主的烏合之眾,居然推延了大軍這些時日,經歷了初始的錯亂無序,雖然死傷纍纍,卻越的強韌起來。心中燎急,面上卻不得顯出來,時日拖的越久,變數就越大,自己在雲陽詳做圍城攻勢,主力卻回轉扶風,那邊不是善與之輩,察覺出來只是遲早,如不能把扶風拿下來,怕是前後都有些不妙了,現下情勢有些微妙,

    隨著那些前朝餘孽活躍猖獗,關中道這一路也不是什麼安全的所在,扶風本是四通八達之要,但圍城合戰的人馬,居然只到了自己這三路,且其中一路還是從城敗走過的殘旅。顯然,多半那些同袍軍將遭遇上的,已經不是什麼負隅頑抗的殘軍餘孽了,而是兵甲精良,勇戰效死的前朝正軍的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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