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九十四章
    例行公事領了新舉子們參拜先賢,誓言忠君報國等等,緬懷一下當年入少先隊的情形。這一場就算結束了。

    府上送了好幾桌的筵席來,讓那些老蝗蟲、新進蝗蟲們很是大飽了陣朵儈,也算是這些日來把他們驅使的疲於奔命的優待。

    這時虞侯通報,卻是金州輪換回來的人馬到達成都府附近了。

    隨後引了一年輕的將校來拜見,甫見他就屈行了大禮「金吾左軍,金州捷字營左團校尉,向震字允法,率標下計有傷者參見總大人」又呈遞了公文。

    見他一身明光甲,甲葉打磨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紋理,很是風塵僕僕的,顯然衣甲不卸一路不停歇的趕過來的,顯然也是個行令如法的人。

    只是看他看待我的表情中,除了對上官例行的恭敬外,還有些叫做崇拜的東西,心中一動,沒有直接看公文,喚起問道

    「我似在那裡見過你的」,他聽了有些興奮,又有些受寵若驚的,趕忙抱手一禮道

    「屬下曾在漢中府,聆受過大人的教誨的」

    隨又補充道「現下才知受益非淺的」

    是郭石頭的手下把」

    果然是他的手下,倒不似郭杲那不苟嚴謹的作風,向震見這般稱呼他的主官,倒是很有些喜色的。

    我心下瞭然,原來如此,倒也不枉我當初心血來潮,臨行前招那些新金吾軍的大小將佐談了一夜的軍略。

    畢竟是不同的系統,當初這些邊軍對所謂禁衛出身的老爺兵,很是有些想法的,直到拉人打上門去,狠狠較量了幾場之後,才有所改觀的,軍中似乎更流行的是拳頭說話靠實力交流的。

    這些邊軍的裝備和待遇差了些,但多年養成的戰鬥意志和臨陣經驗真沒得說。

    於是當晚我拿出最拿手的當初在論壇和小白、憤憤們紙上論戰的本事,直接從毛大神的游擊戰、運動戰開始忽悠,直說到到圍點打援、破襲戰,還有什麼戰略相持階段,與將來的局勢和賊軍的動態判斷等等。

    這些邊將們說起戰術戰法戰技什麼也許不陌生,但對戰略層面這種看起來高深莫測的東西,就不免餘力為逮的,就算很有些疑義的,也敵不過老祖宗千百年來積累的智慧成果,紛紛敗下陣來,當時就好像唬住了不少人,連那號稱萬年不開花的郭石頭,亦是不免滿臉震撼的表情,放下身來很是討教的一番,看來這裡又撞上有一號啊,也算是為高適管領他們創造一些條件。

    問起近況,卻是除了藍田關尚在敵手外,金州及周邊其他地區已經肅清了。

    當初高適的新軍,初到金州遭遇了南下正在圍攻周府安康城的安軍,很狠血戰一場,本來計劃中奔襲,因為隊伍初成指揮不那麼靈便,被察而變成強戰後,很有些凶險的局面。

    這位平時看起來沉穩健守的高老將軍,此時突然老夫聊少年狂的,爆出股狠勁,領著骨幹營身先士卒壓上去,斬倒領頭的敵將康全之,一氣連沖跨踏平了安軍三大營盤十數陣,追這部賊軍一氣百多里躲到藍田關上,才退還。

    自此一戰樹威,順便斬了三個表現不得力的將官,罷降了十數人官職,上下驚服,迅把握了軍中局面。

    高適進入金州後,就以奉詔代行臨陣處置之權的名義,處置了棄走的官員七人,震懾上下,人心方定。派人收攏逃散藏匿的潰兵,並在幾個要點集中了人口和錢糧,募青壯以協守,然後逐步四處出擊騷擾,卻不死據一地,逐步肅清收復了一些治下區域。

    再到後來,前方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我也支援奉應的爽快,因為我不是那種容易妒忌部下成就,而特意製造困難打壓,貪功冒己的白癡。

    再說這位將來的「中唐國柱」的名號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有這麼個大保險在那裡,離需要我親自領軍上陣的日子還早了,……

    現在按他的說法,當初即便對我預計定下的軍略有不以為然的。但幾番料敵於先之後,上下就已經「無不驚而敬服之怪當初高達夫,給我的行文中除了大量的情況和分析外,結尾就就是一個「盡如所料」。

    這便是知道歷史大方向的好處,這種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讓我小小的得意一場。

    「允法」我想了想「有興趣到武學士官夜校中修習一番嗎「

    「多謝大人栽培了」他爽快的欣然一把拜倒。

    這個夜校的東東,卻是來自我紙上談兵的惡習。

    一路來,我本就有給部屬講課的習慣,這小白隨軍後養成的癮頭,往往都會召眾將升帳,以計議軍略為名,順便給那些新入的邊將們上一課。

    因為我現這些古人往往不缺少豐富的戰場經驗,但卻缺乏系統的軍事教育,全靠前人一些兵書舊自學自摸索。因此我每有軍議,都會說些軍事典故讓他們辯究得失,因成了慣例。

    後來乾脆固定下來,呈請辦了個士官夜校——講武學堂。讓軍中那些有過邊事經驗的,以及一些地方上閒賦在家的老軍、宿將什麼的,用了各種法子和手段,厚資延請來,揮餘熱,輪流授講。我自己也偶爾客串一二,還找人翻印了《玉帳經》《尉僚子》《司馬法》等許多兵書古籍,辦個圖書館,專供自行取閱。因此只要不是太過駑鈍,都能學到些東西的。

    最吸引人的也是這個圖書館,內容盡量收羅的極盡豐富的,還有許多世面看不到的,受管控的軍典籍章的。當初許多人也是衝著這個藏書取閱的資格,想法子入了武學。

    後來又接收設在成都武廟的,朝廷道、州武學機構,增建營房、場地、器械、藏書、庫房的,還有書畫棋室等娛情健身養性設施,這講武學堂才真正完備起來。

    現在將官們也很有些人泡在其中的,對練操演比畫,倒成了一消遣的重要去處。

    據說當年蔣光頭就是憑這一個黃浦軍校的校長起家吃遍天下,八年抗戰、三年國共內戰,都成了黃浦同學會轟轟烈烈的展示舞台,我掛羊頭賣狗肉的大力經營其中,未嘗也沒有這麼一點小小的私心。再說自小到大都是為了考試而考試,被老師折騰的幾乎沒了脾氣,現在總算也輪到我做校長折騰別人的滋味。

    雖說這是朝廷的軍隊,但在我的一畝三分地裡搞點實驗田試點,還是可以的,作為軍從附屬的東西也不少,有了武學這個掛羊頭賣狗肉名目,堵住了不少的非議和閒話,畢竟和重新創建一個新事物相比,改良一個舊有的存在,受到的阻力也要小的多罷。

    當然表面上,與往常的武學的差別,也只是多了許多內容而已。

    嚴格說起來,軍官養成制度,可說是整個封建時期的一大缺失,長期缺乏系統性有效的將官培養體系,全靠世家寒門的家傳的教育或是自學成才。

    或者乾脆經過戰場殘酷的自然選拔淘汰。而能夠從士兵的屍骨裡活下極少數,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苦熬資歷的長期過程中,還要有足夠的幸運和機遇,才能成長為一方將帥之才,雖然說能夠脫穎而出的多數都成就非凡,但可以說人才浪費極大,許多有潛質的人就怎麼埋沒在這個過程中。

    雖然已經有了所謂「武進士」的多層將官選拔機制,但其將帥培養方面的內容,卻是少的可憐甚至是一片空白的,而此時大多數所謂的官辦武學,也是提供一個學武兼讀文的地方而已,所學的也更側重於戰鬥技藝傳統陣型隊列等初級的東西。

    至於建立這東西,不是我想改變什麼,也沒有那種搞個跨時代軍事大變革的宏偉目標,搞這種東西的,如烈火烹油的,名出的越大越十轟轟烈烈,死的也奇快也是壯烈,所謂改革先驅,一般都是死後讓人緬懷的對象,吳起、商鞅什麼的下場,就是最好的例證。

    我沒有名垂千古的無聊情操,只是想自己的手下將來替我衝鋒陷陣當肉盾的時候,能夠多活一些下來,比別人更長命一些而已。

    安置傷員,撥給酒肉安排飲食,就引了他下去休息。

    期間又生了個小小的插曲。

    營門口一陣哄笑聲,「我們不要人了……」,幾名軍士,正架著一少年往外去,口中還嘟囔著,「你毛都沒長全的屁大孩子……瞎擠個啥啊」話聲突然中斷,那少年掙扎推推搡搡中,撞開一個縫隙一下躥了過來。

    被我的衛士眼疾手快一槍桿掃在小腿,撲倒摁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卻斷斷續續的喊出來「我要從軍……我不小了」,眼神卻瞟向坐在看台,一身銀甲跨刀的小楊,滿臉還是那副冷冷死酷的表情,旁若無人的坐在看台上,斜支著刀鞘腰身眼神飄忽的很不爽的樣子,因為我的刻意寬縱,自從摸透了好些營盤後,讓軍中很是鬧了陣飛賊後,顯然又在尋思新的名目。

    當然那些被上司臭罵做連毛孩子也防不住的營官們,又把怒火變本加厲的施在底下的操練中,那就不是要他考慮的問題了。

    突然變的激烈了許多,「大人,我能吃苦……吃的也很少」,這話一出,嘿然左右都樂了。感情他個干猴的把軍中當廉價勞工食堂了。正待吩咐人把他拖出去,「殺人放火,我什麼都能做的……」。他急了口不擇言,這下我都樂了。

    卻心頭一動,觸了我一個心事,好像但凡是許多的yy小說裡,都會有一批從小開始培養的,沒有什麼道德觀人生觀,唯主角命是從,以主角的價值觀為唯一理想導標的班底,為主角成就一番事業,銨前馬後的奔走效命東擋西殺的紜紜。

    我也未嘗不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培養出一批各種方面的手下,而且雖然週期長了點,但只要把持的好,還不用太擔心忠誠問題。

    一問自從招兵以來,還真有不少年紀太小混進來又被檢出來不合格的,不但僅僅是流民,還有成都本地的。他這號已經混進來三回了

    又招了小楊過來。「你看他怎麼樣」,小楊冷冷用眼角瞟了瞟他的身板,那種眼神讓我錯生出是在看一匹馬或驢子什麼牲口的錯覺,方吐出個字「還行」,

    雖然大家都習慣叫他「鬼小楊」「陰魂不散之小楊」什麼的,但我最欣賞的是他這種酷楞的態度,只要是他不感興趣的事物,就算美女當前,也和看一塊樹木或者石頭,並無兩樣的。

    難怪我家那個一向古井無波的懷石老太監,也生出幾分興趣的,前些日子,突然出手制服他,摸了身骨後,瞇這眼睛,吐出一句「有興趣學咱家這本事嗎」。

    「有興趣帶兵嗎」現在,我也說了一句……

    晚上回來,見得小楊脫了甲衣,拿了些零碎背了個包袱,又要出後門去的,問道「又要開始了嗎」他恩的一聲。

    我喚過來交代「其實你可以這般……這般……」

    作為特殊訓練的一部分,「你能摸到手的,就算你的」,當初我對小楊如是說「就算有些要緊的,也可以讓他們贖取回去嘛」。

    於是那些下面防範不嚴的,就倒了大霉了,經常有些要緊的事物不翼而飛的,小楊這號雖然少言寡語的,可是敲起竹竿來一樣的狠。

    惹得一片哀鴻遍野的直道「日防夜防,企有天天防賊的」,又試圖收買的,卻被喚去訓斥了頓。

    「戰陣之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生的,難道還指望別人手下留情的,今能竊得你貼身去,明個就能取你頭顱」

    「倒是你禁防不嚴,佈置不到家,回去重新安排罷」

    於是不得不咬牙切齒的重做佈置。

    夜靜如水,月沉似溝,軍營中,刁斗不絕,巡禁森嚴的。

    只聽得轟的一聲,一處營帳突然***通明,人聲鼎沸,直呼到「中了小子,總算逮到……」很是有些揚眉吐氣的味道,又有些咬牙切齒的。

    是什麼人」卻有人看出不對的。

    另一處連營

    一群鬼鬼祟祟傢伙正在黑暗中嘀咕。「你的消息准不」「絕不差的,從火頭軍裡傳出的消息,那小子備了好些的器具」

    「這小子極是滑溜的,大伙都準備什麼東西招呼的」

    「裝了灰斗迷煙」「網套、鉤索」「還有一套從內營借來的家什」「也就是鉤槍手鐮籐牌絞繩的」營內還埋了坑,讓弟兄們澆灌了一些的肥水」「總要給他來個水陸大道場的」「左營又安的什麼機關」,沉悶了半響後有答道「就是一筒虎頭蜂,外加一缸甜水而已」話畢轟的一聲嗡嗡大做,直緊追不捨的撲騰著一人影翻滾出來,撲通又栽進一溝渠中……

    同樣的時間,中軍大營,兩名黑影一前一後,避過一隊隊的巡兵,又小心閃避跳躍的,饒過貌似陷阱機關的事物,異口同聲的很是抽了口冷氣,這還是普通的軍營嗎,簡直很有些龍潭虎**的意味,他們也算見識頗廣了,就是巨富人家的藏金室,也未見如此變態的設置。

    為的正待招呼同伴,卻就突然背後涼,極沉悶的一聲,轉頭一看,一個少年蹲在陰影,臉上抹的班駁和身上的草色幾乎融為一體,幾乎無法察覺,一雙眸子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腳下正躺著自己的同伴。

    不由大驚,壓在喉裡咆哮一聲,抽刀飛撲前去滅口,卻見腳下一拌收緊天翻地旋,整個世界倒懸過來,暗道不好中了埋伏,饒是他富有經驗,反應極快,吸氣收腹反手抄起另只兵器,反撩向上,卻想起還有他人在側的,心中示警,一聲頭上已經挨了一記,饒是他閃避的快,也被抽的一陣眩暈,偏在空中虛掛使不得力氣,對方聲,打擊隨後又至,膨膨幾聲打實的,終於不再動彈,最後的意識是極度的不甘,他在軍中也算是挑尖的人物了,卻莫名其妙的栽在以外遭遇的少年手中……

    「看來今晚很有些樂子了」某位大人遠遠聽得一些喧囂,搖著天氣並不熱的扇子,問到「你們看我是不是很有些羽扇掄巾的味道……」引的一旁一大一小的女子吃吃的笑。

    這一夜,很是抓住了些私闖營禁的奸細,還反抗格殺和自裁了一些,剩下的也很是狼狽,什麼摸樣的都有,火燒、灰倒、油澆的,漆灌的,還有腫如豬頭滿身惡臭的。就像某個時叫血紅的大大經常引用的形容詞「剛被一百個大漢輪過的摸樣」

    多日後。

    長安城,十王宅改做的留守府,宮室那些已經查封了,要待安王來接收的,所以軍將們都只能覓了各家王公宅地作為自己尋歡作樂的所在。

    華毯珍幃鋪陳極盡奢華的內室,一隻青玉盞,酒橙如蜜的,卻傾倒潑灑了一地,落在金毛駝的織毯,色跡班駁的。

    新到的偽大燕尚書令嚴莊年方過五十,很有些志得意滿的華貴雍態,卻面色黑沉,看著手上一封事物,戰戰兢兢的侍兒近來小心的喚一聲「嚴相」,欲換了器具為他揮手而止。

    「屬下奉命入蜀秘查曳落河覆亡事……」密信上字字泣血的,「衛禁森嚴,前所為見,陷阱機關,防不勝防……軍將如瘋虎……兄弟們死傷籍籍,為歷年之所未有……」

    「……密營,多年馴養三隻訊鷹也莫明折損了一頭……屬下拚死脫的身……那些潛隱的多斷了聲息……」

    一個少年安坐火堆旁,正在架烤一事物,咬上一口呸的一聲「不好,老的鉻牙」,一節竹管棄置一旁,在火烤下火漆熔流出來,他不由端起來看一眼,胰了聲。

    嚴莊長吸了口氣,緩緩道聲,帶下去好生醫治把,西京密營的人經此重創的,還需恢復,這以後,該請聖上,再派些得力的特殊人士了。

    曳落河大敗而沒,被孫孝哲隱而不的,最後反是舊朝的殘餘通告出來,聖上才委了自己來查問因由的,未想竟然屢屢不利的……

    涼州,西北朝廷,深秋漸冬,有些風露降下來,帶著些寒意,浸入人皮膚中,崇化殿偏堂內,香蒸裊裊的很是暖人心扉,雕花錦繡的案上放了幾件事物,一封是例行通報的武關奏捷疏,還有一冊手抄,上頭赫然有些子目入眼,「游擊」「破襲」「麻雀戰」等等。

    不時掠過的北雁飛鳴聲,和遠遠傳來士卒的操練呼喝,交錯做一道,飄忽在不大不小的宮室中,隱隱的傳入眾人耳中。

    新登級不久的肅宗皇帝,一身的玄冕龍披的,卻仍保留了幾分太子時的那副溫厚淳仁的風範,只是多了些讓人不敢仰視的威肅雍容的氣度,對座著幾個相當親近的臣屬,神情倒是相當的輕鬆寫意的,帶了幾分苦笑道「當初未想的……今卻很是成就了些氣候啊」

    另一冊起居注摸樣的事物,上頭還些特意翻折開,做了朱批的部分:

    「……安氏之亂,明藩鎮之亂,其實卻是體制與權利失衡之亂……集財政軍刑用人諸權一體為國之大患……體源不清,亂平不止……」

    「看起來卻似有些道理的」卻是我那老熟人裴冕,剛升了尚書左丞的他,小心的看著肅宗的面色「可有不妥呼」

    「這倒不是」肅宗笑而搖,「他雖然看的遠些,倒也不稀罕,安賊為鑒,朕早也有心整頓的」

    「只是為何官家,他列舉的都是些泰西國的宦亂的故事」

    作為唯一有資格列席此場景的內侍李靜忠,倒笑著打趣說。

    因為忠心得力已經賜改名輔國了,經過這些時間的優樣養,和作為地位權勢節節高漲的從龍舊勳,很是有些富態的福相,只是氣度行色又見內斂了許多

    肅宗包含意味的笑看了一眼李輔國道「因為,若舉了十常侍之例,那你以為誰又是漢獻呼」

    李輔國頓做面色赫然,「奴才非淺了」諾諾退下

    左右眾人對視了一眼,都做沒聽見,小心的避開這個話題了。

    卻是話說回北軍輪戰前,突然召對的情形:

    我直被引進內殿,此時正是爭議一片的

    「賊悍且銳氣正盛,不宜正悍之」

    「輕言喪師,累亡之道」

    「兵甲未齊,怎得輕動」

    「一旦有失,西南危亦」

    「圖復圖復,還要待到賊軍占穩腳跟嗎」……

    高呼萬歲拜禮後,才立定,就聞老皇帝出聲「卿來正好,爾有破賊,可所感呼」

    卻是一片各般眼色集了過來,

    這一番紛爭下來,我倒明白了,眼下因為武關之勝,西南朝廷中也出現了急進和求穩兩種意見,而且持這兩種意見的,既有蜀地的官屬,也有從龍赴義的舊臣,還有新投的臣下,兩下意見都言灼有據,把大道理的相持不下。倒沒有什麼好的建議,難怪老皇帝不耐煩的要生氣。

    按照我知道的大概歷史自然傾向前者,不過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覺得,老皇帝是傾向於穩守的,但又考慮必須有所作為以振天下人心。這才召喚了我來,原因是眼下就我與叛賊多有接戰的經歷,還算破過其精銳。

    倒是那位余中書的幾位,大概唯一沒有表態的。大有淡看堂下一片洶湧,穩坐吊魚台的味道。心中有了些計較。

    清了清嗓,高聲道「臣以為賊軍戰線拉的太長了」

    一時頓靜的擲地有聲,

    些疲憊色的老皇帝沒想我另有他說,一時目光灼灼盯的我有些心慌「且說來」

    我來前已經通過那些中使知道了些卯端,快組織整理了些腹稿,才定神說:

    「臣只是以為,賊軍號稱二十萬,一路戰來不可能毫無損傷,臣在潼關幾戰未克,賊亦損重,因是疲敝,待修養。其裹脅軍民雖眾,但未必盡可用之,雖然外強,實已百弊,況且范陽致關中何止數千里,一氣而下,人心多背,賊軍之眾,未必可分兵盡控之。再說河北尚有義師,安賊企敢盡出,累上所推,賊軍兵勢所盛者,不過關中,河北兩地,其間空域廣薄,盡皆要害……可以破襲戰」

    我知道自己這說的有些勉強,但算是最好折中之策了。畢竟我算是唯一和叛軍,而且是叛軍的精銳接戰過並取得的勝利的將領,不管他們怎麼對我取得勝利的能力和手段有所疑義。這一點都無法否認的東西。

    「破襲戰嗎」老皇帝面色好了些,倒是來了些精神,「說來看看」

    我舉了種種戰術、要義,詳解一番,以及一些戰例(比如當年八路軍敵後游擊抗戰的拿手好戲和二戰德國反襲美軍的經典戰例,拿了幾樣改頭換面的說下來)。

    眾人亦是沒有聽過這中全新的戰術理論體系。一時間左右側目,倒沒人出聲質疑了……

    這期間的情形,不知怎麼的,也輾轉到了新君手中,倒看的若有所思,煞有其事的召人來計較的。

    「這其中,很有些道理啊,中釋了這破襲之法中的破交、燒糧,打援、殺官、擾軍、造謠之道……」說話的那男子相貌駿朗,面上帶些遇年紀風霜之色,眉宇間卻有一股儒雅氣息,放下手中抄本。

    一身白衫青璞的便裝,在幾位朱紫袍帶中,極其顯眼的異色,但看諸人的眼神,卻未有任何輕視和不敬的,如果有人知道歷史,就會對他的身份大吃一驚的,他就是人稱七歲知書,為唐明皇召令供奉東宮的一代神童,歷史輔佐過李唐四代皇帝,世稱白衣卿相的李泌。

    他亦是太子幼年的密友,現為新君謀劃計議參預軍國,在新朝中很是有些份量,無宰相之名行有宰相之實的人物。

    有一出聲附同的「如此甚好,取其輕憊,尾不能相顧,而疲於奔命,敵不得安,其銳自洩」那人虎目精芒,氣度沉凝,卻是新近歸來的安西節度副使李嗣業出列高聲贊同,眼中卻多了些不同東西。身為武人,無論是保全實力,還是其他原因,他自然很快察覺到其中的利弊得失。

    「況且臣以為,以小部奇兵四出,截糧毀道,就算有所失,卻也無關大體」,未論戰先言敗,卻是李泌的穩健之言。

    肅宗不由看了這位密友一眼,若是常人言此喪師之說,怕是不治罪也要訓斥的,偏偏是他還得認真采聽的。不由歎了口氣。

    有了這兩位各自立場的中堅大員話,奠定了基調,其他人多是贊同的,僅有的異議的也就是「不可輕言而戰,需從長謀劃計議」而已。

    「攻其必救,圍點打援,積小勝為大利」,肅宗計較權衡利弊中,定下這論調,畢竟新朝根基尚薄的,附軍不過數萬,還分做多屬的……

    至於那些相持和拉鋸中,可能傷民過甚,百姓不堪的弊端,自然的忽略過去。動全面游擊戰的條件倒是充足了,在他眼中淪陷敵境的百姓雖然其情可憐,但也不差這一著了。

    看到後面的文字,肅宗突然笑了笑。對李泌說「長源,竟有與汝所見略同的」,李泌眉頭跳了跳。「也說是賊軍戰線過長,可牽走而分擊之,致其奔走無暇」。他俱是動容。

    仔細祥看了一番道「雖然言多粗簡,但扼要明理,細處見之周全,其詳實可用,更勝於我」

    又正色道,「恭喜聖上,此人可為大用,朝廷正是用人,陛下招拜為大將」

    聽到這裡,「招拜為大將」肅宗頓時再次苦笑出來「太上識人有明,早拔出來用了,現在就在蜀中經營,好在他也算是半個朕家的人了」

    於是,來自武關一隻小小的蝴蝶,又開始輕輕煽動翅膀。

    武試的餘波仍在繼續,鬧了一夜賊的軍營,已經平靜下來了。

    清風明月的人手佈置,乘機而動的,也很有些斬獲

    前面93章其實是錯的9這裡對大家說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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