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盛唐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幹嘛對我這麼得力的示好,看了他們的服色品秩我才明白,原來按照軍中的職銜,除了他這位剛授的都督,就怕我是最高的了。不過他這個都督缺少份量,按照玄武門之變後太宗留下的規矩,宗室當任的這類頭銜,多是有名無實,乃是防止外藩坐大的手段。這些傢伙大概是見了我部下的厲害,又聽說了我的一些事情,為自己前程來探口風來了,大概還有摸我的立場的意思吧。

    於是在與那位漢中王殿下更是拉著手親切熟捻的「梁總制英雄了得,年少有為」「殿下為難赴義」相互吹捧中,混個遍熟,也讓他們覺的我這位大人雖然盛名在外,卻也是不難相處的。

    當下,加快行程過了大散關,夜宿河池縣。

    四下查看,由旁河池縣官屬人等介紹地方風貌,說這河池是年歲三萬石左右的中下等的小縣,城中口民不過三千戶,卻因為地處劍南、關中、山南三道毗鄰交界,是個緊縣。「緊縣」見我稍得不明,馬上有縣典史慇勤的為我解釋:原來依唐代行政區劃制,分天下縣治為四類四等,即處長安、太原、洛陽三都治內為京縣、三都治外為畿縣,繁華重要之地為望縣、交通樞紐軍事要衝為緊縣,另依產出戶口又分縣為上下、下四等,縣下尚有鄉鄰等層層治,這河池就屬山南西道南部的鳳州治。卻由於臨近蜀中門戶大散關,有駐軍就食,屬緊要之地。

    一下湧進這麼多人,河池縣上下自然雞飛狗跳的大大忙亂了一番,不過那縣令傾盡所出,又動員城中戶戶輸納供給。才將城內城外偌大的隊伍安置了下來。讓許多人吃上了一頓這麼多日子來第一回真正像樣的飽飯。這一路上行程匆匆,過州縣而盡避之,好不容易才可在這裡稍事休憩。

    這縣令周引章和軍從記室薛景仙同榜出身,憑借這層淵源,一直跟在我身後套近乎,看他滿頭大汗強打起笑臉,生怕怠慢的模樣,也難為他了,這小縣縣令不過是個從八品下階的未流小官,無論是隨駕還是迎駕的官屬文從武隨,隨便抓一個出來都壓死他。我那些部下都是眼高於頂的天子禁軍,這處處人要糧馬要料的,生出個什麼事端來,誰也不見得買他的帳。要說軍職目前也只有我最高了。跟在後面小心討個說法。

    所以他們拚命掛在嘴上稱道的,這一路下來關於我「無不所聞,禁侵暴,束部屬,安流民,撫百姓,活人無數」的功績,又口口聲聲需要什麼儘管吩咐當盡力而為,仔細想來,卻是生怕我放縱了部下,做出什麼擾民的舉動,先用個大高帽子套住我,倒也是個愛護鄉民的官。

    但說多了我安民救難的那一段,卻讓我卻頗為汗顏,這所謂的束部屬、禁侵暴的義舉,可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潼關失陷後,各州府縣無力抵禦,望風而走,每天都有和當初的我一般潰下來的散兵,無主無食不免流為盜匪,到處流竄打家劫舍,我們那時候正是缺人,儘是有錯過,沒放過。所過之處,見一批抓一批,收攏了許多殘卒,也順便懲治一批作奸犯科的傢伙。

    另外還就是因為,那些日子軍中鬧點不安定因素,我刻意打壓某些勢力,弄了些執法隊天天找事做,存心找某些人的晦氣,順帶也扯出不少劫掠**的事情。兩下處置,非常時期自然以非常手段,對犯事的人嚴刑重典。尤其我特別痛恨**這種與生存本能豪無干係的無聊行為,逮到那只有一個死字。為此我的押衙親軍已經在路邊吊死了一些,還有一些被重杖後丟在路邊不准救治,哀叫連天,其中有軍士也有流民,見者無不觸目心驚。

    結果這些事情做的多了的後果是,因為戰亂中衍生出的殺人搶劫之類也大為絕跡的意外收穫,連那些那些輕一些罪行,也因為我所說的,當前最缺的就是勞力,這些傢伙吃飽了有精神犯事,不用來拚命勞役到是對不起自己,被送到更好的去處去。一時竟然軍隊周圍風氣大好。

    期間和北軍五虎的矛盾,也因此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突然爆出來徹底撕破了臉。本來那些流民整天跟在我們後面,有人掉隊失蹤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從相國公子之事後,那些流民推舉的頭領喜歡有事沒事向我問候報告,討點秋風,有人報連續有女子失蹤,我抱著應付的心情,使人去表示一番,不想查出北軍五虎裡有個叫魏光良的混蛋弟弟帶了十幾個人趁夜越出營盤的事,結果派人蹲點,這些混蛋東西跑到流民中抓走了幾名女子,被現還想要殺人滅口時喊出聲來,讓我安排巡夜的軍兵堵個正著,在我刻意安排下,一番搏鬥抗爭後,只扣下為的,卻故意放水讓其他大半脫逃跑回去招引朋黨,然後封鎖消息,嚴禁各營出入,卻由他們鬧去,最後鬧成那些傻瓜擁部屬與進入抓人的值日官聚眾對抗的嚴重騷亂事件,口口聲聲的大聲喧嘩,順便驚動附近的太子。

    本來亂世人命輕賤,民不敢與官爭,知道對方是軍隊後,那些人平日多半是默默忍受了,可這會不一樣,有我的支使,那些流民的頭目擁著苦主,哭哭啼啼的直接向老皇帝告狀先下手為強,要說身邊女人最多的是老皇帝,對出了這種事情最是敏感的,再經小丫頭向身邊那些女人添油加醋一番,還有我以讓他們破案為名,騙到現場蹲點的宗室子弟為旁證情況下,事情的結果就有了定性,北軍那些人就算什麼打算也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本來有部下建議只懲惡而撫其眾,卻沒想到我早有預謀,比他們意料中的更狠更絕,趁北軍五虎那些人被阻在營帳中不明所以,反應未及之時,招來早有準備的馬軍,以雷霆之勢暴起衝殺,砍的血流遍地,敢違抗者當場被格殺七十多員,又重仗了一批多達百人的脅從者,許多人奪籍入中軍勞役,不但撕破臉把那些老北軍有關的人狠狠給治了一回。還挾事態以治下不力降職裁撤了數員官將,又從各軍抽人補了缺額,把北軍那些內六營最後一點可以抱成團的勢力,給連根拔掉了。

    回想那些流民對我感恩戴德,口口聲聲拜謝我仗義扶弱的情形,當時的感覺就是可笑,然後是悲哀,居然說我不畏強權,卻不知道我也是他們口中強權的一部分,只是我所代表的強權比那些傢伙更強勢,位置所站的更高而已。顯然又被當成了安民禁暴的功德之一了。

    至於什麼撫流民、振饑荒,世上那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那些流民亂世中見得有安全所在,雖不免忍饑挨餓受勞累,來投日眾隊伍也越壯大大。只是我實在嫌那些流民拖後腿,趕又趕不走,所以想了權益之計,組織起來找些人管管,也是有一旦有什麼紛爭變故也方便彈壓的想法,不想他們自成一體,在不斷有流民的加入的情況下自動組織成了相當規模,一仗之後,也讓他們清理戰場,揀點殘餘,節省資源,至於所謂招收流民青壯輔軍資用的想法,那純粹我不想讓他們閒著,無故吃白飯抓壯丁的緣故,究盡有多少人因為得到一口吃的活了下來,那我可從來沒有考慮過的。

    他這麼惶恐還有另一個原因,在進城時,我多留了個心思,我能用的部下不到三千人。這位漢中王口上雖說的慷慨大義,極盡恭殷,但誰也說不準,難保還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想法,突然再策動部署來個清君側,順便把我也清掉那就不好了。

    故而,我以防叛賊為名,將那一部劍閣軍三千步卒,名正言順打去增援大散關上加強防務去,又以要糧要錢要補充兵甲為名派人佔了幾處府庫和署衙營房的樞要,將漢中來的城卒混編以統一協防之名打散指揮,順便接掌了縣城三門的防要。

    當心流民中混入賊軍探子為由,置於城外,嚴禁城中閒人行走,有現即以奸細拿問,那些差役城丁也派到城外去維持秩序,這樣光憑城內那點王府親事兵,很難掀起什麼風浪來。

    另密令城外的解思所部騎兩營,輪番休憩不下鞍不解甲徹夜待命。用膳時那位韋相也似有所覺,不顯山露水的還向我提點問候了幾句。只是害那縣令空自揣測,是否什麼地方得罪了我,陪了十足的小心。

    但人家既然把話說到這份上,便使他拿了我手令去行事,有什麼意見就直接來找我罷了。才打了這群跟屁蟲。

    當晚有詔分器物飲食,賜宴犒賞諸軍將士,我也再次被召奉御廚,眾卻是轟然大喜,都知道這位大人是出名的好美食而精於廚,一路過來,閒暇所創出的泥包火培的「富貴雞」(叫花子雞)、羊油煎白肉血腸,酒燒咕嚕肉、盾牌煨豬柳等等菜色那樣不是讓食者讒而難以忘懷。

    好在我到了這個份上也不用我自己動手了,自然有十幾個太監供我吆喝差使,還有一大幫火頭軍打下手,著實過足了一把級大廚的癮,結果又是引的漢中王那些人等啞然頻頻側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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