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穿越火線
楚正海作戰經驗豐富,但一個營的攻擊隊形,根本就不可能約束到每一個人。
而四處的槍聲,也吞沒了他的吼聲。夾紮著炮聲,整個河堤上,一片狼藉。
轟隆的一聲,一個戰士就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踩上了地雷。爆炸將整個人都炸上了天,甚至連一句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等到從空中掉下來的時候,已經血模糊,根本就救不會來了。
「排雷……」
楚正江再一次大吼著,在他身邊,一個排的戰士,頓時相應起來,分出一個班的戰士,作為突擊隊形,往前ā入。而身後的戰士,用機槍和步槍,開始對河岸陣地裡的日軍反擊。
沒多大坡度的河堤,至少讓機槍也不會因為仰而是去準頭。
漸漸地,楚正海的這個營在河岸上佔住了腳。雖然還無法知道,日軍在河岸上,到底埋設了多大的一片雷區。只能靠著人力,一點點的清理出一片通道出來,不用太寬,一人能跑的田埂道就差不多了。
一個班的戰士,迅速趴在地上,拔出腰間的刺刀,往鬆軟的河灘上扎去。
速度很慢,但是只要清理出一條足夠部隊通過的道路就已經足夠了。後面的戰士,可以跟著前面戰士的腳印跑,這樣安全係數就高了很多。
楚正江在河對岸的防禦陣地的時候,也會在後半夜往河灘上偷偷mōmō的佈雷。
以己度人,小鬼子即便再自大,畢竟他們也是在防禦,而且表面上看,兵力也不足。能夠用的招數自然一定會使喚上,在陣地前佈雷,不麻煩,唯一的擔心,就是那天河水暴漲,把雷區淹沒了,將來要找不容易,不過也不擔心,要過河的時候,會踩上雷。
換個渡口,就行了。
反正,拉林河200公里的河岸上,能夠渡河的地方多的是。關東軍和抗日義勇軍比起來,自然是財大氣粗。也不可能,將整個拉林河河岸防區,都佈置雷區。
河岸上,空中嗖嗖的掠過的彈頭,打在水中,jī起一團團小水柱。
而在沙地上,更是能夠將沙土都翻出來,濕潤的沙土,就像是下雨一樣,在戰士們的頭頂飛。密集的機槍火力,將整個河岸都封鎖住了。
與此同時,第一顆地雷,被一個戰士挖出來了。可就在他準備挖第二顆地雷的時候,一顆榴彈,擊中了他的手臂,當時整個肩膀上就黏糊糊的,整條手臂也絲毫使不上勁。
「衛生員——」
昏暗的河堤上,根本看不清來來人的長相。
就見一個黑影,撲上去,在傷者手臂上用紗布用力的紮緊,這時候,最重要的是止血,而不是治療。兩個戰士,衝上來,將受傷的戰士,往後拖。又一個戰士,手中拿著刺刀,補充到了排雷位置上,開始排雷。
排雷是一個細緻的活,需要用刺刀,一點點的在鬆軟的沙土上ā,有時候,遇到的根本就不是地雷,而是埋藏在沙子下的石頭。讓排雷的戰士,買忙活一場。1旅可沒有日軍那樣的磁感應探雷裝置,只能用土辦法。
楚正海心裡焦急萬分,照這個速度,什麼時候,部隊能夠通過河岸邊上的雷區,跟鬼子對攻。
要是沒有打退窩在陣地中的鬼子,大部隊就根本沒希望穿越河岸。
「營長,教導員……他……」
楚正江正在焦急萬分的時候,他的警衛員跑到他跟前,哭喪著臉,喊著。雖然周圍的槍炮聲響成一片,但楚正江還是聽清楚了,還有不遠處,那個躺在河邊的黑影,身邊還有兩個戰士。
「教導員怎麼了」
部中彈,已經昏mi了。」警衛員畢竟年紀不大,對於像大哥一樣護著他們的教導員,親近多於敬愛。突然間,似乎要失去這麼一個大哥,才讓警衛員的心境bō動起來。
「快帶我去看看。」再一次看到老夥計的時候,楚正海的心就要碎了。子彈是從前iōng打過去的,而且不是三八步槍彈,是重機槍彈,這種情況根本就活不下去。
楚正海不用想,就知道,老夥計的後背上一定是一個碗大的傷口,說不定脊椎都打斷了。
警衛員小劉捂著教導員的iōng口,嚇的眼淚鼻涕都往下掉,帶著哭腔喃喃的說著什麼。奇怪的是,楚正海剛剛到,教導員老劉就醒過來了,他連忙撲到地上,在邊上喊道:「老劉,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衛生員馬上就到。」
實際上,衛生員早就在一邊看過了教導員的傷勢,甚至在楚正海抬頭看向衛生員的時候,還用搖頭表示,人肯定是救不回來了。內臟都打碎了,就看有沒有遺言了。
老劉張著嘴巴,像是要說什麼,可周圍都是槍炮聲,那裡聽得清楚。
楚正海俯下身,把耳朵貼在老劉的嘴邊,最後才斷斷續續的聽了個大概,讓他別管他,他知道不行了。沒說幾句話,老劉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老劉——」
洪連長帶著兩個戰士,找到楚正海的時候,也看到了教導員,眼神一愣。心裡雖然難受,不過戰場上,生死是常見的事情,搶主攻任務,是每一支部隊都非常熱衷的事情。
是彰顯軍隊軍hun的時刻,根本不可能退縮。
做後勤部隊,自然輕鬆,連受傷的概率也不多。但那是新兵干的活。
「教導員……他……」
「去了……」
洪連長強壓心中的悲痛,哽咽著說:「營長,教導員去了,但是全營500多人都在你手中捏著呢?不能在這麼下去了,部隊要快速通過雷區,就變是用腳趟雷也總比這樣,被日軍壓制在河岸邊上,讓鬼子當成靶子打要好吧」
「營長……」洪連長急切的喊到:「我們老三連決心,去趟雷,即便戰後3連打光了,好過整個營的兄弟,都在河岸上,死的不明不白」
趟雷,就是用活人在雷場上走一遍,九死一生。
這句話一說出來,洪連長的氣勢一變,在作戰衝鋒中,連排級幹部,都是要帶頭衝鋒的,甚至營級幹部都是要這樣。這是在紅軍時期,就建立起來的一種規則。實際上,北伐軍時期,大部分部隊也這麼做。
「不行」楚正海果斷的打斷了洪連長的請求。
緊接著,楚正海似乎想到了辦法,在保定殲滅戰的時候,打109師團,當時他不過是一個偵察兵。當時第1戰區,15萬大軍圍困保定城,日軍109師團就被圍困在城內。
當時39師的主攻方向,正好又一片大雷區擋在前面,總攻馬上就要開始,掃雷跟定是來不及了。
情況上報到司令部,當時擔任1戰區參謀長的曾一陽,立刻調集了一個重炮營的火力,向雷區火力覆蓋。
總攻的時候,那片雷區,就像是被消除了一樣。
部隊通過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傷亡。既然炮彈可以掃雷,那麼為什麼手榴彈就不行呢?
當時楚正海感覺神奇的不得了,也對老軍長的神機妙算非常敬仰。後來,這種情況遇到的比較少,也就慢慢的被淡忘了。有時候,部隊連小口徑的火炮都沒有,那裡還能調集重炮。也就是當時的東北軍和中央軍的精銳有這個底子。今天,或許能用其他東西代替,最好的就是炸包。一來威力夠大,大地震動,可以讓地雷立刻引爆。
但戰場上,那裡去找炸包的彈桶?
等到找到,黃uā菜都涼了。
想到這裡,楚正海轉頭對洪連長說道:「命令你的連,將所有的手榴彈都集中起來,在雷區上,給我用手榴彈炸出一條通道來。記住,將幾顆手榴彈綁在一起,扔到你們連的必經之路上,炸出一條通道來,部隊就沿著通道往前衝。」
「是,我這就去。」說完,洪連長往他的部隊集結地而去,隨後,在排雷的戰士也從開闊地上撤離。
伏在木筏之後,準備在雷區被排除之後,就發動攻擊。
轟……轟……
先是從雷區邊上,一捆捆手榴彈爆炸,帶起了黏糊糊的河沙,楚正海的這個辦法還真奏效了。就在手榴彈爆炸的同時,邊上突然又想起了幾聲爆炸,顯然是被埋在地下的地雷也隨之被引爆了。
與此同時,縱隊的炮兵也對日軍陣地上,發起了猛攻。
一團團火光在日軍陣地上的點燃,幾個日軍機槍陣地,立刻就成了攻擊的重點,一下子就啞掉了。
在河岸對面,1旅的旅長,邢國棟看到搶攤的一個營,已經站住了腳跟,立刻就命令,後續部隊往上撲上去。3團的兩個營長,早就準備了,其中一個營作為架設浮橋的突擊部隊,準備好了大量的木板和三角木錐,只要在地上一放。
胡修荃在望眼鏡中看到,先頭部隊雖然有傷亡。
但在縱隊炮兵的火力支援下,一點點的往日軍的前沿陣地撲上去,似乎在河岸到日軍的前沿陣地,還有一片雷區,不過1縱根本就沒有步話機,也無法給前線攻擊部隊喊話。
好在,楚正海指揮部隊已經找到了辦法,一個連的部隊,已經越過了河堤雷區,往日軍的前沿陣地攻去。
回頭,對旅長邢國棟說道:「這個營長不錯,打仗有辦法。」這是一句評價非常高的贊語,站在胡修荃的位置上,表揚一個營級指揮官,就是要重點培養的意思。
「楚正海,16歲就加入了紅軍,打了十來年的仗。以前一直在40軍主力部隊,後來輪換的時候,才調到了大後方,接著跟著縱隊來到東北,打仗有辦法,鬼點子多。」邢國棟見部下給他長臉,自然心中嘴上樂的當好人。
「哦,老40軍的。」胡修荃輕聲的說了一句,等了一會兒,才說:「這次戰役之後,野司準備辦一個***,讓他也參加吧」
「首長,這不太好吧那是團級幹部的培訓班,楚正海還是正營級幹部。而且,這小子的脾氣不好,是個刺頭。這次打主攻,在3團團部下達作戰任務之前,虎著臉,將其他兩個營長都罵了個灰頭土臉,才搶下的主攻任務……」邢國棟小聲的在胡修荃耳邊提醒道,部下受到首長青睞是好事,可是要是將一個愣頭青送去野司軍事幹部培訓班,他還這的沒底。
到時候,1號,3號首長都會來授課,不會出些子吧
打心眼裡,邢國棟還是覺得,即便要給楚正海肩膀上加膽子,也在1旅內部執行比較好。
「營級?」胡修荃微微一笑道:「那就提,戰役過後,部隊還會擴編,幹部本來就少,能從部隊中挖掘,自然要容易一些。曾總的意思早就在戰前會議上就提出過,對黨忠誠,拉出部隊能打的,就是好幹部,即便有些小病,要以說服教育為主,改好了就是好同志。」
別看,37年抗戰,40軍兵力三萬多主力部隊。
這幾年下來,犧牲了不少,能跟著來東北的老兵,更是沒有幾個。都當成寶貝疙瘩一樣用,在野司中,40軍的老人,都是重點培養的。一方面,戰鬥素養確實是高,五六年實戰培養下來,經歷的大戰也不少,自然是一等一的精兵。
而野司,也是對老40軍的人特別照顧。
不是說,有個先來後到的嗎?
老40軍的身份,就是先來的。胡修荃想要融入原來的40軍中,就不得不遵照這個不成文的規定。事實上,他也看出來了,從野司到縱隊,大部分幹部對40軍都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愛屋及烏,胡修荃已經看到,衝擊日軍前陣地的部隊,已經順利通過了雷區,和日軍陣地上jiā上火了。
「給我要縱隊炮兵。」
「停止炮火覆蓋,部隊馬上就要衝上去了。」
炮火壓制已經用不到了,原來準備二十分鐘炮火支援的計劃,竟然被縮短了五六分鐘。這時候,想要火力支援,最好的武器是擲彈筒和迫擊炮。看樣子,楚正海的3營,是配備了這兩樣武器的,尖兵試探,火力摧毀這一套,也玩的純熟。
一下子,日軍前沿陣地上的一個中隊日軍,也漸漸的難以招架起來。
僅僅,開戰不到十五分鐘,日軍從絕對主動,到被動只不過持續了短短的十五分鐘。一個日軍的大隊,即便裝備再好,也無法和一個縱隊的火力想抗衡,而且,1縱的炮兵在殲滅了11師團之後,增加了不少新炮,戰鬥力更是上升了一個台階。
「快快……」
日軍陣地上,大隊長聲嘶力竭的大喊著,讓增援的部隊,迅速通過壕溝,增援前沿的一個機槍中隊。在炮火覆蓋之後,這個中隊,還能剩下多少人,都已經是一個謎。在不久之前,他還沾沾自喜,從對岸發現異動開始,他就通知了舒蘭城內的守軍,請他們增援。
估計再有一刻鐘,增援部隊就能抵達。
但是對於一個野戰聯隊來說,炮兵也不過是一個山炮中隊,其餘的除了步兵炮就是迫擊炮。一旦暴lu攻擊,很容易受到對手的炮群覆蓋。這仗簡直就沒法打了。現在,對他來說,最好的結果是在援軍抵達之前,可以依托河岸工事,用有利地形阻擊對方的進攻,將戰鬥拖到天亮,可以讓航空兵出動,壓制中國軍隊的進攻。
因為他已經知道,進攻他的陣地的中國軍隊不是一個旅的兵力。
而可能是一個縱隊,在日軍中,沒有縱隊這種番號。但是用師團來描述也是非常貼切的。
他只希望,在援軍抵達之前,機槍中隊能夠守住前沿陣地,不讓中國軍隊打開通過河岸的通道。不然,即便等到舒蘭城方向的聯隊主力趕來,也將是一場苦戰。
日軍大隊長想不明白,在偵查中,他們的對岸陣地上,不過是一個旅的抗日義勇軍。按照幾個月的jiā戰經驗,這個日軍大隊長很容易算出,對手一個旅會有多少人。
估計也就是兵力。炮兵應該是以大口徑迫擊炮為主,這樣的部隊,已經算是抗日義勇軍的中精銳部隊了。
可為什麼一個旅的步兵,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團的炮兵?
這絕對是一個誤區,自己的部隊,完全被情報部所欺騙了。或許,對手做好了一個騙局,就是讓第2師團,第4聯隊上當。以為舒蘭不是其主攻方向,反而天嶺才是其主要的攻擊方向。
導致,師團將防禦重點放到了南線,而對舒蘭只有安排了一個聯隊的兵力。
日軍在遭受了炮火的進攻之後,立刻就停止了照明彈的使用。拉林河西岸頓時暗下來了。
不過,胡修荃可已經看到,現在主動權已經在自己手中。1旅的一個營,在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之後,攻上了日軍的前沿陣地,一旦天上沒有照明彈戰中不僅容易誤傷,而且,也會給兵力不足的日軍以渾水mō魚的機會。
「讓迫擊炮發照明彈。」
雖然,1縱很少會用照明彈夜戰,但是,1旅陣地上,還是會有幾箱這樣的彈
東岸,1旅陣地,一發炮彈在迫擊炮口中,沖天而起來,飛到半空中的時候,突然燃燒了起來,發出一團白光。漸漸的越飛越高,迫擊炮的出膛數度,不過四五百米,這樣炮彈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基本上,能夠燃燒一兩分鐘。
剛才,日軍在放照明彈,想一口吃掉3營。
僅僅才十幾分鐘,情況就截然不同了,1旅如此做,說明攻上河灘已經不成為題。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