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旗 第三卷 鐵流1937 第一八六章 天破了
    馬刀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戰馬飛奔而去,十幾具屍體,在街角萎頓到底。

    僅僅在高城帶著的一營,進入城內不過十幾分鐘,城內偽軍最高指揮官,就倒地而斃。但高城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他的猜測中,城內至少有兩千偽軍,那麼偽軍的最高指揮官應該是少將,而不是上校。

    「一連長,帶著兩個排,往兩邊的巷子搜尋,一定要抓住偽軍司令。」高城跳下卡車,揮手讓帶他進城的戰鬥堡壘往偽軍聚集區而去。

    而他帶領警衛排,在城門附近的一處餐館,建立了指揮部。

    一營的任務,就是攻進城內,佔據城門,配合主力部隊消滅城內偽軍。高城在張吉海主力未到之前,是不會放心追擊偽軍的。至於,日軍兵營,二連已經去了,應該問題不大。

    街頭上的行人,在槍聲響起之後,一個個都躲進了附近的民房。

    沒有演習,沒有預演,綏化城內的老百姓也知道,子彈不長眼,打中了了身體,這輩子就過去了。

    腳上的高筒馬靴,在地板上,卡卡卡的,隨著高城的腳步叩響著地板。高城盯著通信兵,遲遲沒有架起來天線,調試好電台,就開始嚷嚷:「和司令部聯繫上沒有。」

    「團長,沒有信號,正在準備架設天線。」

    「怎麼還沒好?」

    通信兵也是埋頭工作,這時候也不搭理他們的團長。他們知道團長就是這個牛脾氣,槍聲一響,整個人都像是裝上了彈簧似地,一碰能跳上房梁。有時候,高城的指揮部就在重機槍的邊上,敵人衝鋒的時候,他甚至會把重機槍手的位置搶走,一個人抱著重機槍,突突。

    「通了。」

    高城在飯館的大廳裡?往來的走著,心裡著急不已,一聽電台通了,立刻就來了精神:「司令員怎麼說?」

    「張司令命令我們堅持二十分鐘,二團的增援部隊就到。」通信員栽下耳機,對高城報告道。

    「二十分鐘,要二十分鐘?」高城嘟囔著:「要是一團,只要十五分鐘,不,十分鐘就夠了。徐大棒子,這老傢伙就是拖沓。」

    通信員無語了,二團隱蔽的樹林,距離城門口接近四公里,又不是騎兵,滿打滿算這點時間也是需要的。團長這是擔心偽軍組織有效的反擊,但直到現在,偽軍的炮兵都沒有動靜,這說明偽軍根本就沒人指揮。

    一般來說,一個團的偽軍,少說也會有幾門迫擊炮裝裝門面。

    高城的性子就是急,風風火火的一個大漢,幹什麼都要幹出彩來。平時政委在,高城還能聽得進去,這不政委帶著二營去西城門外,伏擊準備偷逃的偽軍,高城就身邊打仗不要命的大有人在,但放眼望去,性子沉穩的一個都沒有。

    忽然,高城看見酒櫃後面,有一塊像是灰布的東西,在抖動。

    「誰,出來。」高城的手槍在開戰後,就沒有放進槍套裡,連保險都開著。他這一吼不要緊,大廳裡的四五把槍,一下子都向酒櫃。

    「太君饒命,太君饒命。我可是良民啊!」酒櫃後,哆哆嗦嗦的走出一個人來,連道都走不動了,扶著櫃檯,膽寒的抬頭看了一眼高城。穿著平時不多見的長衫,多半是飯館的掌櫃的。帽子沒戴,但頭髮像是鍋蓋似地耷拉著,不像是看到高城就會害怕的主。

    「見我長得不耐看還是咋地?」高城窩火道:「你躲在角落裡幹什麼?是不是準備給鬼子報信?」

    「太君。」

    高城瞪眼道:「什麼太君,我是抗日義勇軍,現在是中國GCD領導的第四野戰軍,專門殺鬼子的抗日軍隊,別搞錯了。」

    掌櫃的打量了一眼,高城的裝扮,是在不敢恭維,這時候高城還穿著偽裝用的日軍大尉軍官服,一手鬼子低級軍官常用的黑把武士道,一手拿著駁殼槍,看著不倫不類的樣子。

    掌櫃不敢多說,只是點頭哈腰:「是是,長官說的沒錯。」

    高城懊惱的一揮手,也明白,讓這些人想要改口,也不是一時半會的功夫,大街上槍炮聯鳴,哪有這閒工夫去閒扯,再說了,在他的印象中,這應該是政委幹的事情:「我問你,城內有多少偽軍?」

    「偽軍?」掌櫃的一時半會還轉不過彎來。

    「就是皇協軍。」高城心急提醒道。

    「哦,皇協軍。有一個旅團,兩個團的兵,這幾天都在城內的兵營裡,往常這個功夫,軍爺們也都相邀出兵營來城裡吃喝。」

    「偽軍旅團長可在城內?」

    「這個,我就一個開飯館的,那裡知道啊!」掌櫃的苦著臉,這會功夫都差點給高城跪下了。倒不是高城長相兇惡,讓人看著膽寒,但槍聲一響,高城身上常年從軍那股子殺氣,毫不收斂的散開,膽小的人,在他身邊都有種心驚肉跳的心悸。

    「團長,抓了一個偽軍營長。」二連的兩個戰士壓著偽軍營長,從街頭上走進高城的臨時指揮部。

    偽軍的營長也狼狽不堪,一半是嚇的,一半是驚的。他就是一個跟著日本人撈錢的主,那見過這個陣勢啊?雖說,也剿過匪,圍困過抗聯。那都是幾千號人,圍著百十來號的游鬥。

    上千人,打一百抗聯部隊,還有打不贏,被抗聯戰士突襲一把的尷尬歷史。

    綏化街頭,構築工事,追擊偽軍逃兵的,少說也有四五百號人,心裡最後一絲僥倖都落空了。

    「兄弟,是皇協軍第11旅團,少校營長,胡元興。我也不想給日本人幹事,都是鬼子逼的。」說話間,乾嚎了幾句,總算是擠出兩滴眼淚。

    「你們旅長呢?」高城開門見山的問道。

    「旅長。」胡元興歪著腦袋心說,你們也夠渾的,連我們旅長不在綏化都不知道,還滿城的搜索。這話要說不去,還不說抗日義勇軍都是棒槌。

    高城其實也挺無奈的,野司的在東北的地下組織,是以當初北滿的省委組建的,人員補充了不少。但無法打入關東軍高層,很多情報都無法探知。就像,在哈爾濱,關東軍集結大量兵力,準備進攻解放區。

    但要想竊取日偽軍的進攻計劃,比登天還難。

    高城擺了一個烏龍,臉上也漸漸的掛不打住,揮手示意讓人壓下去,偽軍在城內的兵力部署,要想獲得不是難事。

    王老漢就是給偽軍送菜的,那個兵營送多少,就能估算出這個兵營的大致人數。

    一團進城的兵力處於絕對劣勢,但城內的偽軍已經失去了指揮機構,除了少數偽軍連排長,指揮著部隊,佔據地形負隅頑抗之外,其他的都開始往西門逃逸。

    還有更多的偽軍,蹲在街頭,雙手舉起,驚恐的看著押解他們的戰士。

    幾十人,上百人,就兩個戰士看著,也不見有人敢逃走,相反次序良好,都默契的裝萌。在他們看來,當兵吃糧,在那裡都一樣,不過是換一個大鍋撈食而已。

    二團進城比約定的提前了五分鐘,戰士們一進城,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這還是城市攻堅戰嗎?

    如烈火燎原般,僅僅半個小時,兩千多敵人就潰敗。完全是潰不成軍的樣子,二團的戰士,氣喘吁吁的幫著押解俘虜,收繳散落的槍支之外,幾乎無事可做。

    反而在城西,槍聲大作,但那時城外,說明偽軍在一團攻入城內的時刻,就開始逃散了。正是心驚膽顫的時候,偽軍再在城外接受伏擊,想必,能偶逃走的也就沒多少了。

    相反,在日軍兵營中,還在激戰。

    在商量好用機槍壓制火力,想要奪取軍火庫內的彈藥。日軍可謂是動足了腦筋。三個小隊長也明白,沒有彈藥的軍隊,就憑藉著周圍中國人的仇恨,都能在大街上將他們撕裂了。

    日軍也打著撤退的心思,不過先要把彈藥搶過來。

    三挺歪把子機槍的火力,並沒有像他們預期的那樣,壓制住軍火庫門口的重機槍,反而是被打的打敗。

    軍火庫內的大量武器和彈藥,也不是擺設。重機槍,輕機槍都被搬出來,偵察連的戰士恨不得沒人都抱著機槍,突突鬼子。

    火力不佔優,進攻又受阻,日軍指揮官也想過撤退,時間上的耽擱,讓他們最終腹背受敵。增援的一個連的戰士,衝擊日軍軍營的時候,鬼子小隊長無奈之下,只能跑進營房固守,成了被動挨打的局面。

    這些日軍到死也想不明白,偷襲他們的部隊是從哪裡來的。

    下午三點,槍聲在綏遠城內漸漸稀疏了下來,城內只有少量的投降偽軍,帶著游擊縱隊的戰士搜捕特務。

    野司指揮部,接到張吉海電報的時候。

    幾個參謀還想不明白,什麼時候游擊縱隊攻一所城市變得如此容易了?

    從開戰到結束,僅僅用了兩個多小時。這等效率,要是用在打長春,想必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吧?

    他們沒想多,長春被日軍經營多年,一直是關東軍的機構所在地,街頭的堡壘林立,是當成一個堅堡來建設的,那裡容易這麼快被攻破。而且,駐紮在長春和其周圍佈防的一個日軍師團,也不是偽軍,那裡是這麼好相與的。

    「好戲開鑼了。」曾一陽看著電報,哈哈大笑道。

    從梅津美治郎的佈局來看,關東軍以為四野兵力不足,無力進攻。只能收縮兵力在區域內防禦。

    而曾一陽就是要打破這種被動防禦的局面,將主力跳出解放區,在關東軍的管轄區域內,大打出手,打一個措手不及。不但擾亂關東軍的進攻部署,還能將關東軍在該地區經營多年的工業設施給破壞。

    至於關東軍要進攻三江,用曾一陽的話來說:「三江地區的禽獸們要倒霉了。」

    早在解放區成立的時候,曾一陽就一再強調,備荒備戰,堅壁清野。鬼子來了,不用擔心,沒有糧食,小鬼子也帶不長久。加上他早在山區內準備了幾個物資點,也能夠渡過最艱難的時期。

    張吉海能夠在日軍進攻前,就打破日軍的計劃,將戰役的主動權握在手中,對於解放區來說,意義非凡。

    「架高,再架高一點。」

    參謀們在電台邊上,圍著電台的天線,正在架設通信設備。曾一陽抱著腳,拿著針正在小心翼翼的挑水泡,走了幾天的山路,腳上都是水泡。齜牙咧嘴的,坐在石頭上吸冷氣。

    「伯力來電。」謝維俊氣憤的將一份電報拿到了曾一陽邊上,唏噓道:「也不知道蘇聯人怎麼想的,要求我們克制。」

    「克制?他們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曾一陽挑眉道:「現在的主動權已經不再蘇聯人和日本人手裡了,我們不是去年剛進入東北的時候,處處需要人幫襯。」

    謝維俊為難道:「也是。不過蘇聯人的事情有些難辦!」

    「怎麼了?」曾一陽反問。

    「諾門坎俘虜的日軍,在蘇聯一個冬天下來,死了一半,整整三萬人。遠東方面軍說是幫我們看管的,野司要負責將三萬日本人送到蘇聯去充數,然後再給日本人送去。」謝維俊鄙夷的神情,猜想著,蘇軍虐俘的樣子。

    「這能一樣嗎?」曾一陽脫口道。

    「哪我們?」

    「一個都不給。」曾一陽斬釘截鐵道。

    「好咧,這下,老劉也能早點回國了。」

    「語氣委婉一些,不能讓蘇軍覺得我們是故意推脫,要說清楚困難,重點是要突出困難!」曾一陽語氣加重道。

    謝維俊有些捨不得那些日本勞工,他心裡也奇怪,這日本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旦投降之後,就成了最好的勞力,即使是下井挖煤,這麼重的體力活,但只要給他們吃飽。

    要是在野菜窩頭上,放上一塊山裡常見的野豬肉,都能感激的落下眼淚。感情像是受苦受氣的童養媳似地,好管教的很。

    綏化城破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哈爾濱。

    當天下午,被關東軍譽為陸地戰艦的鐵甲列車,從哈爾濱發車。接著一列運兵車,將一個聯隊的日軍送上了北上的征途。

    而日占區的百姓,都高興在家裡喜笑顏開,鬼子控制的這片天,終於被捅了一個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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