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書)樓inGL白崇禧苦笑了兩聲,嘴角抽動著說:「曾一陽你我都小看他了。~」
「是他?」李宗仁驚訝道。
李宗仁心中一動,這幾天,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可曾一陽一來,就給他李宗仁一個難堪,瞅瞅人家曾一陽,才二十多,估計連二十五都沒有。
但一來五戰區司令部,就是一副主人摸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曾一陽是五戰區的司令官呢?
就見他李宗仁手下的校官小參謀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爭著要在曾一陽面前表現。
就見曾一陽老練的將雙手舉在半空中,往下壓了壓,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自信的笑容,讓曾一陽更是在人群中顯得游刃有餘:「諸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國家的棟樑,也是國家的未來。既然都是棟樑之才,那麼氣度,一個中**人的氣度,就不能不在各位身上體現。」
底下聞言的參謀們,都聞言站好,如同接受長官檢閱般,曾一陽氣定神閒的走到人群中,將手上的那把黃把的佐官刀放在了桌。
顯而易見的是,曾一陽是把獎品放在了中間,讓所有人的內心都熱了起來。
然後曾一陽走到一面小黑板上,刷刷刷寫下幾個大字,抗戰?為誰?
底下頓時如同炸開了油鍋,一下子熱鬧起來了。
最淺顯的道理,回答起來確實千難萬難。李宗仁至少知道,這抗戰二字,蔣介石是被逼無奈;閻錫山只不過,過乾癮;張學良是老家被**人佔了,心中無處宣洩;而李宗仁呢?
他又是為什麼?
轉移蔣介石的注意力,讓桂系得以留存,還是真的希望國家富強,人民富足?
這些都不知道,李宗仁心裡清楚的是,大丈夫一日不可無權,只有權利才是最為保險的東西。
抗戰?大義?
李宗仁心裡自然有民族大義,但這些都要權利的推動,沒有權利,抗戰不過是一句空話。
和李宗仁不同,那些大都是少校參謀官的軍官,年紀都在三十左右,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那裡會用一個上位者的思考,去想問題。
一至四年不等的軍校生涯,十年的軍齡,不管是軍校也好,部隊也好,都是傳統的忠君的教育灌輸,讓很多青年人大腦中很難擠下其他的想法。~
李宗仁是一個旁觀者,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那些部下,或者是家鄉子弟的表現。
雙眼盯著曾一陽,很顯然,曾一陽的出現,讓他內心激動,卻又惶恐不安,不免想要瞭解這個年輕人。不過,他也沒打算招攬曾一陽,他也明白,這樣的人物,他一個小小的桂系是招攬不到的。
就連蔣介石,頂著國家的名義,也沒見曾一陽動過心。
喧賓奪主的曾一陽看著底下鬧哄哄的樣子,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一句,會心一笑,原來他們也都知道,最簡單的問題,同樣也是最難回答的。
曾一陽笑著站在眾人面前:「諸位,難道抗戰已經半年了,你們還不知道抗戰是為了什麼嗎?」語氣調侃,略顯輕慢,自然激怒了那些自以為天之驕子的人物。
這時,有一個中校參謀官忍不住了,走到人前,恭敬道:「卑職第五戰區參謀處第三科副科長,王仁浦。請問長官,是校長侍從室的嗎?」
曾一陽表情一愕,一想才明白,自己太高調了,穿著國民黨中將的制服,一出手,全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戰利品,這位大概是以為自己,含笑搖頭道:「不是,我和諸位一樣,暫時歸第五戰區戰鬥序列。」
王仁浦眼珠子地溜亂轉,心說,第五戰區怎麼會有像你這麼年輕的將軍,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麼一位來,不過他的心也放下來了。要是將一些不好的話,上傳到高層,他這個中校還不是只小螞蟻,仕途也就走到盡頭了。
「那好,長官我就拋磚引玉,先說兩句。抗戰,為國家,是民族獨立,捍衛國家主權,而不可推卸的責任。上至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我等軍人更應該有為之獻身的責任。」說完,王仁浦還抱拳對周圍轉了一圈。
「對,也不對。國家的概念太籠統,而且還沒有說到點子上,看來這把刀,你是沒希望了。」曾一陽的話,讓王仁浦臉色一僵。
「長官,我知道。是為了主義……總理的遺訓……」
「日寇殺我同胞,辱我姐妹……」
……
曾一陽搖頭不語,心中早就笑開了花,得意的向周炎看了一眼,心說,我的覺悟還是很高的,回去一定要讓政委表揚表揚。
本來就準備得瑟一下完事的曾一陽,突然冒出了要在第五戰區司令部裡宣傳**思想,這下子,他渾身都如同浸泡在溫泉中,暖洋洋,輕飄飄,都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咳嗽了一聲,曾一陽才說道:「諸位都是有學之士,國家之棟樑,但我很失望,你們都沒有看到國家的本質。~那位站在牆邊的少校,你也不惱怒,我想試問你,總理的『三民主義』,你自然是倒背如流。」
曾一陽看了一眼不服的眾人道:「總理在滿清時期,就提出過『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這是舊的三民主義,後來總理結合帝國主義對中華的封鎖,又提出了新的三民主義『民族、民權、民生。』從早期的三民主義到後來的新三民主義,這其中幾個了整整三十年。但是歸根一點,就是要讓民族獨立,反對壓迫,提倡民主,最後讓人民獲得富裕的生活環境,因為民為國之本。顯然,總理的最終目的就是讓人民腰桿挺起來,家裡有餘糧,過年有新衣,大家沒有異議吧」
曾一陽停頓了一下,這是要下結論的時候,自然要莊重些:「試問,各位。有誰?真心實意的為人民想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如果哪位做了,這把刀我就放在桌子上,誰都可以上來拿。當然,我在這裡,你們大概會不好意思,等一會兒,我走後,你們憑著自己的良心,只要做到了問心無愧,就有權利獲得這把戰刀。抗戰不是大道理,也不是口號,而是我中華走向富強必須要忍耐的疼痛,抗戰是大事,也是小事。只要我們的心中裝著人民,一些行動都以人民利益為出發,抗戰勝利不過是時間問題,中華崛起也指日可待。」
說完,曾一陽將那把武士刀放在了前面的桌子上,逕直走到了門口邊上,笑著對來看熱鬧的王銘章道:「銘章兄,李長官,就在門外,我們過去問候一聲?」
「你認識我?」王銘章一聽『曾一陽』三字,頓時如雷灌頂。
連舉手投足之間,慌亂了不少,連忙低頭說:「達者為先,達者為先,一陽兄蓋世大才,王銘章肝腦塗地。」
沒有和日軍正面交戰之前,王銘章只知道抗戰任重道遠,在長治,對上日軍關東軍第三師團的一個滿員聯隊,才兩天,他的兩個旅就傷亡了三四千。
要不是士兵用命去堵了日軍突破的缺口,說不定,兩天,他的一個甲等師,就讓日軍的一個聯隊三千多人給擊潰了。
這才明白,日軍的戰鬥力也不是吹出來的。加上閻錫山對川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連鄧錫侯都在閻錫山面前吃癟,更不用說他這個師長了。
用閻錫山的話來說,蔣某人是為了奪四川的地盤,才跟這些川軍套近乎,他閻錫山的山西,根本就不需要川軍來禍害。
一句話,將川軍的形象詆毀到了極點。
這也怨不得閻錫山,川軍的裝備,連晉綏軍的保安團都不如,如何能讓閻錫山看上眼。
二戰區主力部隊節節敗退,閻錫山也管不上川軍的那些糧餉了,自己的晉綏軍都混亂一片,後勤也跟不上,自然能將川軍踢開就不會手軟。於是,王銘章就跟著二十二集團軍來到了山東,成為了第五戰區的一員。
不久之後,122師就獲得了出川以後,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武器補充。
迫擊炮比川造的不知道強了多少,重機槍,輕機槍也補充了一些。心中底氣足了很多,心想著,要是再碰上日軍,不會像在山西那樣一味的挨打了。
他那裡知道,山西戰場山多,路窄,日軍機械化部隊施展不開,但是山東戰場,平原遼闊,王銘章的122師將要面對的是日軍的重裝機械化部隊,他的那點重武器,對上日軍的坦克,戰鬥還將是一面倒的困局。
曾一陽拉住了王銘章的手,笑著說道:「47軍軍長李家玨跟我談起過王將軍,曾經讚許過將軍稟性剛毅、驍勇善戰而享譽軍旅。是早就想見,但無緣一面。」
「不敢,不敢……」王銘章受寵若驚道,他也聽說了李家玨和40軍走的很近,不過也是道聽途說。
和曾一陽不同,王銘章的心情失落中帶著決然,為了證明自己,或者是為了證明川軍,他多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戰場上,用一場勝利來捍衛川軍的軍威。
所以,心情自然有些壓抑。
在曾一陽的相讓下,擠出了參謀處的大門。
李宗仁的腦門也隱隱見汗,曾一陽的一通話,自然是滴水不漏,沒有傳播一句GCD思潮,但字字都是其中精粹。不但年輕人無法抵禦其中的嘲諷,連他這個將,都臉面無光。
他自問,也為老百姓做過一些事情。廣西,在他和白崇禧、黃紹竑的治理下,民生還算不錯。但是他是為了讓軍隊的士兵更加的具有凝聚力,為了將來可以從地方上獲取更多的稅收。
而不像馮玉祥那樣,一味的殺雞取卵,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他這個司令也差不多當到頭了。
即便馮玉祥每天睡草蓆,吃著最簡單的雜糧,但本質還是軍閥,對百姓的危害並不比其他任何軍閥小。
李宗仁回頭,見白崇禧臉上帶著一層怒氣,苦笑道:「我剛才那點被他影響了,我也看不透他,原來我擔心他不來,第五戰區少了一把利劍。但真正等他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卻發現,利劍能傷人,但也會傷己、」
李宗仁是話裡有話,什麼事情,一旦上升到主義之爭,那麼就是天大的大事。
曾一陽全篇沒講一個主義,也沒說一句關於信仰的鼓動,但李宗仁知道,那幾十個作戰參謀,有幾個已經被他影響了。
當然,這些參謀也是各有背景,至少軍統的絕對會有,曾一陽這段話,說不定被加工之後,明天就能出現在重慶蔣介石官邸。
是含沙射影?還是真情表露?
全看蔣介石一念之間了。
曾一陽來到李宗仁面前的時候,正發現李宗仁拿著手絹,擦著額頭,動作渾然天成,不似做作。他不由的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陰沉沉的,看樣子要下雪,一月份能出汗嗎?
曾一陽心裡疑惑,但畢竟李宗仁是軍界前輩,必要的恭敬還是要的。
「李長官,40軍軍長曾一陽,奉命前來,請李長官指示?」
「曾將軍辛苦了。」李宗仁笑容滿面的熱情招呼著,一邊吩咐副官去準備,就在司令部邊的一個跨院,李宗仁在徐州的住處,要以家宴來接待曾一陽:「你我是兄弟之交,一戰區能夠將你老弟派來,已經是讓李某歡欣雀躍,何談奉命?」
李宗仁話鋒一轉,佯裝慍怒道:「可是你老弟一來我這第五戰區的司令部,卻不來找人通報,不會是看不起我這裡的廟小不成?」
李宗仁裝的也太假了,以至於連邊上的王銘章都覺得有些奇怪,有種長著對於後輩關愛之情,卻用埋怨的話來表達。
曾一陽微微欠身道:「哪敢?路過作戰廳的時候,聽見有人在爭論。我這人好熱鬧,一來二去的也多說了幾句,讓李長官笑話了。」
「不過賢弟有些話,還是少說的好,有些人聽了會不樂意。」李宗仁假意勸解道。
曾一陽微微一笑,坐定之後正色道:「立黨為公、執政為民。是一個黨派,一個**永遠存續下去的基石。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就無法讓人信服,自然不同的聲音就多了起來,有些高位者不喜歡聽,那是他做的不夠好,而不是說的人的錯。」
「你呀」李宗仁無奈的搖頭。
王銘章卻是連眼珠子都亮了起來,『立黨為公,執政為民』,多麼簡單的八個字,卻涵蓋了一個最難做到的真理。
王銘章是被曾一陽拉來的,來的時候有些戰戰兢兢,此時卻是慶幸萬分,能夠聽到如此精妙的道理,讓他這個小半輩子都生活在內戰漩渦中的川軍將領,有種茅塞頓開的喜悅。
名樓inGL
群96048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