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裡!」一陣風指了指前邊的一處建築,「那裡是中央政府的中央防疫處,現在小鬼子佔了那裡,取名叫做華北派遣軍防疫給水部。」這幾日,他通過幾條道都已經打聽清楚了。按照之前魏寒潮所說的防疫給水部,差不多就是指這裡了。
魏寒潮的隊伍從周口店處又先後遭遇了兩支鬼子的隊伍,戰鬥不斷。最後擺脫鬼子進入北平的時候,已經是正月下旬了。為了保密,他們進入了無線電靜默狀態。經過一段時間的潛伏觀察,才開始了此次行動。
「這是原來的神樂署?」魏寒潮心中有些吃驚,這可是以前皇帝祭天時專門演奏古樂的機關,天壇就在附近不遠。
此時,神樂署建築已經顯得有些殘舊。原來的輝煌自從庚子年就開始破落了,之前也曾經有燕樂研究所、傳染病醫院等不少單位入駐其中。
「這裡就是孟軍長所說的研究病菌的地方?」魏寒潮不由心中有些懷疑。
孟享後世已經記不清楚具體位置了,他只記得北京有一家,但卻知道鬼子的防疫給水部都不是好東西。他在魏寒潮面前曾提過一句,魏寒潮卻是都記在心裡。
門口站著四名崗哨,一處暗哨,經過了一陣風三天的觀察,每一刻鐘,還會有一隊巡邏隊牽著警犬巡視而過。
「戒備森嚴!很,很有料!」李德彪手中拿著一支M1加蘭德湊了過來,小聲說道。
因為後勤保障很麻煩,先鋒軍此時在外的游擊隊大多數改用了加蘭德步槍,既有火力,又有射程。就連溧陽的獨立旅也是開始換裝加蘭德了。在山地戰中,射程很關鍵。索米射程稍短,而且後勤壓力大,而毛瑟火力又小了些,所以,步槍就一律統一成了加蘭德。
李德彪的加蘭德上沒有狙擊鏡,他喜歡憑著感覺瞄準,而且每次都特別準確。但這時,他的槍口上加了東西。
「先解決那個!」魏寒潮側過身來對李德彪指了指遠處一座哨塔上的機槍。
「沒,問題!」
魏寒潮又對著旁邊做了個手勢,旁邊黑暗中也閃出一個人,比劃了幾下,六名狙擊手同樣拿著加蘭德各自佔據了各自的位置。
不算很遠的地方,一戶人家突然發出了哭嚎聲。一邊哭一邊叫喊的婦女口中,很清楚的就知道是死了親人的哭喪。門口的幾個鬼子不斷的探頭望向那裡,但隨即過了幾分鐘後,又都恢復了警戒姿勢。
又是一隊巡邏隊走過,三分鐘後,魏寒潮一打手勢。
「噗噗噗」連續的九槍響,在加裝了消聲器後聲音並不算很大,被哭喪聲遮蓋住了。遠處的那個哨塔上,一個鬼子歪著頭趴在了上面,身後的那個鬼子也被兩桿狙擊槍打翻在地。
「快!」很慶幸一切順利的魏寒潮一揮手,身後的一百多戰士紛紛從黑暗處跳了出來,衝進了這處東大門。幾名士兵利索的把四名哨兵拖到裡邊去,立即有四名穿著鬼子軍服的先鋒軍戰士站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有模有樣的巡查起來。暗哨處的兩名鬼子也被拖到了隱蔽處,同樣有先鋒軍士兵代替。
裡邊空間很大,尤其是東西很長,三進院落。這一次的攻擊卻是從東大門攻入,其他幾面只負責堵住門口防守。
先鋒軍一路突破。但凡是見到有人,不管是什麼身份,都是一槍放倒,突前的七八名士兵都是手持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更有十幾桿索米緊隨其後。
兩聲鬼子臨死的慘呼打破了沉寂,立即有鬼子的警衛冒了出來。見此情形,立即開槍,槍聲一下子就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命令鑽天猴他們可以開始了!」魏寒潮不慌不忙的說道,能夠一路無聲的突襲到這裡,已經是很幸運了。
一旁的通訊兵立即用電報機發出了通訊,沒多久,北京城裡就冒出了兩三處火光,一家鬼子的醫院也遭遇了襲擊。
而此時,已經攻進了第二進。
先鋒軍的腳步並沒有停止,繼續往西衝鋒。這時候,已經不管什麼槍聲了,只要有鬼子警衛露頭,立即是索米開火打過去,子彈的彈殼落到青石台階上叮噹作響。
戰鬥上沒有多少懸念,神樂署的鬼子並不是很多,持槍警衛人數不過百人,又是分散各處,不久就被先鋒軍都幹掉了。其他的都是一些研究和附屬人員,此時也顧不得辨別,也是統統一槍打倒。本來此次行動的目的就是來此報復殺人的。
沒有一刻鐘,四處的槍聲就稀疏了很多。
「他娘的!這些殺千刀的小鬼子!」一陣風此時站在一間房子外破口大罵。
魏寒潮走了過去,朝裡邊一看,裡邊空蕩蕩的只有兩張手術台,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鬼子橫倒在地上,一張手術台上還躺著一名孕婦,肚子已經劃開了,掉在地上的那名看上去像個小老頭的巴掌大的嬰兒,明顯不足月,猶自蹬腳的他,扯得連著的臍帶不住的晃蕩。那名孕婦早已經死去,圓睜的大眼直瞪著的屋子裡的橫樑,裸露皮膚上的諸多紅色斑點明顯不是正常的狀態。
魏寒潮猛地一皺眉,「傳達命令,要求戰士們加強防護,不要亂動裡邊的東西!」他立即大聲吩咐道,心中也不由一絲後悔。一開始,他並沒有瞭解到這裡的具體情況,研究病菌的狀況他也不是很熟悉,這個時代熟悉病菌的國人本來就很少。只是當他看到那個孕婦身上的諸多紅色斑點時,他才想到了後果的嚴重性。
雖然一開始進攻的時候,已經要求士兵們注意防護了,但這些上個月還是土匪的士兵能瞭解多少,除了保安團的人遵守紀律,這些土匪兵只怕要胡亂翻騰了。
「告訴他們,這裡邊有瘟疫!」他又補充了一句,要是一開始這樣說,只怕那些人根本就不會衝進來。
「團長,我們發現了地牢,裡邊一大群人。」一陣風又喊道。
「不要亂動!」魏寒潮急忙制止道,若是那群人裡邊感染了瘟疫,只怕一跑出去,整個北京城都要麻煩了。他一時感覺有些棘手。
「對那些人詳細盤問,看看有什麼異狀沒有!」魏寒潮雖然是這麼說,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即使有鑽天猴他們在別處牽扯,只怕鬼子支援的人馬不久就會趕到,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了。
「收拾各處的文冊資料,那些瓶瓶罐罐的什麼的不要亂動,到時候集中在一起放火燒!」魏寒潮一咬牙道。那些東西留著總是禍害,大火應該能夠燒了這些。
旁邊的李德彪正拿著一份文件在翻看著。
「你大字都認識不了幾個,你看得懂東洋字嗎?」一陣風笑話他道。
李德彪一瞪眼:「老子我,在東北呆過很多年,被強制,學,學了一陣,鬼子的字。」
「不信,你看,這個是個大餅的餅字,這個是猿猴的猿字,這個不認識了,這個也不認識。」
「你也就認識這兩個字了!」一陣風繼續取笑道,被鬼子連續追了那麼長時間,這一次打個順利的反擊,讓他都覺得很痛快。
「誰,說的?」李德彪急得臉上的那顆大痣都漲紅了,「我還認識這個名字,這個叫石井四郎,這個叫菊池。」他竟然一口氣說出了這些,而沒有結巴。說完自得的揚了揚頭。魏寒潮聽著石井四郎的名字有些耳熟,就走過來,拿過那個文件看了看,只是他不動日文,一點也看不出來。
「這裡落款是那個部門的?」他只能希望李德彪能多認識幾個倭寇的字。
「這個,這個是北、甲、1855部隊,還是1855支隊?」李德彪只能認識這些。
外邊已經傳來了密集的槍聲。附近的偽軍和警察也趕到了,但被先鋒軍戰士的兩挺MG機槍擋住了。
「收拾好東西,三分鐘後撤離!」魏寒潮命令道,再不撤來不及了,此時只是不肯出力的偽軍,一衝就能衝開。
「把那幾件實驗室燒了!那些人,」魏寒潮猶豫了一下,最後心中他歎息了一聲道:「讓他們繼續在那裡!」
「帶上那個人吧?」一陣風猶豫了一下,指著一個瘦骨嶙峋的人道。當他聽魏寒潮說瘟疫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此時再說帶一個明顯可能染病的人,卻是有些冒險。
魏寒潮看著他沒說話。
「我認識他,他就是那個拍照片很有名的戰地記者小方。這個人是條漢子。鬼子進北平的時候,他失蹤了。他家裡人此時正在懸賞找他!我也幫著找了一陣,沒想到他在這裡。」一陣風直接解釋道。
「小方?他就是方大曾?」魏寒潮也聽說過這個人,此時看到他奄奄一息的有點病怏怏的樣子,實在是聯想不到一塊去。
他快速盤算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帶上他!要注意防護。咱們準備撤!」
旁邊的兩個穿著鬼子防護服的士兵已經把鬼子的防護服拿了過來給小方套上了一件。
「這個小方看來已經感染病菌了,得趕緊回去。或許,他那裡有辦法!」魏寒潮一邊指揮著撤離,一邊想到了孟享。
……此時的孟享正在盤算著分基地的事情。
羅馬號托運著基地車日夜兼程,不到十天,就已經趕到了預定地點。
新的分基地的安置點在賽帕蘇,在加裡曼丹島的東邊。看著地圖,孟享大致能記起,在加裡曼丹的東邊突出位置下的那一片,煤礦資源很豐富,而且還有不少的石油。
先鋒軍內也有不少的來投軍的華僑子弟,經過詢問和實地勘察,終於在那一帶找到了一點煤礦的礦頭,而且靠海很方便運輸。
之所以選擇荒涼的加裡曼丹島,就是為了避開英荷勢力的關注,和後期日軍的注意力。
中南半島和爪哇、巴厘島等人口稠密的地區,太招眼了。根本無法保守秘密,偏偏基地有很多秘密不能為人所知。在人家的地盤上,低調才不招災。
只要不引人太注意,無論是英荷還是日本人都沒有實力,統治有著諸多複雜地形的每一寸土地。在熱帶雨林中,很多地盤此時還是土人的天下。這裡也就是華人還有點人口優勢,讓土人受到威脅,其他勢力只是守著殖民點的殖民者而已。
在根據地為糧食發愁的時候,孟享的眼光就已經盯到了南洋地區,來自後世的他自然曉得以後國人各類資源的缺乏。即便是糧食,也幸虧了化肥、良種等糧食新技術的普及,才保障了國人吃飽飯。但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而在這之前,國內幾次大饑荒已經奪取了數千萬國人的生命。
不管未來國家執行什麼樣的秩序,糧食問題總是不可避免要首先考慮的。
一個大國的崛起,無不是有個資源豐富的後花園作為支撐。
蘇俄的西伯利亞,美國的中美洲和南美洲,歐洲國家乾脆就占絕了非洲整個大陸,英帝國甚至還盤踞著澳洲大陸,加上近百倍的殖民地盤以支撐著日不落的神話。
可惜臨近華夏的南洋地區,徒有數千萬的華人勞作開發,卻只成就了英荷法的榮光,在一次次的機遇面前,與力不從心的東方古國擦肩而過。
國內的耕地在耗盡了地力後也只能維持溫飽而已,不得不揮刀自*,辦成了無數敵對勢力一個勁想要促成的事情——最大的限制人口的發展。
無奈,為形式所逼,不得不如此而已。犧牲無數小我,成全民族和國家,有時候就是無奈。
中華後花園終究成了空中花園式的歷史。
「去他娘的,我來就是要改變歷史的。」有了海外分基地,孟享的膽子一下子變大了。他的心中已經在金手指對天嘲諷中,勾畫起了歷史的新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