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身邊的十三娘那旖旎的風情,慵懶的神態,楊大官人突然驚叫一聲。
天啊!清娘學壞了,這詞做的……十三娘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官人,怎麼了?沒打雷呀?你為何如此驚慌?」
「呵呵,娘子誤會了,是娘子的模樣太美了,美得讓人窒息,美得讓人發狂,美得讓人忍不住尖叫……呃,娘子,要不咱們再風狂雨驟一回……噢!」
楊大官人慘叫一聲,五官擠到了一處,直抽著涼氣,十三娘這才收回纖纖玉指,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風情無限;她伸出一節玉臂,迅速拿過一件鴛鴦肚兜縮進被子裡穿了起來,楊大官人依依不捨地看著,彷彿生命中某些東西直在失落……梳洗罷,楊大官人連早飯也顧不得吃,到前院大吼一聲,招集起家裡的僕役。
「你,帶人去城裡的鐵匠鋪,找筷子大小的鐵條,形狀不論,但至少要二十丈長!」
雖然不知道找鐵條幹嘛,但這道命令還算正常,家丁甲欣然領命而去,楊大官人繼續吼起來。
「你,給我上房揭瓦!」
「你,給我去牆角挖坑!」
家丁乙、家丁丙瞬間石化……「還愣著幹嘛!趕緊去啊!」楊大官人像個慾求不滿的怨婦,出手如風,分別給乙、丙兩位家丁各賞了一個暴粟。
家丁們一邊扛著梯子鐵鍬往內院去,一邊探討。
乙:「你說大官人這是要做什麼?」
丙:「噓!小聲點,牆角挖坑還能做什麼,肯定是要埋寶貝。」
乙:「不對啊,埋寶貝幹嘛還要上房揭瓦?」
丙:「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聲東擊西、欲擒故縱。」
乙:「………」
丙:「你道是挖牆腳,他是上房揭瓦,你道是上房揭瓦,他是挖牆腳;樑上君子來了,寶貝在牆腳;挖洞的鼠輩來了,寶貝在樑上;大官人這叫虛虛實實,兵不厭詐,明白了吧?」
乙:「有道理……呃,還是不對啊!要是樑上君子和挖洞的鼠輩一起來了呢?」
丙:「切,大官人還能不防著這一點,沒見大官人讓人去賣鐵條嗎?」
乙:「那是幹什麼用的?」
丙:「你就一個字,傻!賣鐵條還能用來做什麼?當然是要佈置天羅地網嘍!」
乙:「不對呀,既然要佈置天羅地網,那幹嘛還要挖牆揭瓦?」
丙:「…………有本事你問大官人去!」
楊逸剛要跟著進後院指揮,一串急促的馬蹄聲從大門外傳來,只見李一忠行色匆匆地進來。
「大人,昨夜金鑾殿遭雷擊,幸好當時天降大雨,大火沒有燃起來,但金鑾殿的龍脊被劈斷。」
「什麼……」
楊逸大驚,現在革新派正在對守舊派大清冼,這時候金鑾殿被劈斷樑脊可不是什麼好事,難免會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
皇宮的建築雄偉高大,這年頭又沒有避雷針,招來雷劈不是什麼怪事,據楊逸所知,仁宗天聖年間,天雷擊中玉清宮,引發大火,燒燬數座宮殿,損失無數。
神宗年間,禁中同樣是因雷擊引發大火,若不是天上緊接著降下暴雨,內藏庫都將被大火吞噬,熙寧變法聚起來的錢財險險逃過一劫。
雷擊宮殿,在後世是自然現象,可以通過科學的方法來解釋,但在眼下這個時代,這就是上天的怒火。
上天發怒,必定是因為朝政有失,或是君主失德;特別是莊嚴神聖的金鑾殿被雷擊,那就更能引發人們的想像力了,歷史上因某些自然現象導致宰相下台已屢見不鮮,這把火沒把金鑾殿點著,可別引到章惇或自己身上來才好。
楊逸緊張地在院子裡踱著步,但很快他的腳步就慢了下來;危機之中往往蘊含著巨大的機遇,關鍵在於你能不能抓得住。
這次雷擊金鑾殿,給別人攻擊執政者的機會,但對自己而言,這何嘗不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呢?
楊逸迅速回書房,給劉皇后寫了一封信,讓李一忠帶進宮交給小菊。再叫來幕僚蕭憶,仔細地吩咐了一翻,蕭憶也很快出府而去。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楊逸心情大好,灑脫地彈了彈衣袖,準備回後院繼續自己未竟的避雷針大業;昨晚那種被嚇得躲床低下的事情,堅決不能再讓它發生了,楊大官人英明神武,一打雷便躲床底下算個什麼事?
他頭裹金花帕頭,身穿赭衣繡袍,腰繫藍田玉帶,足蹬飛鳳烏靴,龍眉鳳眼,皓齒鮮唇,手執玉骨折扇,丰神俊雅,邁著方步出得書房……「啊!」
清娘正提著裙裾快步跑來,和楊大官人撞了個滿懷,清娘驚叫一聲,那輕盈的身子被撞得向一旁倒去;楊大官人伸手一抓,結果……咦,軟軟的,未堪盈握,清娘懷裡揣著什麼呢?
「啊!」
這回輪到楊大官人驚叫一聲,連忙放手,天啊,我這是在褻瀆神靈啊!
清娘是仙女,仙女也是神靈不是,呃……清娘真的長大的,雖然不是很大,但那手感簡直……妙處難與君說。
楊大官人還處在靈魂出竅的狀態下,不自覺地抬起那隻手聞了聞,真是——握人蓓蕾,手有餘香。
清娘這時已經倒在地上,幸好階下綠草如茵,小姑娘總算沒摔傷;她顧不得聲討楊大官人褻瀆神靈的罪狀,爬起來一邊揉著自己摔痛的香臀兒,一邊著急地說道:「楊大哥,你快去,家裡的小廝架了梯子,正上房揭瓦呢?我們勸也勸不住,他們說是楊大哥你讓他們幹的,楊大哥,你快去阻止他們吧。」
「清娘啊!別慌,確實是我讓他們幹的,來,楊大哥看看你摔傷沒有,屁股很疼吧,我來幫你揉揉……」
「楊大哥!你……」少女嬌嗔不已,桃花片片飛雙頰,蓮足輕頓時,就像一隻花叢中起舞的蝴蝶。
楊大官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欠妥,訕訕地解釋道:「清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怕你疼……」
清娘捏著裙帶不敢抬頭,嘖嘖!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啊!」清娘突然再次驚叫一聲,大概是想起了此來的目的,拉著楊大官人就往後院跑,「楊大哥快去,小廝們還在扒房子呢!」
「清娘啊!你瞧你,都長成大姑娘了,這一驚一乍、跑來跑去的成何體統?要注意形象,要隨時保持淑女姿態!」
「可是楊大哥,他們把整棟屋子都扒下來了,人家著急嘛!」
「急也不能這樣,任它風雲變幻,我只當閒庭信步……什麼?整棟房子都扒下來了!我不是交待他們只扒一條路上去……」
呃,好像沒交待,自己方才怎麼說來著?對,你,給我上房揭瓦!哎呀呀!剛才沒說清楚揭多少瓦,自己本打算跟著進後院指揮來著,偏偏李一忠那挨千刀的這時候來了。
「不好!清娘快跑,遲了今晚咱們就得睡大街啦!」
楊大官人將手上的折扇一扔,撒丫子就往後院奔去,彷彿身後有瘋狗狂追。閒庭信步能「步」成這樣,唯楊大官人一人耳!
「反了你們!誰讓你們這麼幹的?停下!停下!通通停下。」
楊大官人衝到後院,發現屋頂上黑壓壓的擠滿了家裡的小廝,幹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一棟房子被扒去了大半,真個是讓人欲哭無淚。
屋頂上的小廝停了下來,無辜地分辯道:「大官人,不是你讓我們上房揭瓦的嗎?」
十三娘叉著小腰兒,一臉幽怨地望著楊大官人,等待他的說詞,那風情萬種的眼神中隱含著道道凌光,纖纖玉指上捏著繡花針,彷彿是要告訴楊大官人,趕緊給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就要在他身上練習人體繡花。
楊大官人噎了一下,有種窒息的感覺,他避開十三娘的目光後,再次暴跳如雷地吼道:「我叫你們上房揭瓦沒錯,可你們沒拿到施工圖紙,就擅自開工,反了!反了!茗兒,立刻給他們每人一條白綾。」
「姑爺,給白綾給他們幹什麼?」
「這瓦都扒去了,只剩下房梁,發條白綾好讓他們脖子一伸,兩腳一蹬!」
眼瞧十三娘手上那繡花針寒光閃閃,楊大官人顯然是打算殺人滅口了。
十三娘聽了這話,繡花針在袖口一隱而沒,帶著別樣的微笑走近來說道:「官人,咱們家日子過得不寬裕,每人發一根白綾太浪費了,官人您看這樣行不行?直接讓他們兩腳一蹬,往下一跳,可好?」
「太好了,娘子勤儉持家,為夫老懷大慰,呃……對了,我剛才還讓他們挖坑來著,他們挖好沒有?娘子,您看這樣可好,讓他們直接往坑裡一跳……」
「好,但憑官人做主!」
「哎喲喲!娘子……啊……這三月陽春……噢…….天氣真好……啊……噢!」
楊大官人發出一聲聲詠歎調,抑揚頓挫,十三娘帶著迷人的微笑站在他身邊,表情或是嫵媚,或是體貼,密切地配合著他的詠歎調,那夫唱婦隨的情景不知羨煞多少人。
後知後覺的楊氏這時抱著孫子匆匆趕到,老遠就喊道:「兒啊,你這是什麼甚?這屋子好好的幹嘛要拆了?」
楊大官人急中生智,利用這個機會迅速擺脫十三娘,跑過去說道:「娘,這不是拆房子…」
「胡鬧,這不是拆房子是什麼?瓦被扒光了!」
「呃…….娘親你聽我說,是這樣,昨晚這屋子到處漏雨,我讓他們檢一下漏!」
「哦,這樣啊!兒啊,不是娘說你,這是你和十三娘的正屋,就算你來檢漏,這麼大的動靜,也應該讓林道長選個吉日再動工嘛,你這般胡來,萬一犯凶煞那怎生得了,快快快,快請林道長!」
檢漏也要選吉日?而且是讓林縹緲那水貨來選?楊大官人頓時被雷得外焦裡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