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人頭雖然使額圖渾疑心消散了七分,但是他並不像他的外表那樣看上去愚蠢呆笨,相反卻是粗中有細。他站起身來忽然道:「柏總兵,本官想去城頭看看戰況,請派人前頭帶路。」
額圖渾並不是聰明的發現了什麼端倪,想到了城頭上的激戰有貓膩。他提出去城頭觀戰,主要是想近距離的觀察定北軍的真實戰力。自從兩軍開戰以來,清軍連連敗北,損失慘重。定北軍的威名越來越盛,讓清軍的許多將領聞之『色』變。但是同樣也有很多將領不以為然,以滿八旗將領為主。這些人皆是戰功赫赫之人,在清軍中素有威名。他們一致認為定北軍連連取勝,都是以陰謀詭計為主,鮮有正面對陣大勝的戰績。依照他們的想法,只有戰場上擺開陣勢,真刀真槍的廝殺才算英雄好漢。若是正面對上,定北軍決然不是自己的對手。
額圖渾就是這其中的一員。他就是想好好看看被那些膽小鬼傳的猶如三頭六臂的定北軍有多麼厲害。當然,他提出這個要求未嘗沒有督戰的意思。
柏永馥聞言,臉『色』頓時為之一變,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蕭貴。
蕭貴也是聞言一愣,暗自忖道:「莫非這韃子發現了什麼?」但是隨即一想卻又覺得不太可能。韃子要上城觀戰也是屬於正常要求,若是拒絕,倒是更容易引起他的疑心。226
額圖渾說完便緊緊盯著柏永馥,看見他的舉動後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你堂堂總兵,難道需要詢問一個親兵隊長的意思嗎?頓時面『色』一沉,大聲道:「柏總兵,難道有什麼為難之處嗎?」右手同時已悄悄的『摸』向了腰間的刀柄。
蕭貴待柏永馥向自己看來時,心中暗罵:「蠢貨」,但是反應卻快,躬身抱拳道:「總兵大人,可是要末將帶額圖渾將軍前去城頭?」
柏永馥聞言,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極為不妥。心中惶然。卻急忙轉向額圖渾笑道:「佐領大人風塵僕僕前來,要不稍事休息一番再去城頭觀戰,如何?」
柏永馥剛才心中雖是惶然,但是面上也由於塗抹了雞血等物的緣故,卻是看不出來什麼異常。
額圖渾聞言,面『色』稍緩,嘴上卻道:「不必了。若是耽誤了大事你的腦袋可不夠砍的。」說完一指蕭貴道:「你這奴才倒是機靈,前面帶路吧。」
柏永馥聞言急忙搶上前去諂笑道:「還是由末將來給將軍帶路吧。」
額圖渾聽他一鎮總兵在自己面前自稱末將,心中也是受用,「哼」了一聲,揮一揮手,帶著其他十幾名侍衛舉步向外走去。
柏永馥回頭看了蕭貴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蕭貴面『色』沉靜,也舉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向門外的幾十名名假扮親兵的定北軍士兵施了個眼『色』,做了個斬首的動作。眾士兵會意,也緊緊跟了上去。
柏永馥在前,額圖渾和一眾韃子兵居中,蕭貴帶著一幫親兵在後。一行人離開總兵府向城頭走去。
最近的西城門離總兵府並不是很遠。一炷香的時間眾人一已經快走到了城牆腳下。不知不覺,蕭貴一行人已經緊緊綴在了一眾韃子兵身後。漸漸形成了包圍眾韃子的態勢。
眼看著就要到城牆腳下了,一旦等額圖渾登上了城池,定北軍的西洋鏡馬上就會被拆穿。那額圖渾也是謹慎,身邊被一眾侍衛緊緊護衛著,讓蕭貴很難一擊得手。
城牆上下的喊殺聲越來越清晰,偶爾夾雜著隆隆的炮聲。額圖渾的腳步聲也是逐漸的加快了。蕭貴知道若是再不出手,就沒有更好的機會了。他不知道這些韃子手中是否有傳遞信息的東西,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是他不能冒這個險。如果被韃子發現了他們的瞞天過海之計,及時發出了信號,那麼苦心籌劃的釣魚大計就會泡湯了。因此,他只能採取最保險的辦法。
「將軍,末將有要事稟報。」蕭貴突然大聲道。
額圖渾聞言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面帶詫異的看著蕭貴,而他身邊的侍衛也因此拉開了一些距離。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額圖渾問道。
「事關總兵大人,請將軍借一步說話。」蕭貴躬身說道。
柏永馥心中大驚,一臉的莫名,不知道這位爺想要做什麼,只好強自保持平靜,看著蕭貴。
「哦?」額圖渾一愣,若有深意的看了一旁的柏永馥一眼,對蕭貴道:「你這奴才倒是有趣,那上前說話。」他心中倒是隱隱希望這個親兵隊長能說出對自己有用處的消息,最好是柏永馥私通明軍的消息,這樣一來,自己可就立了大功,陞官受賞那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226
「將軍,是這樣的,末將昨日聽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蕭貴說著,快步向前走了兩步,到了額圖渾面前一步的距離。
「這個消息是這樣的」蕭貴忽然抬起頭來,腰間的長刀已是凜然出鞘,閃電般的向額圖渾兜頭劈去。
驟生變故,眼看著雪亮的刀鋒向自己頭頂斬落,額圖渾根本不及躲避,只能本能的舉刀格擋。誰成想,蕭貴那一刀迅疾如風,勢若奔雷,根本不及躲避。刀鋒所過,額圖渾手中刀分兩半,斗大的首級連帶著少半臂膀便和身體分了家,一腔腥臭的血『液』噴灑而出,濺『射』到了三四步外的城牆之上。額圖渾幸運的成了第一個血祭高郵州的韃子,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自己三生有幸。
蕭貴的動手就是信號,身後的定北軍士兵們隨著蕭毅一刀劈出,便已經紛紛拔刀向自己選擇好的目標撲去。
蕭貴一刀劈死額圖渾後刀鋒一轉,向左首的韃子侍衛斜劈而去。那韃子兵倉惶舉刀來迎,卻不料雙刀一觸,便是刀斷人亡,又是一顆腦袋高高飛起,那圓睜的雙眼猶在表面他的不可思議。
這些韃子兵也是悍不畏死之輩,看見主將被殺,也是紛紛拔刀迎向撲上來的定北軍士兵。
蕭貴在轉身劈死一名欲偷襲他的韃子兵之後,回首間卻發現最靠邊的一名韃子正在伸手入懷,左手卻持有一枚火折子。他不及多想,手中長刀一轉,便如一道利箭般的刺入了那名韃子兵的胸膛。那韃子兵頹然倒地,右手赫然抓著一枚煙花。
戰鬥很快結束了,韃子兵頃刻間便被砍殺殆盡,個個死狀恐怖,很多都是身首異處,殘肢斷臂到處都是。而定北軍士兵則無一傷亡,甚至連輕傷的都沒有一個。
雖說是人數多於韃子,且有心算無備,但是定北軍的恐怖戰力還是讓躲在一旁的柏永馥心驚膽戰,面『色』蒼白。他不知道,這次跟隨蕭貴前來的士兵都是從屬於蕭貴的親兵。這些親兵都是從系統兵種中的劍士中挑選出來的。他們不僅裝備精良,而且個人戰力放眼天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些韃子兵雖然勇猛,但論起單打獨鬥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蕭貴轉頭吩咐道:「仔細搜查所有屍體。」
身後眾士兵應了一聲,便分頭搜查起來。那些斷臂殘肢組成的猶如修羅場一般的場景在他們眼中似乎毫無影響。個個神態自若,好似在幹著一件平常至極的事情。
可憐柏永馥雖是一介總兵,但是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更何況現在這樣血腥的場面。他終於忍不住了,轉過身,扶著牆不斷的乾嘔了起來。
蕭貴走到那名被他飛刀刺死的韃子兵跟前,俯身拔出自己的腰刀,在屍身上擦拭乾淨血跡,還刀入鞘。撿起屍體手中的煙火,凝神細看了起來。
「將軍,找到了這些東西,請將軍過目。」一名親兵捧著一堆東西來到蕭貴跟前。
蕭貴細細翻檢了一番,發現多是些火折子和煙花,還有一些牙牌。
「這些韃子倒是謹慎,看來應該是韃子的斥候。」蕭貴暗忖道。
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陣嘹亮的鷹唳,蕭貴抬頭望去,一隻雄健的蒼鷹正在空中盤旋,看見了蕭貴後猛的向下俯衝了下來,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蕭貴從鷹腿上取下一個小竹筒,抽出裡面的情報快速的瀏覽了一遍,臉『色』平靜,然後雙臂一振,雄鷹又展翅而起,向著北方飛去。
「傳我將令,讓蕭鐵率領本部人馬火速攔截韃子兩路前鋒,既不能輸,也不能贏,抗命者軍法處置。」蕭貴沉聲向身邊的親衛隊長道。
「屬下得令!」身後的親衛隊長迅速向後跑去,很快,隨著一聲嘹亮的鷹嘯之聲,又一隻雄鷹沖天而起,向東飛去。
扶著牆吐了半天的柏永馥面『色』蒼白,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顫聲問道:「大將軍,現在該怎麼辦?」
蕭貴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繼續演好你的戲就行。韃子要是跑了,你的小命可就完了。」說完大步的向城牆上走去。留下了一臉惶然的柏永馥,臉『色』似乎更加的蒼白了。他呆呆的看著蕭貴的背影,又急急的追了上去。(未完待續。)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