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這邊清軍血流成河的時候,東門的戰事卻頗為的詭異。這裡一直以來都是殺聲震天,炮聲隆隆,城下卻是不見一個死屍,戰場上乾乾淨淨,一點兒搏殺過的跡象都沒有。
蕭貴站在城樓上望著城下敲鑼打鼓的,喊殺聲震天的清軍一臉的鄙夷。你豪格既然要玩這場把戲,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城上城下雙方的士兵都是扯著嗓子大喊,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瞎咋呼,就是沒有人來攻城。
豪格作戰勇猛,但是這用計的手段卻不甚高明。他們這些將領更多的都是重視個人武勇,肚子中僅存的那些計謀還是從插圖版的三國中的學來的,自然高明不到那裡去。他的本意是在東門作勢攻城,然後將城中守軍的注意力吸引到東門,好為北門的俄莫克圖減輕壓力。卻沒想到這個聲東擊北的計策被人家一眼就看穿了。
清軍要攻城,根本沒有大炮等攻城武器。而城上卻是大炮,弩車,投石機還有數以千計的嚴陣以待的弓弩手,要是強行攻城必然會死傷慘重。最後死傷一大堆人卻連人家的毛都沒撈上一根那就虧大了。所以李率泰就給豪格出了個主意讓他虛張聲勢,做出攻城的樣子,這樣不僅不會造成傷亡,而且還能把敵人的兵力和注意力吸引過來。
剛開始蕭貴還對清軍只打雷不下雨的舉動給弄蒙了,可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心中一樂於是就配合著豪格演了這場戲。不僅讓城上的士兵大聲的吶喊,而且還讓炮兵們放空炮製造聲勢。很多的士兵在街道上來來回回的跑動扮作不停增援東門的樣子,而且在城頭上打起了許多的火把,讓士兵在城牆上也是來回的跑步,反正就是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豪格根據城裡的細作給出的情報說城裡邊最多只有一萬的守軍,此時看到城上出現這麼多的守軍心中暗喜,料想蕭毅的主力大部分都被吸引到東門了,那麼其他的幾個城門的守軍肯定就會變少,這樣子俄莫克圖的行動就會有更大的成功率。
城上城下雙方的將士形成了一種默契,大家雙方的將領也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過大家明白的不一樣而已。
就在豪格自以為自己得計的時候卻接到了俄莫克圖中計被圍的消息,心中大驚,這才明白人家城上才是真正聲東擊北,目的就是要將他吸引在東門。豪格那個悔呀,狠狠的抽了李率泰幾鞭子後正準備帶兵去救俄莫克圖的時候又接到了另一條讓他更是鬱悶的消息:前去大黃莊的那一千漢軍在村子中遭到了伏擊,大部分士兵戰死,剩下的人全部投降了。
這兩條消息讓豪格驚怒交加,心中已經有些失了分寸。剛才逃回來一些士兵,有人說俄莫克圖已經陣亡了,有人卻說他還活著,只是被陷在了城裡。豪格心亂如麻,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救。俄莫克圖跟了自己多年,對自己忠心耿耿,如今生死不明,自己若是不救那會寒了其他將士的心,日後誰還會為他肅親王效死力。可若是去救,自己的對手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已經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讓他嗅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
就在豪格猶疑不定的時候,東門卻打開了。一隊隊的人馬從城中衝了出來,馬蹄踩踏著地面出隆隆的響聲。這響聲連綿不斷足足的響了小半個時辰方才平靜下來。
豪格接著城頭的火光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此時在城外整整齊齊列陣的卻是數千名騎兵。這些騎兵全身重甲,人人一身銀色的盔甲,無數的雪亮長刀在火光下晃得人心驚肉跳。這些騎兵的戰馬個個都是高大神駿,比他們騎的戰馬都要高上一頭,而且就連這些馬身上都是披著一層甲冑。
這數千名的騎兵肅立在城下沒有一絲的動靜,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是安安靜靜的。整個隊伍呈現出一種肅殺的氣氛,讓豪格禁不住的有些心驚肉跳。他從來沒有見過裝備如此精良的騎兵,就是他們滿洲的白甲兵都不一定比得上人家,更不用說人家的戰馬了。最可怕的是這些馬上的騎兵更是散出一種神經百戰的氣息。很顯然對手不是派這些人出來讓他閱兵來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騎兵是來對付他的。若是自己派人去救俄莫克圖,那麼這些騎兵一定會趁機殺進自己陣中的。
蕭毅將這些鐵甲騎兵派出去並不是想和豪格交戰,他只是想用這些騎兵來震懾豪格,讓他不能分兵去救功北門的清軍。江南水網密佈,再加上又是夜晚,不利於騎兵作戰。若是貿然跟清軍打起來,那會產生很多不必要的傷亡。所以他的命令很簡單,敵不動,我不動。
豪格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他不能以為三千人馬就去冒險。不管是從別人嘴裡還是自己的今夜的親歷,豪格判定自己的這個對手是一個狡詐如狐,兇猛如虎的傢伙。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如此一想,他就更加的不敢輕舉妄動了。
城內的戰鬥沒用多久就結束了,被陷在城裡的那些清軍最好被全部的殲滅了,俄莫克圖也是被一支長槍給刺穿了心臟。
至於僥倖逃出去的那幾百清軍此時沒有多少鬥志了,只是騎著馬亂竄。被堵著他們後路的騎兵營追殺一陣後就沒剩下多少了,只有幾十個跑了回去。死了的還包括不少互相踩踏而死或是掉進河裡溺水而亡的。總之,這一次進攻北門的清軍基本上就算是全完了。
豪格聽了僥倖逃回去的士兵說了北門清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後半響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恨恨的命令道:「後撤回營!」
看著清軍緩緩的開始退卻,三千鐵甲騎兵也不追趕,只是看著他們緩緩退去。
看著清軍撤走了,蕭貴也是舒了一口氣,對旁邊的一個親衛道:「去稟報大人就說韃子撤軍了!」
蕭毅接到蕭貴的消息時其實已經從領主助理那裡知道了豪格撤軍的消息。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打掃戰場,收拾屍體。否則這一點的死屍還不嚇壞了老百姓。這些事情自由下面的將領去操心,蕭毅自然不用吩咐。
這一夜的廝殺,城中的百姓早都知道了,很多人家也不敢點燈,只是一家人團團坐在屋中忐忑不安。他們擔心是韃子攻破了城池後又會禍害百姓,燒殺搶掠,畢竟他們對出來乍到的火獅軍並不瞭解,所以更談不上信任了。一些膽小的人甚至都在想若是韃子進城後如何討好才能保全自己一家的性命和財產。
知州衙門的後院中也是人心惶惶。今天徐琳買來的那十幾個丫鬟圍在一間屋子中也是竊竊私語,臉上都是一副驚恐的表情。她們也在擔心自己的命運。
書房中,徐秀才端坐在桌案後正在奮筆疾書。他筆下的東西是他準備明天布的一道招賢令的細則文告,是他根據蕭毅的吩咐將招賢的事情細化後的結果。他的臉色很是平靜,看不出來一絲波瀾,只是認真的在寫著自己的文告,好像城外的廝殺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
徐琳坐在一旁,臉上神色卻是有些緊張,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緊張什麼,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總是時不時的會浮現出那個傢伙戲弄自己時一臉的壞笑,難道自己是在為他擔心麼。才不會呢?這個傢伙來路不明,自己才認識他一天而已,這麼會為他擔心呢?徐琳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口。不過她又想起翠菊去送飯回來時說的話:「蕭將軍說是小姐的面做的很好吃,說他以後要經常吃。」當時看著翠菊跟幾個丫鬟比劃那個傢伙吃飯時的樣子,自己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心中卻是有些高興的。
此時也不知道外面情形怎麼樣了,士兵在外面把住大門不讓出去,徐琳急得終於站了起來,向徐秀才道:「爹,你就一定不著急麼?」
「有什麼好急的,一切自有蕭將軍。」徐秀才頭也不抬的說道。
「你就這麼信任他啊,那個登徒子不見得有多大的本事。」聽見自己老爹對蕭毅如此的信任,徐琳有些不解,嘴裡嘟囔著。
「人家是登徒子,可是有人卻知道人家沒吃飯的時候主動跑到廚房去做麵條,還且還將頭一鍋麵條煮糊了。這人是誰啊,反正不是我。」徐秀才聽見女兒的話,忍不住的開起了女兒的玩笑。
「爹,你壞死了,竟然笑話女兒。」徐琳被自己老爹的話說的臉上微微燙。
「我出去看看!」徐琳一跺腳就往外跑去,結果門忽然開了,一下子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人的懷裡。
蕭毅剛一推門就有一個柔軟的身子撞進了自己的懷裡,不僅一愣,怎麼這兩天老是有人對自己**的。低頭仔細一看,又是那個罵自己是登徒子的徐小姐。此時的徐小姐俏臉微紅,一副羞不可言的樣子。更誇張的是徐小姐的雙手正在自己的腰間,那樣子好像正要抱自己一樣。
蕭毅本想開個玩笑,結果眼睛一掃卻瞥見了案後的徐秀才正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二人,不僅老練微紅,「呀」了一聲。
徐琳被蕭毅的這一生給驚醒了,低頭一看才現自己和那個登徒子此時的姿勢頗為的曖昧,而自己的老爹正在後面目睹了這一幕。
「登徒子!」徐琳連忙撤回雙手,美目瞪了蕭毅一眼,嘴裡低聲啐道,從蕭毅身邊繞過去跑出了屋子。
「徐小姐,你的雞蛋面很好吃,我還沒吃飽。」蕭毅看著人家姑娘紅著臉跑了出去,本想解釋一下剛才的事情,不想脫口而出的卻是這句話。
徐琳聽見了,臉上一熱,心中卻覺得有些甜蜜,頓了一頓向廚房的方向走去。
「看將軍的神態輕鬆,外面的戰事應該是無虞了。」徐秀才彷彿對剛才蕭毅無意中和自己閨女做了親密接觸的事情視若無睹,站起身來向蕭毅問道。
「借徐大人吉言,一切都ok!」蕭毅有些得意忘形,禁不住的爆了句英文。
「歐凱?」徐秀才現出疑惑的神色。
蕭毅一看說漏嘴了,連忙解釋道:「這是我家鄉的方言,就是說一切都沒問題。」
接著蕭毅將今晚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徐秀才聽完一臉仰慕的道:「將軍真是用兵如神,算無遺策啊!」
蕭毅這個人還是很具有一般人的劣根性的,別人誇他兩句也是臉上冒光,禁不住的有些自我感覺良好起來。
此時的大街小巷上都有巡邏的士兵來回宣告:「今夜進犯的韃子已被蕭將軍用計殲滅,共殺傷韃子三千餘人。韃子暫時已經退兵,各家各戶安心睡眠。若有造謠生事,散佈謠言者一律嚴懲不貸。」
百姓們忐忑的心漸漸的放下了,很多人豎起耳朵聽了半天沒有聽見喊殺聲終於徹底放下心來,重新進入了夢鄉。
蕭貴還在外面忙活,蕭毅離開了徐秀才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是覺得有些疲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他再一次因為雞啄米而驚醒的時候赫然現桌子上放著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面,上面卻有兩個蛋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