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張揚並沒有急於離開,老道士李信義親自下廚做菜,款待這位許久不見的小友,李信義最為關心的就是安語晨的病情,和張揚談及這件事的時候,李信義不由得長吁短歎道:「張揚,在我有生之年真的希望能夠看到小妖病情痊癒張揚能夠理解老道士的心事,畢竟他是安語晨的叔爺,張揚道:「道長放心,我答應過安老,一定會照顧好小妖。」
李信義道:「我給你的那些東西你看過了沒有?」
張揚點了點頭道:「看了,不過我沒看明白。」其實張揚對李信義交給他的那卷內功心法已經有了一些領悟,但是上次和秦清嘗試著合體雙修之後,因為彼此功力懸殊過大,反而生了一場病,張揚因此變得謹慎了許多。
李信義道:「道家練氣之術能夠口口相傳這麼些年,絕非虛無縹緲,我相信通過練氣應該可以重塑經脈。」
張揚微笑道:「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那麼就可以長生了。」
李信義道:「沒那麼誇張。」
張揚道:「既然可以重塑經脈,意味著經脈生生不息,豈不是可以長生不老?」
李信義道:「至少我做不到。」
陳崇山微笑望著李信義,老道士雖然遁入空門多年,可他心中對親情還是難以割捨,其實何止是他,自己隱居在這清台山多年,寄情山水,本以為早已忘記了塵世中的諸般情感,恩恩怨怨,可是家人的每一件消息都牽動著他的內心,忘情,說的容易,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幾個?
張揚道:「陳老伯,您這次一定要幫我寫一幅字。」
陳崇山笑道:「在你面前寫字總是讓我感覺有些班門弄斧的味道。」
張揚笑道:「陳老伯太謙虛了,業精於勤荒於嬉,我平時能夠靜下心來寫字的時候少之又少,現在手生疏得很,眼力還在,正所謂眼高手低,看到陳老伯給杜書記寫的那幾個字,我真是愛不釋手,當時就像從他家裡摘走,可惜杜書記不肯割愛。」
陳崇山知道這小子在拍自己的馬屁,不過聽起來卻是十分的受用,他點了點頭道:「藉著酒意,我就送你兩個字吧。」
李信義道:「快去寫,快去寫,我和張揚繼續喝酒。」
陳崇山笑著搖了搖頭道:「你這個牛鼻子老道哪像一個出家人。」
李信義一喝酒鼻頭就有些發紅,兩隻眼睛卻變得越發明亮,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藉著點酒意低聲道:「你說小妖若是嫁人之後,會不會能有轉機?」
張揚道:「你的意思是?」
李信義道:「那本冊子精神玄奧,應該有些用途吧。她要是不嫁人,怎麼修煉呢?」
張大官人雖然臉皮很厚,可李信義當著他的面說得這麼明白,也禁不住有些臉熱,這老道士當初把那幅春宮圖給自己的用意原來在於此。張大官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佯裝沒聽懂李信義的意思,端起酒碗道:「道長,我敬你一杯。」
李信義卻沒有放棄這個話題,他低聲道:「張揚,你覺著我這孫女兒怎麼樣?」
張大官人有些頭皮發緊了:「呃……很好!」
李信義道:「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
張揚真是服了李信義,這老道士還是出家人嗎?他哈哈笑道:「我是她師父,她當然喜歡我。」
李信義道:「你小子少跟我裝傻,她對你的喜歡很不尋常,是那種,你應該懂得。」
張大官人不想繼續跟老道士在這個話題上探討下去,這廝正義凜然道:「道長,枉我一直如此尊敬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我是小妖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居然曲解我們之間純潔的關係,道長,我真是失望,失望透頂!」
還別說,張大官人這番正義凜然的言辭真的把老道士給震住了,李信義看著他,一時間分辨不出他是真是假。這下輪到老道士尷尬了,看來張揚和小妖之間真的是純潔的師徒關係,自己多想了,李信義羞得老臉通紅,覺著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那……那……哈哈哈……」老道士支吾了兩句居然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就輪到張揚發愣了。張揚道:「您笑什麼?」
李信義笑得眼淚就快掉出來了,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張揚啊張揚,不枉我和你相交一場,我剛才是故意出言考驗你,聽到你的話我就放心了,你知道的,我最疼小妖,當然害怕別人欺負她,對她抱有企圖。」老道士的狡黠可見一斑。
張揚心說拉倒吧,你這個老滑頭,肯定是被我把話封住了,又怕臉上掛不住所以找個台階下。張揚笑瞇瞇道:「道長,你真是不厚道,連我你都信不過?」
李信義點了點頭道:「現在信了,張揚,別見怪,關心則亂,我亂說話,你可別當真,更別生我氣。」
張揚道:「豈敢豈敢,道長,我雖然年輕,可人倫五常我還是懂得,從來都是有所為有所不為,這樣的考驗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再有才好,我倒是沒什麼,可要是讓小妖知道,你讓我們師徒之間以後該如何相處?」
李信義還真被張揚給蒙住了,心中頗感慚愧,看來張揚對小妖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邪念,反倒是自己多想了。
張大官人心中卻有些忐忑,要說他對安語晨沒有一點想法那是假的,可每次和安語晨相見,他首先考慮到的是安語晨為時不多的生命,自然顧不上去想其他的事情,最近一段時間,他們相見的時候,甚至連逗樂的話都很少說,可在張揚心底深處,安語晨十分的重要,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拯救她的生命。
李信義感歎道:「張揚,小妖的命很苦,我害怕自己也走在她前頭,到時候,這世上還有誰關心她愛護她?」
張揚笑道:「道長,你六根不淨,看來是無望成仙得道了。」
李信義低聲道:「我不在乎什麼得道成仙,我只想這孩子平安。」望著李信義真摯的表情,張揚再也笑不出來,親情果然是這世上最為珍貴的東西。
陳崇山送給張揚一幅字,上書——忘情這兩個大字,這幅字一氣呵成蒼勁有力,張揚對這幅字也是愛不釋手,其實這兩個字張揚是永遠做不到的,更像是陳崇山自身的內心寫照。
李信義低聲誦念道:「忘情?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這世上真正能做到忘情的又能有幾個?」
陳崇山意味深長道:「忘情並非無情,我送你這兩個字,只是提醒你,不要受到感情的困擾,趁著年輕的大好時光,多做一些事,做大事!」
張揚樂道:「以後這兩個字就是我的座右銘!」
張大官人肯定做不到忘情,所以這兩個字肯定不能成為他的座右銘,可杜天野卻早已將正大光明這四個字作為指導自己的人生準則,杜天野笑瞇瞇看著父親送給張揚的這兩個字,輕聲道:「我看,他老人家一定看出了你太過多情,濫情,所以才送給你這兩個字,讓你在感情方面好好收斂一些。」
張揚搖了搖頭道:「我在感情方面一向都是認真的,杜書記,陳老伯說過,忘情並非無情,他送我這兩個字,是讓我排除感情的困擾,趁著年輕的時候,為黨和國家多做一點有意義的事情。」
杜天野道:「那你一定不要辜負他的期望啊!」
張揚小心把那幅字收好了,杜天野道:「老弟,我上午還得開會,不能陪你多聊了。」
張揚道:「你忙你的,我來這裡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關於那張照片……」這廝故意停頓了一下。
杜天野道:「這次去小石窪村查出結果來了?」
張揚道:「查出了一部分,而且和你有著相當大的關係。」
杜天野微微一怔,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和自己有關係,低聲道:「說來聽聽,跟我有什麼關係?」
張揚道:「你知道自己有個大哥叫陳天重嗎?」
杜天野道:「我聽老爺子說過,怎麼?他也在照片中?」杜天野馬上聯想到了什麼。
張揚點了點頭,把那張照片拿了出來,指著其中的陳天重給杜天野看:「這就是你大哥。」
杜天野真的有些震驚了,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這位大哥的存在,不過因為大哥早已去世多年,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照片,他雖然好奇,可一直都沒有在父親的面前提起過,害怕這件事會勾起父親痛苦的回憶,他真的沒想到大哥也會和這件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