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達和顧佳彤是世交,他的面子張揚當然要給,特地交代大柱在週六晚專門給徐自達安排了一份。
徐自達也不是自己吃的,他是為了宴請領導,當晚張揚特地讓劉達柱給他添了幾個菜,讓徐自達感到很有面子。
徐自達這邊宴請結束以後,在門口遇到了送個人離開的張揚,他樂呵呵跟張揚寒暄了幾句,張揚又邀請他回去喝點閒酒。徐自達反正也沒事,就折返回來,和張揚一起在小包間坐下。
因為店裡仍然很忙,張揚讓於小冬臨時充當了服務員,從廚房弄了幾個小菜,開了一瓶五糧液和徐自達喝了起來。
徐自達剛才並沒有敞開懷喝酒,他平時也是好酒之人,遇到張揚這個酒友,頗為投緣,不多是一斤酒已經見底,張揚讓於小冬又開了一瓶。
徐自達帶著點酒意敞開了話匣子,他的話題首先提到了顧佳彤,他苦笑道:「佳彤最近沒來そ北京,我正想找她呢。」張揚對顧佳彤的事情自然上心,低聲道:「她最近生意忙,脫不開身。」
徐自達道:「真是搞不懂她了,和學海合作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又撤出了,把學海晾在那裡,最近學海跟我總是訴苦。」徐自達和王學海是老同學,顧佳彤中途放棄合作,王學海是滿心的鬱悶,自然吧徐自達當成了傾吐的對象,想通過王學海說服顧佳彤改變主意。
張揚微笑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們可管不了,中國郵局老話,買賣不成仁義在,就算做不成生意,也別傷了和氣,希望大家以後還是朋友。」
徐自達笑道:「那是,那是,等佳彤來そ北京,我來做東,請他們一起坐坐,心裡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當面說開了就好。就算這次合作不成,以後總有機會的。」
張揚對王學海的為人始終有所保留,他人為顧佳彤和這種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他並不像就這個話題和徐自達繼續探討下去,而是轉向了年底京城內的跑官送禮現象。
徐自達對此是見怪不怪,他放下酒杯道:「每年都是如此,越是到年底,各個地方的官員就輪番來京進貢,疏通方方面面的關係,你們這駐京辦也就到了最忙活的時候,其實全國上上下下的官場大都如此,地方這樣,中央也是這樣,送禮跑關係未必能夠達成目的,可這畢竟是一種社交的手段。」說到這裡徐自達笑著望向張揚:「張揚,你不會打算一輩子都混在駐京辦吧?你和顧書記加的關係這麼好,想動一動,在地方上落一個實權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張揚笑道:「在駐京班時間呆久了,反而對這種生活流連起來,真要是讓我離開,我還有點捨不得呢。」
徐自達搖了搖頭道:「縣級駐京辦主任頂天也就是一個科級幹部,想往上走,必須盡早跳出去,從科級到副處看起來只是提升了半級,可你要知道,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倒在這道門檻上,又有多少人因為跨過這道門檻宛如金鱗化龍一飛沖天。」
張揚聽得悠然神往,心說自己已經是副處了,可惜那個國安內聘的副處時間不得光的,按照現時的行政職務,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副科,在春陽體制內自己的陞遷速度已經是奇跡了,可如果把自己這個副科級擺在北そ京城,真是連螻蟻都算不上。張大官人實事求是道:「我才是副科呢!」
「不會吧?」徐自達的表情很詫異,他這樣的表情讓張揚感到很羞愧,感覺自己很無能。
徐自達充滿不解道:「你有這樣的關係難道不知道利用?」他想起張揚還是羅慧寧的乾兒子,這樣的身份,這麼多的關係,居然只是一個的副科,是這廝不求上進呢,還是他缺乏混跡官場的能力?張揚這個人真是讓他有些看不懂了。顧允知來そ北京的行程很隱秘,他帶了秘書鄭偉隨行,顧佳彤因為業務的原因和他同機抵達北そ京,顧允知並沒有讓鄭偉通知平海省駐京辦,上飛機前,讓顧佳彤給張揚打了個電話,讓張揚前往機場接他們,而且這件事不要驚動任何人。顧佳彤並不明白父親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她也不好問,身為平還一把手,父親讓平海省內任何一家駐京辦出面接待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張揚頗有點受寵若驚的味道,春陽駐京辦並沒有車,這廝通過杜天野的關係還是弄了輛軍牌奧迪,接省委書記,怎麼都不能太過寒酸,更何況這位省委書記還是自己未來的老岳父。
因為下雨的緣故,飛機足足晚點了一個半小時才在停機坪降落,張揚跟機場方面不熟,只能在閘口處等著,假如換成省駐京辦,人家的關係足可以直接把汽車開進去。
其實就算省駐京辦來接待,也會老老實實在外面等著,因為顧允知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他性情低調不喜排場,如果下屬那樣做他會認為是故意在拍自己馬p,反而會不高興。伺候領導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一個領導有一個領導的脾氣,拍馬p也要拍得恰到好處,過猶不及的道理在任何時候都適用。
張揚看到顧允知一行,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恭恭敬敬道:「顧書記好!」
顧允知淡淡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張揚伸手去接鄭偉手中的行李,鄭偉並沒有跟他客氣,一個的副科在他眼裡顯然算不上什麼。
張揚的目光和顧佳彤相遇,兩人沒有說話,卻從對方的眼睛深處看到了那份刻骨銘心的眷戀和牽掛。
來到張揚借來的奧迪車前,張揚把行李放在後備箱,顧佳彤把自己的旅行包放了進去,趁機小聲道:「我爸不喜歡排場!」
張揚明白了,啟動汽車向春陽駐京辦駛去。
張揚一邊開車一邊道:「顧書記,住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這車是我借來的,您要是不嫌我車技糙了點,這兩天我給你當專職司機。」
顧允知笑了笑:「可能佳彤沒有轉達清楚我的意思,小張啊,我是去你們的飯店吃頓飯,下午我去平海駐京辦,省得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張揚笑了起來。
秘書鄭偉卻在盤算著,顧書記這次根本就是在搞突然襲そ擊,來そ北京的事情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回頭恐怕省駐京辦的那幫官員要倒霉了。老闆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
顧允知的確有搞突然襲そ擊的打算,之前顧佳彤曾經向他說過駐京辦的,他這次來そ北京想親眼,到底駐京辦都在搞什麼?張揚事先已經讓於小冬在農家小院安排好了飯菜,只是說中午接待貴賓,並沒有說這位貴賓就是平海省委書記顧允知。所以於小冬看到顧允知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她來春陽駐京班以後還沒有招待過這麼大的幹部,直到顧允知微笑著向她問好,她這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道:「顧……顧……書記好……」
顧允知向張揚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證明張揚的確很聽話,沒有把自己前來そ北京的消息傳出去。
顧佳彤先將父親請入包間。
張揚則和於小冬來到了廚房,菜已經準備好了相當的豐盛,張揚算了算,連自己在內一共四個人,他向劉大柱招了招手,劉大柱以為他要交代自己盡心做菜,拍著道:「張主任放心,我一定把最好的水準拿出來。」
張揚道:「四菜一湯!想想你最擅長的農家菜,一定給我做好了,又要簡單又要味道好,這事兒給我做不好,下午就給捲鋪蓋會春陽。」
劉大柱懵了,看來小張主任這次又遇到了艱巨的政治任務,他必須要完成,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想了想道:「成!您瞧好了!」
菜端上來了,一道野菜餅,一道炒辣椒疙瘩,一道農家亂燉,一道紅燜羊肉,此外還有一盆奶白色的羊雜湯。
顧佳彤望著這簡單四樣菜,心說張揚啊張揚,我讓你簡單點,也沒讓你搞得那麼寒酸啊,她輕聲道:「就這些?」
張揚點了點頭,一臉正經的回答道:「我們招待領導的標準都是四菜一湯。」
顧佳彤小聲嘟囔道:「形式主義。」
顧允知笑道:「這樣最好,簡簡單單,吃飯,吃飯!」他不喝酒,先夾起一個野菜餅吃了,唇角出一絲微笑道:「很香啊!很多年沒有吃過這麼正宗的農家菜了!」他這樣,氣氛頓時變得輕鬆起來,顧佳彤從父親的表情就看出,張揚這次馬p拍准了,父親很高興。
劉大柱特地做了雜糧窩頭,添了個野菜糊糊,這些飯菜極對顧書記的口味,他一連吃了四個窩頭,野菜糊糊也喝了兩大碗,雖然吃飯的時候很好說話,可是從他津津有味的神情能看出,他吃得很滿意。
因為不喝酒,午飯在一個小時內就結束了,顧允知對農家小院的經營模式十分欣賞,還專門去外面看了看天池先生手書的招牌。
張揚借記提出跟顧書記合影留戀,順便讓顧書記幫忙題字。
顧允知今天心情不錯,欣然答應了張揚的要求,跟張揚合影后,又體下四個大字——鄉趣盎然,不過顧允知的這首書法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張揚虛情假意的叫了兩聲好字,以顧允知的政治修為還是不能完全拋開虛榮這兩個字。
顧允知午飯後,便直接去了平海駐京辦,顧佳彤去談生意,張揚臨時充當了司機的角色,開車載著顧允知前往平海駐京辦。
來到平海駐京辦,已經是下午三點,駐京辦的辦公地點就是清江大酒店,顧允知走入酒店大堂,他之前不止一次來過這裡,所以已經有許多工作人員認出了他。
有人慌慌張張去通知平海駐京辦主任郭瑞陽,郭瑞陽正在和幾名平海的幹部喝酒,此時幾人已經喝多了,聽說顧允知突然出現,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別人還好說,郭瑞陽是躲都沒辦法躲,兩名副主任一個出門辦事,一個跟他一起喝酒呢,只能硬著頭皮去見顧允知。顧允知坐在大堂喝茶呢,秘書鄭偉悄悄給郭瑞陽使了個眼色,郭瑞陽頓時領會到來者不善,酒意醒了幾分,不過還沒等到他走到顧允知面前,一股濃烈刺鼻的酒氣已經傳了過來。
顧允知皺了皺眉頭,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低聲道:「幾點上班啊?」
郭瑞陽舌頭有點發木,結結巴巴道:「顧……顧書記……來了,怎麼沒通知我們去接您……」他看到站在一旁的張揚,頓時明白了,合著人家通知了春陽駐京辦,張揚著死也著實可惡,我怎麼也是你的上級領導,省委書記過來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應該給我透點風聲,你そ他媽這不是坑我嗎?他畢竟干駐京辦工作已經許多年了,見怪了風浪,對各種突發情況也有了心理準備,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顧書記……我在招待。」駐京辦的主要工作就是招待,招待就得喝酒,多喝兩杯也無可指責。
顧允知笑道:「招待誰啊?什麼重要領帶讓你招待到現在?」他看了看大堂的掛鐘道:「三點多了,在省委機關應該已經上班了。」其實他的這番話的確有些苛刻,駐京辦是個特殊單位,喝酒就是他們的工作。
郭瑞陽這會兒內心活動極其複雜,在他看來顧允知不會平白無故這樣做,一定是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做法讓他不滿,他忽然想到了梁天正,難道說是因為上次梁天正來時,自己和他走得太近,這件事通過顧佳彤傳到了顧書記的耳朵裡?郭瑞陽越想這種可能性越大,他雖然人在北そ京,可關於顧佳彤和梁成龍的矛盾多少聽說了一些,也聽說了一些因為東江紡織百貨大樓地塊,而引起顧允知對梁天正不滿的消息。他之所以能夠擔任平海駐京辦主任,那是顧書記對他的看重,梁天正雖然是省常委,可畢竟它是東江市委書記,自己對他的接待顯然是不合適的,郭瑞陽越想越是後悔,自己一時疏忽還是惹老大不高興了。
顧允知並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打算,看似漫不經心道:「都接待的是什麼人啊?」
郭瑞陽一時語塞。
顧允知道:「有沒有我認識的同志,叫出來我認識認識。」
郭瑞陽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財政廳的劉廳長,省科委的安主任!」
顧允知哈哈大笑了起來:「駐京辦真是忙啊!」說完他站起身道:「我要去國務院匯報一些情況,你安排車送我!」
郭瑞陽看到顧允知總算不繼續追究下去,暗自鬆了一口氣,頭上已經滿是冷汗,他慌忙安排人去準備,這邊請顧允知去樓上休息。
張揚看到這裡沒自己事情了,他向顧允知告辭,來到外面剛剛啟動汽車,郭瑞陽就追了出來,他拍了拍張揚的車窗,張揚落下玻璃,有些無奈的笑道:「郭主任,你別怪我,顧書記時突然到我那兒的,你知道,我那座小廟,壓根容不下這尊大菩薩,我跟你一樣都是受害者。」
郭瑞陽苦著臉笑道:「我說老弟啊,下次咱上廁所的空都能來個電話,當哥哥求你了!」他算看出來了,人家小張主任那是顧允知眼前的紅人,今天這事兒,只要他想給自己提醒,肯定有辦法,不能怪人家,只怪自己沒有跟他處好關係。張揚信誓旦旦道:「郭主任,你放心,下次再有這種事兒,我一准通知你!」
望著奧迪車絕塵遠去,郭瑞陽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小人得志!」
張揚的心情因為顧佳彤的到來而好了許多,自從東江的那件事後,他們還沒有好好的談過,張揚不知道魏志誠有沒有繼續鬧事,有沒有給顧佳彤帶來麻煩。
顧佳彤顯然比過去謹慎了許多,午後處理完生意之後,回到春陽駐京辦,大概看了一下最近的賬目。
於小冬很會做事,在她離開北そ京這段時間將飯店打理的井井有條。顧佳彤開農家小院的初衷也是為了和張揚多謝相處的時間,現在酒店的盈利超過預期,的確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張揚也懂得避嫌的忠言,雖然這裡是北そ京,可萬一讓人家抓到什麼把柄,一樣會傳到平海。他回到春陽駐京辦的時候,顧佳彤已經審完了賬目,開著她的綠色甲殼蟲正要離開。
張揚湊了過去,顧佳彤看了看周圍,方才小聲道:「我還有事情要做,晚上回家再說,我做好飯等你!」說完她匆匆離去。
張揚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上次事件帶給顧佳彤的陰影仍然未能散去,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顧佳彤現在和自己說話連正眼都不敢瞧自己了。張大官人感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於小冬拿著核好的賬目過來,想跟張揚匯報一下駐京辦最近的收入情況,張揚數字就覺著頭大,笑道:「我說於姐,這些小事兒你看著處理就行了,別給我看,給我看我也整不明白。」
於小冬在張揚的對面坐下,美眸生光的看著張揚。
張揚被她看得打心底有點瘆得慌,她該不是對自己有啥想法吧?張大官人深諳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這於小冬雖然是個性x感尤物,可他始終都把持得住自己的立場,對她敬而遠之。
於小冬傲人的雙峰幾乎落在了桌面上。
張揚道:「於姐,有事說事,別這麼看著我,我害羞!」
於小冬嗤!地笑了起來:「你也會知道害羞!那啥……我就是想跟你說,現在年終了,咱們駐京辦事不是也搞點福利待遇。」張揚還以為她有什麼大事兒,如果在過去都是上級撥款的情況下,這種事情少不得要費一番腦筋,可現在有了農家小院,這種事情就相對容易了許多。張揚點了點頭道:「好啊,年底了,人家都發年終獎,咱們也發點,具體數額你看著辦,不過這件事要盡量保密,傳出去影響不好。」
於小冬早就考慮好了這件事,輕聲道:「我考慮過了,你是我們頭兒,這三產搞得如火如荼的,你居功至偉,你拿兩千,其他人全都是一千。」
張揚搖了搖頭道:「別介,我不搞特殊化,再說了,我壓根不缺錢花,這樣吧,大家都是兩千,咱們駐京辦反正也沒多少工作人員,信そ訪辦的也算一份,記住一定要保密,傳出去好事都得變成壞事。」
於小冬喜滋滋的出去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年終能發一兩百塊獎金已經是不了不得的事情,小張主任果然夠爽氣,出口就是兩千。
這邊於小冬剛剛走,張揚辦公桌的電話就想起來,拿起電話,確實已經消失一段時間的刑朝暉。
張揚笑道:「邢處啊!是不是又要照顧我的生意?」
刑朝暉看來心情也很不錯,呵呵笑道:「你那黑店,除非請我,讓我花錢我是絕對不去的。」
「你說你怎麼也是一高級領導,怎麼說話做事這麼小氣!」
「國家的錢也是錢,不能讓你這麼黑啊!」
張揚哈哈大笑道:「你這我還倒想起來了,年底了,我好歹也是你們那裡的員工,副處級編製,年終多少得意思意思吧。」
「沒問題,兩百塊年終獎少不了你的!」
「真大方啊!」張揚話中透著諷刺。
張揚皺了皺眉頭,抬頭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五點半了,他晚上約了顧佳彤,自然抽不出時間,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改天吧!我今晚有事兒!」
「我找你也有重要事!」
「不跟你說了,我下班了!」張揚不由分說的掛上了電話。刑朝暉找他肯定沒好事,國安的這份工資他有興趣拿,可真想讓他做什麼事,他可沒興趣。這就叫請拿錢不做事。張揚出門開車徑直向皇家花園而去,可走到中途遇到了塞車,等了足足四十分鐘路況才有所好轉,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顧佳彤早已在家中等著了,張揚開門剛剛進去,她就撲了上去,緊緊抱住張揚的身體,張揚俯下身去,親吻她的櫻唇,兩人的嘴唇已經觸及便再也捨不得分開。就在情濃之時,張揚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本不想管,可是顧佳彤輕聲道:「是誰的電話,說不定有要緊事。」
張揚拿起電話,發現對方的電話居然是隱藏號碼,有些奇怪的接通了電話。
刑朝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真讓我失望,身為國安一個副處級幹部,居然被人跟蹤偷そ拍都不知道!」
張揚愣了,這才留意到客廳的窗簾並沒有完全拉上。
刑朝暉低聲道:「不要望向窗外,免得引起別人的懷疑,偷そ拍你的人現在就在對面樓上的天台,你如果速度夠快,應該趕得及。」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顧佳彤從張揚的表情上看除了有些不對,輕聲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揚咬牙切齒道:「王八蛋!」他輕撫了一下顧佳彤的秀髮,柔聲道:「你去拉上窗簾,然後去臥室!」
「為什麼?」顧佳彤雖然心中好奇,可還是按照張揚的話去做了,她這邊拉上窗簾,張揚已經向門飛奔而去。張揚一口氣就衝入了對面的樓梯,他片刻不停的來到樓頂,可是通往天台的鐵門被鎖了,這可難不住張大官人,他抬起右腿就是一腳,將門鎖踹開。
蓬!地一聲巨響驚醒了那名偷そ拍者,他手中拿著一個長焦相機正面准顧佳彤臥室的窗口,看到張揚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嚇得他掉頭就跑,對側還有一個鐵門,他剛才是從那邊上來的,這廝的腳腿十分利索,一轉眼已經奔到了鐵門前。
張揚抓起地上的一個破破爛爛的鍋蓋,瞄準那偷そ拍者的膝彎,擲飛盤一樣扔了出去,準確無誤的擊中了那名偷そ拍者,那傢伙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一個前衝,雙膝重重跪倒在水泥地面上。
不等他從地上爬起來,張揚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抓住他的頭髮,照著他臉上就是一個大耳刮子:「讓你拍,拍你そ麻痺!」張大官人顯然動了真怒,這一巴掌下去毫不容情,打得那廝半邊面孔頓時腫起老高,慘叫道:「殺人了!」
張揚抬起一腳把他踹倒在地上,伸手抓起照相機。
偷そ拍者居然十分強悍,伸手想跟他去搶,被張揚迎面一拳,打得鼻血長流。照相機已經到了張揚的手中,張揚抓起相機狠狠在地上摔落,拿相機哪禁得起他這麼大力的摔,頓時變得七零八落,碎片散落了一地。
偷そ拍者哀嚎道:「我他媽沒拍你,我拍月亮的……」他不但肉疼而且心疼,那相機一套花了他七千多,就這麼會功夫被人家給砸了個稀巴爛。
張揚冷笑道:「沒拍我!行啊,最他媽還挺硬!」他一伸手抓住偷そ拍者的腳踝。
「你幹什麼!」偷そ拍者的聲音中透著恐懼。張揚拖著他來到了天台邊緣,右臂用力一下就將偷そ拍者的身體給拎了起來。
偷そ拍者嚇得沒命得慘叫起來,他的整個身體已經處於懸空的狀態中,只要張揚一鬆手,他就會倒頭從七樓摔下去,其結果顯然是不用去想的。偷そ拍者慘叫道:「哥……叔……不……不……大爺……我錯了,我真錯了……我不該偷そ拍你……你饒了我……你饒了我吧……」
偷そ拍者的叫聲把小區的不少住戶給驚醒了,有不少人聚集到了樓下看到眼前的情況都是大吃一驚。
刑朝暉和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靠在一輛北そ京213吉普車上,一邊抽著煙,一邊笑咪咪看著樓上的情景,刑朝暉低聲道:「趙軍,這就是張揚!」
那名叫趙軍的男子用力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道:「脾氣很暴躁啊,年輕人看來有些沉不住氣!」
刑朝暉哈哈大笑起來:「這廝身上的毛病很多,不過很有事。」
趙軍是低聲道:「單手能夠拎起一個人,單單是這份臂力普通人就很難做到了,不過做事的手段有點太極端。」
偷そ拍者嚇得什麼話都交代了,連什麼人讓他偷そ拍的他都說了,他說家裡還有不少照片,委託人的名字他不知道,可照片他也拍了下去。
張揚看到他應該沒有撒謊這才把他扔到天台上。
偷そ拍者滿臉的血,剛才的情景把他魂兒都嚇沒了。
張揚冷冷道:「你現在就帶我去,把你拍的照片底片全都交給我,否則,我他媽弄死你!」偷そ拍者一邊掏出手絹擦鼻血,一邊誠惶誠恐的點著頭。
張揚押著他來到了樓下,向周圍圍觀的群眾笑道:「這傢伙在樓上偷そ拍別人的,被我抓住了,正要送公安機關呢。」
圍觀群眾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這時候邢朝輝和趙軍走了過來,邢朝輝掏出他的警官證向那明偷窺者亮了亮:「我們是公安局的,盯你很久了,現在要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這種偽造的警官證,國安人員隨身攜帶,就是為了處理一些小麻煩。
張揚押著那名偷そ拍者上了吉普車,邢朝輝這笑道:「夠狠啊!小心構成傷害罪!」
張揚咬牙切齒道:「那罪名太輕,我不出手則以,一出手至少也要混個過失殺人。」
偷そ拍者聽到這裡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哀求道:「幾位大爺,我就住在西二環,我帶你們去,你們要啥我都拿出來,我要是敢騙你們,讓我下輩子不得好死。」
張揚在他腦袋上拍了一記:「你還是先擔心你這輩子吧!」
邢朝輝按照偷そ拍的路線開了過去,這次偷そ拍者沒有說謊,帶著張揚走入西二環的一座破破爛爛的小樓,從房間的陳設來看,這廝應高是單身,打開燈光,發現房間內到處都掛著照片,看來這傢伙是個職業偷そ拍人員。
他把拍有張揚和顧佳彤的照片全都收集起來,放在桌上供張揚看,張揚不看則已,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這小子盯了自己已經很長時間了,上次顧佳彤來北京時候,他們一起出入皇家花園的情景也被拍下,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可是在客廳擁抱親吻的鏡頭很多,大概清點了一下,已經有近一百張。
張揚拿起照片照著偷そ拍者的頭上砸了一記:「你そ他媽變態啊?沒事拍我幹嗎?說,到底是誰讓你幹的?」
偷そ拍者老老實實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反正他給我五千塊定金,只要我拍到有價值的照片,普通照片每張一百,上、床照片每張一千,有多少他要多少。」
張揚恨得牙癢癢,要是讓他找到幕後主使人,他非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偷そ拍者叫劉明,是個攝影愛好者,後來手受到外國新聞的啟發,就幹起了偷そ拍賺錢的勾當,這工作嚴格上說,也算得上狗仔隊,不過這廝沒有記者證罷了,既能賺錢,又能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何樂而不為。
張揚道:「你不是說有他的照片嗎?」
劉明經他提醒,這才想起自己曾經偷そ拍過委託人的照片,他今天被張揚徹底嚇破了膽子,來到寫字檯前,拉開抽屜,從中拿出幾張照片交給了張揚。張揚拿起照片對著燈光,王學海果然是個卑鄙的傢伙,從他和顧佳彤合作開始,這廝就想著找顧佳彤的把柄,好利用這些事來要挾顧佳彤,張揚對王學海的人品真是鄙視到了極點。
下幾張照片居然是王學海和一個女人的合影,其中有兩張尺度放得很開,在車中摟在一起,不過並沒有啥實質上的舉動,張揚本以為那女人是王學海的老婆田玲,可仔細看了看才發現要比田玲年輕得多,想不到王學海背著田玲也有女人,張揚樂了,王學海啊王學海,你像打獵,肯定想不到會被鷹給啄了眼睛。
張揚把照片收好了,讓劉明把他的和顧佳彤照片的所有底片都交出來,劉明相當配合。
張揚臨走的時候從錢包裡掏出一千塊作為劉明的醫藥費,他威脅道:「你給我記住,今天的事情你只當沒有發生過,這些照片絕不能讓委託人知道!以後我有需要隨時會來找你!」
劉明連連點頭,送瘟神一樣將張揚送到門外。
邢朝輝和趙軍一直在樓下等著,看到張揚出來,邢朝輝不禁笑道:「事情辦的還順利嗎?」
張揚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把手中的照片拍了拍,很真誠的向邢朝輝道:「頭兒,多謝了啊!」
邢朝輝笑著搖了搖頭道:「別這麼叫我啊,我現在已經回北京了,以後還是四處,你們認識一下,這位是四處香港辦事處新任主任趙軍,以後他就是你的直接領導!」
張揚看了看趙軍,然後目光又落在邢朝輝身上:「我說邢朝輝當初怎麼答應我的?我只是哦一編外,我只對你負責,你現在又給我弄一領導,幹嘛啊?」他向趙軍道:「趙處,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啊,就事論事。」
趙軍冷眼旁觀。
邢朝輝始終都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我這不是來北京了嘛,過去的工作交給了趙軍,所以連帶把你也交了過去,我雖然不在香港了,可我還在四處,你們都歸我統管,趙軍是你的直接領導,就這麼簡單。」
張揚算是聽明白了,合著邢朝輝是升職了,想起自己在香港和葉鶯出生入死,邢朝輝只是指手畫腳,到頭來獲得最大利益的人居然是邢朝輝張揚心裡開始不平衡了,麻そ痺的,老子到現在還是個內聘副處,你現在成了國安四處的處長,應該是廳級了吧?張揚搞不清國安內部的具體級別,反正覺著這四處的處長至少也是一個廳級幹部,真正的權利只怕比起廳級還要大一些。
邢朝輝似乎猜到張揚心中所想,用上級對下屬常用的鼓勵語氣道:「張揚,好好幹,你還年輕,有的是大好前途。」
張揚皺了皺眉頭:「有事說事,別想各應我,兩位領導,說吧,到底又想讓我幹啥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邢朝輝向趙軍點了點頭。
趙軍道:「你和安家的關係很熟,據我得到的情報,今年安家會返回春陽過年,我想你幫我留意一下安德恆這個人!」張揚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任務,對安德恆他向來斗都沒有好感,對付安德恆他根本不用動員,不過他很不爽邢朝輝又給他找了個上司,自己憑什麼要被人管?他淡淡道:「你們到底懷疑安德恆什麼?」
趙軍道:「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該告訴你的時候,我們自然會告訴你!」
照樣頗為不屑的看了趙軍一眼,這位新上司的架子蠻大,比起邢朝輝譜兒要大多了。
邢朝輝察覺到張揚的不滿,咳嗽了一聲道:「也沒什麼複雜的,反正你過陣子也要回春陽述職,藉著這個機會,跟安家好好聯絡聯絡,說不定能夠發現什麼。」
張揚打了個哈欠道:「我困了,送我回去!」
邢朝輝開車把張揚送回了皇家花園,臨分別之時好意提醒張陽道:「這地方也不隱秘,想要金屋藏嬌還是走遠點。」
張揚惡狠狠瞪了邢朝輝一眼,想不到這廝這麼八卦。邢朝輝笑瞇瞇交給他一本書:「內部資料,反跟蹤的,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諜報人員,好好,對你很有用處!」
張揚離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是顧佳彤卻陷入深深的不安中,前些日子在東江發生的事情對她的傷害很大,因為魏志成的散步,坊間已經有了許多對她不利的劉彥,她並不害怕別人怎麼說怎麼看,她始終認為自己和張揚之間的感情無可指責,她和魏志成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夫妻,可畢竟要為她父親著想,她不可以因為自己的事情讓父親蒙羞。
張揚把得來的照片教導顧佳彤的受傷,顧佳彤坐在等下默默看著,她的表情很凝重,這些照片如果被散步出去,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公諸於眾,而且證據確鑿,顧佳彤咬了咬嘴唇:「誰幹的?」
「王學海!」
顧佳彤一雙明眸迸射出憤怒的目光:「真是一個卑鄙是小人!」
張揚道:「他早在跟你合作的時候就對我們的關係產生了懷疑,開始僱傭劉明跟蹤我們,偷そ拍下這些照片,不過好在前一陣子他在東江忙著競拍的事情,這些照片才沒有落在他的手中,由此可見,他跟你的合作根本沒有任何的誠意,他想找到你的把柄,利用這些照片要挾你!」
顧佳彤有些擔心的問道:「會不會還有其他的照片?」
張揚笑道:「放心吧,那個劉明被我嚇得要死,諒他也不敢再留照片,底片我也拿來了,你想怎麼處理都行。」
顧佳彤這才放下心來,目光重新落在那些照片上唇角忽然出一絲笑意道:「平心而論,這個傢伙攝影的技術還真是不錯!」
「我也是這麼覺得!」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
顧佳彤在笑聲中輕鬆了許多,柔聲道:「還沒吃飯吧,我去熱菜,不管怎樣,今晚都要好好喝一場。」
當晚顧佳彤喝了許多,張揚看出她是想接著酒精麻自己,一把握住酒瓶道:「不許再喝了,再喝就了。」
顧佳彤臉兒紅紅的看著他,忽然道:「張揚,我好怕!」
張揚握住她的纖手,抱起她的嬌軀,讓她坐在自己的懷中,柔聲道:「不用怕,有我在你身邊,任何事都能夠挺過去!」
顧佳彤用額頭抵住張揚的前額,黑廠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我不想給爸爸帶來困擾,我不想因為我的生活而讓人心煩」她依然記得父親怒斥魏志成滾出家門的一幕,她終於明白,父親一直深愛著她,只是他將這種感情藏的很深很深。
張揚低聲道:「我向你保證,我們的事情絕不會造成你的困擾,不會造成你父親的困擾,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女人!」
顧佳彤美眸如水的看著張揚,她的手臂勾住張揚的脖子,從喉頭深處低吟道:「要我」
張揚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欺負他的女人,王學海五一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劉明的那幾張照片,讓張揚發現了這廝的專長,通過瞭解,張揚知道,劉明過去曾經做過警察,後來因為違紀而被清除出警察隊伍,他很嚮往偵探的職業,所以被開除公職之後,就改行做起了私家偵探,在現在這種時代,私家偵探的業務量真是少之又少,所以劉明逐漸墮落到以偷そ拍男女偷情來維持生活的境況。因為他的攝影水平不錯,而且有做警察的經驗,所以在京城還算是小有名氣。
其實劉明的隱蔽工作一直做得都很好,如果不是那天晚上遇見了國安的兩名老鳥,估計這會兒已經把照片拿去找王學海換錢花了。跟蹤張揚和顧佳彤的這次是劉明偵探生涯中最慘痛的一次,不但被痛揍了一頓,還損失了他最心愛的照相機,加上那些價值上萬的照片,這損失對劉明而言無異於天文數字,可劉明真的被張揚嚇怕了,心疼歸心疼,身子連抱怨的念頭都不敢有,他壓根沒有想到張揚會再度找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