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友圭思緒不寧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極為刺耳的號角聲,坐在朱友圭的身邊的張曉曼突然身子一顫,她知道該來的始終會來。負責護送朱友圭的一千親衛都是朱友圭的心腹,為首的中郎將聞聽傳來號角之聲,立刻下令戒備。就在這時,突然從他們正前方策馬而來十數名勁裝漢子,他們的裝束便是標準的東廠配備。
當十數名東廠衛士叢恿這屠三省出現的時候,從兩邊懸崖峭壁之上順著滑鎖再次飄然而下四五十人,將朱友圭的車駕包圍在了中間。
「你們是什麼人?膽敢阻擋梁王車駕。」為首的中郎將策馬上前用手裡的長槍一指屠三省等人喝道。就在這位將軍大喝的時候,朱友圭與張曉曼兩人也下了馬車走上前。
「鷹鷲衛?」朱友圭看了一眼來者的裝束開口問道。
「梁王,到家了。」屠三省在馬上大聲說道。
「孤知道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希望你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朱友圭既然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他也就知道自己這一千護衛絕對是保護不了他的。
「殺。」屠三省沒有回答朱友圭的問題,而是直接下令屠殺。雖然屠三省只帶了六十名東廠衛士,但他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將這一千護衛全部剷除。
屠殺開始的太突然,護送朱友圭的親衛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東廠的衛士殺死了數十人。先是神臂弓一陣箭雨,接著便是虎入羊群般的屠殺。屠殺只持續了不到兩刻鐘一千護衛便知餘下不足百人死死的守護在朱友圭與張曉曼四周。
「夠了,不要再屠殺了。」張曉曼見東廠的衛士再次襲殺而來,便挺身而出喝止道,但她的喝止根本不可能阻止東廠衛士的屠殺,但這個時候屠三省卻揮手示意衛士們退下。
「放了他們吧。」張曉曼低聲道。
「他們可以離開,你也可以離開,但朱友圭必須死。」屠三省策馬上前回答道。
「為什麼?他已經不再會威脅到大唐的,為什麼就不能給他一條活路?」張曉曼大聲問道。
「你應該清楚,陛下的旨意沒有人可以違抗。」屠三省皺眉道。
「但是他答應過我。」張曉曼激動道。
「陛下只說可以答應你的一切要求,但朱友圭的命卻不在其中。」屠三省答覆道。張曉曼與屠三省的對話,立刻使朱友圭明白其中的秘密,原來張曉曼是李俊派到自己身邊的密探,原來如此。
「哈哈,哈哈,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朱友圭突然放聲大笑。
「陛下。」張曉曼見朱友圭神情大變,便想上前解釋,但朱友圭卻伸手攔住了她,不讓她靠近。
「走吧。」朱友圭此時已經心灰意冷,他原本認為張曉曼是深愛著自己,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只是假的,世間根本沒有所謂的真愛。朱友圭仰頭看著只有一條狹縫的天,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如此的平靜了,也許人只有在死的那一刻才會感到世間一切如此的平和。
朱友圭突然自袖子中取出一把匕首,這是他為自己專門留下瞭解自己的,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就在眾人恍惚之時,朱友圭便將那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臟部位,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不使自己感到心痛。
「陛下。」張曉曼見朱友圭竟然選擇了自殺,她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將快要倒下的朱友圭保住了,兩人同時摔倒在地上。
「你,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朱友圭氣息虛弱的問道。
「有。」張曉曼忍住淚水點頭回答。
「那,那個人,一定是世間最幸福的人。」朱友圭勉強的笑道。
「不要說話了。」張曉曼伸手試圖摀住那彭湧而出的鮮血。
「你走吧,以免他們反悔。」朱友圭低聲道,嘴唇越來越蒼白,神情越來越虛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的你家破人亡,有家歸不得,如今還……」張曉曼低聲哽咽道。
「這與你無關,是天意如此。」朱友圭安慰道,但剛說完便大口大口的吐血,現在已經命懸一線。
「陛下,陛下。」張曉曼不知為何,現在她的心真的好痛。
「孤,孤,走了。」朱友圭艱難的吐出四個字,便撒手西去。
「不。」張曉曼突然感到痛徹心扉,仰頭長嘯。四周的人聞之無不感到悲傷,就在這時,人們發現張曉曼的頭髮竟然一瞬間全部變白,周圍的人見了嚇得都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張曉曼就這樣抱著朱友圭的屍體一直的哭,哭的很是傷心,漸漸的哭聲停止了,一名東廠的衛士上前查看之後,立刻返回向屠三省回稟道:「督公,她,她死了。」
「將他們葬了吧。」屠三省說完立刻調轉馬頭離開,但不久便再次飄來一字:「殺。」倖存的朱友圭親衛也被屠殺一盡,沒有人再會知道今日發生在孤雁山的這一切。
永豐元年四月初七,太子勇代李俊在太廟祭祀天地,以保大唐萬世不衰,百姓安居樂業。雖然朝廷已經從益州遷來了西京長安,但李俊卻一直在金城留守,並沒有會長安而去,其中一個不為人知的理由就是那位留在東京汴梁的高飛揚。高飛揚是不是有異心,沒有人知道,但魯寧給李俊的信中卻只提到了一個李俊不得不去面對的問題,那就是天下初定,那些執掌大權的一方諸侯,該當如何?
魯寧提出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李俊,每一個朝代開國都無法避免這個問題。開國時無數戰將為國浴血奮戰,但國家成了後他們卻又成為國家不穩定的存在。縱觀九州一統的歷史,大漢高祖劉邦建國之後雖然大肆封賞眾臣,但在之後不到三年的時間內便將異姓王全部拿下,許多曾經為劉邦出生入死的功臣都成了劉邦安穩大漢基業的墊腳石。
之後大隋楊堅因為猜忌將追隨自己的大將一個個的斬殺,甚至連同姓楊家功臣也差一點就命喪黃泉。大唐李世民可謂千古一帝,那些為他打江山的功臣雖然保住了命,但卻失去了權力,這也是李世民大度之處。
按歷史走向,之後的大宋,大明,甚至大清他們每一個朝代的建立,功臣都是被朝廷以各種理由名目給斬殺。
李俊為了這件事情一直不敢返回西京長安,回了長安,他就必須面對高飛揚的事情。如今朝中對高飛揚的事情一直沒有忘記,就連剛剛出任禁軍統領都督的高志鳴也有所耳聞。他給自己的父親去了信,希望他可以來西京長安述職,但高飛揚並沒有任何的行動。這使高志鳴心中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父親是不是真的想背叛陛下。
西京長安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是龍虎彙集。大唐遷都西京長安標誌著朝中權力的再一次分化。如今長安分為三大陣營,第一大陣營便是以東宮太子勇為主的太子黨,朝中大臣便以禮部尚書陳誠,刑部尚書彭子期為首。第二大陣營便是以曹忠,房再山為首的白虎堂勢力。第三大陣營以吏部尚書張春,戶部尚書邱世凡為首的文臣勢力。
三大陣營雖然如今沒有什麼大的衝突,但明裡暗裡卻都在較勁。只要李俊不插嘴,哪一方都不會服輸,可是一旦李俊發話,誰也不敢再造次。
如今大唐基本上算是一統九州,各縣各府急缺前去治理的官與吏,這也是擴張勢力的一種途徑。而這種權利如今被吏部尚書張春執掌,所以不少朝臣們紛紛向遠在金城的李俊上書,要求謹慎處理委派官員一事。但得到李俊的答覆卻只有四個字:張春決策。
李俊的態度就是朝中的風向標,他屬意張春處理此事,其他人則只能大力推薦一些有識之士給張春參考,卻不能強行委派。就算是太子勇也不敢向張春強行要求往各地委派官員。一時之間張春的名字成了最火的代名詞,成了官場最流行的唱詞。
大唐在積極備戰,遼國自然也沒有閒著,小晉國更加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他們知道一旦大戰開啟,必定是你死我活。
靈州小晉國,靈武城皇宮。這幾個月來,李嗣源每夜都會失眠,他知道小晉國滅國之期已經不遠了。既然如此,那誅天計劃就不能再拖了。
李嗣源派人秘密前往西京長安,找到攬月,讓她立刻啟程前往金城,務必完成誅天計劃。李俊獨自一人在金城,其她所有的妃嬪皆在西京長安獨守空房,所以皇后也打算拍幾名妃嬪前往金城侍候李俊起居,但到底誰去卻又是一個問題。因為作為大唐皇帝的妃嬪,若是沒有生下一子半女只怕在後宮很難有出頭之日。